自从那天过后,我再也没主动找西里斯说过话,也开始了躲避他的生活。此外,格兰芬多低年级的学生再也不敢在这段时间夜游,虽然我一直对他们很宽容,但“布朗事件”显然被他们理解为了s鸡儆猴的例子,于是他们开始害怕我,尤其是布朗,她显然是听信了一些“波吉亚家族以魔法界黑手党发家”的“发迹史”,于是在她再度偶遇我,并且看到我手上的玫瑰花纹身的时候,她差点直接晕过去。

    斯拉格霍恩教授也因此约谈了我,因为我作为一个级长,扣得分数有点太多,而且初出茅庐,第一次罚人就是重罚。虽然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我这火点得太旺了,在震慑住那些不听话的小萝卜头外,还“误伤”震慑了一些良民。他委婉地提出让我去给学妹道个歉的可能性,但我在那天下午就用一锅出色的活地狱汤剂让他立马改了口。

    课后,他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拍着手赞叹道:“好姑娘,作为级长就是要有威严,不能放过那些轻视规则和漠视纪律的学生们,才算对得起你的这块牌子。”

    我机械地点着头,用魔法给他的鱼缸换了换水,他果然更高兴了。

    从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走出来后,我浑浑噩噩地在校园里闲逛。

    在经过温室的时候,我看到斯普劳特教授正和几个学生一起手忙脚乱地移动着正在培育的人参果。见状,我突然想起前几天她在课上说的,需要些学生来帮她处理一下要捐给圣芒戈的药材,而她在说这句话时用的则是小学语言课老师最喜欢的“anyvolunteer”,显然这是一项自愿的活动。我瞥了一眼窗内,两个格兰芬多和一个赫奇帕奇正忙碌于花架间,想了想,我还是决定也去帮助一下斯普劳特教授,以感激她去年对我的不挂之恩。

    “噢是斯莱特林的同学,非常高兴你愿意来为学校做点贡献,”见到一个斯莱特林主动出现在温室,她显然很惊讶也很欣喜,“斯莱特林加十分,你能帮我将后面的曼德拉草都换到大一些的盆子里吗?”

    我答应下来。

    在我带上耳罩之前,我听见了那两个格兰芬多的窃窃私语。

    “……总之,布朗就是很惨,今晚她还要去擦楼梯。”

    “那布莱克学长呢?他不用擦楼梯吗”

    “他也够惨的,因为被自己的原配扣了很多分,麦格教授把他关了禁闭,内容是打扫奖杯陈列室。”

    “果然斯莱特林都不是什么好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能说学长甩的好,甩的妙。”

    我默不作声,但还是故意碰了一下花架,让它发出一阵摇晃的吱嘎吱嘎声,以提醒这两个多嘴的小鬼,有人在呢。

    “噢你快闭嘴吧,说谁谁就到,原配来了,她一生气就有可能杀掉我们呢。”

    “嘘,我可不想先被扣个五十分。”

    他们嘀咕一阵就安静下来了。我则直接带上了耳套,耳不听为净,否则舆论又不知道又会向什么方向发展。

    我不想再和他一起“绑定”出现在别人的谈话中了。

    几天后学校请来了一些青年心理学专家,为即将毕业的七年级学生开办了一场“自信做自己”为主题的讲座活动,而级长们则以学生代表的身份,被强制要求参加这个讲座。

    我一脸怨气地和“心理学专家”们握着手,手都快要被摇掉了。

    讲座内容实在无聊,大部分时间都是那个头发稀少且油腻的主讲人在安利自己的作品,并时不时与台下的“粉丝”互动。

    这位主讲专家在学术上的成就并没有多么显著,可他却成功地用那一头比盐碱地上的杂草还稀少的头发和仿佛一个月不洗的发梢,以及皮球一样的身材,让我们在场的所有人对“青年”这一词有了崭新的认识,真可谓刷新三观。

    “来学校开公益讲座竟然夹带私货,邓布利多教授也不管管吗?”在主讲人第五次提到自己最新出版的书籍后,我忍不住和身边同样一脸不耐烦的卢平抱怨。

    卢平拼命点头:“他或许是久病成医吧,话说这场讲座的主题不是什么‘做自己’?为什么他能做到只字不提这个主题?”

    我无奈道:“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

    卢平好奇地凑过来:“什么?”

    “离谱到家了。”我没好气地白了台上正在眉飞色舞地胡言乱语的人一眼。

    不过,“做自己”确实是个困扰的话题,至少对于我来说,我已经找不到“我自己”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了。是那个性格叛逆独立,和家里闹矛盾转校,平日里和朋友嘻嘻哈哈当搞笑女,在功课上成绩优异,出身名门的“校花”卡莉娜?还是那个我根本就不想去认同的“阴暗面”,也就是在我心底叫嚣的声音?我想不通,也不愿再想。我曾经坚信第二种自己已经消失在成长的历程中,那样“波吉亚”式的做法和作风早已在我的思想变得独立成熟之后,被摈弃和遗忘,可事实证明,那样的“卡莉娜”一直都住在我心底,她只呆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并会在我面对重要的人或情感的时候,出其不意地占据我的身体。

    “其实,我建议你和大脚板好好谈一谈。”

    我被卢平的声音吓了一跳,愣愣地转过头去,根本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拜托,莱姆斯,”我简单地说,“你知道我给他和他的小恋人扣了五十分。”

    卢平苦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扣分,我也是个格兰芬多。”

    我有点不好意思:“抱歉。”

    毕竟眼前这位同学不仅在西里斯的“帮助”下,替我写了一份作业,还默默承受了被扣50分的压力,而没有转头就扣斯莱特林的分数。

    有时候,我觉得他也挺难的。

    “没事的,”卢平继续说,“只不过那个女孩,是她单向喜欢大脚板,大脚板并不喜欢她。你有没有考虑过,他这么反常的行为是有其他目的?”

    我摇摇头:“他把第二人格放出来了?”

    卢平一脸无奈:“答应我,别再看麻瓜的玛丽苏小说了好么?”

    我耸耸肩:“那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个吃瓜的级长,然后按照校规扣一点分刷刷存在感而已。”

    卢平说:“行吧,也就亿点。”

    我笑道:“不好意思哈,莱姆斯。”

    卢平还是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卡莉娜,有些事情其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尤其是你在丧失理智后的见闻。而且……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我心中乱如麻,这几天我一直在尝试将所有的事情抛掉九霄云外去,可事与愿违,我越不想记起什么,什么就拼命往我的脑子里钻。为了不表现出太多的反常,我依旧巡夜而不扣分,在面对格兰芬多的窃窃私语时,我也尽量别回头去装作若无其事。

    鬼知道我过得有多煎熬和痛苦,还有心底油然而生的——失望。

    望着卢平忧心忡忡的样子,我还是拍拍他的肩:“明白啦,可我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只有天文课作业,要不你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卢平:“……卡莉娜,你情商好高。”

    噢对了,我还在冲动之下把古代如尼文研究改成了天文课。

    伯德教授一脸惋惜道:“唉,可惜啊!”

    我苦笑了一下,转身离开她的办公室。

    天文课在午夜时进行,大家登上霍格沃茨最高的塔楼——天文塔,用麻瓜望远镜观测天空。辛尼斯塔教授并不认识我,而我在天文学方面表现出的资质也是非常普通,天文课的同学又有大部分都是我的熟人,所以我的到来并没有改变什么。

    我们裹着厚厚的围巾,站在秋末的寒风中望着星空。

    “我的手都要冻掉了!”索菲搓着手抱怨着,我则给她施了一个保暖咒。

    她感激地看向我:“谢谢你,卡莉娜,不过你不冷吗?”

    “我的手链是可以保暖的。”我笑道。

    辛尼斯塔教授徘徊在一架架望远镜前,开始布置今天的任务:“大家能找到猎户座吗?”

    所有人齐刷刷地点头。

    “好极了,孩子们,”她继续说,“顺着猎人腰带的三星向东南方巡视,大家可以看到一颗蓝白色光芒的星,它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恒星,有人知道这颗星的名字吗?”

    我心头一震,不禁脱口而出:“天狼星。”

    辛尼斯塔教授对我的第一次发言很满意:“很不错,波吉亚小姐,斯莱特林加5分。”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盯着那颗闪耀的星。刚才的刹那间,我以为自己是在叫西里斯的名字,而此刻我眼前的却是远在天边的天狼星。

    那天焰火之下,近在眼前的天狼星,也就是和我一起目睹璀璨星河的他,却离我越来越远了。

    遥远的星河中的天狼星,它的光芒会很冰冷吗?

    当时我要找的是星星,可现在我找到星星了,我却想找那位以天狼星为名的少年。

    可真贪心。

    我自嘲地笑了,为我这矛盾而懦弱的独角戏。

    “卡莉娜?你怎么哭了?”索菲小声提醒我。

    我往后退了几步,抹一把脸,却在塔楼的落地镜里看到了我未干的泪痕。

    “有风沙吹到眼睛里啦,”我强颜欢笑着说,“一会就会好的。”

    我多希望一会就会好。

    下课后,我先送索菲回寝室,然后开始夜巡。

    现在,我可以单独进行夜巡了。

    有点饿,先去厨房找点吃的吧。

    从厨房走出来后,这一次我特地选择了另一条去小花园的路。这学期太忙了,我甚至连去找小黑的时间都挤不出来,腾出时间找了它几次却也一无所获,不知道一会还能不能找到它。

    我走到小花园里,从书包中拿出刚从厨房顺走的芒果,试探性地喊了小黑几声。

    没有应答。

    我失望地转身离去,身后却传来几声犬吠。

    “小黑!妈妈好想你!”我立马扑上去抱住了它,“对不起,妈妈忙得焦头烂额,没有时间来找你,妈妈错了,以后不会不管小黑了……”

    小黑委屈地呜咽了一声。

    我坐在地上:“小黑,你愿意一边吃芒果一边听妈妈讲讲故事吗?”

    它舔着芒果,点点头。

    我开始讲我这学期的遭遇,从被选为级长,到在西里斯面前出丑,再到我如何机智地转移约翰森的注意力。

    它吃完了所有芒果,但似乎还不想离开。

    我摇摇头:“没有了,明天再给你拿吧。”

    它舔舔我的脸,我才发现我的泪痕干在了脸上。

    “嗨害嗨,妈妈浅哭了一下,”我轻描淡写地说着,眼泪却很诚实地不由自主地落下,“好吧,不是浅哭,我现在忍不住要深深地哭泣了。”

    它担忧地靠在我怀里。

    “没想到我堂堂‘爱情灭绝师太’,一代毒舌天骄,眼泪居然不值钱啊,”我边哭边说,“我刚上课时看到了天狼星,感觉好闪耀,但离我太远了。我调整望远镜,它却离我越来越远了,麻瓜的东西,我都用得不太好,所以我很挫败,我自然就又想起西里斯了,就是那个和天狼星同名的男孩子,我就哭了。”

    小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它似乎想说什么,可能又意识到自己无法说话,只好再乖乖地趴下。

    “都五年级了,我居然还在外人面前哭,如果让母亲知道,她一定会教训我的,”我叹着气说,“我就只有这么点出息,我当级长的出息都用在西里斯身上了。”

    小黑安静地听我讲述痛苦故事。

    “青春疼痛文学一度是我最讨厌的东西,每当米兰达把这种书从图书馆借回来,我都认为她在浪费人生,毕竟在同龄女孩子都想住芭比梦想豪宅时,我却想刺杀当时的意大利魔法部部长,那个草包,居然禁止本国小巫师出国留学,”我念叨着一些废话,“所以我真无法理解青春有什么好疼痛的,大不了直接决斗一场呗。可我现在才后知后觉发现,有时候确实挺疼痛的……卧槽,我也过了该回寝的时间了,费尔奇肯定要来抓我,拜拜小黑!”

    说到一半,我突然看到钟楼上的时间,然后再一次“后知后觉”了。

    不过凭借着我东躲西藏和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出色能力,我完成了“躲避费尔奇”这项侦察与反侦察的任务,成功回到了寝室里。

    由于和小黑倾诉了心事,我心中舒坦了许多,于是这一晚,我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我美美起床,在和米兰达夫妇还有索菲夫妇去礼堂吃早饭的路上,我看到了莉莉。

    “嗨,卡莉娜,你还好吗?”莉莉朝我走来。

    我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问:“我为什么会不好呢?我亲爱的莉莉。”

    她抿抿嘴,说:“嗯,波特和我说,你跟布莱克好像有些……误会。”

    我摇摇头:“乱传,不过我都习惯被乱传谣了,所以你也别在意啊。”

    她有点着急了:“我的卡莉娜!你认真一点,这个是波特亲口和我说的,而布莱克也是亲口和他说的。”

    我拿她没办法:“好吧,我们之间确实不愉快,不过这很正常,毕竟我给他和他的暧昧对象扣了五十分,还罚那个学妹禁闭和抄校规,他现在估计恨死我了,但夜游就是要扣分,而且如果遇到的是费尔奇,那扣得就不止五十分了。”

    莉莉反问我:“好,那如果你看到的是佩迪鲁和一个学妹,或者假设卢平不是级长,你看到了卢平和一个学妹,你会扣五十分和重罚那个女生吗?”

    我就料到她会这么问,于是毫不犹豫地迅速点点头,然后把话题转移开:“莉莉,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你不要过度相信波特的话,说不定他们想利用你来整蛊我呢。”

    莉莉叹着气说:“我不是相信波特,这一次我只是觉得布莱克真的很喜欢你,说不定是误会……唉不说了,反正你也听不进去,先吃饭吧,不然一会没法去上魔咒课了。”

    我们在斯莱特林长桌前分道扬镳,我刚落座,就看到了我的猫头鹰给我投来了一只包裹。

    我稳稳地接住它,没有寄件人,只有收件人的名字是我。

    我疑惑地打开包裹,却被里面的东西惊呆了。

    黑色的包裹里是许多意大利巧克力,还有巧克力冰沙和一整个大大的潘娜托尼面包、满是奶油的马里托佐面包、撒巧克力碎的奶油甜馅卷、一小罐杏仁曲奇、一盒速冻炸奶酪,还有一盒精美的杏仁面甜点。

    冰沙没有融化,包裹好像是被加了保冷咒。

    “哇!这么多好吃的!”米兰达凑了上来,目光瞬间被吸引住。

    我却直直地愣在那里,望着大家围观我的包裹。

    我这个人一向能记得自己做的梦,那天在图书馆里睡觉时梦到的西西里甜品,据西里斯说,都被我一一“报菜名”。我没有给任何人提起过这些东西,难道是他把我在梦里点的那些甜品都记了下来?我疑神疑鬼地抽出杏仁面甜点盒子底的一张卡片,上面用漂亮的花体字写着:

    “太甜了,拿去整蛊西里斯。

    来自:独一无二”

    刹那间,我只觉得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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