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见夏轻姿没反应,更加趾高气昂,直到几滴唾沫星子溅在夏轻姿身上。

    夏轻姿忍不住打开眼前的手:“别指着我。”

    “你!你说什么?!”妇女生气的瞪着夏轻姿。

    “嫂子应该好好管管自己的孩子,教教她什么叫礼貌!”夏轻姿毫不退让,她不爱和别人争辩不代表她任人欺负。看着衣服上一个黑乎乎黏黏腻的手印,那小女孩还一边哭的凄惨一边尖叫,吵的夏轻姿头蒙,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狂躁。

    “你这人怎么回事?!不就要你个糖,还和个孩子计较,你家罗三给你那么多钱连个糖都舍不得分,小气!”妇女眼里还带着不满,脸上都是盛气凌人。

    “我丈夫给的就是我的东西!我分不分、给不给和嫂子有什么关系?!不说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着嫂子就算我们熟悉起来,我的东西也是我说的算,怎么我的家里还要个陌生人来做主?!”夏轻姿格外烦躁甚至有股想摔东西的冲动,在以前她少有遇到这样不讲理的人,非亲非故对自己家指手画脚。

    “你个新媳妇好生厉害,眼里怕是没你婆家人。听说前面十几年都不在我们这生活,这心怕是大的很!”妇女一脸鄙夷像是真的看见夏轻姿跑了一样。

    “刘嫂子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我们罗家的事用不着外人来操心。你们一群人围着我弟妹传出去还以为你们罗荫村欺负新媳妇呢。”听见有人说自己家新进门的弟妹被刘荷缠上,张樱急忙就赶了过来。这刘荷当初因为两家分田地界限的事闹的不愉快一直见着她们家人都阴阳怪气的,她当初嫁过来没几天就在大路上就和她打了一架。

    看见张樱,刘荷头皮隐隐作痛,当初打那一架她被扯掉了一大把的头发,秃了好几处,后面她遇着罗家人都绕路走,今天也是赶巧罗家人都在另一块坪干活,夏轻姿就自个一个人她才敢出来呛几声。

    “哼,一家子小气吧啦的东西!”刘荷家其实离这里并不远,一分钟都不到的路程,不过是看着夏轻姿新媳妇一个好欺负才过来而已。当下这个罗家二媳妇不好欺负她也怕的紧,拉着自己家丫头就走了。

    “谢谢二嫂。”夏轻姿结婚还有昨天晚上见过张樱,比她前一年嫁给了罗均辞二哥。

    “没事,村里就几个婶子嫂子都比较爱说闲话,今天那刘荷回去估计不会少编排你,你忍不了就直接打上去,她一户外姓人家闹大了也不用怕她!”张樱倒是对这个三弟妹颇有好感,虽然不怎么说话挺安静的但是和四弟妹一比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夏轻姿也不会让人空手回去,把早就收拾好的那半筐鸡蛋还有瓜递给张樱:“二嫂这些东西你拎回去给爹娘,还有小侄子吃。”

    张樱也不客气心里头高兴的很,这三弟妹会来事说小侄子不就是给她儿子吃的嘛,往篮里瞧瞧这鸡蛋还不少有十几个,拎回去她也能蹭两个。

    外面的的雨下的越发大,淅淅沥沥的雨声拍打在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晒的闷热的那股劲过去了只剩下一片凉爽,雨水混着泥土散发着一股西瓜的气味。

    虽然刚刚被人说了一顿夏轻姿也没有放在心上,她不怕别人说,都说唾沫星子可以淹死人,但前提是她愿意去接那个唾沫星子。

    当年她父母离异闹的特别难看,多少邻居街坊背后议论纷纷,但是说到她面前的都被她骂了回去,后面她们也就只敢在背后说不敢说到她面前。

    背后说的再难听,她听不见。人活着为何要在乎他人的言语目光,她只需要在乎重视她的人就好了,只要她不放在心里陌生人再议论也影响不到她。

    想着夏轻姿思绪飘散开,心里那股狂躁就隐了下去。虽然她心里清楚不该被言语过度的左右,但是在父母间长达十年的辱骂还是对她留下了阴影,一度对于死亡有深厚的向往,同时又伴随着惧怕。

    那时候她就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对劲,晚上经常失眠,很容易就会控制不住的发脾气想摔东西。和父母一起时她说了也没用,跟着爷爷以后她自己不想说,大三兼职有了一点自己的积蓄后鼓起勇气去看了心理医生,轻度抑郁中度暴躁症。

    还没有到吃药的程度,随着她有了一定的收入,夏轻姿稳定的每个月看一次心理医生,进行疏导,大四夏轻姿就让自己稍微忙碌了起来,周末教小朋友画画。

    一天上几个小时,小朋友们很可爱,画画时的奇思妙想现在想起来都会让夏轻姿弯起眉眼。

    开了自己的私人订制服装店,夏轻姿做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事情,就算遇到无理取闹的客人也能压下心里的暴躁,心平气和的交流,实在受不了就不做那单生意。一个人出去吃东西,走走停停看看人来人往。

    以前她学校门口有个牛肉剁椒拌面超级好吃,她毕业以后也还是经常绕半小时的路过去吃拌面。夏轻姿想着嘴里不由的分泌了口水,有点馋,打开家里的橱柜,柜子空空荡荡别说牛肉了连面都没有。

    锅里还有一小碗鸡汤,夏轻姿把大锅里的水填满,米饭蒸上,坐到灶前生火划亮火柴,头顶一片凉意散开,夏轻姿疑惑的仰起头就看见头顶的木质天花板湿了一大片,夏轻姿脑海里立马浮现各种各样的恐怖片片段,红衣服的女人,满地的鲜血。

    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把点燃的柴火塞进灶里,又坐了一会儿夏轻姿往外面看了看,雨势没有停甚至还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夏轻姿看向黑乎乎的楼梯站起身往楼上走,雨滴敲打瓦片的声音格外响亮。二楼暗沉沉的,夏轻姿站在楼梯上扫了一眼就发现应该是有处屋顶的瓦片破了,雨水从破损处流进屋里透过二楼的木板滴落在灶台的柴火上。

    知道怎么了夏轻姿也没上去,回到楼下往屋外望去,一层雨帘遮住了所有视线。

    外面雾气层层叠起,夏轻姿洗了一把空心菜,还有张雨送的最后一点萝卜干,成亲时夏父拿的腊肉。

    “刺啦”空心菜下锅快速翻炒,旁边蒸米饭的锅热起来冒出白气。

    “罗三走了。”屋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夏轻姿回过头就看见罗均辞一身湿分不清雨水还是汗水大步走进来。

    “都湿透了,赶紧去换衣服!”夏轻姿一边翻炒锅里的菜一边回头冲罗均辞说道。

    罗均辞随便擦了几下脸,凑到夏轻姿面前,涌起的水汽扑到夏轻姿身上,上半身因为搬了东西也都是脏兮兮的:“吃什么啊?”

    “别凑那么近!快去洗,等会都要把我蹭脏了!”夏轻姿往旁边躲了躲,手指推着越靠越近的罗均辞。

    “嗯?”罗均辞眉毛挑了挑,故意往前跨了一大步。

    坚硬强壮的手臂撞到夏轻姿的手肘,滚落的汗水烫的夏轻姿缩了一下,羞恼的在罗均辞手臂上拍了一下,自己的手立马被震的发疼。

    都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夏轻姿看着罗均辞淡定的样子一点都没感觉到。借着拿盘子的动作夏轻姿往后躲了躲握了握发麻的手。

    没再逗自己媳妇,罗均辞拎着桶去里堂冲澡,几分钟就搞定回来了。

    吃完晚饭,外面的雨没有停,淅淅沥沥的往下落。

    因为屋子的结构,中间有天井,夏天的穿堂风格外凉爽,今天的风还带着水汽,吹的人神清气爽。

    洗完澡坐在竹椅上,简直不要太舒服。

    门口的屋檐下好几个孩子跑来跑去,嬉笑声穿透雨帘伴随着暗下的天空飘远。

    现在还早,罗均辞坐在门口的矮木头墩上和边上的几个说话,偶尔抬头就看着自己媳妇认真帮他缝补衣服的样子。

    大家都爱热闹,男人聊天就是真的聊天,女人之间聊天手上基本都还干着活。

    昏黄的灯光照的有些暗,夏轻姿难受的揉了几下眼睛,就看到自己胳膊上晃晃悠悠的停着个蚊子,一巴掌下去一手血。

    现在夏轻姿还不觉得,等大家伙都散了,夏轻姿挠的手上脚踝一大片一大片的红痕疙瘩。

    罗均辞见了,眉头紧皱,当了那么多年兵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比如沉默生气的时候格外的凶。

    夏轻姿以前还真的不知道啥叫杀气,但是她现在在罗均辞身上深有感触,虽然知道不是对着她,但是她依旧有点怂不敢看罗均辞的眼睛。

    罗均辞赶着不算很晚,去罗父那拿了蚊香和花露水。他们刚结婚确实有很多小东西都要自己去慢慢置办起来。

    花露水涂上去,被挠破的地方简直酸爽不已,之前几天也没有这么多蚊子主要是今天下雨蚊子都躲进来了。

    蚊香点上放在床尾,夏轻姿还不困,把自己做的鞋垫递给罗均辞让他试一试。

    她第一次做还是有些瑕疵,罗均辞垫在鞋里穿着却觉得很不错,看着夏轻姿不断看他,走了几步:“很舒服,我媳妇就是厉害。”

    “唔嗯!我再给你做几个你带去部队穿。”被夸了夏轻姿眼睛都亮了,不好意思中又带着兴奋的看着罗均辞。

    “好。”罗均辞算了算时间,还有四天他就要回部队了,看着夏轻姿心里骤然涌出不舍。

    “你是不是还有三四天就要回部队了?”夏轻姿也想到了相同的地方,问出声:“你回部队要多久啊?”

    “要差不多两天,中间在唐山转车,再北上。”罗均辞一开始入伍是在家里这边,他那时候才十五岁,后面听从调令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格外凶险的边境他在那里呆了五年。

    枪林弹雨。他也一步步往上升到少校,在北方军团驻扎,后面去军校进修过三年。

    这些他都没怎么和家里的人说过,他母亲早就改嫁,父亲再娶后妈带着两个比他还大的儿子,改了罗父的姓上了祠堂。

    他也就从长孙变成了老三,说起来他爸也没对他怎么样,后妈除了有点小心思也没怎么为难他。

    他那时候是叛逆,同时心中也怀着一腔英雄气,去参了军,投身祖国。

    就算是现在的罗均辞想起那升起在边境飘扬的红旗都会热血沸腾,那是他一辈子的信仰。

    “唐山……”夏轻姿皱起眉,有点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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