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迟沉被噎了数秒没说出话来。

    他就算是被家族放弃的“弃子”,到了锦城这小地方,那也是金光闪闪的“小陆总”。

    有头有脸,一呼百应。

    谢屿呢?

    说好听点是大隐隐于市、高手在民间。

    可是现实点来看,他就是一个修车工。

    跟陆迟沉比起来,那就是蚍蜉撼大树的关系。

    然而陆迟沉很诡异地没有反驳。

    只是喘了几口粗气,贵公子习气也忍不住骂了声他奶奶的,之后便道:“把她号码给我!”

    谢屿报出一串数字,而后道:“她关机了。”

    “她关……关机了我怎么查她gps!”

    “三分钟后把定位发给我。”谢屿说完便挂了电话。

    陆迟沉捏了捏鼻梁,认命地让人去调基站数据。

    ……

    温诗槐晕头转向地地醒过来,发现自己正打着点滴,躺在医院里。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依稀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朝自己跑来。

    她下意识地开始找人,“谢屿?”

    “咳。”有人在另一侧清了清嗓子,温诗槐扭过头,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陆迟沉。

    “陆总。”她的嗓音沙沙的,开口说话都觉得喉咙剌得疼。

    陆迟沉眯了眯眼睛,“刚醒来就找谢屿。你对他就这么信任,一定是他找到了你?”

    温诗槐抿了抿唇,反问道:“看样子是陆总找到了我?”

    “当然……”陆迟沉余光看到谢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不是我。我只是出了点力,谁让谢屿哭着喊着求我。”

    刚走进来的谢屿脚步一顿,目光不动声色地警告一瞥。

    温诗槐看一眼谢屿气势沉凛的侧面,当然知道他不可能哭着喊着求人。

    “陆总,麻烦你了。”温诗槐委婉道,“今天在病房招待不周,下次请你吃饭答谢,还请拨冗光临。”

    陆迟沉果然站了起来,懒洋洋地讽道:“不用客气,你家谢屿已经‘谢’过我了。”

    陆迟沉走了出去,谢屿走过来,干燥的手掌在她额头上一探,温度还是很烫。

    温诗槐也觉察到自己身上泛着酸疼,有气无力,“我怎么发烧了?”

    谢屿看着她,“原来你不是故意把自己浇病、以抵消内心的愧疚感?”

    温诗槐莫名其妙,“生病就能抵消愧疚么?”

    她淋雨,是因为她没车可以开。

    虽然是她腿伤了开不了,让谢屿开走的。

    谢屿拉过椅子坐在床边,两条长腿叉着,双肘撑在上面,“这么说,愧疚是真的了?”

    温诗槐抿了抿唇。

    在去医院之前,她对贺司燃并没有什么愧疚感。

    可是她去了,看到贺司燃的伤情那么严重,还被贺母痛心疾首地揭开了贺故深的事。

    内心再强大的人,也不可能毫无触动。

    “谢屿。”温诗槐想起来,微微拧眉,“你为什么告诉贺司燃伤得不重?”

    谢屿挑眉,“那么点伤,也算重伤?”

    轻微脑震荡、身上擦破点皮,如果出现在谢屿自己身上,都不能叫伤。

    贺二少再娇生惯养,也是个男人,也好意思说伤得重?

    温诗槐抬高一点声音,“他有植物人风险,难道还不算重?”

    谢屿脸上的戏谑淡了下来。

    “植物人?”他嗤了一声,像听到什么笑话,“这么大的人还玩这种把戏。”

    温诗槐想开口,突然干咳了一阵。

    她在发烧,嗓子干得不行,谢屿听了这么长时间,也听不出来一点么?

    她忍不住捶了捶床单,“你就不能给我倒杯水?”

    谢屿不凉不热地道:“威风都耍到我身上了。”

    但到底还是给温诗槐倒了杯温水。

    她身上没力气,谢屿还半撑起她的身子,喂到了嘴边。

    温诗槐喝了水,嗓子舒服多了,“谢屿,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谢屿斜:“意思是他在耍你。”

    “我亲眼所见……”那么多仪器连载他身上,昏迷了数个小时醒不过来,温诗槐反问,“他用这个骗我有什么意义?”

    “至少你信了他。”谢屿睨了温诗槐一眼,“你开始愧疚,接下来,就是他提什么条件你都答应的时候了。”

    “谢屿,你那是什么眼神?”温诗槐不喜欢他此刻的眼神。

    谢屿靠回椅背上,凉凉道:“我并不是要插手你们之间你情我愿心照不宣的来往。但是你的愧疚是建立在白赫有可能为此背锅的基础上,所以我不得不提醒你三点。”

    “一、贺司燃的车祸与白赫无关。”

    “二、他没有受什么重伤,只是想借此整死白赫。”

    “三……”

    温诗槐有一肚子话要反驳,但还是让他先把话说完,“三什么?”

    “贺二少为什么要整白赫?”谢屿挑了挑眉,“不是因为白赫真的弄了他的车吧?”

    温诗槐才想起来,没跟谢屿通过气,她讷讷道:“我让贺司燃误会了,他以为白赫是你。”

    谢屿在派出所已经听白赫说过了,并不惊讶,只是转述道:“贺少的律师,对白赫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跟你离婚。”

    这完全就是贺司燃会提出来的要求。

    但他不是在昏迷吗……

    “贺司燃他真的醒了吗?”温诗槐犹疑道。

    谢屿的表情,看起来就是不信温诗槐没看出贺司燃的把戏。

    他淡淡凉凉地说道,“他为了拆散你的姻缘,也算煞费苦心。而你看起来也对他多有不舍,如果打算重修旧好,不如就顺水推舟。”

    温诗槐恼了,“我没有!”

    “我压根不知道贺司燃背着我做了什么。”温诗槐重重强调道,“我不可能因为他出个车祸就跟他重修旧好,又不是我害他出的车祸!”

    温诗槐抬眼,“谢屿,我跟你可是签了一年合同的,你是不是怕了,想毁约?”

    谢屿无意味地笑了一下,刚刚咄咄逼人的态势缓了下来。

    “既然你并不想妥协离婚,那么白赫的事,我们要自己想对策解决。”

    温诗槐问他白赫怎么样了。

    谢屿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被打得很惨。

    “如果贺少的伤势算严重,白赫那就应该算‘伤重身亡’。”

    温诗槐:“……”

    想到白赫那张年轻阳光的脸,温诗槐心底酸疼不已。

    “怎么可以把白赫放出来?你跟我去贺司燃面前承认,你才是我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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