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晚自习,俩人一起走路回家,夜风吹在身上很舒服,街边都是小吃摊的阵阵香气。
江寒话有些少,走了一段路才按捺不住心痒问:“下午你和黎叶说了什么?”
“看到了?”
“就……打篮球的时候看到的,”江寒扭过头,声音闷闷不乐,“好像聊了很久,你和她除了学习还有什么好聊的。”
温言笑了下,走到夜晚的江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说:“她说她喜欢我。”
江寒抬头,沉闷的声音夹在风声里:“哦,然后呢,你同意了?”
“我不喜欢女生。”
温言回头看他。
“只是现在不喜欢,你怎么知道你以后不会喜欢?他们说很多都是双性恋,只是没碰到喜欢的人。”
如果此刻要用一种动物来形容江寒的话,那模样就像一只耷拉着耳朵、垂颓着尾巴、满身别扭的狼狗。
自已心爱的玩具被抢了,但他却不能抢回来,因为你不知道玩具会不会生气,下次跑得更远。
“江寒,我是天生的。”
江寒一愣:“什么天生的……”随即又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你是天生的?”
温言看了他一会,说:“有人是被掰弯的,有人是天生的。我……大概没有喜欢过别人,所以也不会喜欢女生。”
“哦……”
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江寒思考了一会,但注意力又被放到后面那句“没有喜欢过别人”上了。
温言没喜欢过别人。
江寒心里先是雀跃,后来又蔓上一股不知名的失落。
很奇怪,温言没喜欢过别人他失落什么……
“江寒,恶心吗?”温言问。
“什么?”
“觉得同性恋恶心吗?”温言再次问。
江寒错愣:“言言,虽然我不是,但我从没觉得恶心。喜欢就是喜欢,无关性别。”
“要是将来有一天,你是同性恋你会怎么办?”
温言继续问。
江寒张了张嘴,哑然。
这个问题他答不出,因为他不是。
“言言,你今天怎么了?”
他觉得今天温言的问题有点尖锐了。
但下一秒,温言又笑了:“我随便问问,回去吧。”
“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江寒嗅了嗅鼻子,食欲大开:“闻起来好香,我有点饿了。言言,你饿不饿?”
“我不饿,你想吃什么?”
“那陪我吃点吧,夏天最适合烧烤了。”
点了碗炒粉和烤肉串。
这个年纪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大碗炒粉很快就见了底。
江寒吃了个半饱,拿起一串牛肉递到温言嘴边:“言言,你尝尝,这里的烧烤真的好吃。”
温言皱眉,江寒真诚望着他:“没骗你,不油。”
温言看了他一眼,犹豫张嘴咬过。
咽下后,江寒立马问:“怎么样,不辣吧。”
“还行。”
江寒又递了一串到温言嘴边。
“我自已来。”
吃完夜宵,俩人一起散步回家。
“我好像又长高了。”
江寒比了下身高:“以前你到我耳朵,现在你到我耳朵下面一点。”
温言没理他。
“你是真的瘦,应该多吃一点。”
江寒看了眼温言的腰,想起什么又说:“你晚上是不是不吃夜宵的?”
“一般不吃。”
温言低头走路。
“那刚刚算是破例了,难怪你皮肤这么好。”
江寒今天心情好,想到什么说什么:“不过你小时候皮肤也挺好。院子里最白的就是你了,他们都黑不溜秋的,也没你好玩,也没你……”
他想说没你“漂亮”,但想到上次叫了温言一句“漂亮妹妹”后,温言就打人了。
摸了摸鼻子说,“也没你好看。”
“为什么叫我漂亮妹妹?”温言问。
江寒“啊”了一声,有些心虚:“小时候第一次见你,你长得比女孩子还白,我就以为你是女生……”
到最后声音越说越小。
小时候的温言就像个从画里走出来的精致洋娃娃,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奶白秀气的鼻子嘴唇,哪都透着灵动好看。
江寒第一次见就看呆了几秒。
他想不出什么形容词,只能用“漂亮”来形容。
过了一会,温言说:“我不喜欢别人用‘漂亮’来形容我。”
“为什么?”江寒问,“是因为是形容女生的吗?”
不知不觉到了小区,温言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那好,我不说了。”
江寒看了眼温言的阳台,期待开口说:“言言,我今晚洗完澡可以来你家睡吗?”
“不行。”
温言无情拒绝。
“啊,为什么?”
江寒沮丧。
“也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行。”
走了几步,温言又回过头:“也不许翻阳台,再翻我装防盗窗。”
小心思被戳破,江寒只能作罢:“好吧……那言言晚安。”
“晚安。”
考试前一周,教室里兵荒马乱,沉稳的自然沉稳,抱佛脚的满地跑。
星期三,考试座位表出来了,这次是按成绩排的。
对于想靠抄作弊的,就只能望洋兴叹。
“死了,死了,这次谁都救不了我。”
王俊林对着那张孤助无援的座位表,发出绝望的痛诉:“寒哥,温学霸,看来他们注定要把我们分开。”
罗清有点乐:“老王,自求多福吧。”
“艹!这成绩单又发家长,怎么不干脆建个群。”
王俊林满身怒火抱怨。
说曹操曹操就到,蒋家国走进教室。
“这周我们建个家长群,有什么事情可以在里面通知。”
王俊林傻眼,那个“操”半天没骂出来。
“这是假期也不让好过了。”
罗清也无语:“你他妈这是乌鸦嘴吧。”
“你没幸灾乐祸。”
登记完号码,教室又是哀嚎一片。
江寒和温言的座位是前后座,挨着讲台。
考试前一天,温言挑了几篇英语作文给江寒背,江寒背得挺认真。
然后,当天晚上,翻进了温言家阳台。
江寒笑嘻嘻:“言言,来找你背英语。”
理由充分,还带着枕头。
俩人背到晚上十一点。
上床后,江寒十分自觉给温言挪位置。
好久没抱人了,人一躺下江寒就抱得爱不释手。
“放暑假了,言言,你打算干什么?”
“不知道,可能找个兼职吧。”
温言被他弄得痒,用手推他。
江寒收了手,双手悠闲地枕在脑后:“缺钱?言言,我养你啊。”
“没有,无聊打发时间。”
“啧,好学生。”
说完这一句,江寒突然翻了个身,将温言熟练压在身下:“言言,我真有钱可以养你。你别不信?”
温言推他,江寒纹丝不动。
温言有些恼怒:“我信。江寒,你别总是动手动脚行不行?”
江寒翻下身:“哦,你不喜欢?”
温言没说话。
过了一会,江寒又开口:“言言,你可以摸回来,我有六块腹肌。”
说着,拉着温言的手往自已肚子上摸。
“江寒!”
温言这下是真有点恼了:“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江寒放开手:“真的很好摸,他们想摸都摸不到。言言,就给你摸……”
温言翻了个身:“睡觉。”
“那晚安。”
手又自然地伸过去搂上温言的腰。
“热,拿开。”
江寒凑过去:“就抱一会儿……”
第二天考试,俩人又是踩点进考场。
温言睡眠不足。
夜里,江寒老是贴着他,温言被热的睡不着,推开了又像狗一样粘人过来。早上被缠着小眯了一会,又差点迟到。
“今晚不许来我家睡。”
进考场后,温言警告了一句。
“遵命。”
江寒满口答应,小算盘打的精,去的太频繁肯定不行,一周去一两次温言也没理由再拒绝他。
第一堂是数学,两个半小时,不准提前交卷。
江寒一个半小时做完了试卷,半个小时在草稿。
今天温言穿的是短袖校服衬衫,露出了一段白皙的后脖颈,翻动试卷间,能看到削瘦的净白手腕,坐姿很端正。
这个人,白到发光了。
江寒又想到了开学时因温言太白而认为他脸色不好,接着又回忆到了俩人后来的接触。
想得太入迷,没注意一时笑出了声。
“三排第二个同学,在傻乐什么?”
老师发话了。
江寒收起笑。
老师转过身后,温言回头看了江寒一眼,目光询问。
江寒咳了一声,小声说:“想到一些事。”
温言又看了他一眼。
“与你有关的事。”江寒说。
温言愣了一秒,转回身,耳梢有些微微泛红。
下意识捏了下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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