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国庆，天气似乎一下就快速变冷了。
舍友感叹着秋天还没有过够，怎么就开始变冷了。旁边的凌瑜笑她，“哪来的秋天呀，b市从来都是从夏天直接到了秋天。”
b市的气温下降，路上的叶也开始大把大把的掉落，通常铺着一地，校园内的小树林里尤甚，昏黄的叶子厚厚一层铺到草地，刚好盖过了东秃一片、西秃一块的草地，只剩冷调的黄里，微微透出一点绿，显得相得益彰。
不少人拍了照片，校内网上的帖子里有许多照片，据说已经变成了校内的打卡地。
晚饭后身体热量增大，程泱和凌瑜沿路走去了小树林，傍晚时分的晚霞十分瑰丽，但树下比较好的位置都有人在，程泱想了想刚才宿舍收东西比较久，有点后悔后悔，“刚刚收东西要是再快点就好了。”
凌瑜倒是不在意：“怕什么，今天的晚课和朋友打了招呼，万一慢了她会帮忙，再说你很上镜的，出片率肯定好，不怎么费时间，倒是等会儿要你多帮我仔细拍拍。”
程泱穿着件嫩黄的外套，配着那张娇软的脸，简直一打眼就能够知道是个刚升上来的新生。终于有了位置，凌瑜给她拍了俩张，终于意识到哪儿不对。
“泱泱，你把外套脱了我拍拍看。”
程泱依言脱下，里面是奶白色的长袖，凌瑜拍了几张，点点头称好，脱掉同色外套后再拍，果然颜色构图更加明了。
照片拍完后发了朋友圈，底下不少人在问地点，班内同学也有不少点赞，评论了几句。
凌瑜发完后也凑过来，程泱手机页面依旧停留在那条朋友圈上，里面的白色长袖女孩对着镜头浅笑，身后是几颗乌桕树，橙黄相间的叶，在镜头中模糊着，突出了构图重心里的女生，脸庞白净，娇娇又柔软。
凌瑜表现的很满意：“这张恐怕是我拍的最好的一张了，天啊我真的太厉害了，立刻就给你去点赞。”
说着点进自己的朋友圈，点完赞问她，“显示了吗，等会课后回宿舍我要好好再和她们介绍介绍自己，上次谁说我拍照不行的，可惜你有了男朋友，真想把你介绍给我哥”顿了一下又问她，“咦泱泱，好久都没有见你男朋友找你了。”
是很久了。
宗嘉很忙。
从第一个项目完成之后，他就步入了一个新的状态，很难说清楚变的是什么，如果要仔细审视，大概是在整个人的气质上。
虽然没有真正跨过学生时代，但已经开始从倨傲心性，转变成逐渐日益成熟，当初一身傲骨的人，也开始学会慢慢隐藏，打眼看来斯文了不少，只除了一点，仍旧不大好说话。
这股气质给了她朦胧的熟悉感。
像谁呢。
她的思维被拉回高中时代的那个下午。
当时适逢大考不久，先前宗嘉没有问她的预估成绩，他对于名次向来没有太在乎，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也并不担心她的成绩。
回宿舍的路上，宗嘉刻意拖延了脚步，经过食堂楼道的时候拐近她旁边，顺势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恰好后面有人跑来，擦肩撞到的同时，程泱手里的东西脱手掉下，宗嘉眼疾手快捡起，东西放在手里，他看了一眼，几乎没有停顿，立刻接话告诉她，第二天再给她。
第二天，她的桌上多了只钢笔。
质地沉稳，笔身透明，里面能够看见金色的吸墨器，金属兰花尖内雕刻着鹈鹕鸟的身形。
笔杆厚实纤长，却——
绝不同于昨天一瞬的圆润触感。
她在课间去了高三b段，很奇怪的，教室里没有宗嘉的身影，连同宋学恺也不在。她那时候并没有和宗嘉在明面上走的太近，也不好开口问，走回半路，看到了齐凌薇的身影。
齐凌薇的名字从她转过来那天，就开始在高三段传播，而名声大噪是在和宗嘉传出绯闻之后。程泱知道她是在一个普通的中午，她和夏怜星在校外吃冒菜，同班的同学拼位置在一张桌上，中途看着后面一张桌的人，轻轻问夏怜星她们，后面桌子中间坐的是不是b段新转来的齐凌薇，远远看过几次。
那是第一次看见她她，而现在，是第二次。
楼道转角就是办公室，齐凌薇待在门旁不远，越走近，越是听见里面的声响，一个老师正在说教，对象不知道是谁，只间接有个男音在接话，声色淡然而稳重，不急不躁。
里面大概接近谈话尾声，最后几句话收尾，那个男声接过话头。
“辛苦老师的督促了，回去我会再找他聊聊。”
“唉，按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行吧，你先忙去。”脚步声响起，老师又继续喊人，“对了宋学恺，你先过来”
门旁的齐凌薇闻声，很快转头进了旁边的楼道，脚步带了点急促。
下一秒，办公室就出来了一个人。穿着休闲款的西装，法兰绒的面料，定制元素的风格偏儒雅，穿在来人的身上显得身形更加挺拔，成熟又温润。
走出门的一瞬间他并没有看程泱，直到扫过来的眼神，不经意见看到了她手心握着的钢笔。目光聚集在她手腕，发现他的视线，程泱捏笔杆的手更紧了紧。一俩秒，像是辨别完了，才把视线移到她身上，很有深意。
礼貌的冲她点了点头，程泱有点愣然。
娇娇软软的女生顿在那，神情懵懂又纯良，惹人娇怜，直直看他擦肩而过，手里握着的，是他家那倨傲的弟弟连夜回老宅带出来的钢笔。
他家老爷子惯爱练毛笔字，尤其对于古帖的临摹极为上心，对于行书和楷书的造诣都不低，前几年带着宗嘉一起练，宗嘉反而对于硬笔更感兴趣，他的字偏重于形，撇捺横钩之间皆肆意，带了股惯有的倨傲。
办公室内还在讲着什么，能看到有人走动，露出了半边衣角，再往上是坚实的臂膀，和侧对着的脸，浑然的倜傥劲，靠着桌边，胡桃色办公桌的高度只到他大腿，修长指骨在桌面上一下一下轻点。
好像似有所感，他手下停住，抬头往后看来。
程泱低下眼睫，往旁边退了一步避开，靠近了墙壁。
算起来那是第一次见到宗嘉的哥哥。
而升入大学，宗嘉在步入公司后，凛然气势消融了不少，和他哥相比，除了相似的眉眼，气质忽然有了趋向。
从国庆假期之后，和宗嘉之间只有微信联系，反而和俞景的见面越来越多，对方也没有说太多，说敬业倒也没有，总是几句话略谈，就快速有合适的借口离开。
像是上次被挽留后的后遗症。
经过俩天，程泱朋友圈的照片分享底下，有了数条评论，她往常并不爱更新，对她来说，左右只是一个任务世界，不需要去花太多的心思。快速看下来，留言都没有什么问题，奇怪的在于，余茵给她点了个赞。
但很快又取消了。
如果是手误，点赞之后不去动不是更自然吗，取消倒是显得刻意一些，何况间隔了不短的时间。
后续俞景进行点了个赞。
一周后是芭蕾舞系的比赛选拔，初赛是不久前在学校进行的，筛出的入选者，会去往a市进行下一轮比赛，公示的入选者里，余茵排在第一。
下午的专业课里，主班的老师找来，思来想去，申请给出了几个名额，让班级里的人一起去见识见识，接下来自己系的选拔即将来临，让大家先做好准备。
这次的随行，需要作为后勤人员跟随，能够去观看的同时，需要做好本职任务，她们古典舞系自认不输芭蕾系，这么一来倒像低了一头，不少人退却了心思，不如节省出时间，多把专业舞排一排。
“你去吗？”凌瑜问程泱。
结果是俩人都去报了名，报名完俩天后出结果，才能够知道有没有入选。
报名完的第一天晚上，宿舍的人招呼大家凑近，说是据说已经有了入选结果，这次报名的人不多，但系内课堂不能空出太多学生，除开那些据说压根没报名的尖子生，只选最先报名的。
凌瑜问：“你这消息哪来的？这选的也没有太公平吧，我还想出去顺便逛逛a市，这不是…”
“你怎么就知道你是后面报的？”舍友打断她。
“再说了，怎么算公平，按颜值排？就算落选了也不差啊，这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事，给人端茶送水然后看看比赛，还不如在这多扒扒曲目，大二的你信不信都没报名跟着去。”
“按颜值排？那泱泱绝对第一个去，我还能有点机会，而且我从来都没出过b市，从小这里熟悉惯了，公费出去也挺好。”凌瑜有点惆怅。
但她没有惆怅太久，公布随行人员的名单，提前一天发在了群里，在第二天一早发布的。里面的随行人数不多，有6个人，凌瑜和程泱都在里面。
公布完开始提前做好准备，东西收拾的不多，学校包的旅游大巴去的，凌瑜跟在程泱后面上车，经过余茵面前时，余茵看了程泱一眼，对视一秒，先离开了视线。
程泱一顿，后面的凌瑜问她：“怎么了？”
程泱摇摇头：“没事。”
只是——
余茵这眼神，怎么都算不上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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