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谢野放学回来后, 犹如随时能够引爆的炸/药桶一般,开门关门、开柜子关柜子、走楼梯,就连案板上切菜的时候,就让人联想到屠夫在宰猪宰羊。
乒乒乓乓的动静, 惹得中也跟太宰只敢在厨房门口探着脑袋, 不敢进去。
他们两人是准备来帮与谢野干活的, 毕竟家里人多, 与谢野一个人准备饭菜会很辛苦。当然了,真正发挥帮工作用的还是织田和中也,太宰顶多就是一边偷吃一边递个盘子擦个桌子罢了。
太宰缩着脖子, 总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是案板上的食材一样, 被与谢野用犀利的刀工砍成了大小不一的块块。看到织田埋着头洗菜,动作僵硬呆板, 不敢发声的样子,太宰就不是很敢踏进去。
“啾也……”他小声的对下面的小脑袋说,“我们去找老师蹭饭吧,我知道他和朋友约在哪里。”
福泽今天要去和朋友聚会喝酒,相约的是横滨的一家小酒馆, 对方是猎犬的队长福地樱痴。太宰见过那个男人几次,对他的态度很亲切,儿童节会给他寄礼物, 但是——酒品太差了。
每次吃饭都是喝个酩酊大醉, 还把老师也灌醉, 太宰羸弱的身体要搀着两个走路歪七八扭的酒鬼去搭车, 回家后还要给他们换衣服、煮解酒茶、收拾不小心弄乱的房间,要是他们半夜吐了的话……就好难。
所以这次福泽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时,他果断的拒绝, 连衣服都懒得收拾准备找中也对付一晚。太宰在这边留宿的次数不太多,也绝对算不上少,两家早就混熟了,福泽也就任由着他去。
但是现在,太宰宁愿去面对两个酒鬼,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中也心有戚戚然,他也有点心动,但最终还是压制下来,说:“哒宰,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晶子姐姐这么生气?”
明明回来的路上还好好的。
“她不是快到家的时候接到一条信息吗?我有看到哦。”太宰凑到他耳边嘀咕着,“是家入小姐发过来的,说小老板又受伤了,是她治好的。”
可能是因为两个都是治疗师,加上年纪相差不大,家入硝子和与谢野的关系还不错,不仅交换了联系方式,也会经常互发短信交流一下自己的行医经验。
“以家入小姐的性格,是不会主动发这种信息惹晶子姐姐生气的,应该是有人让她发的。”
中也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结城总统?小老板和他打起来了?不对,小老板去东京了?”
“是那个混蛋觊觎小老板,自己跑上门的!两个人打得可真是激烈啊呵呵呵~”与谢野一刀将案板砍成了两半,笑容扭曲的道,“来都来了,还拉上了硝子,事后还让她给我发短信,这个人——这人怎么能这么贱啊!”
她有多想解剖、哦,多想治疗小老板呢,作为一名治疗师,却一次都没发挥到作用,让别人的治疗师抢先了……啊啊啊好气!
织田拿出了炖锅,底下放了点油,将与谢野剁好的胡萝卜猪肉等扔进去翻炒。与谢野挑眉:“我是准备用来炒的。”
“还是煮咖喱吧,冰箱刚好有上次剩下来的咖喱块。”织田看着锅里那些食物的卖相,“咖喱很简单,我一个人也可以,你去找小老板吧。”
与谢野很心动。小老板现在跟绫辻在七楼,和那对法国情侣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她可以借着送茶的时机,去看看他们聊完没。
没聊完就下楼等,毕竟正事要紧。聊完了……呵呵。
与谢野心里有了主意,打开冰箱拿出常备的麦茶壶,往四个玻璃杯加了冰块,倒入茶水后,端着托盘正要出去,恰好看到织田的手边放着半盒准备倒进锅里的咖喱块……还有一盒特制的辣椒酱。
她的动作,生生停下了。“那个……织田作,家里不是所有人都能吃辣的。”
比如绫辻顶多只能吃微辣,五条悟是一点辣都不沾,小惠更不用说,他还是个五岁的小孩子。
况且,织田那副气势,与谢野怀疑他是想把整盒辣椒酱都倒进去。
织田神色如常,语气平直的说:“你不想惩罚一下小老板吗?我在一家咖喱店老板那里学会了煮特辣咖喱,会很好吃。”
“……你只是拿小老板当借口,被惩罚的是我们所有人吧。”
你只是想尝试一下特别辣的咖喱,不要拖我们所有人下水啊!
织田觉得他们不懂,于是问太宰:“会很好吃。你喜欢吃辣吗?”
被点名的太宰,眨巴着大眼睛说:“有点好奇是什么味道,不如分两个锅吧,一锅甜的一锅特辣的,这样大家混合着吃,就能知道哪种更好吃了。”
织田觉得很有道理,点头道:“你说得对,太宰真的很聪明。”
他果然拿来另一个炖锅,用大勺子勺了一大半过去,两边都放进了咖喱块,然后……往左手边那个倒入了一整盒的特制辣椒酱,还从柜子里翻出了装着辣椒粉的塑料盒,全部都倒了进去。
他拿着大勺子搅拌,辛辣的气味扑鼻,弥漫在厨房的每个角落,呛得人直打喷嚏。那个搅拌咖喱的背影,如果再配上诡异笑声的背景音,就是从童话故事书里走出来的,在制作毒药的女巫婆婆。
与谢野端着托盘进了电梯,按下七楼的按键,感受着电梯启动上升的轻微失重感,心里格外的虚。无它,因为她的行为举止,让织田找到了煮特辣咖喱的最好时机。
她可是看过了,煮甜咖喱的那一锅顶多就够四人份,辣咖喱的那锅是最多的。也就是说,家里总有其他人要遭殃。
有一种非常深切的罪恶感,折磨得她内心的火气跟断了燃料一般,咻的一下熄灭了。
走出电梯门,见到的场景并非她想象中的,在谈正事的样子。亚弥尼坐在椅子上,魏尔伦和绫辻一人一边,给他绑着辫子。
亚弥尼的发尾长了,他懒得去理发店,一不注意就过了肩。兰波正摆弄着茶几上装着各色发带发绳的盒子。见到与谢野来了,亚弥尼像是看到了救星。
“晶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在‘重要’上面咬了重音。
与谢野把托盘放下,看着绫辻和魏尔伦兴致斐然的给亚弥尼编马尾辫,已经编好了两股,还有两股快完成了。
她假装没看到亚弥尼的求救。
魏尔伦用力的扯了一下手上的头发,说:“别乱动。”
亚弥尼吃痛的叫了一声,喊道:“我的头发又不是玩具!行人,你为什么也要加入进去!”
绫辻现在没有戴墨镜。不可否认的,绫辻的外形很出色,很符合亚弥尼所说的美人标准。但同时,也如玫瑰生来带刺一样,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往往就如同坚硬的冰峰一般,贸然靠近会被扎出一身血洞。
他的眼神犀利尖锐,皮肤苍白得就像久未见天日的吸血鬼,普通人只是一个错眼恰好对上他的目光,会觉得就好像是被最坚硬的冰锥对准了眼球一般,察觉时已经流了一身冷汗,若是与他擦肩而过,就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尤其在他没有戴眼镜,那双眼睛暴露在空气时,这种感觉更甚。
这也是虽然绫辻总是将中也和太宰使唤得团团转,两个古灵精怪的小子绝大多数都不敢反抗的原因。对于小孩子来讲,面对绫辻时,和跟面对盛怒时的福泽一样可怕。
与谢野倒是稀少几个不怕绫辻的人,可能是小老板给她的自信吧,加上她作为家里的治疗师,也就只有其他人害怕她的份。
她走过来,拿起一条红色的发绳,说:“把这个编进去会更好看吧。小老板很适合红色。”
“也对,那发带就用金色吧。”绫辻手指灵活的将编好的辫子散开,魏尔伦也没有落后。
亚弥尼:“……”还来?!
四条用红绳编入的小辫子,用金色的发带斜束成一股垂在脑后,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亚弥尼生着闷气,吸着冰麦茶,暗戳戳的想着待会就拿剪刀全部剪掉。
“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经常给人偶做打扮的绫辻发言了,“除非你剃个光头,短发也有短发的编法。”
亚弥尼不想光着脑袋,作为一个脑力超负荷工作者,他还是很爱惜自己的发量。剃光头可真的太难看了,他不想被误会是少年早秃。
“对了,晶子是有什么事吗?”亚弥尼问道。
与谢野很少会来七楼,家里的人都是这么做的。毕竟要给这对开放的法国情侣一个隐私空间,免得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场面——中也就撞见过好几次,此后每次上来都是电梯坐到六楼,隔着楼梯间喊人,确定‘安全’后才会上来。
就这方面,亚弥尼和绫辻的隐私倒是保存得很好,他们在外人面前顶多就是亲亲脸,牵牵手,亚弥尼激动的时候会给个拥抱。
“……忘记了。”在看到小老板那副憋屈的样子后,与谢野的火气早就抛到了脑后。“听说你和结城总统又打起来了,谁赢?”
亚弥尼,皱着眉不满的说:“我才不可能输。”
看来是平手。与谢野有点遗憾,她还指望着亚弥尼能狠狠的教训一下那个混蛋总统呢。
“我让人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到他一十岁之前的来历。我是说,真实的过去。”兰波突然开口道,“他应该改过名字,但就算如此,作为一名超越者,他不该那么默默无闻。”
况且他还能跟成名已久的亚弥尼打成平手。这个男人的实力不一般。
“咦?是要找我买情报吗?我确实认识之前的他哦。就连我十岁以前的经历,也是拜托他给我洗掉的。”亚弥尼提到这个就来了兴致,双手按在腿间的椅面上,上身前倾,眼里闪烁着狐狸一般狡黠的光芒。
就差说——交易吗?让你倾家荡产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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