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事情没有朝鲍德温先生担心的方向发展——如果真是那样,  那这个故事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一整个晚上都辗转反侧,短暂的睡眠中也被梦魇折磨、得不到解脱的他在天色才蒙蒙亮的时候,就睁开了双眼,  目之所及是一片洁白死寂的天花板,就像他看不清的未来一样。

    鲍德温先生感受着胸膛不安定地起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决定等到天色大亮,女巫小姐醒来之后,  再去打探打探对方的态度……但这样是不是有点死缠烂打?女孩子大概率不喜欢被纠缠吧?

    万一他这样做,反而让她坚定了拒绝的念头呢?

    黑发的男人纠结地揉捏着被子,  一会想他该去准备一些惊喜以提高自己的印象分;一会想这种事应该让女巫小姐自行冷静地思考——就算结果真的不和他的心意,  那也总比未来隐患再爆发的好。

    “——你醒来得挺早的。”在他内心进行互搏的过程当中,  一道出乎意料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啊!”鲍德温先生惊叫了一声,像是被掐住喉咙的鸭子。

    他手一翻,把被子掀过了头顶,  以躲避对方揶揄的眼神。但接着,他又迅速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做有多傻多蠢,于是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抓了抓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更整洁一些,  “咳咳、你怎么……怎么在我房间里啊?我都没听到你敲门……”

    “因为我没有敲门,我直接找到了你的备用钥匙。”女巫小姐淡定地说,半点也没有在别人家作客的自觉。

    “哦、哦。”鲍德温先生喏喏地应了,  他也一点都不担忧自己的人生安全,  “那你找我做什么?呃……现在还没到一天呢。你已经决定好了?这么快?我不着急的其实……或许你可以多想想?”

    女巫小姐打断了他的絮叨,  说:“昨天晚上,  我不是取了你的一管血吗?”

    “没错……那可疼了。你的针到底是用什么材质做的?”鲍德温先生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针孔,那针眼比医院标配的要粗上一些,周边有些红肿。

    虽然在他眼里,女巫小姐全身都是优点,但不得不说,她扎针的手艺还不如垫底的实习护士。

    尽管心里满是吐槽,但他不敢在这种关键时刻说出口,“所以,你是拿了我的血做了些什么吗?和我昨天的请求有关吗?”

    女巫小姐没有再卖关子,说:“我用你的血和我的血混在一起,做了一次占卜。我想知道如果我答应你,之后我们会怎么样。”

    “噢,是这样……所以,占卜的结果是……?”鲍德温先生吞下了一口紧张的口水,担忧和期许在他的眼睛里并存。他没法从女人平静的表情上看出任何迹象。

    “非常糟糕。”女巫小姐直截了当,“我把你的照片发给我奶奶看,她只看了一眼,就叫我离你远一些。”

    “……”男人眼里的光芒瞬间暗淡下去,他无力地张合了几下干涩的嘴唇,最终却还是没能说出自己的心意,“哦、哦。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自己不该有的情绪的,你不用担心……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女巫小姐双手抱胸,“你还没听我的答案,就想要赶我走了?”

    鲍德温先生立刻解释:“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待多久都行……我是怕你不想看见我。”突然间,他又反应过来,“你的答案?你不是已经给了我答案吗?”

    “——那只是一个愚蠢的占卜。”女巫小姐打断了他的话,“我什么时候相信过这个?至于我的奶奶,她有阿尔茨海默症,不管见到谁,都觉得是要来害她的坏人——上个月,她还差点砍了我爸爸一刀。”

    鲍德温先生不敢置信,他仿佛听出了对方的潜台词,但又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呃,答应我的求婚?你愿意嫁给我,和我永远在一起?”

    “我可不会用‘永远’这个词,毕竟你……”女巫小姐挑剔地上下扫视着他,“说不定在你走之后,我就立刻找到第二春了呢。”

    鲍德温先生咧开嘴笑了,顺着她的话调侃:“那你最好把我埋得远一点,不然我肯定要爬起来,给那个家伙来一拳。唔,不对,不管你把我埋得多远,我都要追过来,追到你的身边,永远缠着你。”

    女巫小姐也笑了,“说得好像是我第一次见僵尸一样——好了,把戒指给我吧。”

    她朝床上的男人伸出左手,纤长莹白的手指在照进来的阳光下,仿佛自带滤镜一般美丽。

    然而,在这温情的时刻,鲍德温先生掉了链子。

    “什么……?戒指……?!我还没买呢……我担心你不喜欢我挑的款式。”最重要的是,他当时对这段感情能不能有个完美结局抱着相当不确定的态度,所以没有提前买戒指,以防送不出去,反而让他看了伤心。

    房子里倒是放着他去世的父母的婚戒,放在别的家庭,这可能是极好的、带着纪念意义的选择,但对鲍德温先生而言,这简直是最可恨的诅咒。

    总的来说,就是他身边没有可以用来充当戒指的替代品。

    我真是个白痴!鲍德温先生当即抓住了女人略显冰凉的手,“对不起,亲爱的。你千万千万不要生气,我现在就去珠宝店买……你喜欢多少克拉的钻石?还是别的什么宝石?”

    女巫小姐当然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她只是顺着力道坐到了床沿,“我们一起去看吧。”

    订婚之后不久,他们两个就在无人的礼堂中交换了誓言和戒指,正式成为了万千夫妇当中的一对。

    当天晚上,他们在一家露天餐厅里分享了美味的晚餐,一起沐浴在星空之下。

    皎洁的月光倾洒在酒杯上,看着面前美丽迷人的脸庞,鲍德温先生突然轻声地问:“……那个占卜,真的没关系吗?”

    女巫小姐、现在已经是鲍德温夫人放下叉子,盯着他沉默了一会,最后说:“我不怎么擅长占卜……真的。再说了,我已经戴上了你挑的戒指,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糕吗?”

    “什么!你明明是喜欢它的!不然你为什么同意我买这个戒指?”鲍德温先生当即站出来,誓要守护自己的审美。

    “因为你看着它走不动道。”鲍德温夫人说,“而我不想待在一个傻子身边,任人围观。”

    “嘿,不许你这么侮辱自己的品味。”鲍德温先生摸了摸自己帅气的脸蛋,“那只是个糟糕的占卜,是吗?”

    “是啊。一个糟糕的占卜。”

    尽管他们都一致决定,把这个“严重失误”的预言抛之脑后,但现实中严峻的问题,是真实摆在面前,而他们都无法逃避的。

    鲍德温先生本来就没打算向所谓的家族命运屈服,在有了生活下去的动力之后,他更是积极寻找解决的办法。

    按照惯例,没有一个生活在宅子里的鲍德温可以活过四十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是到了四十岁生日的整点嗝屁的。要是运气不好碰上意外,十五六岁的年纪,也能轻易猝死。

    为了把外界因素的影响降到最低,鲍德温先生每个月都要去进行全面的体检,出门开车必先检查一遍车子性能,就是走楼梯,也要扶着扶手一步步走得稳当。

    鲍德温夫人经常笑他像个老爷爷,但却是最积极帮他找解除办法的那个人。

    因为家族遗传,她知道不少神秘世界的知识,并且和魔法师超能力者们有固定的联系渠道,所以一旦碰上可能对鲍德温有用的物品,都是她出的面协商购买。

    久而久之,他们家就变成了先生常年在家做书面研究,夫人经常外出的场面。

    鲍德温先生总是很担心她在外面出事,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打电话确认她的安全。

    鲍德温夫人从来都是平静地安抚他的心情,表现得仿佛她遇到过的险境都不存在一样。但越到后来,她越意识到了对方的异样——她的丈夫似乎变得偏执起来。

    她不是那种会默默忍受,什么都不说,直到变故爆发的性格,而是当机立断,把鲍德温先生带去见了权威的心理医生。

    事实证明,她的感觉没有出错。

    在一系列的测试之后,鲍德温先生被诊断出了轻微的神经官能症,也就是一组精神障碍的总称。在他的身上,具体表现为焦虑、失眠和胡思乱想。

    这种病的治疗通常是以精神治疗为主,再辅以药物和物理治疗。因为症状比较轻,所以鲍德温先生被带回了家,只需要按医嘱服药,并定期进行心理疏导就行。

    知道了原因,鲍德温先生便非常地配合治疗,每天都会自觉和他的妻子报备——虽然他更多只是想和她聊聊天。

    一切都仿佛在向好的方向发展。鲍德温先生按时服药接受治疗,也在继续他的研究——不过是以更健康的作息——而鲍德温夫人,还是时常奔波在外,不过频率确实下降了一些。

    不过,他们没料到的是,其余的意外,也在接踵而来。

    鲍德温夫人有一次听说,在俄亥俄州有一对夫妇,他们曾经淘到了一枚可以治病的金币——他家的丈夫患有不孕不育,但在把金币带回家之后,没过几天,他的妻子就怀孕了。

    当时他们一家,被整个小镇的人都看成了笑话,可是谁知道孩子生出来一做dna鉴定,那还真是男主人的孩子。

    最关键的是,他们的孩子身体非常健□□气蓬勃的样子,一看就讨人喜欢。

    鲍德温夫人于是动了心思,找到这家人,出高价把金币买了回去。

    本来他们是不愿意卖这样宝贵的东西的,但在相继生了六个孩子之后,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面临相当困难的处境,政府给的补贴也不算多,只是堪堪够用。

    反正孩子已经够够的了,那把金币卖了,应该也没什么事。

    因此,鲍德温夫人如愿把这东西带回了宅子。

    出于谨慎,她当然不会把金币放在卧室里面,而是将它摆到了后院的树屋里,离他们的房间大概是整个房子的距离。

    那树屋是前人建的,几乎成了垃圾,但又被他们开辟出来,用作储物的场所。鲍德温夫人根据古籍上的记载,还画下了一些防护的符文,从来没有出过事,他们也没被一些“邪恶物品”影响过,便自以为万无一失。

    结果,他们生命当中最大的意外,就这样来了——鲍德温夫人怀孕了。

    她以为是用来治愈疾病的金币,实际上只有增加生育率这样一个功能——别说人了,他们发现周遭的鸟巢都在一夜之间多了几个蛋。

    鲍德温夫人都要被这东西给气笑了,但她也没当回事,只是想着把金币找另外的地方藏起来,自己喝瓶药水就算了。

    鲍德温先生也支持她的想法。

    先不说他目前的身体问题,就是出于个人的意愿,他们也没想过,要有一个新生命掺和进生活当中来。

    所以他们一直都做好了保护措施,鲍德温夫人也会服用一些没什么副作用的药物。在他们的构想里,这辈子他们都可能不会拥有一个孩子。

    因为在鲍德温先生顺利活过四十岁之前,他们不会考虑让自己的血脉没出生就要承担命运,可是在四十岁之后,不管医疗条件多发达、魔药有多神奇,生育总归是有风险的——鲍德温先生更倾向于,就算他安稳地活下来,也不要一个孩子。

    事实上,他们都不讨厌孩子,甚至不介意去领养一个没有血缘的小宝贝,但那绝不是现在,绝不是在一切都结束之前。

    鲍德温夫人很快就调配好了流产的药水,也不管那味道有多恶心,就一口闷了下去。

    她的丈夫担忧地看着妻子,随时都准备好呼叫医生。

    他们的第一选择,本来就是去医院进行正规手术,可是每一次动身,他们都会碰上危险的意外,唯一一次走到医院门口,他们居然一致莫名其妙地改了心意,叫医疗团队□□,也是同样的不顺利。

    ——就像是有神秘的存在在阻止他们谋害生命的行为。

    鲍德温夫人马上就想到了那枚金币,她立刻爬上了树屋,把它翻找出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只鸟儿给啄了一口,疼痛之下,她把金币丢了出去。

    那鸟儿看准时机,把金币给叼走了。只留下女人气急地踹了一脚树干。

    不过好在她事先拍了照片,细节局部也都一清二楚。

    于是,两人把金币的研究提到了优先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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