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左近的为郭蓉和甄六臣打开的堡寨当中,此刻正是一片乱纷纷的景象。

    昨日打开寨门,几百乱纷纷的兵马一涌而入,再无后续队伍进来,寨中主事之人已经知道上当了。不过此刻寨门已经打开,还有什么说的?而且虽然只有几百人,服色也杂乱万分,旗号不全。但是明显可以看出,其中骨干人马矫捷精悍,骑着的也是好马,配备兵刃弓箭无一不是精利之物。举止坐卧,动静之间,满满的都是剽悍却又整肃的气息。[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真要关紧寨门抵抗到底,按照这些人马的模样,也是能打开,无非就是多死伤一些。可是那时候寨中之人,命运恐怕就难以设想了。

    这寨中聚居的,也有四五百人,其中两三百都是一个宗族的,田姓。号称是中唐重将田珍之后。在所谓的奉天倡义复辽军入寨之后,人人都是忐忑不安。寨中族长将自家宅邸让出来奉郭蓉甄六臣和她的亲卫入内,再拣选了几个截下来的难民少女入内服侍。各家集中在几处院落当中,暗自都准备了兵刃。一旦这些人要屠寨,大家一边抵抗一边逃命。打是不指望打得过的,就图着能逃出些子弟,还能延续香烟。至于这些时日截下来的流民,田家人就不管了,随便这些人马祸害去,指望他们发泄过后,也就能满足,不要祸害到他们田家人手中。

    除了族中人暗中戒备之外,族中几位领头的人也在外周旋,准备粮米浊酒,放翻了几腔羊犒赏。竭力陪笑承欢,更指望能在那位英姿飒爽的蜀国公主面前能说上几句话,了解一下他们家族将来命运到底会如何。也指望女孩子面皮

    áo些,见不得惨事,约束手下不要太过分了。

    结果郭蓉却是直入宅中,这些时日马上颠簸,寒风如刀,在汴梁一段舒服日子过得有点筋骨发软的郭蓉幸福的躺在榻上,抱着hou实的羊毛褥子就睡过去了。甄六臣安排了守卫警戒,谁也不得轻易入内。这些田家人自然也不例外。只得讷讷的回返,小心翼翼的提防戒备着寨中一切,不住祝祷这些外表很有些土匪风范的奉天倡义复辽军的好汉们,下手能稍稍轻一些。

    大出寨中人意料的是,这支奉天倡义复辽军的纪律,居然还算凑合——甚而可以说,在这北地乱世,正规军马凶惨之处远超土匪的时侯,他们军纪算是相当严整的了。

    至少行伍算是清楚,放翻了羊大锅煮了,一伍一伍的领去围成一个圈子自吃。寨中翻出的村酿浊酒,按人头一人半斤,多了也没有,省得人发酒疯。吃喝完毕,划定宅子各伍能卸下身上衣甲睡个踏实觉。但寨墙上的守备巡哨,晚间夜探,甚而守马厩给马上夜草的人等都一一安排停当。

    晚上还有不少看起来就是公主心腹死士的精悍汉子到处巡视,分处民宅的各家歇宿处也都一一进去看。对大姑娘小媳妇儿调笑两句,吹吹口哨,这都没事。甚而这些为寨中截下的难民当中女子眼馋这帮人腰囊里面的干粮,汤碗里面的羊肉,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宋钱辽钱,粗蠢钗环,你情我愿的滚滚床单。也都可以。不过要是按住哪个女子,女子又在挣扎惨叫。顿时就提出来按在屋外,二十棍打个臭死再丢回去。

    整整一个晚上,动军棍的举措,也就一次而已。这帮杂乱收拢来的军汉,对这些紧跟在蜀国公主身边的精悍之士,服气得很。

    寨中之人看在眼里,暗自乍舌。蜀国公主果然厉害,哪怕辽国已经覆灭。跟在身边的精锐甲士却还有这么多。缘边乡下之地的人眼皮子都浅,顿时就觉得这蜀国公主麾下力量很是不小。至少比周遭堡寨强到天上去了。跟着他们行事,至少在这一带,他们田家堡寨,也可以横行了罢?

    寨中之人顿时就打定主意,明日一早,说什么也要拜见到这位蜀国公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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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堡寨当中,人声也渐渐开始扰动起来。

    寨中之人和这支军马当中负责伙食的军汉,收拾起昨天未吃净的羊骨头,架起大锅开始熬汤。汤锅热气腾腾的冒着烟,里面又丢进去不少腌菜,放的还不是粗盐。那些军汉打开袋子,里面倾倒出来的都是大宋河东路盐池所产的细盐,承平时侯田家族长偶尔还能吃到几次,这几年战火纷飞,也久矣不闻此味了。再加上胡椒粉末,挖出大块的猪油羊油全囫囵放入,顿时在寨中就弥漫起一阵诱人的香气。

    几个火头军汉,从炊房当中又抬出笼屉,却是蒸的面饼。虽然未曾发酵,也多是杂粮而且只磨了一道的面,可在这个年月这个地方,已经是难得的上好吃食了。

    巡守寨墙,还有在外远出放警戒的军汉,已经一脸疲惫的谈笑而返。身上都是

    áo的一层降霜。他们最先吃饭,都从腰里革囊中拿出木碗,挨个去盛汤,再一手抓几个蒸饼。找个避风的地方就开吃。

    寨中之人都闻着香气出来。现在时日艰难,哪怕是田姓之人,一天就两顿,哪有这么一大早就能有肉汤喝的。而且也就是最粗砺的食物,顶天也就能吃个半饱。哪像这些军汉,看他们手里抓着的吃食,还怕不吃得顶到喉咙!

    那些截下来依附田家为生的难民,个个在门外看着汤锅咽口水。难民中女子看向军汉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勾人。就连关在自家屋子里面,小心翼翼一晚上的田家族人,都在自家门口探头探脑。这羊,这面,都是寨中存粮,现在时日艰难,要半饥半饱吃到夏粮收的时侯。这帮军汉这么大吃大嚼,存粮吃空了,大家伙儿该怎么处?只有跟着他们一起去抢别人的去?就是舍不得此刻也不敢说,这几百装备齐全的剽悍汉子,未曾屠尽这堡寨中人,已经算是大家天大的福气了!

    军汉们看着周遭人艳羡的模样,一个个都自然而然的洋洋得意起来。吃相加倍夸张,简直就是*裸的在炫耀优越感。还有人藏几块蒸饼在腰间,蜀国公主军令严,他身边那些亲卫精悍之士大家既惹不起,又匾匾的服气。奸淫掳掠干不了,凭着这些吃食,大家也有得床单滚了。

    吃完之后,又到火头军处,舀热水大家洗刷一下。洗刷完了大家各自按伍回去睡***大头觉。这个时侯又出来奇的了,几个看起来是军中头领模样的人物,站在那里,身边放着的是钱袋,招呼着:“蜀国公主与甄将军有令,破寨犒赏就在这里领取,不论阶级。一人五百钱。大家将就一些,也不分什么宋钱辽钱高丽钱了,拿着铁钱的也自认倒霉就是。一个个来!”

    在这个时日,在这等地方。粮食比钱文精贵到天上去了。田家堡寨也有些藏钱,不过谁都没有当一回事。偶尔宋人商贩过来收马收皮毛,也是粮食抵价,粮食不足,才勉为其难收点钱文充数。丢在库房里没人理会。今日却给这复辽军搬出来,一个个的给麾下军汉发犒赏!

    这哪里还象是败残流亡之军?倒是一副有约束,有赏罚,有部伍的正规军马做派!

    两名巡哨回来的军士,这个时侯就站在那儿领钱。

    前面一人却是貂帽都亲卫出身,叫做田穹,燕地常胜军出身。这次选出来为萧言行此搅乱边地之事。他当年在常胜军中就以弓马娴熟著称,为萧言收编后又因敢战立功入了貂帽都。随侍萧言到了汴梁之后,这安稳日子实在过不惯,求了张显才算是放出来。现在在这支打着奉天倡义复辽军旗号的军马当中为领斥候的头领。现在全军斥候不过才几十名,就挂了一个都头的名义。

    发钱的是在军中挂司马名义的同僚,都是貂帽都亲卫。看见熟人忍不住开两句玩笑:“老田,这可是你老家?有没有以前订过亲的媳妇儿?要是有,可得喝上两碗喜酒。这么久没回老家,媳妇儿没跟别人跑了罢?”

    田穹也是早就没了家了,性子算是沉默一流。瞪着眼睛看着自家兄弟,半晌才憋出来一句:“俺和你们,老家不都是一处?现在不过出来效力罢了,早迟回去,球场上见,看不铲断你们腿!钱不必发给俺了,都在你们那里存着,回去少了一文,再寻你们说话!”

    几个军中司马嘻嘻一笑,田穹话中意思,大家都明白。他们貂帽都亲卫现在的家,岂不就是那位萧显谟的身边?这次算是出来出差,可以上马厮杀,留守的弟兄们眼睛都红了。这都是功绩,萧显谟都会记着。要是再能经营出一支得用军马出来,那功绩就更大了。憋在汴梁的弟兄们,瞧着他们眼睛都会红!

    在这些貂帽都亲卫心目中,燕地出身的自然将萧言奉为神明。跟着萧言才有他们将来地位,而且这地位还不是在燕地自相授受,朝不保夕那种,是可以传家的。就是大宋出身的,也佩服萧言到骨子里。大宋立国百余年,岂有如萧言这般经历传奇的?而且不管在哪里,说出头就出头了,哪怕是隐相梁师成这等人物,在他手里也只有栽大跟头。

    貂帽都都是经历过北地厮杀的,已经隐隐感觉出天下不同以往了,就有大变在即。当女真强敌呼啸而来的时侯,只有手握强军才可称中流砥柱。萧言哪怕身在汴梁,也无时无刻不在壮大能掌握的军马实力,朝着西军现在的规模气象一路狂奔而去。他们在萧言手下,只要命大不死,还怕经营不出一个传家的将门出来?

    此刻得机会北上行事,人人都憋足劲要建立出点特殊劳绩出来。而且他们也感觉出萧言似乎也想在这河东边地招揽强壮,在厮杀当中再经营出一支军马出来。这就是他们的基础,将来放出来就是军将了,哪有不劲头十足的?

    貂帽都亲卫在萧言身边久了,对他行事揣测得离事实不远。在河东边地之外,当年辽国的云内诸州。萧言布下此子,当然主要是为了汴梁风云准备。但是对于萧言而言,什么事情好处都要榨干净了。现在得他影响的就神武常胜军一支,而且这是大宋经制军马。实力不仅还觉得单

    áo一点,而且用起来毕竟不能名正言顺理直气壮。

    在大宋他自然是没法招募新军的,敢下手就是一个死字。但是在这宋境之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一边搅动边地局势,一边以他的财力的储备的人手经营,在烈度不算高的厮杀当中聚集北地强壮,要是一切顺利,说不定就又是一支强军!而且这就不折不扣是他萧某人的私军了!

    田穹在前头瞪眼和几个兄弟说话,跟在他身后是一个新近招揽的斥候。今年不过才十六岁,奚人牧奴出身。北地大乱,十三岁就被一支叫不上名号的军马裹挟。和土匪打,和坞壁豪强打,和渤海人打,和辽人打,和女真人打。跟他也说不出名目的种种对手乱打。

    沉浮三年,换了好几支军马效力。仗着从小练出的骑术还有天生警醒,居然活了下来。后来被天祚帝耶律延禧的军马裹挟。和女真完颜宗翰军一仗全军打崩了,糊里糊涂的就逃到了朔州左近,跟了一群马匪。还没搞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就被突然冒出的这支劳什子奉天倡义复辽军给收拾了,死了七八个,逃了五六个,还有十几个人归顺了。这小子也在其中。因为马术实在是精熟,又多有上阵经历,战斗经验比多数貂帽都亲卫还要丰富。就被田穹选中,加入斥候队伍当中。不知道怎么的对了沉默寡言的田穹缘分,都带在身边。

    这小子小牧奴出身,不知道爹妈是谁,不知道自己血统到底是哪族的。三年稀里糊涂的战争打下来,居然也长得高高大大。脸上轮廓颇深,大眼浓眉,是个帅小伙。头发半长不短的也未曾扎发髻,就是用一个抹额束着。因为他说自己十三岁上阵,所有人就混叫他十三了。

    田穹在说什么,十三听不懂。只是在回味刚才灌下肚的那一碗羊肉汤。加了胡椒粉和细盐,打仗三年,吃饱肚子不算什么稀罕事情了。可这种味道,十三这辈子就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现在又看着发钱,他糊里糊涂的跟上,看军中司马用钱板凑了差不多五百杂色钱出来,让他用身上外袍兜着,哗啦啦倒进去。这小子就傻傻的兜着钱跟在田穹身后,不解的发问:“大人,俺要这个有什么用?”

    此刻北地胡俗,管上位之人叫大人。放在宋境,这是管人叫爹。除了谄媚太过之人,少有人这么作践自己。十三是个小牧奴,见谁都叫大人习惯了。

    田穹回头瞪他一眼,粗声道:“叫俺都头就是,这大人俺听不惯…………拿着钱自然就是你的家当,到时候积得多了,买房子买地,或者娶个媳妇儿给你生个儿子管你叫爹,有什么不好?”

    十三更是不解:“俺到哪里买房子买地去?说不准就死了,还娶什么媳妇儿?”

    田穹神色略略松动,问了一句:“你没想过成家?”

    十三嘿嘿傻笑:“俺就没指望俺明天还能活着,打了三年仗,身边人说死就死了。俺早晚也轮得上。到时候大……都头给俺立块牌子,上面写上十三就成。好歹死了也有个名字。”

    田穹摇摇头,在这沉默汉子脸上,神色竟然是难得的柔和:“这算是什么名字?一年前,俺也和你差不多,就等着哪天上阵打死拉倒…………现在俺却在攒着这些钱,指着将来成家立业。有人照应着俺们这些军汉,在背后给俺们撑腰,俺们打完仗了,杀完敌人了,回去就有个家。有那人在,俺们一家一当都是踏实的…………俺老田也能把身上这骨头这血传下去,过了几十年,还有孙子重孙子给俺烧香!”

    十三听得半明白半不明白,两手兜着前襟里面的钱不好挠头,直眉楞眼的讷讷发问:“还能有个家?谁照应?俺们跟着的辽国公主么?都头,你家安在那里?什么样子的?”

    田穹拍拍他脑袋:“俺还没媳妇儿,没自己安家另过。不过也算是有个家了…………那儿吃的足够,什么好吃玩意儿都有。没那么多乱七八糟打过来打过去的,人人身上都干净,小娘个个漂亮,还有球场!二十二人上场对博,再精彩激烈不过!”

    他难得有谈性,比手划脚的给十三分说起他在大宋见到的一切,大宋之富丽,之风流,之繁华,之精致。在小牧奴十三听来,就跟说天书差不多。田穹口才不好,说得夹七夹八。也足够十三听得发呆了。半晌才长出一口粗气:“俺的天老爷,天底下还真有这个地方?”

    田穹点点头:“真有…………只要显谟在,俺们就能在那里安家,子子孙孙都传下去。让俺们儿孙过上安稳日子…………不过还有那直娘贼的女真鞑子!鞑子将北地糟践完了,迟早就要南下,这俺们安家的地方,可不能给鞑子糟践了!显谟说了,俺们打仗厮杀,就是为了将来自己的家…………这功绩,显谟都一一记着,到时候十倍回报给俺们!别人的话俺不信,显谟的话俺信!十三,踏实打仗,到时候显谟知道你的功绩,自然会重重的奖赏你。”

    十三虽然没什么见识,可是脑子并不算慢。敏锐的就注意到田穹口中一个新鲜名词:“显谟?”

    田穹拍拍脑袋,自家口快,又和这个小牧奴甚是投缘。他三十出头的年纪,要有儿子,也是这个岁数了。不知不觉的居然将萧言给扯了出来。还好此次军中,没有什么绝对不许谈萧言名义的禁令。只要是军将看来可以用作将来骨干的人物,都可以透露一些。萧言还指望为他竖立威望,牢牢的掌握住这支未来私军呢。

    不过田穹还是警惕的左右环视一眼,发现周遭无人,决定将八卦进行到底:“就是始终站在俺们背后,一直照应着俺们,一直统领着俺们的那个人!就是此时的那位蜀国公主,也是显谟的房里人!这次是她来为显谟在这里打出一片天地的!俺们在这里所行之事,都是在为显谟效力!”

    十三实在理不清楚这些事情,只是张大嘴发呆。不过低头看看,刚才还完全当成废物,只觉得又重又没用的那堆杂钱,突然就变得有点宝贵起来。直想赶紧收拾个包裹出来将这些杂钱藏好了。

    以后百战余生,真的可以有个没有厮杀战火的地方,安安稳稳成一个家么?也许自己真的可以略微想一点将来?只是因为有那个姓显的人站在他们背后?

    和十三说完这些话,田穹也顿时觉得和这个小牧奴更亲近一些,更像是自家人了。忍不住又拍了他脑袋一记,温和笑道:“傻小子,踏实打仗,好好效力。有了功绩,我去求显谟,让你补进貂帽都。到时候,我求人帮你说个媳妇儿,说不得显谟还要来喝你的喜酒。”

    十三眨眨眼睛,有点想哭。

    田穹伸个懒腰,就想赶紧回去睡觉。放松之余,这个老斥候下意识的又扫了周围一圈环境。就看见寨中田家原来几个主事之人,正匆匆的向郭蓉居停之处走去。每个人的神色举止,都是恭恭敬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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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田穹和小牧奴十三悄悄八卦郭蓉的同时。郭蓉也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自己换好衣服,神清气爽的走出来。

    这么冷的天气,她穿得并不甚hou。扎束得紧紧的,更显得腰细腿长。还是束着马尾,在这冬日的清晨,就和阳光一样耀眼靓丽。

    她走到院子中,活动几下腰肢。耸耸鼻子:“好香!是什么吃的?”

    还没等院中的貂帽都亲卫回话,就听见脚步声响,却是甄六臣走了进来。昨天一晚上,甄六臣最多睡了两个时辰左右。现在却仍然显得精神十足。在离开汴梁之后,这个前辽人大将,却显得越发的精神起来。有些人,就是不适合软红十丈的安闲生活。在风刀霜剑之地,才觉得精神舒服。甄六臣如是,就连郭蓉,也是如此。

    甄六臣看见郭蓉站在那儿,忍不住就劝了一声:“大小姐,穿得hou实一些罢。你要是在这里伤了病了,俺怎么和萧显谟交代?”

    提起萧言,郭蓉就有些脸红。她当日鼓足勇气,一脸凄苦的和萧言黯然辞别。未尝没有点自我觉得回肠荡气,柔肠百转的牺牲感觉。结果萧言一送,再加上自己哪怕来到这里,方方面面所有一切,都还是萧言事先安排照应的。自己似乎怎么也逃不出这家伙的五指山。

    但是郭蓉傲娇的本性岂是轻易的,哪怕现在和萧言心结已经化解得差不多。要是这家伙出现在自己面前,郭蓉估计得化成一汪春水。嘴上还是极硬:“我便是我,要和这家伙交代什么?甄六叔,什么时侯你也只是为这家伙说话了?隔得这么远,还提他做什么?”

    甄六臣摇摇头,这上头和郭蓉扯不清,都是将来萧言的首尾,他扯开话题,正色道:“大小姐,昨夜挡了堡寨中田家主事之人的驾,今日一大早他们又上门求拜了。大小姐见是不见?对这田家如何处置,也得拿个主意出来。”

    郭蓉也收敛了脸上那点羞色,正色点点头:“见,为什么不见?昨儿晚上实在是太困了,就偷了回懒。咱们这次来就是为…………为那家伙搅风搅雨的,这旗号不打高一点,让更多人知道,怎么能闹出动静来?此处堡寨还不是和以前一样,集中所有物资为军中所用,青壮愿意从军者就裹挟上…………不过咱们卷了这么多粮食走,他们不想跟也得跟上…………”

    说着郭蓉声音就渐渐有点放低,面露不忍之色。经历过惨变的人才会同情别人的遭际。郭蓉也再不是当日在燕地知知道驰马射猎的小丫头了。这般天气,将田家堡寨粮食裹挟干净,青壮随军,老弱怎么办?冬日还漫长得很,他们怎么过下去?就算自己极想为那家伙出力,但是一直这般下去,自己这颗心也过不去!

    决心为萧言在这里出力是一回事,可怎样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眨眨眼睛,放低了声音对甄六臣道:“甄六叔,我有个想头,不如就这样大闹起来罢!原来咱们一路走一路吃一路裹挟,不如从现在开始,以这田家堡寨为基业。向四周袭破周围堡寨,选青壮充实军伍操练。老弱留居各处堡寨有我们保护。粮食军械不足,我们可以在实力壮大之后打破州治,也可以让背后的岳飞韩世忠支援。就把这里当一处基业经营!这声势够大了罢?”

    甄六臣顿时神色一变,也压低声音急促道:“这是胡闹!俺们四下流动裹挟行事也还罢了。都是青壮军汉,来去自如。背着包袱在身,到时候怎么走,怎么打?而且女真鞑子银术可所领大军正在北面,要是俺们这里当成一处基业经营。女真鞑子大军当真南下,又当如何?这可不是当日显谟交代俺们所行之事!”

    他知道郭蓉是心软了,看不得他们走一路裹挟一路。在将这里闹得天翻地覆,搅动风云的同时,让更多人连这冬天都过不了。可是乱世当中行事,还能有这般的顾忌不成?而且萧言嘱托,只是让他们在这里扩充一些实力,打出旗号,然后制造河东边地可控的紧张局势。当然传到汴梁,这危险程度就加了十倍,说不定就成了女真大举入寇了。

    边疆有警,神武常胜军重要性就加倍。而对神武常胜军有绝大影响力的萧言地位自然就是更稳。此时此刻的大宋,虽然还对能领兵稳定军心之人百般提防。但是时势已然不同以往。原因无他,可用之兵实在太少了。西军如此别有心思,保存实力,大宋上下也只能曲为包容。当河东路缘边之地有警,太原重镇将直面敌锋,不管是神武常胜军还是萧言,在朝堂中地位稳固程度,就十倍与前!

    萧言想做的,就是这么一番文章。说简单点,就是最老套的挟寇自重。西军放着衰弱下去的西夏半打不打,也差不多是一样的套路。

    流动作战,不断裹挟,壮大实力。不过份刺激女真军马——神武常胜军才抵河东边地,一应准备,还未完成。搅动边地风云,营造出入寇假象,造成河东边地直至太原重镇不稳的声势。就是萧言指示这支军马行事的基本原则。

    可郭蓉现在的意思,却是要在这里据有一块地盘,真正经营发展壮大起来。这叫甄六臣如何敢答应?他是到现在都未曾真正投入萧言麾下之人,只是以郭蓉家将身份效力。还多了一层难以宣之于口的隐忧。要是这般作为下来,让萧言以为他伙同郭蓉想经营出自家实力,重立当日郭药师常胜军旗号,这又如何收场?好容易大小姐与萧言之间才有转机,不要又因为大小姐心软加上这份任性,最后害了大小姐!

    看甄六臣旗帜鲜明的反对,郭蓉也放低了声音:“六臣叔,那家伙也不笨。我们现在和他相隔千里,那家伙也知道不能遥制的。怎样行事,还要看我们这些具体行事之人。我这般决断,也是想给他拉出更多人马出来!不扎根经营,怎么整顿出一支军马出来?粮食随身带着,打开一处堡寨吃一处,伤了人马没地方安放。就算背后有神武常胜军支撑,可也壮大不出一支军马来!而且要搅动声势,真正惊动四方,没一个稳定地方竖起旗号,别人只当你是流寇,再不会看重的!”

    她抿抿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潮湿红润的嘴唇,言辞恳切的继续说服甄六臣:“六臣叔,那家伙的处境我知道,在汴梁别看风光,到处都是敌人。我们在汴梁耽搁了半年有多,你知道他踏实回后宅吃一顿晚饭有几次?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这个什么大宋,我也算是看明白了,还是和我们在燕地是一般的,那家伙只要手里有听他话的兵,别人想动他就有顾忌。神武常胜军还是大宋的人,就算听他号令,也有顾忌。但是我郭蓉,却不是大宋的人!我只是一门心思想为他壮大只属于他的实力!

    …………到了此处,才发现这里几处州郡无主,女真鞑子兵马还在北面甚远的地方。不必如之前盘算那么小心了。就张扬一些也罢!你的担心,我都知道。这军中骨干,都是那家伙的心腹,对他死心塌地的。实力经营得再大,不还是他的!如果他对我连这丝信任都没有,我将来又何必回到他的身边?”

    说完这番话,郭蓉脸色有点泛红,不仅仅是说得有点激动了。还是因为吐露了自己的心声。她北上以来,第一次当真甄六臣的面,说出了她还要回到萧言的身边。

    其实郭蓉早就认命,不过一直在傲娇罢了。她和萧言之间的牵绊太深,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他彻底分隔开来了………………

    甄六臣默默听着,也微微有些动容。大小姐这一年来饱经忧患,看来是真的长大了。对此次北上行事,真正深思熟虑过。也有了自己的见解。原来北上之前,本以为女真鞑子对云内诸州这般要地至少形成了初步的统治。却没想到,真正来到这个地方,却发现女真鞑子还远在北面,对云内诸州这等要害地方也未曾深入,现在地方统治体系,正是一片空白。

    (在真实历史上,女真初起时,对攻打下来的土地统治占领意识的确不强。只在乎金银人口财帛。燕京打下来作价卖给大宋了。第一次南下直打到开封之后,说回去也就回去了。河北郡县全部放弃,只想着回到北方凉爽之地享受抢掠来的东西。只有完颜宗翰和银术可一军见识长远一点,盯着太原重镇不放。打崩耶律延禧最后残军之后,云内诸州,女真军马看也不看,而大宋也没人敢去接收,这片内长城外的形胜要地,统治完全空白了好长一段时间——奥斯卡按)

    既然现地情形与预料的不一,那么领军在外,自然可以因地制宜有所更张。而且萧言要求搅动的声势要大,要是始终是流寇作派,那么多少还有些勉强。但要是占据州县,打起旗号,那就是足够惊动汴梁的大动作了。云内诸州,此刻名义上已经属于大宋地盘。是克复燕云十六州的丰功伟绩之一。一旦给辽人余孽再度盘踞,然后再向河东打过来。再冒充点女真鞑子的旗号,那才是真正能震动大宋!

    关于自家的顾虑,郭蓉也分说清楚了。现在他们这一军当中,骨干全是从萧言身边抽调出来的貂帽都亲卫。之所以听郭蓉号令,也是将郭蓉看作主母之一。全军其实还牢牢的掌握在萧言手中,他们再怎么壮大实力,也难以被郭蓉或者甄六臣拉走。萧言要是真对郭蓉和甄六臣猜忌成这般模样,怎么会放他们北上?

    而且在甄六臣看来,萧言并不是那种心胸狭窄之辈。行事果断,该放权就放权。用人更多以恩义结之。虽然偶有行止古怪,看起来略微有点不着调。可已经显露出枭雄本色。对郭蓉要改变行事方略,多半也会点头。

    沉吟半晌,甄六臣才缓缓点头:“此事还不是你我能做主之事,还是召集显谟身边那些貂帽都亲卫公议一下,若是他们能赞同,就快快回禀给显谟,让他决断拿主意罢。只要显谟点头,俺自然是全力从命效令。”

    郭蓉得意的一笑,脸上浮现出酒窝:“我又没说不和他们商量…………六臣叔,我又不傻!要是大家都赞同我意见,看那家伙点头不点头!看他说的那番话,我只是到这里来散散心么?我郭蓉能做的事情多着呢!等我做出一番事业来,看这家伙又是怎么一副嘴脸!就算不记他的仇了,他也别想能压我一头,以为我赖定他了,就指望他来养着!”

    甄六臣无奈摇头苦笑笑,问道:“那田家之人,还见不见?”

    郭蓉点点头:“见,为什么不见?这堡寨家当给咱们搜刮得差不多了,田家人不想将来喝风,只有跟着咱们行事。算是田家人运气,要是效力得好,就不是再在这么一个小破堡子里面窝着的命运了,几年以后,看他们怎么感激本大小姐…………六臣叔,带他们进来罢!”

    甄六臣领命出去,走了几步,回头看看郭蓉。就看见郭蓉在院子里面活动身体,舒展筋骨。随着她的举动,马尾巴在脑后一跳一跳。阳光撒下,将她俏脸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少女脸上细微的绒毛,都能看得清楚。在她清丽的脸上,分明出现的,是一种久违的轻松笑意。

    大小姐,看来是真的走出来不少了。虽然这郭药师之死,大小姐这辈子也不会忘记。但再不是沉甸甸压得大小姐喘不过气的巨大阴影了。已经渐渐开始恢复出那个有些单纯,有些善良,有点任性的燕地少女的模样。

    甄六臣默默听着,也微微有些动容。大小姐这一年来饱经忧患,看来是真的长大了。对此次北上行事,真正深思熟虑过。也有了自己的见解。原来北上之前,本以为女真鞑子对云内诸州这般要地至少形成了初步的统治。却没想到,真正来到这个地方,却发现女真鞑子还远在北面,对云内诸州这等要害地方也未曾深入,现在地方统治体系,正是一片空白。

    (在真实历史上,女真初起时,对攻打下来的土地统治占领意识的确不强。只在乎金银人口财帛。燕京打下来作价卖给大宋了。第一次南下直打到开封之后,说回去也就回去了。河北郡县全部放弃,只想着回到北方凉爽之地享受抢掠来的东西。只有完颜宗翰和银术可一军见识长远一点,盯着太原重镇不放。打崩耶律延禧最后残军之后,云内诸州,女真军马看也不看,而大宋也没人敢去接收,这片内长城外的形胜要地,统治完全空白了好长一段时间——奥斯卡按)

    既然现地情形与预料的不一,那么领军在外,自然可以因地制宜有所更张。而且萧言要求搅动的声势要大,要是始终是流寇作派,那么多少还有些勉强。但要是占据州县,打起旗号,那就是足够惊动汴梁的大动作了。云内诸州,此刻名义上已经属于大宋地盘。是克复燕云十六州的丰功伟绩之一。一旦给辽人余孽再度盘踞,然后再向河东打过来。再冒充点女真鞑子的旗号,那才是真正能震动大宋!

    关于自家的顾虑,郭蓉也分说清楚了。现在他们这一军当中,骨干全是从萧言身边抽调出来的貂帽都亲卫。之所以听郭蓉号令,也是将郭蓉看作主母之一。全军其实还牢牢的掌握在萧言手中,他们再怎么壮大实力,也难以被郭蓉或者甄六臣拉走。萧言要是真对郭蓉和甄六臣猜忌成这般模样,怎么会放他们北上?

    而且在甄六臣看来,萧言并不是那种心胸狭窄之辈。行事果断,该放权就放权。用人更多以恩义结之。虽然偶有行止古怪,看起来略微有点不着调。可已经显露出枭雄本色。对郭蓉要改变行事方略,多半也会点头。

    沉吟半晌,甄六臣才缓缓点头:“此事还不是你我能做主之事,还是召集显谟身边那些貂帽都亲卫公议一下,若是他们能赞同,就快快回禀给显谟,让他决断拿主意罢。只要显谟点头,俺自然是全力从命效令。”

    郭蓉得意的一笑,脸上浮现出酒窝:“我又没说不和他们商量…………六臣叔,我又不傻!要是大家都赞同我意见,看那家伙点头不点头!看他说的那番话,我只是到这里来散散心么?我郭蓉能做的事情多着呢!等我做出一番事业来,看这家伙又是怎么一副嘴脸!就算不记他的仇了,他也别想能压我一头,以为我赖定他了,就指望他来养着!”

    甄六臣无奈摇头苦笑笑,问道:“那田家之人,还见不见?”

    郭蓉点点头:“见,为什么不见?这堡寨家当给咱们搜刮得差不多了,田家人不想将来喝风,只有跟着咱们行事。算是田家人运气,要是效力得好,就不是再在这么一个小破堡子里面窝着的命运了,几年以后,看他们怎么感激本大小姐…………六臣叔,带他们进来罢!”

    甄六臣领命出去,走了几步,回头看看郭蓉。就看见郭蓉在院子里面活动身体,舒展筋骨。随着她的举动,马尾巴在脑后一跳一跳。阳光撒下,将她俏脸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少女脸上细微的绒毛,都能看得清楚。在她清丽的脸上,分明出现的,是一种久违的轻松笑意。

    大小姐,看来是真的走出来不少了。虽然这郭药师之死,大小姐这辈子也不会忘记。但再不是沉甸甸压得大小姐喘不过气的巨大阴影了。已经渐渐开始恢复出那个有些单纯,有些善良,有点任性的燕地少女的模样。

    甄六臣默默听着,也微微有些动容。大小姐这一年来饱经忧患,看来是真的长大了。对此次北上行事,真正深思熟虑过。也有了自己的见解。原来北上之前,本以为女真鞑子对云内诸州这般要地至少形成了初步的统治。却没想到,真正来到这个地方,却发现女真鞑子还远在北面,对云内诸州这等要害地方也未曾深入,现在地方统治体系,正是一片空白。

    (在真实历史上,女真初起时,对攻打下来的土地统治占领意识的确不强。只在乎金银人口财帛。燕京打下来作价卖给大宋了。第一次南下直打到开封之后,说回去也就回去了。河北郡县全部放弃,只想着回到北方凉爽之地享受抢掠来的东西。只有完颜宗翰和银术可一军见识长远一点,盯着太原重镇不放。打崩耶律延禧最后残军之后,云内诸州,女真军马看也不看,而大宋也没人敢去接收,这片内长城外的形胜要地,统治完全空白了好长一段时间——奥斯卡按)

    既然现地情形与预料的不一,那么领军在外,自然可以因地制宜有所更张。而且萧言要求搅动的声势要大,要是始终是流寇作派,那么多少还有些勉强。但要是占据州县,打起旗号,那就是足够惊动汴梁的大动作了。云内诸州,此刻名义上已经属于大宋地盘。是克复燕云十六州的丰功伟绩之一。一旦给辽人余孽再度盘踞,然后再向河东打过来。再冒充点女真鞑子的旗号,那才是真正能震动大宋!

    关于自家的顾虑,郭蓉也分说清楚了。现在他们这一军当中,骨干全是从萧言身边抽调出来的貂帽都亲卫。之所以听郭蓉号令,也是将郭蓉看作主母之一。全军其实还牢牢的掌握在萧言手中,他们再怎么壮大实力,也难以被郭蓉或者甄六臣拉走。萧言要是真对郭蓉和甄六臣猜忌成这般模样,怎么会放他们北上?

    而且在甄六臣看来,萧言并不是那种心胸狭窄之辈。行事果断,该放权就放权。用人更多以恩义结之。虽然偶有行止古怪,看起来略微有点不着调。可已经显露出枭雄本色。对郭蓉要改变行事方略,多半也会点头。

    沉吟半晌,甄六臣才缓缓点头:“此事还不是你我能做主之事,还是召集显谟身边那些貂帽都亲卫公议一下,若是他们能赞同,就快快回禀给显谟,让他决断拿主意罢。只要显谟点头,俺自然是全力从命效令。”

    郭蓉得意的一笑,脸上浮现出酒窝:“我又没说不和他们商量…………六臣叔,我又不傻!要是大家都赞同我意见,看那家伙点头不点头!看他说的那番话,我只是到这里来散散心么?我郭蓉能做的事情多着呢!等我做出一番事业来,看这家伙又是怎么一副嘴脸!就算不记他的仇了,他也别想能压我一头,以为我赖定他了,就指望他来养着!”

    甄六臣无奈摇头苦笑笑,问道:“那田家之人,还见不见?”

    郭蓉点点头:“见,为什么不见?这堡寨家当给咱们搜刮得差不多了,田家人不想将来喝风,只有跟着咱们行事。算是田家人运气,要是效力得好,就不是再在这么一个小破堡子里面窝着的命运了,几年以后,看他们怎么感激本大小姐…………六臣叔,带他们进来罢!”

    甄六臣领命出去,走了几步,回头看看郭蓉。就看见郭蓉在院子里面活动身体,舒展筋骨。随着她的举动,马尾巴在脑后一跳一跳。阳光撒下,将她俏脸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少女脸上细微的绒毛,都能看得清楚。在她清丽的脸上,分明出现的,是一种久违的轻松笑意。

    大小姐,看来是真的走出来不少了。虽然这郭药师之死,大小姐这辈子也不会忘记。但再不是沉甸甸压得大小姐喘不过气的巨大阴影了。已经渐渐开始恢复出那个有些单纯,有些善良,有点任性的燕地少女的模样。

    此次大小姐做这个决断,除了想让那萧显谟刮目相看,一心一意也为萧显谟壮大实力之外,更多的还是善良不忍心罢?让这里的人们,在这乱世里面,稍稍有一点平安渡过的期望。至少不要因为大小姐她的行事,而连这个冬天都过不去。

    却不知道,那位萧显谟,能不能容下大小姐的这份善良单纯?如若能够,则甄某人的性命卖给他,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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