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细雨如绒毛，被风一吹，打散刮在人脸上，起一身寒颤。
一群女孩回到宿舍后，好好的洗了个热水澡。
“我以为周云起同学很高冷呢，没想到这么热心肠。”陈子悦将湿鞋放在门口外，说道。
“对啊，转班后我都没敢跟他说过话。”丁萌在一旁搭腔道。“唉，被年级的传言给骗了。”
许星苒在一旁听着，高一时，她跟在应悦这个八卦批发商的后面，听到的都是一些八卦和绯闻。诸如谁跟谁好了？谁跟谁告白了？谁跟谁放学一起吃饭被老师逮到了？
对于周云起也是一样。什么十五班班花、七班小清新美女被拒绝了；跟某某文艺女神走的很近，感觉要谈了之类的。
她虽然不算颜控，但也承认周云起长得好，加上永远排在年级前三的亮眼成绩。周云起给她的印象就是长得好、受欢迎、学神的集合体。类似看到霓虹国校园漫画里出现便引来尖叫和鲜花的男主。
对于周云起这个名字，除了因为背后说人“坏话”被逮住的尴尬和愧疚外。大多时候，她是个远观欣赏男主的读者心态。
“什么传言？”凌丹丹好奇道。
丁萌细数，“高冷、不喜欢人靠近、脾气不好、会把女生骂哭……”
“你写小说呢？我跟他小学、初中一个学校。熟悉了，你们就知道，他人真的挺好的，不仅不高冷，还有点闷骚。”
许星苒：“……？”
“而且，他没有把女生骂哭过。你指的是闻乔的事吧？”凌丹丹坐到床上，跟她们八卦起来，“这件事，我知道。高一军训的时候，十二班到十七班在一个场地训练。军训第一天晚上，大家自我介绍的时候，闻乔就表达了对周云起的喜欢。只差当众表白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周云起拒绝的很含蓄，还被教官和男生们起哄。之后军训，闻乔每次休息空隙就来我们班玩，那感觉就像已经是情侣了。”
“我跟周云起多年同学，关系还可以。每次我跟周云起说话，都能被闻乔指责一顿。其他女生也一样。直到有一天下午，闻乔军训的时候一直哭。就传出来闻乔被周云起甩了。”
“我也听说过，他们好像谈过。”陈子悦说道。
“哪有？当天晚上，周云起就跟闻乔点明了这件事，当时有很多同学见证。然后，闻乔又哭着跑了。”凌丹丹说道。
“周云起也没说什么重话。就是告诉她，这种传言对他们都不好、让人误会之类的。但人家闻乔公主爱哭啊，立马站在了道德高地。”
“啊？原来是这样啊。”丁萌小声道。
“闻乔就是个花痴。之后，闻乔还跟奚遇表白过，”凌丹丹逐渐笑起来，乐不可支道，“然后奚遇告诉她，他其实跟周云起是一对哈哈哈……让她保密……”
宿舍里其他人也笑出声来。
雨下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空气明显冷了几分。
校园里飘落着银杏落叶，操场上有积水，跑操暂停。
许星苒到教室时，周云起还没来。她把两盒牛奶和几包零食放在他桌子上。
她拿出英语书来背单词和短语。
等班级里的人差不多到齐了，周云起才姗姗来迟。
他穿了件宽松的纯黑棉服外套，帽子戴在头上，下身是白灰色束腿卫裤，最后收进一双黑白色pu的板鞋里。
他不精神插兜坐在座位上，外套衬的肩背挺括，高大。视线落到面前堆起来的零食和牛奶上。
有更晚到的男生从他旁边经过，不由道，“这大清早的，又是哪个美女送的啊？”
周云起抬眼看向前面，少女单薄雅致的背影落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上。“豌豆公主吧？”
男生以为周云起记混了童话人物，“那叫海螺姑娘。”
周云起将双手从口袋中拿出，病恹懒散，“可我比较喜欢豌豆公主。”
许星苒听到了交谈的声音，回身看他，眉梢带笑，指着桌子上的零食跟他说道，“这都是我舍友给你的。感谢你的伞。”
周云起不说话的看着她，好似没睡醒。喉骨滑动，慢慢开口，“哦，你的呢？你不感谢？”
许星苒上周的零食分给了室友一些，剩下的全给了应悦和孟佳意。
“……牛奶是我的。”
黑眸扫着她，“这么想让我再长高点？”
“牛奶营养丰盛，不只是长个。”莫名的，许星苒想起了凌丹丹的那两个字的评价，也嘴欠道，“当然在意啊，男生长到一定程度，是会往回缩的。”
周云起掀了掀眼皮，气息带笑，“往回、缩？”
听到对方的反问，许星苒有点不太想承认自己刚才的嘴欠。
片刻沉默。
就听到溺着乖的一句，“好。”
“我努力，再多长点。”
许星苒发现周云起一早上都不太精神，困顿又病恹。
早饭也没去吃。只是见他喝了包牛奶、吃了点零食。
直到第二节课间，许星苒才确定，周云起应该是生病了。
许星苒有些抱歉，“不会是昨晚淋雨的原因吧？”
周云起翻着书，半眯着眼睛看着她，“如果是呢？”
许星苒神色不安，郑重的说道，“你的一切费用，我来出。”
周云起合上书本，拿出下节课的生物课本，“…我昨天就有点感冒了。”
许星苒还是有些不安，昨晚淋了雨，再更严重了呢。
正在这时，生物课代表搬着个小箱子进来。生物老师也跟着搬进来一个。
“好了，别交头接耳了，上课了。”生物老师说道。
班里瞬间安静了不少。
“在上课之前，先说一件事。上周我们学校的生物竞赛团队拿了个一等奖。特购的奖品也发过来了。现在让获奖的同学领一下奖品。”
生物老师念名字，“申夏。”
一个文静的女孩上去领奖品，搬着的箱子很明显有点重。好多同学都好奇的伸着脖子看。
生物老师给大家解惑，“是个显微镜，要轻拿轻放。”
班级里发出了一小片的‘哇’声。
生物老师说道，“这个生物竞赛，大家觉得没有加分都不积极。现在傻眼了吧。知识不光在课堂上，平时的实践活动也很重要。”
接着又念到，“周云起。”
许星苒听到自己座位后面发出椅子拖拉地面的声音。少年站起身来，引来不少的注目，而他又毫无在意。因为有点感冒，神色不精神，闲步走到讲台前，接过显微镜箱子。
“像周云起同学。错过了预选考试，但还是来找我争取。最后通过了复选考试，作为小组组长，拿了这个第一名。”
听闻，许星苒向周云起投去敬佩的目光。
但当事人神情恹恹，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许星苒偏身看了看他，这是怎么了？
午间，教室里大部分人都去吃午饭了。许星苒看着周云起喝了些水，并没有动身去吃饭的意思，不由得问，“你不去吃午饭吗？”
周云起‘啪嗒’一声盖上瓶盖，说道，“没胃口。”
“感冒不吃饭不行啊。”许星苒劝说道。
周云起敛去了平日里那种冷淡和散漫，说话虽带着病气，但也在好好说话。“我就是这种体质。不发烧不咳嗽，没有感冒的明显症状，只是没精力，过两天就好了。你快去吃饭吧。”
“你不吃饭，病怎么会好？”许星苒拿上饭卡，“上周刚开了一个朝鲜面的窗口。他家的鸡丝朝鲜面特别好吃，还暖和。你现在生病特别适合吃点面食。”
生病的时候，还是要吃东西的。何况，她有觉得有一点自己的责任。
起雾的黑眸看了她片刻，低头从课桌洞里摸出了一张绿色的饭卡。淡声道，“再信你一次。”
昨晚一场雨，把来回拉扯的秋冬，变成了真正的冬天。
走在校园里，路上是三三两两耸着脖子而走的学生，冷意侵然。
旁边的人高大挺拔，棉服的拉链停在下颌处，恹着一张俊逸的脸，试与这天比比谁更冷。
食堂门口换上了厚门帘，周云起伸手捞起，让她先进门。
她进门后，周云起闪身进来，但因为手放开的很快，厚门帘拍到了他背上。他往前小跳了半步。
许星苒忍了忍笑。闷骚没看出来，但搞笑的潜质看出来了。
“笑什么？”周云起发现了她的偷笑，耷着眼，往旁边一个窗口走。
许星苒扯住了他的胳膊肘处的衣服，“不是那里。你跟我走。”
周云起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抓着的衣服，眉目稍霁。“哦。”
因为晚出来十几分钟，排队的人并不多。但热门窗口还是有五六人在排队。
前面的两个女生在聊天。前一个回身时，看到了身后的周云起。她停止了说话，示意自己的朋友往后看。
周云起站在她身后，戴着棉服上的帽子，低头闭目养神，似乎对排队等着吃的东西不感兴趣。所以，也不会知道旁边人的注视。
许星苒又拉了一下他的衣服。“到我们了，你要吃哪个？”
他不耐的睁开眼，“不是鸡丝面？”
“要辣吗？要醋吗？葱姜蒜？”许星苒问。
黑眸扫了一眼前面的牌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清，“都要。”
但许星苒还是给一份少放了辣椒，一份多放了醋。
两人坐到班级桌子上时，已经有部分同学吃完走了。但隔壁桌子上人很多。他们坐下时，整张桌子停下了说笑的动静，然后声音再慢慢起来。
许星苒拿来筷子和勺子，放到他面前。“尝尝吧。”
周云起像品尝新菜式的挑剔帝王。带着批判的表情，然后慢慢接受。
但许星苒觉得，好不好吃是其次。主要是热乎的面条让一天没怎么吃东西的人身心舒服。
“是挺好吃的。”周云起慢慢吃完，接过许星苒递过的纸巾，擦手说道。
还是饿了。
但她看到周云起挑出了香菜。
“生病就该吃饭啊。你不吃饭是怎么想的？”
周云起神色明显起了精神，一副又行了的样子，掀着眼皮说道，“因为我是铁打的，吃多了会生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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