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姐,域主叫你去训练场。”

    刘洺从楼下跑上来,一边敲着萧南笙房间的门,一边着急地说道。

    刘洺还再犹豫要不要继续敲,突然就看见萧南笙打开门,他的手僵在空中。

    萧南笙表情薄淡,冷然道:“我知道了,让你黎哥和周姐他们等着。我马上到。”

    刘洺点头。

    下一秒,萧南笙关上门。刘洺稍愣,立马下去找人。

    萧南笙扫了一眼自己的书房,察觉到自己从c国带回来的电脑被人动了。萧南笙眸色微微闪过一丝暗芒。那台电脑,是她和外界交流的工具,现在被监视了,也不会出什么差错。里面的东西,不该看到的,狼森一点也不会看到。

    狼森教了她那么多东西,他知道她会玩电脑,但是不知道,她会玩到哪一步。萧南笙无比庆幸,她是一个黑客的身份,只告诉过墨荆一个人。

    至少现在,墨荆是盟友。他不会出卖她的。

    屋内并没有安排针孔摄像头或者监听器,狼森倒是了解她,知道她对这些东西熟悉,能随意捕抓镜头和红外线,也不拿出来丢人现眼。

    可惜,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萧南笙会的东西,也远比他知道的还要多。

    萧南笙在狼森手里一直都是颗棋子,是他棋盘上的棋子,任他摆布。但不知不觉中,这颗棋子已经悄然成长,成为掌控大权的棋子,成为棋盘上最不可预测的一颗棋子。手握罪域存亡的关键。

    萧南笙知道,她真正的对手其实是狼森,而不是墨崖和墨暮。如果她的对手,单单只是墨崖和墨暮那样,那她大可不必如此担心,甚至要费尽心思设局,以身试险。但这人是狼森。是当年在地下联盟九大盟主中脱颖而出的狠人。

    他不是一般的对手。

    萧南笙是他从小训练起来的,他了解萧南笙,萧南笙也同样了解他。除了那批令人闻风丧胆的核武器,狼森手里还有一支恐怖的军队。上次拷打萧南笙,墨崖和墨暮三个的,就是他们。普天之下,或许也只有罪域这种黑暗的地方能培养成那么狠厉又无知的人。

    萧南笙知道有这支军队,还是因为,年少时,狼森派人去暗杀她,去考验她的耐性和狠厉。

    *

    萧南笙带着周逆,盛驰,傅北辰和秦柏一起去训练场,她走在正前方,面色严肃又清冷。首先,他们从一条昏暗的地下室走下去,墙上的白炽灯忽暗忽明地闪着,墙上的血迹斑斑,还有各种枪、刀留下来的痕迹,以及指甲留下来的抓痕……显得恐怖又阴森。

    萧南笙对这条路,异常熟悉。一股寒颤从身体里涌上来,耳朵嗡嗡作响,脊梁骨跟着一起颤栗——那是刻在骨子里形成的肌肉记忆。

    她少年时只要犯错,或者完不成任务,就被拉来这个严刑拷打。萧南笙睫毛微微一颤,露出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狼森根本不把她当人,肆意践踏和碾压她的生命,将罪域众人将她踩在脚底下。用血淋淋的现实让她臣服。

    他只要一个杀人工具,只要最好的,对萧南笙,什么都执行最极端,最恶劣的,训练也是惨无人道。他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给萧南笙铺出一条血海之路,让萧南笙踏着血海走过来。萧南笙年少时能喘下来一口气,就已经算命大了。

    很快,他们就出了地下室。萧南笙看见了一场雪,云多密布,轻飘飘地浮在上空,似柳絮般的雪花从空中落下来,宛如天女散花。

    萧南笙不紧不慢地走上台阶,台阶上方就是训练场,一条带电的铁网包围这个训练场,铁网大约五米高,无数个网格闪着电的磁光。

    萧南笙尝过这电网的威力,她被电过,不是因为出逃,而是因为她没有完成任务,狼森罚她。八岁那年陪温北出逃后,她更是尝遍了这罪域所有的酷刑。身体抽搐到麻木,直到后来已经可以完全免疫了电击。

    温北。

    萧南笙余光瞥了一眼身后那个高个子的男人,他板着一张脸,严肃又薄凉。再网上瞟,萧南笙对上了傅北辰的视线,他眼底的情绪复杂又克制隐忍。

    萧南笙很快别开了视线。

    萧南笙回头的那一刻,傅北辰显然也愣住。

    秦柏扫了一眼两人,敛了敛神色,没有多言。

    上了台阶后,他们来到了训练场。训练场很大,设备齐全。斜对面,有一片云烟缭绕的森林,高大宏观,枝叶繁茂。再往下看,透过树缝,深不见底,犹如一个黑洞,一片乌压压的,显得诡异又阴森——那是毒障森林。

    养着各种毒物。若是手无寸铁的人一旦进去,将尸骨无存。而狼森最喜欢把人扔到里面,喂养这些毒物了。

    萧南笙年少时进去过,幸得大难不死。

    训练场的正中央有一块舞台,舞台上,有几个人影,必是狼森,墨崖,墨暮,墨荆无疑了。而舞台下方,有十几个人被绑在铁制的十字架上。

    萧南笙敛眸,大大方方的走过去。

    傅北辰紧跟其后。

    待萧南笙走近了,她才看见,执行台上被绑着的人身上都已经被打出了好多伤了,皮开肉绽的,没剩几块好肉。新旧一经对比,显然也是这两天刚打出来的。半死不活的,被吊着一口气。

    萧南笙眼眸微动,走上楼梯。说一句实话,她对这些事情都没有什么感触。

    傅北辰欲要跟上去,秦柏拦住他,冷淡道:“我们只需在这里等云姐就可以了。”

    傅北辰顿了顿,踏出去的脚收回来,点头:“好。”

    傅北辰看着执行台上的人,眸色暗了几分。突然,他看见最右端的陈达!傅北辰眼眸一缩。

    陈达在这里……傅北辰沉思,心沉了几分。心道:陈达在这里,想必,剩下的十几个,也是他的同伙,也同样身为罪域的卧底。

    傅北辰眼眸一震。

    陈达把头扭过来,看见了傅北辰,面无表情。表情倦怠且冷漠。仿佛没有看见傅北辰一样。

    陈达嘴唇干到裂开,动了动嘴皮。

    傅北辰眼眸微缩,深了几分,看懂他的唇语:队长,别救我。

    萧南笙走上去,看见了狼森,墨荆,墨崖和墨暮众人。她面色不改,迈着大长腿走近他们。

    墨荆首先注意到了她,但只是简单瞥了萧南笙一眼,没有说话。

    萧南笙神色淡淡。

    狼森坐在哪,目光落在执行场上。他身旁站着烨,墨暮和墨崖。四周站着好几个她不认识的人。为首的那个男子,站在狼森不远处。

    萧南笙走到狼森跟前,淡声喊道:“义父。”

    狼森视线落在她身上一秒,眼尾冷而狠,哪怕过去了十几年,他身上的威严依旧不减。狼森语调淡淡:“嗯。”

    萧南笙微微欠身,自觉走到边上。她目光平静地看着执行台上的“戏”。

    那些人,面部大多都是痛苦又挣扎,带着仇恨和不满,却是一句话也没有喊出来。想来,舌头已经被割掉了。

    萧南笙眉毛稍稍上挑。

    她可太清楚狼森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了。他既不想从他们嘴里套出什么话,也不想听他们怨吼。但就是喜欢他们在绝境中慢慢消耗生命,干熬着,最后,在痛苦和绝望之中的死去。

    这是一种病态的杀人快感。

    至于那些刑罚,萧南笙年少时也尝过。那一条条粗大的鞭子是用藤蔓人工加工编成的,上面还夹着一颗颗小小的钉子,尖锐无非,一鞭打下去,又痛又麻,甚至能渗出血来。若是打在皮上,非得脱皮。

    还有炭烤,火红的炭烧在身上,烫出一块伤疤。

    她这幅身体,要是不是养的好,怕早就是千疮百孔,伤痕累累了。

    大概过了三分钟左右,狼森:“那是国际中心潜入罪域的卧底。珂儿,老二,你们下去,杀了他们。”

    狼森语调不疾不徐,仿佛是一件很平淡的事情。但萧南笙从中可以得到几个消息。

    第一,狼森怀疑她和墨暮。怀疑她和墨暮很正常,毕竟墨暮是她设局拉下来的,七日之前,萧南笙安排顾里跟墨暮见面,理由就是:顾里手上有关墨崖的消息。墨暮本就对墨崖不满,这会有了可以攻击墨崖的消息,他自然而然地赶去赴约。但是,墨崖的出局,是萧南笙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还记得,她跟顾里说:“见面不要太过明显或者刻意。平日里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做的隐蔽一点。”

    狼森是一个疑心病很重的人。哪怕她把证据扔到他前面,他也不一定会信她。倒还不如让他自己去查。

    也不知道是什么,让狼森突然抵消了对墨崖的信任。

    第二,狼森在试在场的人的反应。

    萧南笙:“是。”

    墨暮:“是。”

    萧南笙和墨暮翻墙而下,直接从五米高的高楼翻下来。落地的那一刻,她看见不远处的傅北辰。

    傅北辰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萧南笙淡淡瞥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走上执行台上。墨暮哼道:“四妹,别心慈手软啊。”

    萧南笙冷冷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她踏入最后一步,随手拿起一把枪。从最末端开始,也就是陈达。

    余光中,她瞥见秦柏、墨荆神色淡然,没有一点异常,一切已经是习惯。

    而傅北辰……脸上亦没有一点异常。

    萧南笙试图寻找一丝情绪的变化。但是很可惜,没有找到。

    这点,倒是令萧南笙,诧异。

    墨荆,秦柏已经潜伏多年,对于战友的死亡,已经是常态,没有情绪波动,正常。但……傅北辰进罪域不过大半年,心中正义和良心不是还没有被泯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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