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拥而来的记者似乎要将卧室门挤掉,如风似火地闯进去。
房间没有灯亮,有人下意识按开关。
半黑暗,半光明中,有人清冷开口:“灯坏了。”
那人哦了一声向声源探去,一人站立如佛像,靠着窗口,逆光而立。
上半身笼罩着阴影,看不清,他脸上神情,只是带有一种森冷的气息,那是地狱般的森寒冷冽。
“在场各位,谁是江娱内部人员?”他清冷压迫的口气再次传出。
众人堵在门口,一片躁动。
“没人承认,那就都是喽?”语气中带有一丝嘲讽。
“她还真是自信。”嘲讽意味更浓重。
有一个记者硬着头皮开口:“江先生,我们接到举报,你刚入江娱工作,利用职权便利,侵犯公司未成年练习生,请问是否属实?”
大部分人想的是,这屋子电路怎么不通?
江轩毅迎光而来,直视着提问的女记者,眼神杀人,口气冰寒。
“回去替我转告你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板,别玩火自焚,趁早去看脑子。”
门外,林天集团旗下保安公司一大批黑衣保镖严阵以待。
半响,一个看起来英俊潇洒的男人走进,瞥了一眼在沙发东倒西歪,呼呼大睡的某烂醉女孩儿,走向卧室门口站立的记者们。
“哎,哎,大家让个道,我外甥在里面呢,借过一下,借过一下。”他试图扒开人群。
有一位年轻记者借着客厅明亮的强光,一眼就认出来了,惊讶到大叫,“林天总裁,林泽豪。”
一众人员齐刷刷,镜头对准他,人群随着林天总裁的出现,都退到了客厅。
林泽豪被记者包围,江轩毅从房间走出,衣衫整整齐齐。
小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回答记者朋友:“大家深夜造访我外甥家,真是辛苦了,你们看呐,我外甥穿好衣服出来了,有啥问题尽管提问,我这做长辈的,可不能抢了晚辈的风头。”
记者们一阵喧闹,“请问这间屋子里藏着一个未成年练习生,这个受害人现在在哪里?”
“请问这是集团内部第一起利用职权便利损害练习生权益事件吗?”
“请问江振先生的四孙是否要入住江娱?听说他还未就职,就约见公司女艺人轮流吃饭是否属实?”
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吵闹闹,甚至还夹杂着一声异类的采访,“请问您是从海外归来的林天总裁吗?请问令千金为什么要回国读高中,这是您的安排吗?有什么教育意义呢?”
江轩毅本来双手插兜,一言不发,最后听到这个开始跑题的娱乐记者的提问,冷冷扯了一下嘴角,内心忍不住咒骂:典型职业病吗?江子茉这些年身边养了一群什么?
江轩毅大步走出门口,冷声命令:“将人轰走。”
一众保镖不明所以,这位大哥,脸生的很,不像是林家内部人员,一时众人犹豫。
“还不赶快行动?”林大老板的森寒语气伴随着冷风而来。
众人慌忙行动。
记者们本就是蜂拥而至,里外几层,黑衣保镖们大费周折,艰难将记者向外轰去。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林泽豪大腿翘到二腿上,手臂大张,坐在了沙发上,抬头打量着江轩毅。
注意到少年黑色外套上渗出的血印,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江轩毅头皮发麻,阵阵心虚。
“战况激烈啊,大外甥,瞅瞅这姑娘完好无损地躺着呢,你脖子上怎么一道道抓痕的?”
林泽豪一手轻轻抚平睡了半夜有些压的变形的头发,一手指了指那个呼呼大睡,完好无损,衣衫整齐的小姑娘,面露困惑。
“她是我的一个表妹。”少年走到睡熟女孩儿身边蹲下,望着大口呼吸的女孩儿,神色隐忍痛苦。
小舅起身就是一脚踹在他背后,“妈的,净跟你那不争气的老子一样犯混了,到时候,你爸把公司交给你那个丧心病狂的姐姐,你妈把公司交给你那个刁蛮任性的妹妹,我和你外公可不会帮你,更别提你那个孙子多的跟批发的似的爷爷了。”
江轩毅随手拾起江允儿蹬在沙发下的毛毯,拍了拍灰尘,拉正给她盖在身上。
嘴里冷冷一句:“我不要你们的。”
他舅舅气的炸毛,又是一脚,江轩毅严重怀疑,他的周围布满了暴动分子。
如深藏不露的杨凝,如孤高卓绝的舅舅。
“你小子成心气你老舅的是不是?你是怎么短短十几天就把美国几家公司搞垮的?我当时参与投资你还拒绝,眼高手低,跟你爹一个德行。”
“我就问你,这屋里到底有那什么未成年练习生没?你胳膊上到底怎么搞的?你表妹为何躺在客厅?我回去要怎么给你外公交代你大半夜要征用林家所有安防人员?”
江轩毅随意翻了几个抽屉,找到了一瓶酒精,扯开伤口,全倒在上面。
眉心紧缩,嘴唇紧抿,却不喊疼,“舅舅先回去吧,等我将事情处理好后,会亲自向外公说明缘由,谢谢舅舅愿意来帮我解围。”
林泽豪骂骂咧咧的走了。
不到清晨,刚刚历经大起大落,又挨了两脚,和一顿臭骂。
很不爽。
更不爽的是,屋里的烂摊子。
推门而入的时候女孩正在换衣服,江轩毅其实什么都没有看到,但他耳膜快被尖锐的声音聒坏了。
“啊啊啊啊,出去……”杨凝瞬间把自己抱成一团像个小毛兽一般盘在床沿。
森冷的北风越刮越小,江轩毅在客厅抽了一根又一根的香烟,烦闷的心情,阴沉的双眸,紧缩的眉头,杨凝是个变数。
女孩儿面无表情地从房间走出后,一身包裹严实的服装,脸上泪痕早已凝固。
她走到沙发前坐在了江轩毅的对面,一双大眼睛神色闪烁,“知道我今年身份证上的年龄多大吧?”
江轩毅将烟掐灭,直视着女孩儿,没有回应她。
女孩儿害怕和人对视,她下意识看向地板,再扫视到面前神情不明的男人。
“17岁,中国是个法制社会,违背她人意愿和未成年发生关系,就是犯罪,法律无情,不管是事出何因,相信您一个哈佛的高材生,再清楚不过了。”杨凝说的无比认真,无比严肃。
江轩毅却笑了,一改往日清冷自若,神态泰然的神情。
“凝凝,你其实不用这么一本正经的,我会对你负责的。如果你愿意提前更正身份信息,我们可以等你读大学的时候结婚。如果你想等到毕业后再更正,那我们就等你毕业后结婚。而且,我并不想与你争论我的身体状态、精神状态还有你的主观意念等因素究竟哪个在主导,我说了很多次,求你帮我,或者把我送医院,如果今天不是你在场,我但凡有清醒的瞬间肯定也会拨急救。”
江轩毅的语气很是笃定,结婚两个字很随意地说出来,就像吃饭一样正常,却在杨凝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同时那句“究竟什么在主导,如果不是你在场”让她的整张脸涨红,彻底手足无措。
如果江轩毅本来就是喜欢她的,那她至少从来不是讨厌他的。
他说,结婚。
她更正信息不过十九岁零三个月,现在这个社会大学毕业就结婚的都算是最早的那一批人了,而江天子孙中,他的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都还没有结婚,他显然就是冲着江天继承人的位置去的,怎么可能在事业毫无建树的时候,去娶一个无依无靠,对自己事业毫无帮助的女人?
江爷爷根本不会同意的。
更何况,他还是江铭林的哥哥,好闺蜜的哥哥。
一切荒唐又乱糟糟的。
现在的江轩毅很怪异啊,应该说,一直以来,她对他都不够了解。她听江勋吹捧过他的光辉事迹,听江允儿叹息过他的悲惨人生,听江铭林感慨过他的雄心抱负,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那样的人要的不就是跟江振一样的辉煌吗?吃一堑长一智,他真的甘愿就这样折在江子茉手里吗?他会为了所谓的喜欢,放弃对家族企业管理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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