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句话阮存云说得有点煽情文艺,  蛋老师仍然礼貌地回复“谢谢,明白了”。

    阮存云和蛋老师聊到这儿也就结尾了,一共没聊几句话,但信息量很大,  阮存云知足得不能再知足。

    蛋老师给他发私信了,  还倾诉了自己的情感苦恼!

    尽管这都只是因为他评论了一个八卦的猜测,  可能他再也不会和蛋老师有交流,  但阮存云已经心满意足。

    短暂的聊天结束,阮存云久久无法平息,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两个滚,  忍了又忍,  还是没忍住,  上微博小号发了一条纯尖叫的“啊啊啊啊”。

    粉丝的问号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阮存云懒得解释,  也没法解释。

    他上四人小群发了张截图,  对话内容全给码掉。

    得瑟的不行,  嘿嘿,蛋老师给我发私信了!但我不能告诉你们原因,  就不告诉你们!

    白蔷薇头一个回复,  说靠,  牙妹出息了!

    徐飞飞嚎了一阵子就开始酸,说我喜欢的游戏制作人从来就不回复小粉丝的消息。

    齐畅在一旁拱火:【牙妹最后能成功收到蛋老师的点赞、评论和互粉吗?买定离手了啊!来赌来赌!】

    一说“赌”,徐飞飞倒是想起了之前和阮存云的赌约。

    飞常帅:【存,  之前说好了要确认你老板和那个电影院漂亮姐姐是不是一对儿的,  你怎么还没问出来?】

    阮存云没想到徐飞飞还记得这茬儿:【……这不是一直没找着机会吗。】

    飞常帅:【我不管,  你得先把这个赌局给开咯!我要证明自己眼光没错!】

    阮存云说行行行:【等我找到合适的机会一定问。】

    这不是八卦,  这关乎的是嗑cp人的尊严!

    -

    秦方律和网友聊了一刻钟,  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感觉恋爱这事儿和谈融资一样,去争取有可能失败,但不争取就一定两手空空。

    创业以来闯了挺多年,秦方律从不是个保守的人。

    既然已经动了心思,他就至少要去尝试。

    秦方律不打无准备的仗,程开指望不上,身边没人能帮他,只能自己摸索。

    信息时代资料丰富,秦方律一脚跨进新领域,毫无知识储备,只能走题海战术。

    从营销号小文段到专业情感书籍,从情感博主的视频分享到大型恋爱综艺,秦方律广阅资料,每天下班后花费一小时,分门别类整理了三大类笔记。

    追求技巧、恋爱技巧、床上技巧。

    秦方律现在的研究重点在第一部分,后两册暂时用不上,但有备无患。

    不得不说,三次元人类谈恋爱挺复杂的。

    怎么撩,怎么逗,心照不宣,敌进我退,要钓着,要勾着,要不经意地惊鸿一瞥。心眼比马蜂窝都多。

    说实话挺难学的,每个体系都有不同的套路。

    钓系怎么弄,直球怎么打,对方有什么回应的时候你应该做什么事情,什么时候可以牵手,什么时候可以进一步了,这些全有相应的信号。

    这个科目比写代码难,也比谈合作难,更比画画难了不知道多少倍。

    新人不可眼高手低,秦方律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就是菜鸡级别的,所以很谦虚,依照看到的内容拟定了一个短期的三步计划。

    第一步,想办法确定对方的情感状态,如果是单身,则可以进行后面的计划,如果已经心有所属,那秦方律自动放弃。

    第二步,假设上一步顺利,对方单身,那么秦方律就可以开始收集对方的喜好,吃喝玩乐的习惯。书上说,要投其所好才能出奇制胜。

    第三步,根

    据上一步收集到的数据,选择一个两人可以独处同时又不尴尬的场景,约他出去一次吧!

    短期目标暂定于此,拥抱牵手之类的肢体接触都太遥远,被划在了长期计划内,现阶段的秦方律想都不敢想。

    除去这三个大步骤,秦方律还为自己制定了详细的落实到日常的小计划。

    就像攻略游戏里的日常任务一样,细枝末节的好感度也很重要。

    书里说,要让对方感受到你始终在意他的感受,从早到晚,见缝插针地刷刷存在感也是很有必要的。

    根据这一条,秦方律准备每天早上和阮存云说“早安”,每天下班时对他说“明天见,注意安全”。

    有计划就算成功了一半,秦方律希望自己能严格顺利地执行下去。

    -

    忙完上一阵,工作又恢复了正常节奏,阮存云朝九晚六,和同事们相处融洽。

    唯一奇怪的是,每天秦总上班路过他们组的工位时,都会抛下一句“早安”,这是秦方律从来不会做的事情。

    这已经是秦方律给他们说早安的第三天,全组人都快养成习惯了。

    秦方律特意挑了一条经过阮存云面前的路,在正好经过他座位时说了句“早安”。

    朱翰反应迅速,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笑嘻嘻地对秦方律说:“秦总早上好。”

    其他人也跟着齐声说“秦总早上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哪家训练有素的奶茶店。

    阮存云感受到秦方律从自己面前经过,但他忙着debug,盯着电脑,只有嘴唇在动,跟同事一起和秦总打招呼,眼都没抬一个。

    身前的阴影一直站着没动,阮存云想抬头,但目光黏在电脑上,他忙着呢。

    他听到朱翰的声音:“秦总,我们还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接着是秦方律冷冷的声音:“没什么。”

    桌前一阵衣料摩擦的轻响,阴影散去,秦方律迈步离开。

    朱翰凑过来和阮存云咬耳朵:“秦总最近怎么这么有礼貌,他怎么了?”

    阮存云也不懂,盯着代码哼唧:“我不资道啊。”

    秦方律沉沉地走回座位,心里挺疑惑的,阮存云为什么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现实里不能这样刷好感度吗?

    上午逐渐忙起来,rain姐把阮存云叫到桌边,屏幕上显示着公司内网界面。

    “小阮,这个是我们公司每年都会举办的“新星培育”项目,针对的是刚进入公司0至2年的新员工,目标是为公司培养人才。”

    阮存云细细读着官网上的内容,大概明白rain姐是想要他参加选拔。

    “员工要通过选拔才能加入计划,培育活动非常丰富,可以得到公司高层领导的直接指导、获得与业界其他佼佼者的交流机会,还有专门的课程设置。”rain姐笑着说。

    “我当年也参加了新星培育计划,所以才能在短短三年里崭露头角升上主管。”

    rain姐征求阮存云的意见:“你有兴趣参加吗?”

    阮存云不是甘于平庸的人,而且他想赚更多的钱,于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想参加的。请问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选择公司现有的一条产品线,从技术或商业的角度提出一个改进方案。”rain姐靠进转椅里,笑眯眯地,“你也参加过两个项目了,应该有些想法吧?”

    “有的。”阮存云点点头,心想这个任务还不算太难。

    “好,加油!”rain姐鼓励他,顺带提了一嘴,“最后的呈现方式就是在公司高层面做个汇报演讲哈,挺轻松的。”

    阮存云一愣:“什么?”

    rain姐重复了一遍:“给高层做汇

    报演讲,秦总会在的,别担心。”

    还别担心?他担心的就是这个!

    他得了一种听到汇报演讲就会晕倒的病。

    阮存云心情复杂地收下这封邮件,盯着presentation这个词露出苦不堪言的表情。

    在别人面前演讲是社恐一生的痛。

    大学时候阮存云准备课堂演讲和论文答辩都折腾了好久,每天早起站在操场边反反复复的念叨,不背得滚瓜烂熟不敢上场。

    本来以为当上码农就能逃脱演讲的命运,结果还是躲不过。

    做计划和ppt可以在工位完成,但因为要准备演讲,阮存云又在中午回到了之前那间僻静的休息室。

    这儿没人,正好可以让他放声背诵稿子。

    秦方律敏锐地发现,最近中午阮存云又不在办公室出现了,稍微一观察便发现那小孩每天都溜去自己的休息室,好像在叽里咕噜地念稿子。

    早晚刷好感的日常任务秦方律都有好好完成,但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计划的第一步,要找个机会问清楚阮存云到底是什么情感状态。

    毕竟身处公司高层,八卦手下员工这种事儿秦方律干不出来,机会是要靠自己创造的,择日不如撞日,秦方律简单吃了个午饭,就准备去自己的休息室“巧遇”一下阮存云。

    休息室里,阮存云捧着杯温水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

    全身的细胞都投入在记忆上,背到一半还是断了片儿,阮存云哀叹一声,认命地歪着身子到电脑前看稿子。

    身子歪了,手还支在外头没收回来,掌心失力,一整杯水哗啦一下泼到了地面上。

    清水淌了大片地板,阮存云呆楞两秒,叹息着对空气说了句抱歉,去找清洁阿姨拿拖把。

    阿姨正拿着拖把清理走廊,一听只是清水泼了,便要阮存云先回去,她清理完走廊马上就过来打扫休息室。

    等阮存云走远,阿姨小声念叨了一句:“秦总那休息室真改公开了啊。”

    阮存云小心翼翼地绕过水滩,抱着电脑坐到旁边沙发,防止有谁进来踩到水滑倒。

    不过这个休息室很偏远,很少有人来,阮存云背着背着就渐入佳境,把警示他人的职责抛到了脑后。

    “叩叩”两声敲门声,有脚步踏入了休息室。

    阮存云后知后觉地从稿子里拉回意识,便看见秦方律已经一脚踩上了那片水。

    “秦总小心!”阮存云噌地一下站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想扶秦方律,手臂伸长。

    秦方律压根没看地板,视线都集中在阮存云身上,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脚踩在水上,身体难以保持平衡,直直地往前栽。

    两人心里一齐响起吐槽:这特么的是什么少女漫情节啊!

    古早少女漫画中,女主因为踩到了水往前滑倒,美丽的眼睛大大睁开,英俊霸气的男主从远处冲过来,稳稳搂住女主的腰肢,潇洒地将女主护入怀里,不经意间四目相对,在巧合中嘴唇碰上嘴唇,女主脸红心跳,男主就此沦陷。

    多么粉红泡泡!多么浪漫甜蜜!

    然而现实是,阮存云个子矮,力气不大,想撑住秦方律却反而被更大的力道往下压。

    身后就是尖锐的茶几角,按照现在这个砸下去的趋势,阮存云的后脑勺铁定要在茶几上磕出个轻度脑震荡。

    情急之下,秦方律只来得及伸手垫住阮存云的后脑壳儿,紧接着就砰的一声,阮存云向后仰摔了个屁股蹲儿,秦方律手背上接着传来一阵钻心的痛,被茶几角磕的。

    俩人姿势不算亲密,很狼狈,中间隔着一大块儿空气。

    唯一触碰的地方就是垫在阮存云脑袋后面的手,和扶在秦方律腰上的手。

    一秒钟的混乱,阮存云倏地抽开手,指尖滚烫。

    秦方律倒下来的时候腹部压在他手心,现在直觉回归,细细咂摸那触觉,就算隔着衣服,也能摸到秦总腹部是硬的、韧的。

    活的腹肌!

    阮存云呼吸紊乱。

    秦方律也失神片刻,他和阮存云的脸挨着太近了,好像有一瞬间阮存云几乎是埋在他肩膀里的,灼热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有点慌乱地起身,秦方律低呼:“跳计划步骤了。”

    连人家情感状态都没弄清楚,怎么突然就快进到肢体接触了?

    阮存云没听清,屁股上的刺痛后知后觉地袭来,他维持着声线问:“嗯?您说什么?”

    “没什么。”秦方律清了清嗓子,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你摔着没有,痛不痛?”

    阮存云咬着牙摇摇头,额角坠下一滴汗,撑着站起来:“还好。抱歉,我把水洒在这儿了,没来得及提醒您。”

    “是我没反应过来。”秦方律挺懊恼,他这创造的什么机会啊,让阮存云白白摔了一跟头。

    裤子上沾了点水,阮存云故作淡定地想抱起电脑撤退,然而又一阵刺痛袭来,他双膝一弯差点没站稳。

    “疼?”秦方律皱着眉靠近过来,克制而有力地只扶住阮存云的手肘。

    阮存云垂头感受了一下那股跳上来的刺痛,他实在没办法撒谎,低低地说了声“嗯”。

    “哪儿疼?”秦方律问。

    手指蜷缩,这个部位不好描述,阮次元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口。

    秦方律放缓声音:“后脑勺?”

    看着阮存云越变越红的脸,秦方律渐渐悟了,表情却越来越严肃。

    “屁股痛?”

    阮存云被吓得一抖,秦总怎么能说出这种狼虎之词!

    但秦方律的语气表情都很严肃,饱含科学精神,让阮存云顿生羞愧。

    姓阮的,你果然还是太变态了,脑子里整天都装的什么东西!

    阮存云在心里把自己敲打一通,绞尽脑汁地描述:“嗯……屁股中间有点痛。”

    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妈的,他自己说的词更加狼虎吧!

    “不不不……我是说,不是肉痛!”阮存云满头青烟,差点撅过去。

    好在秦方律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科学正义的样子。

    他问:“尾椎骨疼?”

    阮存云拼命点头,干笑道:“对对,尾椎骨,刚刚忘记它名字了哈哈……”

    秦方律脸色彻底沉下去,轻轻拎了一下阮存云的衣角:“带你去医院。”

    笑容僵在脸上,阮存云茫然仰头:“啊?”

    “尾椎骨摔伤后要及时就医,有的可以自愈,但有的需要理疗甚至动手术。别觉得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儿,万一治疗不及时怎么办?”秦方律说。

    一听可能要动手术,阮存云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秦总,真的还好,我现在不怎么疼了……真的。”

    秦方律看了看手表,条理清晰地说:“因为有我的原因让你摔倒了,所以我应该承担让你康复的责任,至少是一部分责任。还有一个小时到下午的上班时间,我开车送你去最近的医院十分钟,检查半小时,如果医生说没事,我们还能赶回来正常上班。”

    一段话从理由到行动计划都安排得明明白白,阮存云艰难地讨价还价:“那个,我能申请下班后自己去医院吗?”

    秦方律顿了一下:“下午工作需要久坐,如果你情况不好,久坐会让病情恶化。”

    阮存云微张着嘴,没话反驳了。

    秦方律接着说:“员工的健康是放在第一位的,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生病。

    ”

    思索了一下这句话背后的意思,阮存云慢慢明白了……

    秦总是不希望员工请病假,不想拖慢项目进度!这样就说得通了。

    肩负着打工人的职责,阮存云点了点头,答应了秦方律去医院的安排。

    这是阮存云头一次坐秦方律的车,一辆黑色奔驰,外观低调,内饰顶配,有淡雅的车载香水味,奢华得中规中矩。

    因为算是私人行程,秦方律没叫司机,径直坐入了驾驶室。

    父母曾经给阮存云灌输过商业礼仪,和领导一个车的时候不要坐后排,不然领导就成了你的司机,很不礼貌。

    阮存云抿着唇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扣好安全带,从指尖到脚尖都绷着,紧张,拘谨。

    秦方律单手搭着方向盘,衬衫袖口卷至半臂,车速迅猛。

    手臂上正好露出那粒红色的痣,激得阮存云心头一荡。

    红痣上方的手背上有一道深刻的红痕,看上去很新鲜。

    阮存云突然回想起摔下去的时候脑袋后的触感,到现在才意识到那似乎是秦方律的手。

    呼吸一下子沉了,阮存云试探着开口:“秦总,您的手……”

    秦方律垂眼撩了一眼手背:“不疼。”

    这俩字很冷硬地砸下来,让阮存云直接闭上了嘴。

    ……秦总听起来情绪不太好,果然是因为自己太麻烦了吗?

    半晌,秦方律很浅地叹了口气:“我没事,我不疼的。”

    车里的空气似乎凝结住了,很缓慢地流动。

    阮存云便缓慢地答:“谢谢秦总帮我挡了一下。”

    秦方律抿了抿唇,没做声。

    好不容易挨到医院,秦方律陪着挂号排队交钱,要阮存云先去旁边等着,尽量减少走动。

    阮存云一路上不知道给秦方律说了多少个谢谢,秦方律把空白的病例递到他手里,阮存云又说:“谢谢秦总。”

    阮存云进了诊疗室,隔了一会儿又出来了,医生让拍个片子。

    片子拍出来,医生看了一眼就说“还好”,秦方律这颗心才算是放下了。

    “但这几天最好静养,不要久坐。”医生推了推眼镜,刷刷地在病历上写字,“能卧床最好,避免剧烈运动。”

    阮存云听话地点头,秦方律在旁边说“好”。

    医生抬头打量了两人一眼,下巴朝阮存云一抬,望着秦方律问:“你弟弟?”

    阮存云:“不是不是。”

    秦方律:“我下属。”

    “噢。”医生有点惊讶,“那你这个上级还蛮负责的。”

    秦方律很淡定:“应该的。”

    又说了几句就差不多了,医生最后嘱咐阮存云:“不要久坐,最好躺着。”

    走出医院,阮存云舒了口气,至少不用做手术啥的,还行。

    正打算拉开副驾驶车门,秦方律突然要阮存云“停一下”,反手拉开了后座的门:“你躺后边儿。”

    一个“躺”字把阮存云震得不轻:“秦总,十分钟就回公司了,不需要吧。”

    秦方律似乎犹豫了片刻:“给你放一天半的假行吗,你回去休整一下。”

    打商量的语气,阮存云自然推脱道:“不用不用,医生说了没事儿,我晚上早点休息就行了。”

    “医生也说了不能久坐,要卧床。”秦方律回他,声音硬邦邦的。

    “带薪休假,你别担心。”秦方律敲了一下后座的车门,阮存云无论如何不能让领导替他掌着车门吧,只好乖乖钻进了后座。

    车门嘭地被关上,阮存云独自坐在车里,听到后备箱喀地一声开了,秦方律好像从里面拿了什么东西。

    隔了一会

    儿,秦方律坐进驾驶室,递过来一个大东西:“躺着,放在尾椎底下垫一下,软和。”

    阮存云接过来,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猫咪老师抱枕。

    什么?秦总怎么会有动漫角色的抱枕!还和他客厅里的那只一模一样!

    难道……难道秦总也是……二次元?

    阮存云心脏狂跳。

    秦方律看着阮存云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

    他刚刚急着拿东西没注意,只想着给阮存云垫一下,现在才意识到阮存云大概是觉得自己幼稚。

    再过几年都三十的人了,后备箱里还放着个笑得很欠揍的卡通猫猫抱枕,他们正常三次元人看了都会震惊的吧。

    秦方律急忙解释道:“表弟,是我表弟扔我车上的。”

    “噢……这样。”

    阮存云暗自松了口气,这才对嘛,秦总那种理智工作狂怎么可能是二次元?

    秦方律回头去开车,不动声色地闲聊道:“我表弟好像挺喜欢这只猫的,你们年轻人都喜欢?”

    上司语气平静,宛如商务会议,阮存云下意识一抖,生怕秦总下一句就是教育他们这些喜欢看动画片儿的年轻人。

    “哈哈,我不太懂。”阮存云干笑道,“但我表妹好像也挺喜欢的。”

    秦方律没再说话。

    本来他想直接送阮存云回家,但这话要是说出来就太过界了,他俩明显还没近到那种程度。

    最后秦方律把阮存云送到了最近的地铁口,阮存云一条线就能坐回家。

    “今天真的太谢谢秦总了,其实没什么大事的。”阮存云艰难地从后座爬起来,尾椎果然还是有点痛。

    “不用谢。”秦方律从后视镜里望了一下阮存云,突然问了句,“下周一就是‘新星培育’的选拔了吧?”

    阮存云喉结一颤:“是的。”

    “嗯。”秦方律轻道,“我今天在休息室外面听了几句,你挺有想法的。”

    阮存云眼睛都亮了:“谢谢,我会好好表现的!”

    他这半天说了快有一百个谢谢了,秦方律抿着唇,心里头不是滋味儿。

    阮存云说谢谢说得很礼貌,也很频繁,听起来跟好人卡似的。

    但人夫妻之间才不用说谢,不用分你我,他俩才哪到哪啊,秦方律这点还是懂的。

    他太想把所有好的,所有关心都送给阮存云了,但做得太过容易把小家伙吓走,秦方律只能慢慢来,慢慢探。

    阮存云一跤摔出了一天半的假期,秦方律亲自给开的假,但阮存云还是和rain姐说了一声,rain姐叫他好好休息。

    练了一下午的汇报演讲,阮存云躺在床上吃外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夜晚的肥宅生活。

    手一松,刷出来一条新微博,蛋老师的。

    阮存云简直惊了,最近蛋老师发微博频率有点太高了。

    更惊的是,这是一条转发抽奖微博。

    他们高冷寡言、从来不玩儿花样的balls老师,居然发了一条转发抽奖微博。

    balls:【小朋友受伤了,抽五个人送签名版合志加500现金,希望大家可以祝小朋友早日康复。不用关注点赞转发,评论即可。】

    这一发不得了,评论跟潮水似的往上涌。

    【今年是几几年??蛋老师怎么会发抽奖??】

    【???蛋老师已经有孩子了吗??】

    【什么!蛋老师什么时候当妈了??】

    【呜呜呜呜蛋老师小朋友怎么了呀,希望小朋友早日康复qwq】

    【我村刚通网吗?蛋老师什么时候恋爱结婚生娃的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阮存云本来就懵,被满评

    论区的问号砸得更懵了。

    如果蛋老师已经有小孩了,那前些日子她怎么还跟自己说她在追喜欢的男生呢?

    这也差距太大了吧!

    不不不不,阮存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眯着眼睛把蛋老师的微博又看了一遍。

    慢慢咂摸出点滋味儿。

    谁说小朋友就一定是她的孩子呢?情侣之间不也有这么叫的吗?

    年长的叫年下的那个“小朋友”,别提多宠了。

    阮存云醍醐灌顶,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第一聪明的人。

    抓心挠肺地想获得证实,他犹豫了再犹豫,还是给蛋老师发了条私信。

    balls老师治好了我的阳尾:【抱歉打扰蛋老师了呀,您刚刚发的微博里面,“小朋友”是您的孩子吗?】

    阮存云本来以为蛋老师不会再理他,没想到等了十分钟,蛋老师就发来了回复。

    balls:【?】

    balls:【不是。】

    balls老师治好了我的阳尾:【哦哦,因为评论里大家都猜是您的孩子2333】

    balls老师治好了我的阳尾:【是那个男生吧?】

    balls:【。】

    balls:【是的,他比我年龄小,所以。】

    balls老师治好了我的阳尾:【啊啊这样,他伤得不重吧?】

    balls:【还好,不算严重。】

    balls老师治好了我的阳尾:【摸摸蛋老师,他一定能顺利恢复的!有这么多网友祝福他。】

    balls:【嗯,也谢谢你。】

    balls:【我也单独送你一本签名版同人志吧,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阮存云猛地坐起来,尾椎痛得他“嘶”的一声,又重重地倒回去躺下,不敢相信地瞪着手机。

    真的吗!!他真的可以拥有蛋老师的签名本吗!!

    捏着被单无声狂喜,阮存云猛锤自己胸口。

    不行,他要冷静!

    他如果收了蛋老师的礼物,那他就没有理由再找蛋老师私聊了。

    眼珠子一转,阮存云心眼子上来了。

    balls老师治好了我的阳尾:【哈哈哈谢谢蛋老师!】

    balls老师治好了我的阳尾:【但蛋老师还没有和男生在一起吧?要不我当您的树洞兼小助手,等到您追到喜欢的男生了再送给我吧2333】

    balls:【[笑jpg]】

    balls:【好像可以嗷。】

    balls:【等我追到男神了就请你吃大餐(可兑换成等价现金)。】

    阮存云缩在床上笑得要岔气,蛋老师也太可爱了!还兑换成现金哈哈哈哈!

    balls老师治好了我的阳尾:【哈哈哈好的,那祝蛋老师成功!也祝蛋老师的准男友早日康复呀w】

    阮存云激动得不行,他这也算是追星成功了吧?

    虽然只是以无名网友的身份,而不是以coser虎牙的身份——但是这不重要!他打赌自己已经成为最贴近蛋老师的蛋粉了!

    他无意窥探画手太太的真实身份和私人生活,但是如果太太本人不嫌弃他,在双方都保护好个人隐私的情况下,只当网络一线牵的网友,阮存云还是挺喜欢这种关系的。

    没有现实的社交压力,不用察言观色曲意逢迎,他们能互相倾听就可以了。

    这也是阮存云喜欢二次元和网上小伙伴的原因之一。

    阮存云还在激动的兴头上,微信蹦出来一个弹窗,“秦总”两个字一瓢冰水浇灭他的兴奋劲儿。

    都下班了,秦方律给他发微信干什么?

    阮存云青筋突突跳,心神不宁地又逛了会儿微博,才回到微信打开对话框。

    秦总:【还疼么?】

    简简单单三个字,不是什么公事。

    阮存云悄悄松了口气。

    存:【轻一些了。】

    存:【请问秦总有什么事儿吗?】

    对方秒回:【没有,早点休息。】

    存:【好的好的,谢谢秦总!您也是!】

    存:【[大拇指]  [大拇指]  [大拇指]  [咖啡]】

    阮存云又提心吊胆地等了半天,秦方律那边没动静了,他慢慢松懈下来。

    仔细想想这一天,事故发生得挺搞笑,之后秦方律都挺关照他的,没觉得尴尬也没丢下他,反而带他去医院。这要是换一个老板,没准连饭碗都丢了。

    阮存云轻轻笑了一下,主要是他自己对这种上位者有天然的畏惧,如果是朱翰,大概能直接和秦总称兄道弟。

    秦方律也就是看起来不留情面,其实心里头对员工还是挺好的。

    -

    这两天假放完了直接就是周末,阮存云合着享受了个四天小长假。

    自工作以来他还没这么休息过,虽然在家他也远程工作,但那心情到底是和在公司不一样的,不见同事就觉得轻松不少。

    周五晚上,朱翰给他打了个电话。

    阮存云接起来听到朱翰的声音,跟平时热情洋溢的有些不一样。

    “小云,我打电话是想跟你说个事儿。”

    阮存云手臂一紧:“朱翰哥,怎么了呀?”

    “你这两天不在公司,没法当面跟你说。我下周就要被调去隔壁市场部了,他们缺一个又懂技术又会逼逼的人,就把我薅过去了。”朱翰笑了一声。

    “噢,这样。”阮存云叹了一声,“好突然啊。”

    “是啊!他们要得急,其实吧我自己挺喜欢尝试新东西,所以能去那边试试新部门我也挺开心的。”

    阮存云由衷道:“那很好啊。”

    朱翰哈哈笑起来,又收回去:“我就是挺放不下科技部你们这些人的知道吧?秦总,rain姐,还有总和我吵架的小莓……尤其是你,要不是你估计我现在还肺呛水!”

    两人一齐笑起来,阮存云也舍不得他。

    “没事儿的翰哥,反正还在一个公司,到时候下个楼还能找见你。”阮存云说。

    “那可不是!到时候周末打保龄球还有你的位置哈!”

    阮存云苦着脸想这还是算了。

    朱翰这才说到重点上:“我周六订了个大的ktv包房和派对餐,准备请秦总和我们组的大家玩儿一下午,就当欢快告别了,小云有时间吗?”

    阮存云听到ktv和派对两个词就头大,但是这毕竟是人朱翰的告别派对,出席的都是挺熟的同事,阮存云便答应了。

    ktv包厢被布置得很温馨,屋顶上都是亮晶晶的气球,桌上摆满了水果零食,点歌电视上正在放《好运来》。

    一看就是朱翰那个活宝的手笔。

    大家都打扮得很休闲,是让阮存云感到舒适的气氛。

    朱翰被围在中间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拥抱,俏皮话和笑声不绝于耳。

    秦方律今天不是主角,穿着休闲短袖,朱翰挺礼貌地请示他:“秦总,今天场地挺俗的,您多担待。”

    “你的场子。”秦方律靠着吧台笑,光球照出他笔挺的鼻梁,“怎么玩儿都行。”

    这恐怕是阮存云参加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职场派对。正餐吃得差不多,灯光渐暗,服务生送来了酒,红白啤鸡尾酒摆了一桌子,有人唱歌,有人投飞镖,有人围着桌子摇骰子,热闹非凡。

    阮存

    云没见过这架势,躲在沙发边角默默喝可乐,祈求没人在意他。

    但朱翰就是个好事的主儿,他来了两杯鸡尾酒已经有点上头,抓着麦请大家围在一起做游戏,主要也是想炒热气氛。

    反正秦总也发话了,今儿就图个痛快,只要玩的不过分就行。

    朱翰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开胃小游戏,断手指,大家都玩过吧?”

    死宅阮存云默默吐槽,没玩过,听都没听过!

    朱翰继续:“反正规则挺简单的,我说一下哈!就每个人伸出两个手掌,一共十根手指,从我开始,每个人说一件自己没做过的事情。底下其他人呢,如果做过这件事,就要断手指,如果没做过,那就不用断。大家对天发誓都要说真话!谁最先断完十根手指谁就输了,要接受惩罚哦。”

    朱翰摇了摇手里的酒杯。

    大家笑着说快开始开始!

    朱翰张开双手,先说:“我没吃过香菜!”

    台下所有吃过香菜的人都一阵哀嚎,哭着屈起一根手指,他们这就算是丢了一条命。

    阮存云也吃过香菜,把大拇指弯近掌心。

    大家都探着头互相看,香菜党哭成一团,非香菜党露出得意的微笑。

    阮存云笑着左顾右盼,不经意间对上秦方律的目光,发现他在看自己。

    只是一触,秦方律就把目光转开了。

    小莓第二个说:“哈哈哈,我没开过汽车。”

    果不其然,一大桌子成年社畜都抱怨小莓太狠,说人在江湖走,谁还不会开车!

    小莓眼尖,远远挑中阮存云:“喏,小云也没开过车!”

    大家嘻嘻哈哈地说年轻就是好。

    又过了几轮,平时挺文静的一个女孩子站起来,神秘地说:“前面的人都太没意思了,我说点劲爆的吧。”

    大家开始起哄,哦哦,快说快说。

    女孩子说:“我没接过吻。”

    哇噢噢噢噢,其他人发出猿猴似的啼叫,互相看对方的手指,这种跟八卦扯上边儿的东西最让人兴奋。

    阮存云没动手指,朱翰冲他挤挤眼:“小云还没接过吻哪?真的好年轻啊呜呜呜!”

    “朱翰哥吻过挺多啊?手指都快断没了!”阮存云这会儿也被气氛带动起来了,笑着跟朱翰开玩笑。

    朱翰笑骂着转去另一边了,阮存云眼中笑意未退,便看到秦方律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紫色的灯球光线正好罩在他身上,他唇角微挑,在光下暧昧不清,有点风流有点痞。

    阮存云陡然心惊,猛灌下两大口可乐,莫名地想到那天摔倒时秦方律腹肌的触感。

    秦总折了手指吗?他刚刚没注意。

    就秦总这款的,没吻过十个也得吻过八个吧?放在哪儿不是被人争着抢着爱啊?

    想到这儿,阮存云倒是想起和徐飞飞的赌约。

    他正好可以趁着游戏确定秦方律有没有女朋友诶!

    按照顺序,下一个是秦方律。

    虽说随便玩儿,老板站在台上玩游戏大家也不敢造次,静静地等着秦方律发话。

    秦总这种,估计会说什么“我从来没有错过ddl”,“我从来没有打错过文件”,“我从来不会旷工”之类的吧。

    有的打工人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秦总不会用这个游戏检测员工的表现吧?

    朱翰是要溜了,但其他人还留着呐!

    四下一片安静,秦方律似乎是刻意吊大家胃口,噙着一点微笑,目光不知道在看谁。

    他用开会般的平淡声线说:“我从没谈过恋爱。”

    寂静两秒钟,哄闹声掀翻房顶。

    “我靠!!秦总自曝恋爱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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