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许端端约明霜出去溜冰。
许端端问, “怎么样,帅哥拿下了吗?”
明霜没好气,“拿下个鬼。”
能想象吗?到现在为止, 他们最亲密的接触也就还是一个拥抱。江槐不知是太纯了,还是故意装纯,男人喜欢一个人会是这样的表现吗?江槐是十八岁男高中生, 明霜不知道是自己太没魅力了, 还是江槐哪里有问题。
许端端竖起大拇指, 忽然赞叹, “看不出来,他挺会一男的啊。”
她记起江槐长相,看着干净清俊寡言, 一副清纯模样,没想到这么会钓的。
从明霜去年转学到檀附,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大半年了, 明霜对一个男人的兴趣竟然可以保持这么久,而且还建立在毫无发展的前提下。
明霜,“我自己都觉得离谱。”
江槐也算是在她有许多这里开天辟地的第一次了, 明霜以前从不在意男人的想法,被别人评论为过极端自私冷血。
她做出过很多事情。包括约追求者出去吃饭,因为忽然不想吃了浪费了他订了一个月的座位, 让人在那里苦等到了半夜, 随后她三倍赔偿了那顿饭钱, 一句解释也没并且提出再也不见了。昨天随口说喜欢勾得人心猿意马想了一晚上,第二天赶来表白却被她狠狠拒绝,被纠缠后骂那人恶心看了就想吐。
她说变就变,谎话张口就来,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明霜自认为不是个好人,她如果是江槐,是绝对不会和自己扯上关系的。
在江槐面前,她试图努力这么做了,很多时候自己心里却也不舒服,还是忍不住偶尔会在意他的感受。
被许端端这么一说,她心里倒是提起几分警惕。
到时候,别江槐没钓到,她自己陷进去了,那就成了世界上最滑稽的事情了,明霜相信自己不会。
那天晚上,江槐对明霜说开学再见。
明霜带着火气憋屈地回家,然后竟然真的就这样了,一直到即将开学的前几天,她才慢条斯理给他发了短信,约他去学校见一面。
江槐自己的生活也很忙碌,即将高考,他把兼职压在寒假做完,之后的都辞了,高考后,不出意外,他会离开这座城市。
江槐不知道明霜最近在忙什么,少女雪白细嫩的皮肤上有点黑眼圈,看起来像是睡得不太好的模样,见江槐看她,她装得有些凶狠,“别看。”
少年抿了抿唇,“你怎么了?”
明霜说,“对你朝思暮想,睡不着啊哥哥。”
江槐,“……”他耳尖微红,即使现在已经知道了明霜嘴里八句话至少有七句是假的,他也没那么平静地听之任之。
明霜侧目看到江槐书包旁挂着的那只小飞龙,轻轻哼了一声。
江槐才见到,她书包右侧,也挂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同款,江槐的是纯白的,她的是纯黑色的,唇角扬起了浅浅的弧度。
两人这么走在路上,明霜找了个由头,说有题目不懂,叫江槐出去和她学习。本来以为那天的事情之后他会不好意思,没想到竟然还是这么顺利。
明霜说,“我爸今天可能回家。”
她看到江槐脚步一顿,语气有些挑衅,“还敢去么。”
不料江槐依旧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是去看书的。”
明霜反而被噎住,江槐这幅无情无欲的模样是她觉得最难搞的时候,她一点也不喜欢。
江槐做事很专注,说看书就真的看书,安安静静。
明霜去年期末老进步极大,第一次挤进了班里前半行列,按照现在的分数,国内高考考一个比较好的一本是没问题了,但是离着明立诚要求的名校还是有差距。明霜性格倔,她不相信有自己办不到的事情,年后一直在家看书。
徐天柏几人都不知道她为啥要那么拼命,陆措更是心疼她,叫她不要熬夜了,出国的路子明立诚早已安排好了,陆措打算到时候也出去交换,和她依旧可以见面。
谁都不懂明霜这是和什么杠上了,可是她性格倔强,犯倔了,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谁也没法说服她改变主意。
或许是江槐感染了她,她也安静了下来,认真写着一张数学全真模拟卷。
书房的门却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是明霜养的那只狸花猫,它步伐轻快的走了进来,可是,没找明霜,却轻巧地跳到了少年的膝盖上,竟然就这么趴了下来。
明霜瞪大了眼。
那不是她的猫吗,为什么进门就来黏江槐,这有天理吗?因为异性相吸?
江槐垂眸看着狸花猫,伸手轻轻在它背脊抚过。江槐撸猫的手法竟然意想不到的好,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猫咪的背后抚过,力道适中,低垂的眉眼看起来不那么冰冷,反而很是温柔。
其实没有那层外人面前如冰似雪的气质,在她面前,他越来越表现出温柔秀致的少年模样。
小猫黏糊糊地叫了一声,显然被摸得很是舒服。
明霜实在看不下去,站起身,跳起来想去抢猫,“江槐,你勾引它。”
当然不会是猫咪的错。
“喵呜。”可是,狸花猫轻快地跳开了。
明霜扑了个空,直接摔倒了江槐怀里,那双修长的手及时稳住了她,明霜爬了起来,娇里娇气斥责他,“你还占我便宜,江槐,你好色,猫和人都不放过是吧。”
江槐,“……”女孩小小软软的一团,扑在他怀里,那股甜甜的馨香格外明显,少年耳根微红,尽量不触碰到她的别的位置,将她扶起。
明霜对自己的所有物有强烈的占有欲,所以之前在明家,别的人都是不碰这只猫的,看到都绕道走,没想到江槐一上来就和她的猫好到一起去了,猫儿还很享受的模样。
不过她也只是说说,倒是也没有那么反感。
对此明霜在心里给自己提供了一个解释,因为她认为江槐是她的,这只猫也是她的,都是她的所有物,所以不会觉得排斥。
眼下她的两个所有物相处得还不错,明霜想通了,也就懒得说什么了。
“现在只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我能考多少分就看你的本事了。”明霜说,“小江老师。”她故意拉长了调。
江槐收拾好课本,“我去一趟书店。”
明霜学了这么久,只想懒洋洋窝在温暖的地方睡一觉,她立马趴下,扔了笔,“你去吧。”
她像只小猫,打呵欠时尤其像,不亲近人,喜欢打盹,很高傲。
少年唇线微微扬起。
书店里,他给她挑好书,暮色四合,竟然已经快要到傍晚,明霜应该还在睡,他给她发了一条信息,但是没有回复。
书店一楼,江槐结账时,迎面撞上了一个推着轮椅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模样,黑发黑眸,英俊瘦削的脸庞,手里拿着四五本书。
江槐准备离开,男人轮椅却停了下来。
江如枞开门见山,“你是江槐?”
少年顿住了脚步。
“你和你妈妈很像。”他看着少年的脸,陈年的记忆浮现了出来。那时候,江如枞约莫八九岁大,已经记得事情了。
“我叫江如枞。”男人说,“算起来,应该是你堂兄。”
书店三楼的咖啡区。
少年挺拔秀颀,神情却很冷漠,他淡淡说,“你如果是想叫我回去的,就没必要继续下文了。”
“我和江家没有关系。”他说,“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那你为什么要姓这个姓氏?”江如枞说。
这个姓氏是于嫣给他留下的,江槐几度想过要去彻底改掉,最后还是没行动,他是无根无萍之人,姓什么对他而言也不重要了。
“江家现在的情况你应该不清楚吧。”江如枞喝了一口摩卡。
“二十年后,你如果可以把他们取而代之。”他笑,“倒是很不错。”
阴暗腐朽的大家族,像是一个巨大的机械,他们这些不合格的零部件,都会被一一剔除,只余下最优秀合格的产品。
“你母亲当年未婚先孕。”江如枞轻声说,“和老家断了联系,带着你一直生活在檀城,他让你姓江,但是不承认你是她的儿子。”
江槐神情未改,只是安静冰冷看着他,这些记忆里不堪的部分被这么当堂呈现,他却很平静,似乎在听别人的故事。
“我的腿是坏的,医生说,是先天的,一辈子也好不起来了。”江如枞说,“但是,你知道,是怎么坏掉的吗。”
“而你和江千樟,到底谁大谁小一些,你想知道么。”男人笑着说,“我也一直很好奇。”
……
明霜在家睡了一觉,睡得脸颊发红。
“江槐?”似梦似醒间,她感觉江槐好像回来了,黏糊糊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那股香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她像只真正的猫儿一样,死死缠住他,少年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凉气。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贴在了她唇上,随后,是脸颊,少年垂着眼,看着怀里女孩。
陆措电话响了起来,他眸光冷漠扫过,没有半分要接的意思。
还有三个月。
他手指眷恋地抚摸过女孩面颊和唇。
明霜醒来时,江槐已经走了,明立诚也没回家。
桌上放着他给她买来的新的参考书和一张江槐留下的字体,笔迹很好看,大概是之后给她的作业,和一部分题目解析。
“霜霜。”他写了很多,明霜一眼却只看到了开头这两个字。
她不满地趴在桌上,唇却微微勾起。
江槐,凭什么这么叫她。
狸花猫又跳上了她的膝盖,喵喵叫唤,到了喂食的时候了,明霜抱起它,手指在它头上点了点,“小没良心,他有什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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