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娘娘终究是扬眉吐气了,多年来的苦熬终究不是白费。倒是让嫔妾好生羡慕,不知道嫔妾什么时候才熬出头。”安嫔极为热络地奉承道,所幸她素来聪慧,拍马屁也拍的恰到好处,不会让人心生厌烦,“贤妃又如何,淑妃又如何?就是凤仪宫里头那位,都不如娘娘日子过得风光。娘娘果真是有福之人,吾等望尘莫及。”显然伊挽萦是个会奉承人的,她的话让安陵容听得极为妥帖,不免多看了伊挽萦几眼,赞许之意溢于言表。
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安陵容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看似谦虚地说:“安嫔你也别瞎说,本宫哪比得上贤妃。贤妃现在虽是抱恙,可人家可是奉旨协理六宫的,这份殊荣,可就只有淑妃和贤妃才有的。不过呢——”涟妃话锋一转,颇有不满道:“她慕容世兰,区区一个罪臣之女,倒是凌驾于后宫诸人之上,不免让人心生不满。”
伊挽萦尴尬地笑了笑,并不答话。毕竟她奉承安陵容归奉承,也不好蒙着自己的良心说瞎话,孰是孰非她分的非常清楚。照她看来,谁都能说贤妃的不是,可就是涟妃说不得。贤妃是罪臣之女又如何,她的父兄曾经立下的战功又有谁能说句不是,这都是货真价实,做不得假的。
至于后来她的父兄所谓的“谋反”之罪,并不是伊挽萦偏心慕容家,故意替慕容家说好话。明眼人看来,那都是皇上心胸狭隘,看不得慕容家独占兵权。若是搁在心胸阔达的明君身上,例如李世民,想必慕容家的结局也不会这么惨。
想到此处,伊挽萦不禁长舒一口气,若当今的天子是明君,如唐太宗、汉武帝之流,慕容家恐怕还得继续风光。并不是贤妃的父兄没有做错,他们是做错了一些事,但这些事可罚又可不罚,戴罪立功也未尝不可。他们慕容家的男儿只是生不逢时,没有摊上一个明君,一个心胸阔达的明君。当然这些话伊挽萦只敢想想罢了,就连和自己的侍女透露一点儿都是杀头的大罪。
安陵容呢?人家贤妃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进宫时不过区区一个选侍,父亲是什么县丞,小官罢了,又没有什么本事,如今凭借着涟妃的地位,生下了皇子,才勉勉强强靠着皇恩,才混上了一个知府之位。找伊挽萦看来,这已是万幸。除非皇上真的昏庸无能,否则安比槐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升官,这不是耽误别人百姓吗?有这样的父母官,真是十足的不幸。
伊挽萦理了理头绪,继而换了个口气,有些羡慕地说:“哪是嫔妾瞎说,这都是真真的事实。娘娘如今的确在这宫里头是第一人,谁也没有娘娘风光。就说娘娘新得的西洋钟吧,本就是西洋进贡的稀罕物儿,宫里头那么多妃嫔,不说三千佳丽,也是三宫六院。皇上谁都舍不得给,就偏偏给了娘娘。现在宫里头谁不承认,娘娘是皇上心里头的第一人!多少人羡慕呢,就是嫔妾都是好生羡慕,无奈没有娘娘的福气。”
安陵容听了这话,倒有些扫兴:“谁说不是呢?可安嫔你偏偏记错了一点,皇上的确是赏了西洋钟给本宫,可这也不是头一份的。贤妃宫里头分明也挂着一座钟,瞧那成色,倒是比本宫这儿的还要好呢。终究本宫的地位是比不上别人贤妃的,人家的位分可明摆着呢。”
伊挽萦听罢,自觉说错了话,毕竟她并不知这件事,不好继续讨涟妃的闲,只好借宫中有事告退。安陵容最近倒是高看了伊挽萦几分,也不必从前对她冷言冷语。见其执意要告退,也没强留。反而因着知道伊挽萦素来爱茶,也就投其所好,送了她几两茶叶。这茶叶还不是寻常货,是今年新进宫的,就连贤妃那儿也不过分得了四五两。安陵容如此大方,伊挽萦自是要千恩万谢。
从长杨宫出来,下午一二点光景,正是最热的时候。伊挽萦与胡蕴蓉同住永昌宫,虽然胡蕴蓉待伊挽萦甚是宽厚,但伊挽萦素来看不惯胡蕴蓉做事的风格,况且胡蕴蓉会待她好,多半是看重了她父亲正二品的官位,想要伊大人为她说些好话罢了。伊挽萦想了想,还是去了瑶华宫一趟。
她们那批进宫的人中,伊挽萦唯独和慕容兰雅关系还算是不错。谈不上一见如故,也不上淑妃和惠妃的关系好,不过也算是投缘。平时闲着无聊,她倒是也愿意去瑶华宫坐一会儿,陪慕容兰雅聊聊,喝喝茶,时间倒也是挺好打发的。
“所以说,兰雅你知道吗?为什么贤妃那儿也有西洋进贡的钟呢?”伊挽萦疑惑不解,希望能够从兰雅那里得到点消息,至少不用啥也不知道,一头雾水。慕容兰雅听到了伊挽萦的问道,扑哧一笑:“这事儿你怎么不知道。仔细想想看,上月不是贤妃娘娘的生辰吗?”伊挽萦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啊,贤妃娘娘过寿辰,我们这些位分比她低的还不都是想方设法的巴结吗?你说——那西洋钟是人家给贤妃的寿礼,好大的手笔。”
慕容兰雅笑了一笑:“贤妃那西洋钟,是平阳王府赠送的。也难怪比涟妃得的要好上一些,毕竟贤妃的位分摆在那里,平阳王府既是敢送,总得给最好的吧。若是贤妃得的还不如涟妃的,还不如不送呢。”
伊挽萦咂舌,不由得感叹道:“平阳王府果真是阔气,这西洋钟价值不菲且先不论,就说是这意义,也是非凡的。亏得平阳王府舍得送,若换做别人,定是没这魄力的。”慕容兰雅摇了摇头:“平阳王府不可能舍不得。这送寿礼的事,平阳王自是不会在乎的,定是会把此事交给王妃处理。平阳王妃是贤妃的亲妹子,贤妃一向最宠这个妹妹。做妹妹的看到了涟妃得的东西姐姐都没有得到,总会是心里不平衡的。”
慕容兰雅有些惆怅:“虽说贤妃父母双亡,家里头也没有可以为她撑腰的人,可有这样一个妹妹,倒也是极好的。”伊挽萦愣愣地看着慕容兰雅,却没有说什么,不碍于身份,而是没有这样的烦恼。即使伊挽萦不被皇上所重视,也不被其他妃嫔所看重,但是她一向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会自讨烦恼。她的母亲虽有些古板,可对于她这个女儿,也是极为疼爱的。母亲就更不用说了,伊挽萦是她的小女儿,做母亲的,难免多疼一些幼女。
伊挽萦看着慕容兰雅的侧脸,竟莫名地觉得她和贤妃有几分相似。伊挽萦自嘲,大概是因为她们都姓慕容吧,虽然只是远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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