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峰位于登天峰右侧,在高度上略逊一筹,不过却是欣赏晚霞的绝好去处。一道悬空廊桥被云海遮蔽,来往于两峰之间,有羽化升仙之感。
天机门女弟子的居所修建于此峰之上,错落有致,花海萦绕,峰顶设有禁制非女弟子不能入内。近来奔赴迦南山的各道门女弟子也被安置在此处,一时热闹非凡。
一间素雅的居室内,遍铺竹席,楚清瑶,柳听兰,孟雪君落坐在左右两侧,中间一条几案,摆着一套古朴的茶具,壶中沸腾着天机门独有的“三叶霞光”茶,一缕悠悠的檀香缓缓飘浮着上升。
孟雪君伸出纤纤玉手捧起几案上的茶杯轻抿一口,品味片刻,徐徐开言道:“入口微苦,回味甘甜,似有平心静气之效,‘三叶霞光’果然名不虚传。”
楚清瑶乃天机门女弟子之首,容貌端庄秀丽,平时又兼任门中执法堂的公务。一向自视甚高,年轻一辈中也只把叶扁舟放在眼里。她不满录行门公布的红颜榜中把“望月三雪”排在首位,而自己竟只在第六位。所以一直想找机会,与其比试一番。
闻言道:“雪君师妹过誉了,望月阁的‘霜叶落’才称得上名不虚传。此次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多多见谅。”
柳听兰年方十七,长得像个精致的瓷娃娃,坐在楚清瑶下首,听到二人对话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们再这样互相恭维下去,茶都要凉啦。”她一脸不悦的道。“难怪掌门师伯把接待各道门的事情交给扁舟师兄,我猜他肯定是厌恶听到这样的恭维。”
楚清瑶闻言瞥向柳听兰道:“掌门师伯如此安排定有他的道理,不可妄加猜测。”
瞥见大师姐紧盯着自己,柳听兰心里一慌,望向孟雪君,眼睛里闪烁着求救的意图。
孟雪君会意,开口道:“扁舟师兄才智非凡,玄青真人如此安排定是想让他早点知会各道门的礼数,方便以后承接掌门之位。”
柳听兰本就钟情于叶扁舟,听到孟雪君说他会承接掌门之位后,心里又是不甚欢喜。完全没有了刚才被楚清瑶瞥视的惊慌,追问道:“雪君师姐也认为掌门师伯会传位于扁舟师兄?”
楚清瑶闻言又瞥了柳听兰一眼,后者就乖乖的闭上了嘴巴。而后她才对着孟雪君开言道:“听闻飞龙堡的大公子卫无涯,追了雪君师妹上千里,未得一眼回眸,不知是真是假?”
“若他真的追了上千里,何不出来与我相见?”
“雪君师妹出尘仙子,不染人间烟火。怎知相思之苦?
“清瑶师姐也未经情事,何解相思?若真是天命之人,我自会随他而去。”
“恕我多言一句,以当今飞龙堡在江湖上的地位,雪君师妹若是与卫公子喜结连理,当真是门当户对,珠联璧合。”
“青瑶师姐何时也做起了说客?听闻天水城的少城主展云此次没来天机门,不知此事和青瑶师姐是否有关?”
“他来不来,与我何干?”楚青瑶厉声道。
“这也是我想对青瑶师姐说的话,卫无涯如何如何,与我何干?”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禅室。
柳听兰隐隐发觉气氛有些不对,平时谨言慎行的大师姐如何会对别人的私事感兴趣?不过她天性活泼好动,不愿探知其中的复杂缘由,很快便坦然释怀了。
一弯清冷的弦月遥悬夜空,微风无声掠过,树影摇曳间沙沙作响。青丝如瀑,白衣胜雪,孤影伫立,落寞的心情如这寂寥的夜色一般无人知晓。
自五岁拜入望月阁门下,十五年未与家人相见,潜心修习道法,追求别人期许的天道。可内心深处的孤寂又能与谁诉说呢?父亲每次传书都是询问道法境界有无突破,从未提及半句想念。他只想借助望月阁的力量庇护大正皇朝不被其它强国兼并,而从不关心他的女儿过得好与不好。师父又将她指婚给飞龙堡的卫无涯,以防望月阁衰落。
好像她的命运一直都被别人操纵着,从来没有真正的掌握在自己手里。她期许有个人能带她远离这纷扰的世间,寻一处无人知晓的桃源,过男耕女织的生活。就算只活匆匆几十载,也比这无法反抗的百千岁月逍遥快活。
可是转念她又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此次因大师姐闭关,二师姐下山执行任务,才轮到她代表望月阁前来天机门,与各道门青年一辈的佼佼者共去剿魔平乱,此种经历以后怕是不会有第二次了。虽然楚清瑶言语触及她的痛处,但这也可理解为天机门也在担心望月阁与飞龙堡的联姻。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动声色,今日失态之举,以后要多加克制了。
翻涌的云海好像被黑夜覆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就像世人伪善的面具,那背后是阴险,狠毒,残忍,种种无法形容的作祟欲念,等到阳光升起一切又恢复如初,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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