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窈有孕至今,身子时好时坏。
府里两个姨娘和她有旧怨,或多或少都因为怕她突然算旧账有过慌张,但日子一天天过去后,这点慌张就变成了小小的窃喜。
世子妃怀了身子,不能伺候世子。
有昭王妃在,她不可能拦着苏谛去妾室房中。
但苏谛从未踏进她们屋子,也不曾让她们来给章窈请安。
在外来看,便是章窈牢牢抓着苏谛的心。
前些日子刮了风,刺骨寒冷,今日就出了太阳,暖烘烘。
章母递了帖子给章窈,过来探望。
她是章窈母亲,即便章窈有孕不适合见客,人却还是被扶着出来,在正厅迎她。
趁着大好日头,还在后院走了走。
章家与苏世子的恩怨,能追溯到三四年前。
章母没有主见,不掺和进章父做的决策。
但章窈是她女儿,苏谛那条腿又是因章窈而断,所以她每次来王府,都有些提心吊胆,怕自己给章窈添麻烦。
倘若苏谛住在不是新院,来这里也不用特地去王府里见昭王妃,章母也不敢前来。
她扶着章窈手臂走在回廊里,晒着太阳,道:“你身子重,不用特地出来,我只是来和你说一些事。”
章窈肚子已经越来越显,笑回道:“正巧想出来走走了,就当是顺便了。”
倘若不是为了小帝君情劫这条路上能有个安稳日子,章窈也不想最后这点时间费尽心思。
章母回头望了两眼章窈身边的丫鬟,章窈顿了顿,只微抬起头,让丫鬟们远些侯着。
丫鬟福了个身,却退得不远
章母犹豫着看向章窈,是想和她说说体己话。
章窈摇头道:“世子不允许我身边没有丫鬟在,让她们待着就行,不会有事。”
丫鬟都是她的人,嘴巴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算昭王妃亲自去问她们,能得到也不过是一句离得远听不到。
章母叹出一声,握住章窈的手,道:“罢了,旁事暂不要紧,只你过得可好?”
章母在章家比不得妾室得宠,但生了一个好女儿,底下又有几个儿子,也算是扬眉吐气。
可章家得罪了昭王府,章窈又嫁进王府,这实在不是好坏两个字就能概括出来的。
章窈手搭着章母手背,笑道:“我有着身子,连昭王妃那边都不想找我麻烦,过得自是好。母亲倒不常过来,是父亲那里有什么话?”
她一向聪慧,自小就自己拿主意。
章母心知瞒不过她,低声道:“你弟弟被提早放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找秦将军说了什么,你父亲也不敢去问。他托人盯着大少爷那边,说大少爷最近有和几处有信件往来,其中便有洛京,信好像进了王府,但又不像是给王妃写的,怕你什么都不知道出事,所以我来一趟。”
苏宣廷骨子里是恣意妄为,经历王府真假世子一事变得沉稳,但终归本性难改,从前谁要是惹了他,轻则要遭一顿打,重则会牵连家族。
章家不得不来一趟王府告诉章窈。
章窈在苏宣廷临走之前收到过来信,怕苏谛发现,烧了。
她有些疑心那些信是写给自己,想法只一闪而过,因为她没收到过城外的信件。
章窈现在有些累,不想想些麻烦事,对章母颔首道:“我知道了。”
章母不懂那些事,只迟疑道:“母亲蠢笨,平日事事听你的,但你今日也得听母亲一声劝,万事皆跨不过自己身子,世子那里处得来就行。”
倘若不看本质,苏谛性子温和,处起来倒不是麻烦。
章窈轻叹着道:“世子倒还好,不用太操心,母亲回去之后也要多加保重。”
章母突然顿足皱眉,章窈顺着她的视线,看见站在园子里的文姨娘。
前边有个丫鬟在挑梅花枝折,文姨娘手里捏着帕子,敛着眉,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丫鬟抱着梅花枝去给文姨娘,回头看见章窈在,脸色惊变,连忙唤了一声文姨娘。
文姨娘心漏跳一拍,抬头看过去,这才发现章窈和章母。
冬日寒凉,地滑易摔,章窈有孕在身,这些天都待在屋子里,哪也没去。
文姨娘习惯避让有章窈在的地方,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时候见到,她捏着帕子,让自己镇定下来之后,走上前去请安。
章窈是世子妃,而她只是一个妾,按照规矩要去请个安。
章窈站在回廊台阶上,轻笑道:“我若没记错,这株梅花是世子去年年初为我栽的,怎么谁都敢折?”
那个丫鬟听言,脸色苍白,立即下跪。
她上次在章窈面前口出狂言,差那么一点就要去干苦力活,
文姨娘向苏谛求情把她留了下来,可第二天之后就来了教规矩的嬷嬷,让人苦不堪言。
文姨娘轻咬着唇,轻道:“是我疏忽,下次不会再犯了。”
章窈很少会和文姨娘起冲突,但她今天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色,笑道:“丫鬟教得到不好,是主子的错,上回已经饶过一次那丫鬟,文姨娘今天便替她受罚,跪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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