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龙回去就把于强过来的事情跟陆琴一讲, 语气里面满满都是羡慕。
“咱们读书的时候,于强那什么成绩啊, 也就一张脸好看。”没想到遇到了郑冬梅:“可惜了, 三十好几了孩子都没有个。”
听到于强,陆琴差点没控制住叫出声音来,于强怎么来了。
于强跟于晚枝这个小姑姑关系一般般, 平常都很少走动的。
陆琴问:“他一个人来的, 咱妈得高兴坏了吧。”
家里面都是硬邦邦的木质椅子,唐大龙一回来也有落差感,不过他不会像陆琴那样抱怨而已。
从母亲家里回到自己家, 唐大龙多多少少都有些落差:“当然高兴了, 带了个用过的电视机过来,不过我看着也挺新的,妈那人就是喜欢占便宜, 捡了个便宜能不高兴吗, 我跟你说啊陆琴, 你可别以后老是说她偏心对咱们不好了, 你没去她都没说什么。哎, 于强现在混的可好了,你知道吗, 他都开上小汽车了, 我看咱妈那眼睛没黏人家身上去。”
那可是小汽车,这年头谁家能开上小车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琴听完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当初她是偷偷跟于强谈的, 但当时于家条件特别困难, 全家都是黑五类, 不过于强倒是挺帅的, 陆琴跟他分手的时候,于强还求了她好久呢。
不过于强这人也挺爷们儿的,分手了就分手了,她跟唐大龙结婚以后,他跟任何人都没提起过这段。
陆琴看着坐在硬椅子上往后仰的丈夫,心里就不舒服,越看越窝囊 ,这人怎么能这么容易满足,搞一套房子就把他给乐成啥样了,真是没出息。
这样想着,陆琴简直没眼睛看自己丈夫,找了个理由就出了门。
一走出去,刚好看见对方住着的小李,透过小李家的大门,看见里面豪华的装修。
小李当时搞了这套房,公婆又出钱又出力的,可不像某些人只知道出一张嘴巴,为了让小姑子没话说,干脆一个都不出。
陆琴怀疑这是不是于晚枝想出来的馊点子,故意恶心她的呢。
顿时觉得胸口闷闷的陆琴下了楼去,这会儿天已经晚了,陆琴在小区里面瞎转悠了几圈也不想回家,正这样想时,看见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
猩红的火光星星点点,时明时暗,单看着一个侧影,就觉得正在抽烟的男人真的超帅。
这么多年没见,他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于强一侧过头,也看见了站在黑暗中的陆琴。
“陆琴,你也住这儿?”于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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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晚枝这个生意过得差强人意。
孩子们都送了东西,她专门看了一下于小丽送了什么,她买了两身衣服,都是非常实用的款式。
“都这么有钱了,也不舍得送贵一些的东西。”
其他人送的七七八八也差不多,唐大龙拎了一提橙子过来,说是江西产的脐橙,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老唐用挑剔的眼光看了一眼,觉得不是江西的脐橙,而是本省产的像脐橙的一种橙子,味道差了远了去了,老大就是舍不得花钱。
老唐点评说:“这个最抠门,每天打发媛媛跟蔓蔓过来吃饭,要送大礼应该老大送你一份。”
于晚枝随口就说:“上次为着我们不借钱的事还生着气呢,还送大礼,让他来一趟就不错了。”
老唐觉得她很双标,对自己的孩子心疼,怎么不心疼心疼他的丽丽。
两口子为了这事儿又会要吵架,于晚枝一直都觉得是自己对不起老大,当初就该给老大借钱,她心里跟明镜儿一样老大肯定是为了买房子借的钱,但是当时闺女明晃晃的就说买房子要借钱,难不成借了这个不借那个?
于强送来的电视让于晚枝很满意,心说到底是自己的侄子,这种好事不会便宜别人的。
“于强这孩子还是有孝心的。”于晚枝点评道:“也不知道我跟他说的话,上心了没有,他这个年纪也该有个后了。”
老唐一听这话就急了:“你缺不缺德,劝人家包二奶,你还有没有脸了。”
于晚枝一听就不乐意了:“我怎么了,还不是为了我哥哥的子嗣,想当初咱们家最困难的时候,要不是我哥哥救济了一袋子番薯,咱们全家都得饿死,唐弘毅啊唐弘毅,你是不是忘记这事儿了,我哥哥那么好的人就该断子绝孙的是不是。”
每次,于晚枝跟于强都是说那些话,她自己一点都不觉得亏心。
该她老于家断子绝孙么,郑冬梅生不出来,就该主动让贤,站着茅坑不拉屎,真是缺德。
老唐嘟嘟囔囔着:“不想过了就离婚呗,婚姻自由,包二奶是犯法的。”
于晚枝一听就不乐意了。
过了几天,郑冬梅跟于小丽联系上,问她运输的事。
那天在家里人太多不好详谈,回去了以后郑冬梅还特地了解了一下。
郑冬梅曾经无数次想往南方运海鲜,计划都搁浅。
“小丽,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用冰块保温能不能运到湖南,只要进入到湖南中部,现在这个天气接近零下,海产就没那么容易坏了。”现在沿海的海鲜特别便宜,运到北方肯定能发一笔大财。
“以前也有卖海鲜的找我们定冰块保温,但是长途运输我没有试过,几万斤,或者数十万斤的运输,一旦出问题成本太大了。”
这也是郑冬梅担心的。
一车过去,撇开油费各种费用不提,十万斤海产收上来的成本就几万块。
运到北方,至少能翻三倍的价格,但风险也非常大,一旦路上出了事故,化开了怎么办?
这事儿,于小丽回去以后确实了解过。
靠冰块保温不现实,本身冰块就很占重量了,加了冰的车厢内温度不均匀,如果一路划水到了北方鱼可能也不行了。
思来想去,突然有个点子冒出了头。
于小丽还真有办法:“能不能用定做一些大型的泡沫箱,把鱼放进冻库里面冻硬了,里面再放冰块,这样运到北方或许不会坏。”
鱼冻硬了再运输,比加冰块进去更靠谱。
郑冬梅眼前一亮。
“加了冰块,鱼本身也不会因为冰块降低多少温度,而且冰块还会增加车子的负荷,但是直接冻鱼就不一样了,成百斤的鱼解冻在一起,就是一个大型的冰块,而且海鱼冰冻以后,口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郑冬梅双手一拍:“好主意啊,真是好主意,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她纠结冰块都纠结太久了,自己也买了一箱子鱼做实验,但用冰块放在中间,一箱子鱼里面有一半是冰块才够。
那她运一车往北走,如果里面半车都是水,那成本也未免太高了。
如果按照于小丽的方法把鱼直接冻住在泡沫箱密封,在这种天气下解冻的速度也会很慢,路上如果不出什么事故,运到北方还是冻好的。
“就是不知道冷库这里,我这么多鱼要怎么冻啊。”
“我去制冰厂问问,他们那边现在已经不做冷饮了,我跟他们商量一下,能不能出租两天冷库给你。”
商量好,于小丽这边去问冻库的情况,看看能不能出租一块地方冷冻,如果可以需要多少费用。
郑冬梅这边去泡沫厂问一问定制泡沫箱的成本,箱子自然是越大越好,一个箱子能放数百斤,越多的鱼冻住了放在一起越不容易划开。
于小丽自然想到秦香梅,看看他们厂冻库能不能接这种生意:“可能要冻一批海产,你们冻库能接吗?”
“当然可以啊。”秦香梅想也不想就应下来:“冬天刚好有地方,不过最好要趁早,我们过年前要清理一次冻库然后就要断电通风。”
冻库一开就是大半年,里面进进出出的也不干净,每年过年前都会搞一场大扫除,所以这个时候冻鱼进来,也不会担心给来年做雪糕串味儿。
一搞卫生,一通风,里面再脏的东西都清理干净,再大的味道敞开个把月还能散不掉?
现在制冰厂是不差钱,但是能躺着挣钱,谁还能拒绝不成,厂里刚把拖欠职工的奖金发完,账上又所剩无几,这些日子秦香梅开始怀念起夏天忙碌的日子了,这人忙过了还有成就感,一闲下来就格外的空虚。
两人商量了一个价格,于小丽这头把消息传达给了郑冬梅。
郑冬梅也是能干人,这次收了两万斤的海产,一箱子200斤,整整一百个箱子,浩浩荡荡的运进冻库里去,零下四十度的温度,不到两天功夫动得跟石头一样。
出库的时候郑冬梅摸了一把,冷得她骨头都在疼。
“好的很,我估计再远一点都没有问题。”郑冬梅喜上眉梢:“这回我去湖南,给你带腊肉。”
“你自己押车?”
“有时候跑长途,可不得自己看着点?”郑冬梅一副大姐的模样:“我还要当司机呢,别担心我,一车过去不止我一个人,一起跟车的是个大姐,我俩搭档经常跑长途。”
郑冬梅是司机,她居然还会开大货车呢!
工人们火速把泡沫箱封死,搬上车。
车上一个四十几岁的胖乎乎的大姐,冲两人站着的方向招招手。
郑冬梅一边说话一边往车子方向走。
一车四座,车子后排铺着棉絮,一看就是给司机休息的地方,一般两人搭档,昼夜不停的开,一般一个人在前头开,后面一个人就要睡觉,轮班休息轮班开车,这样赶时间火速开到外省、。
大姐冲着郑冬梅嚷嚷:“干啥呢,还要多久?”
郑冬梅看了一眼:“一百箱呢,哪有那么快,先等会儿。”
于小丽脑子一转,问道:“冬梅姐,你从湖南回来是空车?”
“是啊,怎么了?”
因为于小丽想到了后世运输汽车的物流原则,回程绝不空车。
哪怕回程运的东西价格低一些,甚至都赚不到什么钱,都要满车而回,而郑冬梅去湖南,沿途回来说不定能收到点特点过来卖,还有人专门运湖南特产来粤省卖呢!
“你空车回,还不如带点湖南那边的土特产回来卖,赚多赚少是一回事,顺道回来多整点东西。”于小丽想起前世一个物流公司的老板说过的话,整车的广汽丰田运长三角,回来的时候再接点上汽的单,来回都挣钱,这样才不会浪费油费。
就因为“顺道”运的那点东西,那家物流公司成本能做的更低,价格也能做得更低,后来打通了南北方的物流线,自己做起快递来,成本自然比别人做的更低一些。
郑冬梅听完眼就佩服的不得了,拍拍于小丽的肩膀:“也是个好主意,我先上车,回来再找你吃饭。”
大姐冲于小丽笑了笑,眼神中充满了羡慕。
郑冬梅三天两头要出去跑,难怪于强有了外遇她都不知道。
而于强在亲戚们面前从来不提郑冬梅的辛苦。
旁人恭维他本事,他只会打哈哈,默认别人的话,但其实吃苦受累的全是郑冬梅。
凭啥啊,于小丽替郑冬梅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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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制冰厂这次也算了三成的利润给于小丽。
几百块钱,牵个线搭个桥而已,这钱赚的比卖冰还要轻松,而于小丽陆续接到了几个单子,都是委托她找制冰厂,冷冻东西的,大部分是海产。
这种只用出出电费的生意制冰厂其实很愿意干,但等到过小年的时候,厂里开始大扫除,秦香梅又找到于小丽,跟她说正月放假一个月,等二月份复工再见。
过完小年,又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郑冬梅回来了。
于小丽是在下班路上碰到的郑冬梅,她脸上洋溢着笑容,脸上还带着冻疮呢,这一看就是刚从北方回来。
一打照面,郑冬梅就乐呵呵的约于小丽去酒楼喝早茶,又去接走了了萌萌。
三人一道往江边的粤式海鲜酒楼走去。
久而久之的,身边的人都不怎么会在她面前提这些话。
但是跟萌萌说话,有种自带着的熟悉感,萌萌又是有那么点社交牛逼症的人,跟谁都能代入角色侃。
小大人似的,郑冬梅喜欢的不行,倒跟于小丽聊了没多少。
这家酒楼里头的东西不错,在羊城属于上档次的老字号,里面的东西也着实不错。
于小丽问:“你这趟去得到久,这都有十几天了吧。”
腊月十五出门的,现在都腊月二十七了。
不是说海鲜要火速运到湖南,怕坏了吗,这几天于小丽一直操着这心,挂心着呢。
看郑冬梅这样,除了去南方受了点冻,倒是也没遭罪。
她不知道的是,郑冬梅这一车海鱼到了南方就被抢购一空。
这会儿人物资的确匮乏,就算没吃过南方的海鱼也知道这是肉啊,海鱼的肉质比河鱼要更鲜美,加上鱼虾之类的在非沿海的省份确实属于稀罕玩意儿,一天时间就卖掉了。
卖完以后,郑冬梅想起于小丽的话来,在外头滞留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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