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依澜正准备跟他说你还没见过我更为瘆得慌的一面,就看见端着餐盘向他们走过来的方淮海。
她立即收起了对程市岩不悦的眼神,从位置上站起身对着爸爸的同事打招呼道:“方叔叔好。”
“小依澜来了啊。我刚才站在那远远的看,就觉得像你没想到还真的是你。最近学业紧张不紧张?”方淮海边问询梁依澜的近况,边落座在了程市岩的旁边的空位上。但是却表现的好像看不见程市岩一样,无视他的存在。
“还好,谢谢方叔叔的关心,我已经逐渐习惯了高三的繁忙程度了。今天忙里偷闲来找市岩哥吃早饭,放松一下心情。”梁依澜担心方淮海会责怪程市岩在本该训练的时间还在食堂拖拖拉拉的吃饭,急忙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你不说叔叔都忘了你们都已经到了高三啊,原来市岩你也在啊,这么大人看见我不知道打招呼吗?”方淮海对于梁依澜的态度与程市岩的态度那叫两个极端,一个极端的好,一个极端的坏。
除了熟悉的梁依澜之外,方淮海是程市岩重生之后第一个见到的前世无条件对他好的人。
程市岩的爸爸跟方淮海是小学同学,他们后来还一起上了体校。程默宣后来学了体操当了体操运动员,而方淮海则是学了花滑。
程默宣退役后自己创业开了一家体育器材店,而方淮海退役则是继续坚持花滑事业,成了国家队的总教练。
自程市岩在启蒙教练梁年国的培训之下入了体校又参加各种大赛获奖,被方淮海收入国家队之后,他最初就是在方淮海的照顾下带训。
他的爸妈在他十六岁时就离了婚,妈妈改嫁,他爸爸意志消沉之下关了店,回了老家,在老家开了个小卖部维持生计。程市岩也因为父母对他不管不顾的原因逐渐丧失了斗志,沉迷游戏之中。
对程市岩来说,他的童年记忆与父母相关的并不多。梁依澜的父亲梁年国对他的关怀备至更像是他的父亲,而他进入国家队之后,方淮海顾念着以往跟程默宣的同窗之情,对他也甚是照顾。
而程市岩不光辜负了梁年国倾注在他身上的心血,也辜负了方淮海对他的偏爱。
当曾经把他视作儿子的方淮海出现在程市岩的面前的时候,他的心中是五味杂陈的,手中的牛奶瓶也开始有了微微颤动。
他狠狠的咬住自己的下唇,告诉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对他来说,方淮海他不是别人,他是自己方爸爸是自己的教练。
“教练。”仅仅只是两个字就足以让程市岩的眼眶蓄满泪,却迟迟不愿意将它落下。
方淮海看他见到自己情绪如此激动,心中甚是不解。但仍旧恨铁不成钢的毒舌道:“我也没说你什么,你不至于这么委屈吧,多大的人了还在我面前表演委屈这招。你十岁时为了偷懒不想滑冰使用的卖惨招数,成年了还要用吗?”
方淮海也不知道程市岩怎么年龄增长了智商还没长,之前就是用这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哭着抱着他的大腿说,教练,方爸爸,我不想练了,我的腿好疼啊,都抽筋的站不起来了。
为了让方淮海相信他的谎言同情他的遭遇,程市岩还特别逼真的抖了抖他平摊在冰面上的腿。
他也不嫌冷,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冰上,抱着方淮海的腿,跟对方申请休息休息。
而方淮海一碰到他投机取巧想要浑水摸鱼糊弄人的时候,只需要说一句,你要是起不来了,我就自己去吃汉堡包了,程市岩就立即像没事人一样从冰上刷的一下站起身了,哪里还有刚才腿抽筋的样子。
终归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一句教练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方淮海就心软的把餐盘里的鸡蛋摊饼夹到程市岩的盘子里对他继续说道:“等会还要去训练,只吃一个饼哪里吃的饱。多吃点。你昨晚加强训练的事情我知道了,可不要只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至少得给我坚持这个频率一个星期。”
方淮海可真的是太害怕程市岩自暴自弃没两天又浑水摸鱼了。
“教练,我想把自由滑的曲目改成《花之舞》重新编舞编曲。这次冬奥会的参赛名额,我是势在必得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曾经程市岩为了避嫌只敢喊他总教练,不敢再称呼他教练。而现在重新看到对方,知道对方还是关心着自己的花滑,程市岩感动的称呼他为教练。
“离冬奥会不到两个月了,你临时换曲,磨合的好吗,有找到合适的编曲老师吗,要不要我去帮你安排一下?”尽管不赞同程市岩突然换曲子,但方淮海深知这孩子的脾性,不到黄河不死心到了黄河也不会变心的。
“教练不用了,编舞我想自己来,曲子我们这不是有一个现成的钢琴家吗?”程市岩朝着梁依澜摊开了左手,梁依澜在两人的注视之下被迫的用纸巾擦了擦手从口袋里掏出她录制好的音源递给对方。
梁依澜本还想借着曲子跟程市岩多说几句话的,这会程市岩直接把曲子要走,她强迫症的交代道:“这版不是最终版本,是我随便录制的。你先听听看看行不行,如果可以我找时间去琴行录制一份更为专业的。”
“说到钢琴家,小依澜啊我听你爸爸说你打算参加艺考,考的竟然是表演系,你想当演员吗,你不是一直都学习小提琴钢琴,我一直以为你会往音乐方面发展的。”方淮海挺忙的,一会要关心程市岩的花滑曲目,一会又得关心梁依澜的大学专业。
梁依澜点点头承认了她确实有想往演戏方面发展的念头,“对,我是想试试演戏是什么样的感觉,当演员还可以体验各式各样角色的人生。我一月份就要参加艺术统考了,二月份的话去各大院校参加艺考。”
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程市岩已经把梁依澜录音笔上的有线耳机塞到耳朵里开始听钢琴曲了,他作为一个花滑曲子里的卡点狂魔,最喜欢的就是用动作去卡节奏。
他重回冰上最为简单的理由,程市岩早就说了,只是秦末荒固执己见的不想相信罢了,总觉得他是受了什么打击或者遭遇了什么挫折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开始翻然悔悟之前有多愚蠢的。
而真正支持他的人才不会在意他为何忽然幡然醒悟,只希望他能保持这个状态不要改变。
譬如一夜未睡帮他录制音频的梁依澜,譬如对他的一举一动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的担心他吃不饱的方淮海。
“行吧,你们年轻人有你们自己的想法,我们这些长辈只能尊重。你不像他成绩不好又不好学。他好好练花滑滑出成绩,成为国家一级运动员,这样最后保送体育大学或者单招都是加分项。”方淮海恨只恨自己没把程市岩教好,好好的一棵大树,怎么就长歪了呢。
“时间不多了,你可要加油啊,光有艺术分也不够,文化课也要抓住。”他不愧是国家队的主教练张口闭口不是学习花滑,就是不要忘记文化知识。
就在梁依澜打算跟方淮海说她在学习方面从来没有落于人后之际,方淮海先是看了一眼认真听歌的程市岩,又婆妈的对着梁依澜开始絮叨,“我知道你们小年轻谈对象,对爱情有幻想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现在显然时间不对啊。你应该把心思主要放在学习上,他也要专心花滑才对。”
方淮海的出发点也是为了他们好,程市岩昨日被才迷途知返,今天可不要又因为谈恋爱的事情忽略花滑。
“方叔叔,我们没有谈恋爱。我就是单纯来给他送录音笔的。”梁依澜在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程市岩的表情,看见他未曾有面色的变化,想着他应该是没有听到方叔叔的话。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梁依澜拿起一旁的牛奶瓶准备打开盖子喝上两口,她边扭瓶盖边为自己的突然到访解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找我录制曲子我能不答应吗,再说了我们俩都这么熟了,要是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他就单纯把我当妹妹看待,方叔叔,您就不要误会乱点鸳鸯谱了。传到我爸爸那里去,我们又要被念叨了。”
程市岩虽然没有听他们在说些什么,手指一直跟着旋律击打着桌面。但当他目光触及到梁依澜所在的方向,看见她拧瓶盖拧了半天都没拧开,再度朝她伸了伸手。
梁依澜这会未能读懂他的手势的意思,程市岩直接从她手里拿过牛奶瓶,帮她扭开又递了过去。
程市岩估摸着她昨晚一直练琴,手有些发麻无力,拧不开瓶盖很正常。
但这个娴熟的开瓶动作在方淮海的眼里就变了味道,他一副我什么都懂,你们就是想搞地下恋情不想被家长知道呗。
“小依澜,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跟你爸说,你今天来过我们队食堂的。”他这话的隐藏意思就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暴露你们在偷偷谈恋爱的事情。
方淮海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他此刻的保密行为有些人格分裂。
一会让他们不要为了爱情丧失志气,一边又说会成为他们的爱情的守护天使。好的坏的角色都被他一个人平摊了,不给别人留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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