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当天,组织内部的怀疑越来越严重。
等基安蒂拿着她最近新买的空气饮料到现场的时候,组织平时开会的房间里放满了各种酒的酒瓶,从里面能够扒出十几个在场或者去世成员的代号来,而房间里已经只剩下酒精中毒的琴酒和当时喝醉了正倒在桌子上的波本。
基安蒂深吸一口气,第一时间拍照留念。
虽然对组织的人能酒精中毒和在自己人面前喝醉这种事非常怀疑,但基安蒂还是大大咧咧地去找伏特加核对了一遍当时在场的人名单。
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个负责组织内部某项实验的专业人员,基安蒂记得他有着非常漂亮的七彩色眼睛,在半路上就接到电话离场了;另外还有boss派来视察情况的朗姆,一个小时前就自己叫了救护车去医院了。
在听到琴酒留下的“遗言”之后,基安蒂花了半个小时把琴酒重新叫醒问到dandelion现在的电话,才联系到正在展厅现场的这位组织成员。
“伏特加——快把老大送去医院啊!”
“……”之前就提议说要把琴酒送医院,但因为自己也没搞清楚状况只是相信琴酒,所以准备能摸一会儿是一会儿的伏特加这才给自己的老大准备后事。不是,是送去熟悉的地下医生那里。
伊佐那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又想起来自己其实根本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又问:“波本呢?”
“他刚才自己走了。”
“他不是喝醉了吗?”压低了声音跟组织里的同事交流的时候,伊佐那忽然就真切地感受到琴酒的痛了,“组织出什么事没有?伏特加呢?!”
伏特加接过了电话,声音还是有点不确定:“大哥最后说找你,没有确切地说让你指挥这次行动,所以——”
对面的dandelion更是语气毫无波动地回答他:“我忙着其它任务,连你们有什么计划都不清楚。”
伏特加很清楚,新人根本不参与他们的大部分行动,而是有自己的特别任务,因为这点组织里的大部分人都相当忌惮她,只有基安蒂因为一瓶酒砸琴酒头上的交情跟她关系相当不错,而波本也因为最开始带新人的原因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所以发生什么事了?”
“暂时不能告诉你。”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那么gin为什么找我我也大概清楚了。”伊佐那藏在袖子里的手隔着衣服摸到了刀柄,“gin醒之前我是日本这边名义上的调度者,当然要做什么完全不需要听我的意见,希望你们不要给他把事情搞砸了。”
如果事态变化已经超出控制,琴酒选择一个最没有关系的人来作为靶子才是最可能的。伊佐那对于自己得到了琴酒那么一丁点信任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她只知道自己的麻烦就要来了。
“既然他这么说了,”伊佐那轻轻说,“那你们按计划进行,我就不参与了。”
“是因为老大的命令。”
“说起来,你怎么还不送gin去医院?”
电话在一瞬间就被挂掉,那边好像还传来了更加兵荒马乱的声音。
至少现在知道在这里准备炸掉展厅的是熟悉的组织,他们的行动模式伊佐那也比较了解,在看到松田和其他应该是警察的人分散开往各个方向移动的时候她刻意避开了那个方向,往安全通道那边走去。
不过安全通道的楼梯那里已经有人了。
的场静司站在上一层的楼梯上,问她:“我想你是在找我?”
完全没法理解这些游走在科学之外的存在,伊佐那这么想,然后反手关上了门。
“初次见面,的场先生。我的确是想找你的,不过对除妖师之间的规矩完全一窍不通。在你看来——”
伊佐那早就有这样问的想法。
“其实我是妖怪对吧,在你眼里。”
根本就是已经死去的身体,因为诅咒苟活于世,但是并不属于咒术师那边的专业范畴,伊佐那只能想到这样一种解释;反正妖怪的存在也是多种多样,她在决定找除妖师的时候就想到可能要打一架。
的场静司看着站在楼梯口的女性,他看到的世界跟常人都不一样。即使是死去的,也像是火焰一样在燃烧的灵魂,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也许吧,人和妖怪之间的界限向来模糊。”他说着从袖口拈出两张空白的符纸来,“妖怪小姐,需要我帮你什么?”
“没什么,”她说,“把我变成现在这样的人被我搞丢了,你知道怎么把他找回来吗?”
“人类?”
“死了。”
反正两个人都死了四年了,也不会把自己当做是普普通通的人类,看的场静司的样子说妖怪都不是在开玩笑,只是他在顾忌什么——很有可能是这里的普通人——没有动手而已。
的场静司的视线在她耳边的日轮耳饰上停留了一会儿。
他说:“我曾经见过一个把日轮图案当做家纹的家族,他们的家族曾经因为背负着罪而一代又一代从始至终选择在拯救的人生。”
“……”
“时透这个姓氏原本断绝在多年前,我以为你们已经放弃使命结束了。”的场静司把手放回去,他声音平静,“所以你继承了你母亲的姓氏,继续那样的‘赎罪’是吗?”
伊佐那慢慢把帽子拉下来,又把头发稍微甩了甩不再遮蔽视线。剪掉没有几天的头发的末端已经又变成显眼的薄荷绿,握着那把日轮刀的时透末裔无所谓地倚在门口,一双金红色的眼睛比的场静司想象得更加像燃烧的火焰。
“怎么可能跟那群顽固的老家伙一样啊,”她说,“我根本没有见过他们,你问我也没有结果,我之所以现在握着这把刀,只是因为我选择了我自己的人生而已。”
“四年前我参加了你的葬礼。”的场静司这次终于确认时透夏织的身份,“当时我确定你没有真的‘死去’,不过你的朋友完全不相信这一点。”
“想要那些人认可世界上有妖怪才是最奇怪的。如果不是变成这样,我到现在也不会相信你说的哪怕一个字。”伊佐那皱了皱眉,“所以呢,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吗,表哥?”
“换个地方谈谈吧。”
当的场静司跟伊佐那坐在四层的休息室里,还给伊佐那一杯据说是妖怪饮料的东西之后,他身边的妖怪们脱离了人群终于开始有了小动作。
她抬眼看了看,又当做没看见了。
现在是下午,距离宝石展出还有时间,距离爆炸一定也有不少时间,毕竟负责搞爆炸的人员现在还在忙着把他们酒精中毒的老大抢救回来,而伊佐那看到完全不熟的亲戚的场静司在给夏目打电话的时候下意识地按住了他的电话。
“为什么要找夏目?”她问。
“对于妖怪来说,”的场静司解释说,“最具有效力的契约是‘名字’,如果你想要把这份力量归还给他,就需要拿名字作为媒介。”
“你们除妖师里就没有比夏目更靠谱的人选了吗?”伊佐那单手拿起那杯薄荷色的饮料。
“他不是除妖师。因为只有他不是除妖师,所以才需要他。”
“听说你准备把的场一门交给他……”伊佐那歪头,“我记得你小时候身体就不好,该不会准备退隐了吧。”
“还早。”
的场静司刚刚说到这里电话就接通了,对面的少年声音还带着点困倦,可能刚刚从午睡之中被吵醒,伊佐那看到的场静司在面对夏目的时候难得真正地笑了一下,就抱着手臂在那里等。
也许除妖师和能看到妖怪的人之间才有天然的共同语言,她记得自己以前跟的场静司可是谁看谁都不怎么看得惯。
名字作为咒来说,似乎是古代阴阳师最常使用的咒言。
伊佐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头发,稍微有点嫌弃地拨到一边。当初就是因为这头头发,想到警校其实不能染发的她才去特地把头发染成黑色,然后发觉其实因为混血比较多,再加上这个世界有那么点问题,什么颜色的头发都不足为奇。
这导致每隔一段时间她都要把头发染黑或者是剪掉,当时的同期都知道她面对头发总是如临大敌。
“夏织最大的敌人就是头发吧。”
“毕竟天才也需要一点人情味啦,夏织,一起去前辈们那里看看吗?今天又有前辈过来找你了。”
的场静司给夏目打完电话,告诉伊佐那夏目会尽快过来。
“我们过去找那孩子不好吗?”
“因为听到是弄丢了很重要的人,所以贵志自己提出要过来。你认识贵志?”的场静司刚才就想问了,夏目在非妖怪的圈子里好像不是那么有名。
伊佐那带着礼貌的微笑,开始思考现在的她被夏目认出来的概率有多大。
“从朋友那里听说过这个孩子的存在。”
“朋友?”
“以前的同学,我葬礼的时候他们应该也去了?朝雾未来是我的老同学,还是你把夏目介绍到她那边去的。”
“那时候去过你葬礼的人,”的场静司稍微顿了顿,语气有点微妙,“现在还活着的可不多。”
“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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