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豆蔻生得标致,还伶牙俐齿,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麟女见了很是喜欢。不止这豆蔻,洛家二等的丫鬟和仆役,穿戴不俗,想必在洛家也是上得了台面的人物。
四大家的礼单都瞧过了。麟女开始择礼,每家都得挑几样,才不辜负人家美意。那索性就挑大件的,也让这些做下人的返家时轻松些。
于是,霍家便选了床、柜、马车,杨家选了梳妆台、月牙桌和马,杜家选了药枕、香囊和花,只有洛家的礼,本就全无负担,因此全收了。
收了礼,自然要道谢,霍杨杜三家,麟女大人都说了好些答谢词,到了洛家,对着洛蓟,麟女大人却又说不出了,半晌只一句:“谢他费心了!”
四大家全又忙开了,麟女选中的少不得搬入院内,没选的又搬回马车,直忙到日落时分。
豆蔻又放了几挂炮仗,庆祝麟女大人入主岁恙祠。
第二日,四大家的人便也陆续返家了。洛蓟回到洛家复命,直说公子择的物件麟女大人都收了。
公子莲生询问麟女有何回复,洛蓟迟疑了一会儿,如实道:“就一句话,谢公子费心了!”
霍家的人也回家复命,把各家都选的礼物,麟女又挑了什么如实禀报,又说:“就洛家送的东西,麟女大人照单全收了,其他的,都有退回的。哦,对了,公子莲生还把豆蔻送了过去。”
“哟,他还真舍得,豆蔻都送去了。”原来,这豆蔻是公子莲生房的一等大丫鬟,模样、人品,活计、术力都是一等一的好,从小便就跟着公子莲生的。
公子兰生想,麟女到底眼界高,不然不会把从前的那几个丫鬟小仆退回来,便道:“你把辛夷也送去了。”
辛夷也是公子兰生身边的一个一等丫鬟,善解人意,懂武功,术力高强。自此,她也被送到了麟女身边。
又过一月,麟女大人写信与公子兰生,请求将神兽麒麟迁来岁恙祠豢养。公子兰生想,神兽麒麟本就受麟女驾驭,有她看着,会少生许多异端。加上麒麟官天高地远,偷懒耍混,迁到岁恙祠也好。
于是,神兽被迁往岁恙祠豢养,麒麟官也听命与麟女大人。
另边厢,且说公子棠生领着小仆小栗子乘舟过了屏障结,出了辰州,因为走水路,不出一月就赶到了未艾谷。
这次去未艾谷,是为了寻药医治母亲。公子棠生的生母患有顽疾,并且饱受折磨多年。那病叫做鱼鳞症,患病的人的皮肤呈鱼鳞状,瘙痒难耐,还会片片脱落。公子竹生为其诊断数次,开了许多药方,但只能抑制一时。治愈后又数次复发。
此番,公子棠生与公子竹生相会于来麟山之际,公子棠生求助于公子竹生,只道母亲旧疾复发,老药方已于事无补。
公子竹生也有新消息带给公子竹生,却命公子棠生去寰洲寻龙珠:“上次分开后便一直在考跡鱼鳞症,我派人去了辰州,偏得了一本医书,记载了一个病例,说是以神兽嘲风颌下的龙珠为药引,可根治此病。
“而众所周知,寰洲未艾谷中的未艾潭里,卧着神兽嘲风。于是我又命小枣儿去未艾谷探寻是否有能驾驭神兽嘲风之人。小枣儿的来信说,十年前,嘲风兽首现未艾潭时,引得众多百姓围观。
那嘲风兽戏水腾空,停于岸边一女孩头顶,衔珠而献。这女孩便被人唤为龙女。
“这神兽嘲风是龙之第三子,寰洲定也视为珍宝,就好比我们的麒麟一般。听说嘲风兽出现后,当地官员上报朝廷,问荆王派了层层守卫,防守森严。棠兄倘若想要龙珠,大抵可以依靠这位龙女。可惜,小枣儿自那封信后未再有龙女的新消息。”
这一路上去未艾谷,小仆小栗子甚是忧心,“公子,此行可谓难于上青天,龙女也不知找不找得到,为什么就不能带一些人马,多几个人,我们也多几个帮手……。”
小栗子的碎碎念中,公子棠生踏入未艾谷。入住了未艾潭附近的一家。
第二日,早食时分,公子棠生向店家打听龙女。店家据实已告。
“这龙女么,或许真有其人。十年前,神兽出现之时,我虽然不在未艾潭,但是都有传说,神兽吐珠送了一个小姑娘,就是龙女么,姓苏名葵,我们未艾谷人。龙女与其爷爷一同来的,爷爷将龙珠换了一大箱黄金,出了未艾谷,带着龙女销声匿迹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店家言毕,又惹得当堂的众食客纷纷议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这龙女。
“我得到的消息是龙女已经死了。”
“不是,不是的。传闻去年有一伙亡命之徒寻到了龙女,还劫走了她。”
“不可能,劫走她无非就是为了龙珠,可是未艾潭那边没有任何风波。显然是假的。”
“……”
众说纷纭,这一时半会也寻不到龙女,公子棠生领着小栗子赶去未艾潭,想先会会嘲风官,碰碰运气。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两岸的青山不断后退,忽然前方豁然开朗,湛蓝一片潭水与天相连,此时,忽听得一声大喝:“什么人?”
“辰州杨辛,带着小仆来此求龙珠!”公子棠生勒马道。
话音未落,数十名铜人壮汉,拖行长棍而来,迅速围困左右,将他二人夹在中间。
接着眼前出现了一个锦衣玉带的壮汉,公子棠生想,这位应当是嘲风官了。
只听嘲风官道:“给你们一个机会,若现在回头,我便当你们没来过!”
“我一定要见嘲风兽,求取龙珠。”公子棠生说着,将腰中的刀塞到小栗子怀里,又将小栗子和□□马推出圈外。
“先过了我这十八铜人阵再说!”
一声大喝之下,十八名铜人拖着铁棍飞速游走,倏忽间,八名铜人抽棍从八方攻来,四人攻下盘,四人攻上盘。
这八位铜人挥棍的力道简直鳌掷鲸吞,可是公子棠生却仍一副云淡风轻,立在原处,小栗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看铜棍从八方而来,击他上下盘,密不透风,他已无路可退,马上要被捣成肉泥,公子棠生一个鹞子侧翻,八根铜棍扑空相撞,电光石火之间,震耳欲聋。
公子棠生一脚踩下方铜棍借力,又一个下翻,脚上使海棠醉步,贯以八分气力,侧踢西南方的铜棍,那铜棍转变方位撞向东南方,南方无守备,公子棠生借力北边的铜棍反身而出,哪知铜人见一击不中,立马变阵。
这八名铜人立马曳棍撤退,外围的铜人挥棍攻向南方,二人横棍,二人劈棍,猝不及防,公子棠生后背着了两棍,踉跄之中,北边的铜棍也挥至,公子棠生虚晃一招,佯装往北,显示一招鲤鱼露白,拽住南边铜棍棍尖,脚上一招醉卧花荫,只见脚影斑驳,四两拨千斤,消了铜棍的力道还改了铜棍的方位,瞬间又破了南边的防守。
而东西两方又揉身而上两位铜人,这两位双手持双棍,铜棍大开大合,虎虎生威,二人变换方位攻公子棠生东西南北四方。公子棠生则施展海棠醉步,在四个方位游走,又借力打力,让四根铜棒互相缠斗。只见当场飞沙走石,而铜棍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大约拆了二十余招。嘲风官惊叹,从来没有人走到这里,没有人能在铜人阵里拆这么多招。况且,他的脚法又极轻巧诡异,明明左脚马上要吃一记棒打,却忽然间不知怎地踢到了对方的手肘,引得对方铁棍与另一铜人手中的铁棍对打。
而此时,外围的铜人又围了上来。
小栗子见势慌将关雎刀抽了出来,又将刀鞘扔了过来。说时迟,十人挥棍同刺,那时快,公子棠生接住刀鞘身前身后横挥斜劈,将周身护得水泄不通,一挥一收之间,直让人眼花缭乱。
嘲风官瞧来人伸手不凡,心内痒痒,便命身边的小童把自己的斧子拿来。“去把我的斧子拿来。”
“我来会会你!”嘲风官一声令下,众位铜人停手。
嘲风官的铜斧在手,忽地一下掷出,那铜斧如飞去来一般轻巧,上下打圈儿,附着着强劲术力朝公子棠生飞来。
“公子小心啊!”小栗子一直提心吊胆。
公子棠生挥刀鞘相格,又伸左手去捉拿铜斧,可那铜斧仿佛认人。公子棠生手中一滑,那铜棍又飞会到嘲风官手中。
公子棠生先发制人,嘲风官挥斧招架,而这一把五十五斤重的斧子在他手上,好似女红手中的绣花针,穿梭往来,极其轻巧。嘲风官本有一套大开大合的路数,但为了抵御公子棠生神出鬼没的脚法,他改了极为快速狡黠的打法。
嘲风官瞧来人故意用刀鞘对敌,心中不悦,心想他如此藐视对手,倒要好好杀杀他的威风,如此,出招回招中便多了分杀气,忽然间公子棠生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嘲风官将计就计,一斧子直劈而下,
公子棠生挥刀柄相迎,还真接住了,那斧子虽锋刃,但公子棠生手上的力道消弭了公子棠生手中的力道。嘲风官还未来得及抽斧,公子棠生一脚踢中嘲风官的手肘,他只觉得手肘一麻,待再劈斧时,公子棠生脚下一个踉跄倒地,起身后抱拳示弱。
“嘲风官果然厉害,小生佩服。十八铜人也着实厉害,我这后背着了两棍,肩胛骨疼得厉害,只怕已然骨裂了。”
公子棠生瞧朝风官逞胜,心想那就干脆让他赢,反正他此行的目的是拿龙珠,而不是战胜嘲风官,于是假装不敌,让嘲风官挣足面子。
公子棠生又是一鞠躬,喘着气道:“大人,小生千里迢迢而来,确实为了龙珠,但我也绝不伤害嘲风兽,我只想唤嘲风兽出潭,赠不赠珠全看嘲风兽意愿,还望大人您俯允。它若讨厌我,我转身便走。”
嘲风官的责任是保护神兽,杀了任何来求珠的人。这也是问荆王的命令。然而他嘲风官仗着天高皇帝远,也曾放走过好些求珠的人。
他公子棠生想唤嘲风兽出潭,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不允,这是自然,可是方才一番缠斗,嘲风官却又英雄惜英雄起来,觉得他是个人物!
“你要那龙珠何用。”
“实不相瞒,家母患鱼鳞症多年,饱受折磨,急求龙珠做药引。”
与其他以龙珠为宝,前来探宝的人不一样,他们贪财好利,碰到铜人阵,敌不过马上退缩了,这人似乎却有难处。嘲风官心生恻隐,道:“那好,我就给你三次机会,唤三声神兽。若神兽厌弃你,那就赶紧离开,不准再来叨扰!”
“大人,不可啊!王上可是明令……”嘲风官身旁的小仆喊道。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出了问题,我来担着!”
公子棠生大喜,奔至潭水边,大唤了三声“嘲风”,那神兽嘲风果然被他惊起。只见潭水中跃出一条白龙,身型稍小,但威风凛凛,游走于潭水之上,吟啸之声不绝于耳,似乎不满有人吵它美梦。只瞧得小栗子目瞪口呆。
忽又见它一启龙口,一汪泉水喷薄而下,浇了公子棠生里外透湿。
那神兽还不解气,又用长尾不断拍打潭水,激起无数水花,然后才愤愤然回到潭水中。
未艾潭又复归于平静。
公子棠生被喷了个透心凉,失望至极,看来他到底与神兽无缘。无奈领着小仆回了客栈。他的后肩胛骨糟了铜人两棍,疼痛难忍,刚回客栈,就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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