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家访（二）
刘美芝一愣，她是听尹荣说过，让他的徒弟来教卫勤，不想竟是个女娃娃，还是个长得如此水灵的女娃娃。
“来，快进来。”刘美芝笑容加深，眼角的皱纹都在诉说着欢迎。
白念琪算是知道卫勤的优秀基因来自何处了，刘美芝风韵犹存，年轻时必是倾城倾国的美人，卫勤和刘美芝很像。
她师父和刘美芝之间绝对有故事。
白念琪面上不动声色，笑着进门，环顾四周，虽不至于家徒四壁，但也好不了多少。思及此，白念琪内心的愧疚疯狂蔓延，瞧她都做了什么事。
但房子打扫得干净整洁，看着很温馨。
“家里比较小，师父你先坐，我去倒茶。”卫勤道。
“是啊，师父快请坐，吃饭了吗？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吧，勤勤也是的，师父要来也没提前说，这什么也没有准备，只有粗茶淡饭。”刘美芝招呼道，把白念琪往餐桌带。
“奶奶，叫我念琪或者念念就行。今天来也是比较匆忙，临时决定的，也没带礼物来，下次补上。”白念琪道，想起方才在车上卫勤说不要把今天晕倒的事告诉他家里人，便隐瞒了。
“好好，念念，坐。”刘美芝挺喜欢白念琪的，合她眼缘。
“勤勤，再拿副碗筷来。”刘美芝朝厨房道。
说是厨房其实一眼便望得到，空间逼仄，卫勤闻言俯身从碗架上拿了口碗，又拿了筷子，放在水龙头下冲了冲。
白念琪看着卫勤动作，一时无言。
刘美芝做好了菜，怕凉了便用碗扣着，当下把碗拿开，“喔，锅上还炖着汤，我去盛出来，念念你等一会儿啊。”
白念琪微笑点头：“好，麻烦奶奶了。”
“呵呵，不麻烦。”
白念琪看着桌上的菜，一个番茄炒蛋，一个芹菜豆干，色泽漂亮，看着很有食欲。
卫勤拿了碗筷出来，放在白念琪面前，余光却是关注刘美芝的动作。
白念琪道谢。
刘美芝端了一个大碗，走路小心翼翼，道：“饭早就好了，勤勤下班不准点，如果回来晚都会说，今天我还以为是按时下班的，结果左等右等没来，这汤便放在锅里热着。”
卫勤很有眼力见，帮忙挪了挪盘子，让刘美芝好放一些。
玉米排骨汤，香气蔓延。
方桌，三人各居一隅。
刘美芝和白念琪对边而坐，卫勤坐俩人旁边。
“念念，先喝点汤吧。”刘美芝说着要给白念琪盛汤。
白念琪将碗双手奉上，刘美芝很热情，尽捞排骨和玉米给她，汤反而没多少。
“奶奶，可以了，太多了。”白念琪忙道。
刘美芝嘴上说着好，但还是盛满了才作罢。
“你是勤勤的师父，一直没机会亲自感谢。家里也没有酒，勤勤你去买几瓶。”刘美芝的思绪还是跑得极快的。
“别别，我不喝酒的。”白念琪忙按住卫勤胳膊，让他不要去。
卫勤看着自己手臂上白葱般的手指，一时没有动弹。
只是谁也没理他。
“我喝汤就可以了。”白念琪扬了扬自己手中的碗。
“好好，多吃菜。念念，这些菜吃得惯么？”刘美芝道。
“好吃，比我家阿姨烧得好吃多了。”白念琪夸道，也没撒谎，家里阿姨厨艺算是比较好的，但刘美芝的手艺更胜一筹。
刘美芝眉开眼笑：“吃得惯就好，来多吃些蛋。”说着给白念琪夹了一筷子。
刘美芝兴致很好，和白念琪聊得不亦乐乎，卫勤一边听她们聊天，一边默默吃菜。
“念念，你是做什么的？”刘美芝只知卫勤多了个师父，倒从未问过这师父是什么来头，卫勤没主动说过，她也没主动问。
“奶奶，我也是警察。”白念琪看了眼卫勤，看样子刘美芝似乎不知道她的身份。
“是吗？”刘美芝惊喜道，“那和我们勤勤是同行了啊。”
“对，我和卫勤在同一个单位的。”
“那真是巧了，你和勤勤挺有缘啊。”刘美芝说得和尹荣一般无二。
白念琪点头：“是挺有缘的。”
“对了，念念，你们单位那个领导可真够没人性的，是不是看新人好欺负，就把什么脏活累活都给我们勤勤做啊。我们勤勤前段时间回来身上都是伤。”刘美芝抱怨道，对孙子的心疼溢于言表。
“奶奶。”卫勤示意刘美芝别说了。
“怎么了？本来就是啊，你们领导就是很过分，念念你说是吧。”刘美芝想当然认为白念琪和卫勤是同事。
白念琪讪笑，放下筷子，坦白从宽：“奶奶，那个没人性的领导就是我。”
刘美芝还想抱怨几句，一听这话，愣了好几秒，表情变了又变，最后怒赞：“做得好，就应该多磨练磨练。以后勤勤要是不听话，你就狠狠揍，不用心软。来，我们吃菜。”
卫勤：“……”
“卫勤很勤快，也很上进，日后一定会有所作为的。”白念琪真诚道。
“勤勤这孩子苦，打小爸妈就没了，他爷爷又走得早，只剩下我们俩孤儿寡母，相依为命，苦了他了。”白念琪这番话勾起了刘美芝的伤心事，说着眼冒泪光。
“奶奶，都过去了。”卫勤宽慰道。
白念琪一时心里五味杂陈，原来卫勤出身这么惨，能长得这样，刘美芝功不可没。
于是白念琪脑子一热，道：“奶奶，您放心，以后我就是您和卫勤的家人，卫勤既然已拜我为师，就永远是我的徒弟。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口气豪迈，又轻易做出一个承诺。
“哎，好孩子，勤勤还不快谢谢你师父。”刘美芝高兴道，握住白念琪的手。
卫勤表情却并无波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有些生硬地道：“谢谢师父。”
“对了，奶奶，是这样的。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正式员工可以申请住宿的，卫勤表现很好，可以提前结束实习，正好单位附近有一间公寓空出来，过几天你们可以搬去，也可以省一笔房租。”白念琪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刘美芝很是高兴，“勤勤上下班也能方便很多。”
卫勤疑惑：“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白念琪笑笑：“现在不是知道了。吃饭。”
三人吃饭，两人相谈甚欢，饭菜一扫而光。
饭罢，刘美芝去洗碗，让卫勤陪白念琪唠嗑。
“师父，单位真的可以申请宿舍？”卫勤仍是不太相信。
“我说有就有。”白念琪坐在沙发上剥橘子，剥了半个塞嘴里，真酸。
“我打电话问高升他们。”卫勤说着便拿出手机。
“行行，没有，是我的房子好了吧。”白念琪算是怕了，因为她还有下一句，别告诉组里其他成员。若是卫勤这一问，那不是穿帮了么。
单位福利自然没这么好，这公寓是她前几年自己买的，去年装修好，还没住进去，既然卫勤是她徒弟，衣食起居方面也得顾着些，这次卫勤昏倒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这里离单位太远了，又有楼梯，奶奶上下楼也不方便。地方又很小，换个舒适的环境不好么？”白念琪道。
“只要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就不会觉得苦，环境也会变得可爱。”卫勤重述白念琪进门前的话。
白念琪：“……”
“现在有很好的选择为什么不要？师父给你就受着。”白念琪搬出师父的身份。
“不用了。”卫勤坚持。
“怎么？师父的话不听了？”
“嗯，我有时候也可以不用那么听话的。”卫勤淡淡反驳。
白念琪再次无语，她才发现原来卫勤口才挺好啊，拿她的话来堵她。
“你不为自己想也为奶奶想啊，她年纪大了，你不想让她住得舒服一点么？”白念琪换了个思路。
果然，卫勤不说话了。
白念琪也就点到为止。
刘美芝洗好碗，白念琪也起身告别。
刘美芝也不强留，让卫勤送送。
俩人一起走出巷子，路灯昏暗，家家户户的声音传来。
到了路口，白念琪正准备把兜里的东西递给卫勤，发现卫勤走了另一个方向。
“我的车停在那边。”白念琪虽是这么说，脚步仍是跟着。
“我知道，带你去吃饭。”卫勤头也不回。
“我吃过了啊。”白念琪觉得奇怪，他们不是一起吃得么？
“你还没吃饱。”卫勤直截了当。
说着到了一家面馆，卫勤走进去点了两碗牛肉面。
白念琪：“……”好家伙，他是……怎么知道的？
卫勤仿佛有读心术，道：“我就是知道。”
卫勤掸了掸凳子，抽了几张纸擦拭桌子，似是怕白念琪嫌弃。
“坐吧，这家面馆虽然环境差了点，味道还可以。”
白念琪觉得卫勤过于小心翼翼了，她没有那么娇贵好吗。
想当初去犄角旮旯里抓罪犯时，什么环境没待过，这才哪到哪儿。
“你是怎么知道我没吃饱的？”白念琪在卫勤对面坐下，有些好奇。
“你刚刚吃了三个橘子，那橘子很酸。”卫勤道。这橘子是刘美芝买的，因为便宜，就多买了些，买回家才发现被水果商贩骗了，酸得难以下嘴。但又舍不得扔，就这么放着，时不时吃几个。
结果白念琪一吃就是三个，不是没吃饱是什么？
白念琪讪讪地摸了摸眉头，观察力不错啊。
“啊，对了，这个给你。”白念琪从兜里拿出一张卡片推到卫勤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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