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遂在半小时后准时赶到宿舍门口,孟菱只穿简单的t恤和短裤出门。
上了车,陈遂的眼睛一个劲儿在她身上流连,这边她还没系上安全带,那边他的手已经摸上她的腿:“好滑。”
孟菱轻拍了一下他的手:“拿开啊流氓。”
陈遂目光更深:“你月经走了之后我都还没碰过你。”
孟菱试图阻止他的想法:“先开车,行吗?”
陈遂眼睛在她嘴巴上流连,轻轻一笑,暧昧丛生:“好啊。”
他踩油门把车开出学校,却没有如往常那样右转,而是左转弯来到学校附近的人工湖畔。
孟菱问:“你来这干嘛?”
他睨了她一眼,视线定在她脸上,边盯着她边把自己的安全带解开,那动作就像是在解腰带。
“开车啊。”他说。
然后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勺对准她的唇狠狠撞上来,她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扑进他怀里,与此同时他们颈间的鱼儿们也亲吻上彼此。他压着她后颈不让动弹,她想躲,他另只手就摸上她的腰细细摩挲,引起她的颤栗,不让她瘫软誓不罢休。
孟菱这才明白——这家伙刚才在一语双关。
孟菱说不出话,被他吻得还在狂喘。
……
后来在湖边呆了很久,车子才又重新驱动。
陈遂神清气爽,孟菱也还算餍足,只是太累,腿根都酸。
他笑笑,很体贴的样子:“你睡会?”
她说:“睡不着。”又问,“我们唱什么歌?”
陈遂听罢轻轻笑起来,很舒爽的样子:“好,我放给你听。”
他打开手机找歌。
孟菱说:“我从小到大都没表演过节目,这次一口气表演两个,我和舍友也要表演呢。”
陈遂挑眉说“是嘛”,又问:“你们表演什么?”
“应该是唱跳。”孟菱笑。
陈遂很感兴趣:“别说,还挺期待你跳舞的样子。”
孟菱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整理被他弄乱的头发,边说:“不要期待,我从没跳过舞。”
“所以才期待啊。”陈遂放了首歌听,“一个人的任何第一次都是值得期待的。”
孟菱把头发整理好,退出相机,顺手点开她入驻的阅读app,边说:“反正我想好了,我不求出彩,只求不出错,只要能和姑娘们一起享受舞台就好了。”
陈遂向她投来一个赞许的目光,伸手捏捏她的脸:“真乖。”
她没说话。
他把歌放出来:“来听听。”
“樱桃在手,滑落入口
旋转在口,打结出口
诱惑你,诱惑我”
音乐初响,女声刚出来,孟菱就被这轻快又灵动的歌声吸引住了。
“我可以吻你吗
在疯狂的盛夏
挥霍我们青春的筹码
ikissyou
ikissyou”
中间的副歌部分俏皮中带着洗脑的旋律。
孟菱边听边由衷说:“我喜欢,谁唱的?”陈遂说:“曾轶可。”
孟菱说:“很少听她的歌。”
陈遂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露出一个笑:“小众歌手,不意外。”
孟菱点点头,边听歌边去看手机,觉得一身轻松。
恰好走到一个分岔路口,陈遂左打方向盘掉头拐入另一条路,只是做了这么一个动作,再抬起脸瞥孟菱,却发现她盯着手机眉头紧锁。
他问:“怎么了?”
刚开始她并不说话,只是一味盯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不断划着。
陈遂没有问第二遍,手指把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若有所思,随后他看了眼后视镜,靠边把车停下了。
车停稳,他更有耐心,等她把目光从手机里拔出来。
孟菱察觉到车子停了才转脸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淡,蒙着层雾似的:“我没事。”
“你再说。”陈遂歪脑袋看她。
孟菱肩膀垮了垮:“就是有点出乎意料。”她舔了舔唇,有些难耐,“今天小说第一天连载,本来担心没人看,却没想到这么多人看。”
陈遂不自觉坐直了,摊开手心,问她要手机:“我看看。”
她明显犹豫了一秒才把手机放到他手心上。
他拿过来一看,目光紧收,板起脸来——评论的确不算少,但几乎三分之二都是恶评。
孟菱蛮难过的,却只轻飘飘说:“我还好,就是乍一看有点难过,这会儿已经好了。”
陈遂没有立刻回答她,视线还落在那些评论上。
-写得什么玩意,我一章都看不下去。
-听说是陈遂女朋友写的,过来看发现比陈遂文笔差远了,别出来丢陈遂的人了。
-文笔矫情,傻逼一个,弃了垃圾。
…………
才前三章而已啊,就这么多骂声。
陈遂很快看完了评论,他把手机还给孟菱,想了想说:“其实你平时是个很通透的人,但一遇上梦想和爱有关的事,就会变得慌张。”
一针见血的评价。
“我有么……”孟菱呼吸都放慢。
这种被看透了的感觉,让她的心被攥紧,挤压出空气,仿佛濒死,但又神奇的安心,安心到觉得有一个人这么了解自己,死也无妨。
陈遂掏出一根烟,右手夹着,问:“不介意吧?”
她说:“你抽就行。”
他把烟换到左手上,拿起火机“嚓”地点上火,对着车窗抽了一口,吐了个烟圈,把夹烟的手搭在窗外,转过身来去够支架上的手机。
“我给你读点东西吧。”他边在手机上找着什么,边说。
孟菱问:“什么呀?”
他眼睛一亮,扭头又抽了口烟,才说:“找到了,听着啊,我念了。”
孟菱看着他,就像小朋友期待着听故事一样,特别认真。
他念:“情节推进靠智障。”
孟菱眼睫颤了颤。
他没停顿,接着念:“豆瓣又在推这种垃圾伤痕。”
“发自内心的讲这本书就是屎,起码对我而言。”
“一个大家庭的一堆烂事。极度讨厌。”
“浪得虚名的三流言情小说。要啥没啥,鄙视。”
“著名流水账。催眠神书。各种重复命名。毫无逻辑。各种神展开。坑爹宿命论。”
他念了一大堆各种书的差评,然后又转身弹了弹烟灰。
一根烟很快抽完,他把烟头摁灭在车里的烟灰缸上,拿了张纸巾盖上,边说:“刚才那些书评分别来自金庸的《射雕英雄传》,莫言的《生死疲劳》,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曹雪芹的《红楼梦》,玛格丽特的《飘》,还有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孟菱莫名鼻酸。
他用意之深,她全然明白。
他很快又在手机上打了串字:“别急啊,还有陈遂的没念呢。”
“极其傻逼,极其无病呻吟,边看边翻白眼,以后看到陈遂两个字我都会生理不适。”
他满不在乎一笑:“这是《迷藏》的评论,再给你读几个其他书的哈。”
“写得矫情又无聊,看完之后只觉得被诈骗了,垃圾中的垃圾。”
“废话连篇,一本正经地自言自语,尬尬尬。”
“前半部分油腻,后半部分强行深刻,本质上剧情老套,很多烂梗,文笔差到我无语。”
“……”
“好了,不要念了。”不知道陈遂念了多久,孟菱最终叫停了他。
她说:“我好歹是你的铁杆读者,看到自己认可的东西被否定,就像是自己也被否定了一样,很生气。”
陈遂把手机关上,不甚在意:“我给你念这些并不是要把痛苦作比较,而是想告诉你,一个作品出来总会有骂声和批评,谁也不能例外,可以有波动,但不要被影响。”
“陈遂,有时候我真想叫你一声老师。”孟菱清清亮的眼眸看向他。
他笑深了,倾身过来亲了亲她的嘴角,亲完也不起身,盯着她,眼角眉梢都是风流:“角色扮演啊,我喜欢。”
孟菱秒懂,讷讷问他:“……现在的气氛,适合搞黄色吗。”
“有不适合的时候吗?”他一本正经,“做梦都能梦见搞你,何况有意识的时候。”
“陈遂……大白天呢。”
“喔。”他像是被提醒了,“你想想太阳的别名叫什么。”
孟菱忙捂住他的嘴:“你够了,哪有你这样的,安慰人安慰到半截,开始耍流氓。”
陈遂深深盯了她两眼,而后忽然笑了:“那我再安慰安慰?”
孟菱轻哼,有点耍脾气的别过脸去。
“好了我的娇。”陈遂这么喊她,“我们追逐梦想也好,感受爱也罢,最重要的是开心,如果写作变成一件很有压力的事情,那是不会快乐的,不快乐的事坚持还有必要吗。”
孟菱静静听他说完,还是没把目光移过来。
陈遂驱车行驶,又说:“我多想替你承受,但是人生中有些痛苦是无法分担的,批评使人进步,但差评和恶评有本质区别,我希望你能明辨这一点,不要被恶意裹挟。”
孟菱还是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那么一会儿,她拿起手机,啪嗒啪嗒打了一些字。
等她再关上手机的时候,陈遂的手机却“嗡嗡”响了两声。
他的微信来消息了。
陈遂眉心微动,看了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孟菱一眼,然后点进了微信里。
明明离得这么近,呢喃都听得清。
她却给他发了两条微信。
第一条是:【我想了一路,感觉好像还是没办法不在意恶评,无法摆脱心理上的压力。我有点自责,就是那种明明已经受到鼓励却还是不够振作的自责。】
第二条是:【怎么办呢,陈老师。】
陈遂忍不住笑了,果然还是小女孩。
想了想,他在一个红绿灯路口,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红灯转绿,车子驱动,掌心微麻。
孟菱点开手机来看。
cs:【人和人的承受能力不一样,如果听不得那些话,就捂住耳朵大步向前跑啊。】
孟菱看着那一行字,久久未语。
她并不是一个爱表露心迹的人,不习惯委屈也不习惯安慰。
可是面对他,她总是会忍不住跟着心走,只不过就算跟着心走,也是含蓄的,无法做到直截了当。
她再次把手指放到键盘上:【难过归难过,但我才不会放弃呢,那些人越是说我差,我就偏要变好,我要出书,要畅销,要红起来。】
陈遂看到这行字,勾了勾唇。
她这话莫名让他想到之前在欢城的网吧里,她说“我是真的喜欢写东西”时的语气。
他对她的倔强并不意外。
意外的是即便早就料到,可他对她的赞赏却还是只增不减。
他捞起手机来打字回复她,边打字,边感慨,他之前的文章都把爱情写复杂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所谓浪漫的桥段是多么浅显,原来爱情并不需要赋予爱以外的任何意义,爱情不过就是吃饭睡觉一起在街上走,再做一些傻气又无聊的事,比如,明明紧挨着,却还是要发微信沟通。
他这一段字,删删减减,直到两个红绿灯之后,才发送过去。
孟菱感觉到手机振动,迫不及待打开看。
cs:【你说过‘只有梦才特别娇,生活却很苦’,不要怕,我是小说家,是一个会造梦的人,我会做个梦给你,娇的梦。】
孟菱忽然觉得安心了。
然后她关掉手机,从包里掏出一包小熊软糖,撕开自己吃了一个,又给了他一个。
他吃掉一个说,还想要,于是她又捏了第二个喂给他。
汽车奔驰在大道上,逆着光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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