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酒窖一角。
几瓶价值六位数的葡萄酒,七零八落地摔落地上,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醇香。
这间酒窖是简式吧台风。温苏凌躺在弯月型窄沙发上,身后是靠背,身前是段修岳的胸膛。
这里有些冷,段修岳把唯一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再加上他自己的衬衫,西裤。
温苏凌想,这可能是她睡的最贵的一次觉。
鼻尖微凉,但体内仿佛还有滚烫的岩浆,把她的骨肉都要烧成灰烬。
她不知道,明明被下药的是段修岳,她好像比他还不正常。
温苏凌完全没有动一根手指的力量,好不容易歇一歇,嫣红的唇微张,比任何时候都看起来诱媚,喃喃出来的话却是:“段修岳,我要杀了你,我绝对要杀了你……”
捆绑双手的绸带早已经不知丢去哪里,但吧台上,挂着遮挡她眼睛的领带,被她染得半湿。现在已经差不多干了。
“可以,但一定要让我死在你身上。”
段修岳的胸膛也在剧烈起伏。身体上的满足达到顶峰,随后是巨大的失落,犹如从悬崖边一脚踏入虚空,意识不断下坠。这种感觉可能接近死亡。
“如果我死了,你会像怀念苏廉岳一样怀念我?”
——这样的话,段修岳的自尊心不允许他问出口。
于是,他只是问:“如果我死了,你再找替身,会更像苏廉岳,还是会像我?”
温苏凌根本不想回答他。有必要吗。
段修岳随手拿起一瓶酒,开启,喝了一口,又喂给温苏凌。
她渴极了,一口一口吞咽着他渡过来的酒,仿佛不够,主动伸进他唇齿里,吸吮着酒精。
段修岳给过她一点甜头,却按住她的肩头,“像谁?”
温苏凌怒火窜起,直说:“像你妈。”
段修岳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她在骂他,心里觉得好笑之余,也觉得答案不重要。
“那就是像我。”他又给她渡一口酒。
红色酒液顺着她的嘴角流到胸口,她终于缓解了心中的燥热。刚躺回去,段修岳顺着她下颌的痕迹一点点吻干净。
“这么好的酒,别浪费啊。”
温苏凌能看出,他有些醉了,嘴上说别浪费,手上将剩下的小半瓶酒尽数浇在她身上,他低下头,力气像是要把她拆分入腹。
她筋疲力尽,全身酸涩,眼睛可能也肿了,现在不知道几点钟,但明早还有工作。
她痛苦地叹气:“我要回卧室。”
段修岳抱起她,脚步还算稳,没走电梯,一步步上着台阶,等终于回到卧室时,把她扔在床上,又压了下来。
她本能想要收缩,他却只是看着她的眼睛:“温凌,你爱我吧。”
温苏凌混沌的脑袋有一丝清明。
“我会给你完美的婚姻,我会当一个好丈夫,会让你幸福。”段修岳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像是给人催眠,也像是自言自语。
“做人不能既要又要。”温苏凌拽过枕头,“我们互相睡睡,也挺好。”
过了片刻,好久没回应,温苏凌以为他睡了,正盖上被子,他又说:“你不可能对我完全没感觉。”
温苏凌只想睡觉,她发现,和段修岳在一起,绝对不能认真,认真她就输了,她从记忆里翻出糊弄组高级学员的教程,说:“如果这么想你能开心,你就这样想吧。”
“温凌,你老实告诉我,假如苏廉岳的眼角膜在魏洪眼睛上,你也会和他在一起?”
魏洪是个圈内有名的喜剧演员,以矮胖和奇异的丑搞笑出圈。私下女友数量可能比段修岳还多。
温苏凌打个哈欠:“你是个大帅哥,没人否认这个。”
温苏凌以前在杂志和网上见到他,单从欣赏的角度,都觉得这人过于英俊了,在堪称‘照妖镜’的纸媒记者的炮筒下,段修岳没有丑照,真的是无死角,难怪大家都对他的私生活感兴趣。很多人都在猜测,他将来会娶哪个幸运儿回家。相比之下,他的两个哥哥略显黯淡。人们对强势的过度崇拜,在段修岳一个人身上体现得如此露骨。
温苏凌也从不否认,和段修岳在一起,是愉悦的,至少在身体上。
她不必去想所谓正常情侣间山盟海誓的谎言,不必去考虑未来,她甚至不必考虑付出,一切只有接受。
此刻段修岳的手从她的腰挪到腹部,挤压着她的胃,“你现在,还想吐吗?”
温苏凌闭着眼睛,“想吐,恶心。从里到外都想洗干净。”
“吐吧,吐我身上。来。”
她当然吐不出来,她已经疲惫到极点。又被段修岳面对面的姿势抱在怀里。
过去几个小时,俩人一直坦诚厮混。比起惊心动魄,灵魂都要颠离躯体的性,爱,拥抱更令人感到全方面的安稳感。
温苏凌把下巴颏搭在他的颈窝,段修岳的肩膀宽阔,比例极好,骨骼和肌理支撑着她的重量,是和那人相似的宽度。
三年之久的自欺欺人,她在这个时候,不免想到苏廉岳,他也这样温柔又有力地抱过她。
透过纱雾般窗帘的间隙,今晚的天气竟然很好,夜空散落星点。
一直有个用烂了的浪漫说法是,死去的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护活着的爱人。
温苏凌没有用这个方法骗自己。但此刻,不合时宜地想起来。
她现在已经没办法再把段修岳当做苏廉岳,但现在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里里外外都和他亲密无数次,她还和他结婚了,假如苏廉岳看到了,他一定会生气吧?会很生气吧?
——那就冲我发火吧!
化成陨石的苏廉岳请务必向这里砸过来。
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去死好了!
这么一想,温苏凌唇角翘起一点弧度。寻到面前男人的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和他接吻。
温苏凌第二天醒来,脑子是宿醉后迟来的神经痛,坐在床上缓和片刻,才感觉好些。
一挪动,她才感觉到全身都不舒服,尤其小腹以下,双腿的肌肉极其酸痛。
想到昨晚,温苏凌骂了句脏话,也是有点失去理智了,她好久没做过,欲望被轻易撩起,偏偏对手是段修岳,熟练掌握她的所有弱点。她记得他说过最令她羞耻的话:“我都要被你腰斩了。”
起身去浴室,花洒淋在皮肤,身上黏黏糊糊的葡萄酒才洗净,留下青红的印记。
她在楼下客厅找到自己的包,捞起手机,才发现手机关机,而她已经错过拍戏的时间。
但是,手机的电量还有67。
刚要跟导演说,她迟到了,但群里已经发通知,放半天假,下午两点开工。
群里都在跪谢导演。
只有温苏凌看到段修岳给她发的消息:“替你跟导演请假了。先休息。”
温苏凌发过去一个中指。
他立刻回:
【醒了?】
【你还有力气?晚上再□□。】
温苏凌直接扔掉手机。
段修岳是怎么做到,几句话就能让她情绪过山车。
她算算日子,大姨妈也没来啊。
想来想去,还是这个贱人的锅。
温苏凌吃过饭,收拾一番,去了剧组。
闵捷和她汇合时,拉着她问:“昨天,怎样了?”
温苏凌揉着颈椎:“接盘侠跑了。”
她可太遗憾了。
和她像的人不多。
段修岳虽然现在揪着她不放,难保以后不会对她失去兴趣——谁的婚姻会抵抗得了柴米油盐的平淡呢?尤其他这样的人。
他现在没和她睡够,是因为有被当成替身的不甘和怨气,等时间一长,温苏凌变老变丑,他一定会回到他永远20岁女友们的身边。
但白倩被段修岳那么一吓,不知道是不是从此对男人失去兴趣。
她有预想到,段修岳可能不会轻易就范,但没想到他做的更极端。
温苏凌心里最后的一点良知,就是她不惹别人,别人也别想惹她。
白倩只是自导自演和她“抢男人”,但没有要了她的命。
如果白倩真的因为她出了意外……温苏凌感到一点点的歉意,和百分之九十九的麻烦。
闵捷稍微听了温苏凌简单概述,看她疲惫的模样,料定昨晚“战况”一定相当激烈。段总又在盛怒之下,温苏凌能活着出现,已经是万幸。
温苏凌虽化了妆,但能看出气色慵懒,提不起劲,撑着下巴问:“她来了没有?”
闵捷:“你说白倩啊,今天请假了。两天。”
“这么脆弱。”温苏凌又是叹气,一副挫败的模样。
拿着手机,本来想问一问白倩,想想还是算了。段修岳可能就不喜欢强塞到手里的女人,还是等他自己挖掘吧。到时候她再推波助澜,成功隐退。
至于这中间的空档怎么度过,温苏凌乐观地想,就当她在拍摄一场以自己为主角的长篇不ng电影好了。吻戏床戏也是必要的。她又不是没演过。
而白倩这个人,已经对她没有一点用处。
和经纪人闲聊几句,温苏凌被导演叫去拍戏,身上的酸胀感在适应之后渐渐减轻。
休息时,一个女生找到她,黎蕊,就是白倩的塑料姐妹,“你把倩倩怎么了?”
竟然还是真友谊。
温苏凌惊讶了下。这才正眼瞧这个黎蕊。
“这么关心她,就去问她。”
“我知道你干了什么,倩倩和段总在一起好好的,你要插足他们。”
温苏凌刚要说什么,就听旁边的声音:“要我说,应该是你朋友插足到我和段修岳的婚姻。”
温苏凌扭头看去,看见了易卿,双手插兜看好戏似的,她身边,是一个中短发,气质锋芒毕露的女人。
温苏凌没见过她,但从她的话里听出,这是沈韵,段修岳的联姻对象。
黎蕊也不认识沈韵,但易卿她太清楚了,见这女人非富即贵,还和易卿很熟悉的样子,知道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
而讲完那句话后,俩人没再理黎蕊,当她不存在。
易卿直接搂住温苏凌肩膀,往怀里带:“亲爱的,我来探班。”
“你来得也太晚了。”温苏凌把饭盒草草收了。
易卿前段时间都在忙电影后期,朋友圈里只发了两个字:闭关。
易卿给她介绍:“这是沈韵。我来找你,她也想见见你,你不介意吧?”
温苏凌的笑容赏心悦目:“只要打我这个小三的时候别打脸,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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