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西茫然了。
刘小青怎么会是小偷呢?
不可能……一定是她推测错了。
可严清那张画着小花的饭票, 如今就在她手里,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孔令西愣住了,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去思考。
假如这一切都是真的, 刘小青就是宿舍偷饭票的贼,那她自己岂不是成了笑话。
门吱吱呀一声被推开, 刘小青的声音传过来:“令西,擦手油找到……”
刘小青瞧见孔令西手上的饭票,脸色大变,扑了上来:“你从哪找的?还给我!”
见对方这个态度,孔令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孔令西感觉喉咙里呕着血,彻骨的凉意袭来。
她举起饭票:“刘小青, 你说实话,严清的饭票是不是你偷的?”
刘小青使劲摇头,争辩道:“不是, 你误会了令西,这就是我的饭票。”
“饭票背面有一朵小花,跟严清的一模一样!”
“她能画我就不能画吗?”
孔令西冷笑:“那就找严清的饭票过来,对比一下,就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画的。”
说到这里,刘小青才开始慌乱:“令西, 你听我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
孔令西想起自己对刘小青的帮助,就觉得恶心。
“你别解释了, 你是什么样的人, 看到饭票我全明白了,从一开始,我就信错了你。”
大家同在一个宿舍, 她竟然下得去手偷同学的饭票。
孔令西一阵后怕。
刘小青跺跺脚,开始痛哭起来:“我也没办法,我爸妈给我很少的钱,刚开始我都吃不饱,所以才打起了严清饭票的主意,她家里条件好,丢点饭票也不碍事。”
这番言论,着实惊到了孔令西。
“人家家里条件再好,也不是你盗窃的理由。”
刘小青抹抹泪:“令西,咱俩是最好的朋友,我现在只有你一个朋友,求求你,帮我保密,我偷完饭票也后悔了,后来我去找了沈老师承认错误,他答应给我一次机会,帮我圆了过去,我保证没下次。”
孔令西甩开她的胳膊。
本来想质问刘小青,又觉得没有必要。
孔令西背上书包,走出了宿舍:“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孔令西躲在宿舍楼的角落里,哭了一会儿,随后去了教学楼上课。
课间,刘小青总想找机会和孔令西搭讪,孔令西没理她。
最后一堂课上完,孔令西拦在了严清面前。
“你的饭票。”
严清诧异道:“你哪里来的?”
教室里人来人往,说话不方便,大家一起回了宿舍。
孔令西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刘小青承认了,饭票是她偷的,她后来向沈老师哭诉,沈老师帮忙替她掩饰了。”
饭票真的是被人拿走的啊。
严清也挺感慨的。
宿舍里出了小偷,这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哪怕那个人已经搬出了宿舍。
樊燕跳了出来:“当时我还误会是孔令西拿的,应该让刘小青向严清道歉!”
樊燕又说:“沈老师也不像话,这种事能帮忙遮掩吗?要是刘小青后来不悔改,遭殃的还是咱们。”
秦楚劝道:“沈老师也是一片好心,算了,别把他牵扯进来了,我也觉得,刘小青最起码应该向严清道歉。”
严清本来就嫌麻烦,摆摆手:“算了,反正她已经搬离了宿舍,道不道歉不重要。”
宿舍里最尴尬的,还是孔令西。
樊燕不依不饶,她直接冲上了三楼:“刘小青,你出来,敢偷严清的饭票,现在不敢承认了?”
刘小青缩在宿舍里,怯怯道:“我没有。”
“没有?都被孔令西抓到了,你还狡辩,你应该向严清道歉,向205宿舍所有人道歉!”
楼道外面有人围观,指指点点的。
刘小青受不住,喊道:“我不道歉!樊燕,关你什么事,轮得到你掺和吗?”
砰的一声,刘小青把门关上。
樊燕气的发抖:“别以为事情遮掩过去,就像没发生一样,你撺掇着孔令西在宿舍闹,都是你搞的鬼!”
秦楚赶了过来,好言好语把樊燕劝了回去。
秦楚说:“行了,就算她不道歉,这么一闹,偷饭票的事大家也都知道,刘小青也受到惩罚了,既然严清也懒得再提,你别多事了。”
回到宿舍,孔令西局促不安。
她拽拽衣角,小声说:“你们说得对,不能乱发善心,以前是我猪油蒙了心,才非得让刘小青搬回来住,我知道错了。”
其他人没吱声,只有严清回了一句:“行了,都过去了。”
孔令西想跟田馨说话,田馨直接略过她:“没事了吧?我先回家了。”
秦楚要去图书馆,就跟田馨一块出了宿舍。
“孔令西明显是要和你示好的。”
田馨冷淡道:“中午还冲着我嚷嚷,酸话也没少说,我没那么大方,她一服软我就立马翻篇。”
她顿了顿,继续道:“有些关系有了裂痕,就很难修复,顺其自然吧,孔令西之前的所作所为,也挺伤人的。”
白映雪今天去见了老朋友,田馨也没去舅舅家,直接回了小院。
回到家,苏蔚冬也在。
“你今天下班这么早?”
“嗯,刚才舅妈把照片送了过来,我放在柜子上。”
田馨拿起来一看,都是彩印的照片,有全家福,还有和小姨的合照。
另外……还有一张她和苏蔚冬的照片。
这张照片中,两个人离得不算近,正好对视着,是小姨撺掇着照相师傅抓拍的。
挺自然的,她仔细看,苏蔚冬的嘴角上扬,露出笑容。
家里有一本相册,她把照片小心的放进册子里。
她问道:“苏蔚冬,拍照那会儿,你干嘛对着我笑。”
苏蔚冬忙着扫地,闻言,抬头道:“你长得好看。”
“那可不,你最大的优点就是眼光好,找了个好媳妇。”
对于田馨的自夸,苏蔚冬全盘接受:“你说的对,我运气好,有眼光,所以才能娶了你。”
晚饭还没做,苏蔚冬问她想吃什么。
她想了想,说道:“厢房墙角还有两个冬瓜没吃,炒冬瓜吧,另外菜地里的韭菜又长出来一茬,拿镰刀割点韭菜,做一个韭菜炒鸡蛋。”
院子里,田馨往鸡窝里扫了一眼,小鸡喔喔喔的伸着翅膀玩。
她长叹一声,不争气啊!新买来的小蛋鸡,还得再等两个月才能下蛋。
熬吧,熬到小鸡能下蛋就好了。
到时候,每天都能从鸡窝里摸出好几颗鸡蛋呢。
院子里有菜有鸡,这样的日子惬意自在极了。
夏天虽然热,可吃饭方便的很,比冬天要好。
等到了冬天,大部分家庭,只能守着白菜和土豆过日子了。
苏蔚冬的饭菜,可比食堂的要可口的多。
到了周末,田馨打算把好好归置一番。
换洗床单,还有窗帘也都是灰尘,也得拿下来洗洗。
苏蔚冬去厨房忙活,田馨换了新床单,拿着盆去院子里洗衣服。
搓衣板是新买的,用起来也顺手。
她的方向,正好能瞧见苏蔚冬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炝锅的葱花味飘过来,焦香焦香的。
苏蔚冬厨艺蛮好的,认真说起来,他的优点可不少。
下厨做家务,都是一把好手,温柔脾气也好,能包容田馨的任性。
床单洗完,她喊苏蔚冬帮忙晾衣服,今天是个艳阳天,最合适晒东西。
刚晾完,门口有人喊她:“田馨在吗?有你的信!”
门口站着的,是邻居蒋阿姨。
“田馨哪,我儿子不是邮递员吗?他说有你的信件,就先送了过来,免得派送耽误时间。”
“蒋阿姨,谢谢啊。”
“不客气,左邻右坊帮个小忙。”
送走蒋阿姨,田馨拆开信。
是吴婶寄来的。
上回苏蔚冬回去迁户口,田馨嘱咐过,让他去吴婶家跑一趟,打听打听田家人的情况。
吴婶说,她也不清楚,回头帮忙留意着。
这不,有了消息,吴婶赶忙写了一封信给她。
在信里,吴婶说,田静参加了今年的高考,听说成绩还不错。
具体分数吴婶也不清楚,她也是听家属楼其他人提起的。
田静的成绩距离本科还有点差距,但考专科院校还是没问题的。
听说,田静报志愿,第一志愿是首都的专科院校,后面两个志愿才是省内的。
家属楼里,有个家属还跟沈红缨有联系,两个人偶尔通通信,关于田家的情况,都是从她那知晓的。
吴婶说,这一切都是沈红缨自己的说辞,她那人喜欢夸大,说不准话里有水分。
田家现在条件不行了,田铁军没了铁饭碗,夫妻俩感情不好,时常吵架,沈红缨娘家弟弟又总跑来捣乱。
说是两口子张罗着离婚,往民政局跑了好几趟,都是田静哭着劝回来的,每回都不了了之。
日子过的没奔头,沈红缨好几封信都在信里抱怨,说自己命苦,好不容易在省城扎根,有了稳定的工作,现下啥都没了。
她的抱怨,别人就当个笑话听,家属楼里讲说几句,也没人真的同情她。
就连跟沈红缨通信的那位女家属也是,跟沈红缨关系并不亲近,只是想了解她的近况,增加点谈资罢了。
沈红缨何尝不是呢?她也舍不得繁华的省城,还想探听点消息,琢磨着回来呢。
吴婶最后写,让田馨放宽心,就算田静考去首都,也不会影响到她,说不准田静落了榜,是沈红缨故意吹嘘呢。
把信纸叠好,她往鸡窝里添了点鸡食。
田静能考上大学,田馨并不惊讶。
不管怎么说,田静也是书里的女主角,哪那么轻易就颓丧下去。
在书里,田静复读了一年,考上的是省城的大专,剧情没有写,她报考了首都的学校。
不过剧情也不作数,随时发生变化,说不定这一次,田静就想往首都考呢?
首都是所有人的首都,谁来,她也阻止不了。
她和田静,早就在生活在不同的轨迹上,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田馨只有一个想法。
离她远点,别害她,如果田静还想有什么歪心思,田馨不会放过她。
在吴婶的信中,关于田铁军的近况,也讲述了几句。
田铁军如今穷困潦倒,扒着他最瞧不上的兄弟过日子。
早就跳出农门的田铁军,下地干重活哪里受得住?
他早就习惯了优渥的城里生活。
知道田铁军过的不好,田馨也就放心了。
沈红缨毕竟是后妈,相比起沈红缨,田馨更厌恶田铁军。
这个所谓的生父,自私冷漠,没有尽过一点父亲的责任,这样的人,是会有报应的。
田馨给吴婶回了一封信,如今信件速度很慢,一封信一个多月才收到是常态。
要是有紧急的事情,必须得发电报才行。
田馨信中的内容,都是家长里短、无关紧要的小事。
随便写写,已经是三页信纸。
林原如今在首都,茶水摊交给了崔明和红星照看着。
大家都知根知底,想必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她知道,吴婶收到信,一定会在家属楼宣扬,说田馨在首都过上了好日子。
这些话,也会传到沈红缨耳中。
这样最好,沈红缨嫉妒羡慕,恨得牙痒痒才好。
对于田家人,田馨的记忆有点淡薄了。
离开省城,她有了全新的开始,见到了更广阔的天地,和田家人那些纷争,无关紧要。
苏蔚冬进来,把一盆洗好的白樱桃放在桌子上。
“邻居刚送过来的,是自家樱桃树长的,我尝了几颗,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田馨拈了一颗樱桃,白樱桃的汁水很足,甜味掩盖住了那股酸涩。
周围邻居家,有好几户院子里都有樱桃树的。
红樱桃树、白樱桃树都有,一般樱桃在六月成熟,桌子上这些,基本是最后一批了。
生活就跟着樱桃一样,有酸有甜,酸中带着甜,没有谁是一帆风顺的。
信的最后,田馨写着,祝阖家欢乐、健康平安!
首都本地寄信只需要一张四分钱的邮票,寄往外地,则是八分钱。
在信封上,她贴了两张邮票。
信件往邮筒里一放,能多久收到,就看运气了。
烈日炎炎,田馨寄完信,小跑着回了胡同。
正赶上有走街串巷卖冰棍的。
自行车后座是一个大泡沫箱,上面裹着棉被。
见田馨停下来,卖冰棍的大姐热情问:“同志,绿豆冰棍五分钱一只,普通的冰棍和刨冰都是三分钱,另外还有好吃的冰糕,是奶油味的,八分钱一只。”
田馨道:“我要三根。”
“你自己挑。”
“还有快化了的冰棍,只要两分钱,要吗?”
田馨摇摇头,快化的冰棍差不多是半摊水,不好吃,这个便宜她不图。
最后,田馨选了两根奶油冰糕,一根绿豆冰棍。
“一共是两毛一。”
田馨兜里刚好有五毛钱零钱,就递了过去。
她出来时,看见居委会的钱姨在胡同口站着。
大热天的容易中暑,吃上一根冰糕能缓解暑热。
田馨过去时,钱姨正站在虎子家门口。
“钱姨,天气热,吃根冰糕吧。”
一起过来的还有居委会另外一个同事,看着二十出头的男同志,田馨也递了一根冰糕过去。
钱姨面色不好,勉强挤出微笑:“谢谢田馨了,大热天我就不跟你客气,改天我请你吃!”
“瞧您说的,一根冰糕才几分钱。”
老钱心中有数。
冰棍也分等级,田馨买的是最贵的奶油冰糕。
给别人吃一根便宜的,也都承情,她舍得买最好的,说明大气不计较。
“钱姨,大热天你们在胡同干什么?”
“还不是为了虎子妈。”
上次,虎子因为高价囤卖布料,被城市管理综合执法队的人带走了。
虎子妈就隔三差五来居委会闹事,让居委会做主。
这是执法队的工作范畴,居委会哪里能插手?
再说,在左邻右舍都缺布料着急时,虎子故意抬高价格,大家都恨着他呢!
虎子被抓走,不少人暗地里叫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正在写,会晚一点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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