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苗凤花道“现在铺子里卖的, 或者城外村民用牛车拉着来卖的炭,虽然要多少买多少很方便,但是价格偏贵。”
章北庭……
他们食肆里煮火锅的炭, 就是城外村民用牛车拉着来卖的。
苗凤花继续道“每年这个时候,都有行商从临县整船整船的拉着木炭来码头卖,他们那边山多人少, 烧炭方便,我们几家人凑一凑, 一起买一整船,会比每次买一点便宜不少。”
简而言之, 就是大家一起凑个批发价。
“要买, 但是我恐怕要晚一点, ”章北庭道,“食肆每日也要用不少炭,一起买的话, 我们家现在没地方放。”
既然囤炭了,冬日烧的柴火也该囤一些,他们家灶房放几担柴,一两车炭是没问题, 但一整个冬天家里跟食肆要用的,就是三个灶房都堆不下。
以前章父章母在的时候, 灶房里放不下就放在堂屋里跟四周屋檐下,但章北庭不打算把大量的炭跟柴放进屋里,不安全也不好看。
只剩下前后左右屋檐下, 同样不够用。
“你们家后院猪圈的地基不还在吗?”苗凤花道, “买些砖瓦木材修好当柴房, 足够放木炭跟柴火了。”
“我也是这样打算的。”章北庭道。
顺便把旁边的鸡圈也搭起来, 天冷之后,露天养鸡会冻坏的。
苗凤花沉吟了片刻后道“修个柴房要不了几日,我还是跟你们一起买吧。”
她又说“你们要得多,我们两家一起,就不用再找别人凑了。”
这段时间气温稳定,炭的价格不会有太大波动,等到了十月底十一月,天更冷,炭的价格才会越贵。
一起凑着买炭的人多了,就容易出现或大或小的口角,不是这家觉得自己分到的炭碎一些,就是那家觉得别人的经烧些,这都是往年发生过的。
章北庭跟宋宴卿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跟他们一起分炭,完全不用担心会出现这种矛盾。
“也行。”章北庭点头。
他对买炭没经验,不管是炭的质量,还是整体的价格,一起买有何家人把关,不用担心会吃亏。
知道章北庭要修柴房,苗凤花想了想又问“你们修柴房要不要请人?”
章北庭领会到她的意思,笑着道“又得麻烦何叔了。”
修柴房不像住的屋子要求那么高,他们还是在原本地基上直接往上砌,只要知道怎么垒砖上梁盖瓦就够了,一般在乡下长大的男人都会。
何叔跟何峰之前就给他们砌过灶,手艺虽不如真正的泥瓦匠,但修个柴房是足够了。
他跟宋宴卿要忙食肆里的事情,修柴房的时候,不一定能时时刻刻在家里守着,交给熟悉人品的何家人做,也比找陌生人放心。
而且是何叔的话,章北庭打算把买材料的事情也让他们帮忙做了,能省不少事。
苗凤花得到满意的答案,笑着道“你们去忙别的吧,我不打扰了。”
章北庭回到自家院子,就跟宋宴卿说“你去把地契放起来,我去后院摘些菜。”
时间不早了,晚上他们还要请钱良才吃饭呢。
宋宴卿回屋,找了块没用过的帕子,把地契妥帖地包在里面,然后放进床底的箱子里,上了锁。
收好之后,章北庭也摘好了菜。
篮子里装着一把青菜,几个青红辣椒,一些葱和蒜苗。
“我把地契放在装银子的箱子里了,”宋宴卿道,“又添了十两银子进去。”
拿出买地契的钱后,里面本来只剩一百两了,但是钱良才退了他们一两多的租金,他就从外面罐子里又数了九两,一起添进去存起来。
食肆每日都有进账,外面留个几百文周转就够了。
“你记着就好。”自从食肆入账多了起来,章北庭就不像之前那样每日都要数下赚了多少钱。
但宋宴卿依旧算得仔细,每日的入账跟开销都会记下来,攒够了十两后,就会收进床底下的箱子里,隔段时间还会拉着章北庭,一起抱着散碎的银子去钱庄换成整锭的。
家里每多存十两银子,他都会跟章北庭说。
章北庭虽然自己不怎么算账了,但很喜欢宋宴卿同他说这些,不仅是因为家里的钱越来越多,更有种平淡的幸福感。
他说“我们再去买只鸡,今晚请钱掌柜吃地锅鸡。”
下午许多新鲜的菜已经买不到了,地锅鸡既方便又适合冷天,还是钱良才没吃过的。
他们二人加上钱良才跟冬冬,一大锅也够吃了。
申时末,钱良才带着冬冬准时出现在食肆门口。
笑着问“今晚吃什么好吃的?”
邹文柏从食肆门口经过,刚好听到他这话,没忍住停下脚步,调侃道“这不年不节的,又找到理由来蹭饭了?”
熟悉了之后,几人都知道,邹文柏很多时候只是嘴上说话不好听,他这话其实并没有恶意。
而且互相挤兑对方来有间食肆蹭饭,已经快成为钱良才跟邹文柏的日常了。
尤其是对方吃到,自己没吃到的时候。
钱良才笑着道“因为今天有好事。”
他只字没提地契的事。
端着碗从灶房出来的章北庭也没说,只道“邹先生要是不忙,也一起吃点?”
客栈跟食肆挨着,不少冲着食肆来的行商都会选择客栈落脚,为了方便这些人,客栈还给他们了点餐服务,要吃食肆的东西直接跟伙计说,伙计给买来放到客栈吃。
给地方不够用的有间食肆减轻了不少的压力。
平日天晴风停的中午,食肆若是人多,邹文柏也会让伙计搬了桌子摆在外面,免费给食肆用。
两家是越处越和谐。
所以平日做点新鲜吃的,章北庭也会叫上邹文柏。
“不忙,不忙。”邹文柏脚下一拐,直接走进食肆。
“这桌。”章北庭把手里的海碗放在桌上。
下午去买鸡的时候,遇到卖黄鳝的,想到食肆里还有毛肚黄喉,他就买了几条黄鳝,两碗鸭血,回来煮了盆毛血旺。
钱良才跟邹文柏走近,先是看了眼海碗里的东西,红油透亮,不浑不浊,跟平日吃的冒菜相似又不是,不过一看就知道很好吃。
他俩默契地又把目光转向桌子中间正在炉子上烧着的铁锅。
铁锅盖着锅盖,看不到里面煮的是什么,不过从锅盖缝隙里噗噗冒出来的热气,夹杂着隐隐的肉香,引得站在桌边的冬冬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可以吃了。”章北庭揭开锅盖。
随着他的动作,一大股白色的热气从锅内涌出,食肆内香味更加浓郁。
待雾气散开,钱良才跟邹文柏才看到锅里炖的是鸡,铁锅的周围还贴了一圈白色椭圆形的饼子,饼子一半粘在锅上,一半盖在鸡肉上。
再看向中间的鸡肉,裹了一层棕红亮泽的酱汁,配上青红辣椒跟青蒜,颜色丰富,令人食欲大增。
炉子里的炭火还在烧着,锅里所剩不多的浓稠汤汁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满屋的鲜香。
宋宴卿给几人拿来碗筷。
因为是自己请客,之前食客用完的东西收拾好之后,章北庭就让荣远他们先回去了。
几人不是第一回一起吃饭,坐下后招呼了一声,就各自把筷子伸向锅里。
章北庭照例先给宋宴卿夹了一块鸡肉。
钱良才则给冬冬夹菜。
只有邹文柏,夹了一块鸡肉,一片饼子,全都放到了自己碗里。
他一一尝了下,鸡肉软烂嫩滑,酱香融入肉中,鲜香微辣,口味鲜醇。
饼子贴着锅的部分是烙熟的,香脆可口,下半部分浸在粘稠浓厚的汤汁里,软韧劲道,咸香味浓。
他眼尖,看到锅里还有比较少的香菇跟板栗,也都赶紧尝了下。
板栗软糯香甜,香菇肉质肥厚细嫩,香味独特,同样很好吃。
一直吃到半饱,邹文柏的筷子才慢了下来,“虽然不知道今天有什么好事,不过恭喜你们。”
钱良才闻言,迅速咽下嘴里的食物,举了举手里的茶杯,“也恭喜你,蹭到一顿饭。”
“一样一样。”邹文柏也不示弱。
两人揶揄完对方,又把目光转向章北庭。
邹文柏很是关心,“什么时候才能在食肆里买到地锅鸡?”
这一锅有饼有菜,还能边煮边吃,天冷的时候,约上几个好友,来上一锅,再满足不过。
“以后再说吧。”章北庭道。
顿了顿,他又说,“你们想要吃的话,可以提前跟我说。”
晚上只有烛火的话,肯定不方便营业,但是偶尔关系好的朋友来吃一次,倒也不麻烦。
钱良才闻言虽然高兴,却不是完全高兴,毕竟没在食肆里卖的东西,想吃一次就要麻烦章北庭一次。
公开卖的就不同了。
他想要给章北庭再寻间铺子的决心愈发坚定。
一锅鸡加一碗毛血旺,五个人吃得心满意足,把能吃的都吃了。
饭后章北庭跟宋宴卿收拾锅碗,钱良才跟邹文柏也没闲着,主动把桌子收拾了,又扫了地。
回家的时间比平日稍微晚了些,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天边只剩下几片淡橘色的云彩,缺了一半的月亮挂在东边,透过云层洒下不甚明亮的月光。
跟钱良才他们分开后,章北庭和宋宴卿自然而然地牵着手往回走。
到家里,宋宴卿抱出装铜钱的罐子,数了一千文出来,道“估计明天一早何叔就会去买修柴房的砖瓦木材,我们先把钱给他送过去吧。”
给他们做事,总不能让人家先垫钱。
“多数两百文吧。”章北庭想了想道,“一道把我们住的屋子跟灶房的瓦也捡一遍,好过冬。”
这房子有几年没住人了,现在看着没事,要是有点什么隐患,不提前处理好,等到冬天下雪了暴露出来更麻烦。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