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身不动,先跟我学脚的动作。”宋辞将整体的舞蹈动作进行着拆分,“右腿不动,左腿向左边弓步迈出。”
江小楼面对着镜子,站在宋辞身后,跟着他的动作依葫芦画瓢地学着。
“两个垫步,右腿平移过来。双膝弯曲,左脚脚跟抬起,脚尖踮地,两脚脚掌移成一百八十度,脚跟相靠。”
宋辞在前面将动作一个一个拆分,一边讲解,一边带着江小楼练习。
“一个起跳后两腿分开,成跨步。站稳。左腿膝盖向内弯。”
江小楼看着自己和宋辞的动作,就像是买家秀和卖家秀一样对比十分强烈。
明明宋辞讲解得非常细致,动作示范也十分到位,但他照样子跟着做下来,就怎么看怎么僵硬,一度怀疑自己四肢不协调。
沮丧的表情挂在了脸上,江小楼感觉自己好失败,简单得几个动作反反复复学了那么多遍,却仍旧是个四不像。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宋辞一遍又一遍,重复多次的教导,宋辞越耐心他就越愧疚。
“宋哥,要不你自己先练吧。我太笨了,一直学不会,一直在耽误你的时间。”江小楼垂着脑袋,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
宋辞停了下来,从旁边拿了瓶水,拧开盖子,递到江小楼面前:“别想那么多,先休息会。”
“宋哥,你怎么这么厉害啊?什么都一学就会。”江小楼有些郁闷,一口气灌了大半瓶水,“我怎么就这么笨呢?一个舞蹈怎么学都学不会。”
宋辞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抽了一张给满头大汗的江小楼:“你不笨,只是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这个舞蹈本身难度就很高,你的完成度其实挺好的。除了身体有点僵硬之外,问题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大。还有差不多两天的时间,只要多练习就好了。”
“真的吗?!”江小楼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突然就看到了希望,“宋哥,我真的是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要不是你给我拆分舞蹈动作,我这三天时间过去,恐怕连第一段都跳不出来。”
宋辞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练吧。”
整个a班以宋辞为核心,在他的带动和指导下,进行着主题曲的练习。
在无形之中,宋辞已经不自觉地成为了a班的精神领袖。
当大家同为强者,且实力相近时,或许会谁都不服谁,可能还有一些嫉妒逆反的心理。
但如果有一个实力比自己强太多,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的人时,却会下意识地将其当做领导者,追随着他的脚步前进。
而宋辞,恰巧就是这么一个实力强劲又具有领导能力的人。虽然他话不多,也不会怎么去刻意调节气氛,但整个a班却因为宋辞的存在而凝聚在了一起。
同时,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下来,大家也都发现宋辞只是看起来冷漠,不爱说话。但只要有人前来请教,他都会极其耐心地为对方讲解示范,毫不私藏。
这既是他的自信也是他的胸襟,他在以自己的方式鼓励着身边人向前奔赴。
……
主题曲的练习一直在持续,待所有少年都大汗淋漓,疲惫不堪时,宋辞看着大家越发没有状态的表现拍了拍手,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
“先休息一下,再练下去效果只会更差。有效率的练习比盲目的努力要更好。”
众少年纷纷点头,围坐在一起闲聊了起来。
“宋哥,你是哪个音乐学院毕业的呀?明年高考,我想参考一下填报院校。”大家围坐在一起短暂休息之际,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小练习生好奇地问道。
宋辞拧瓶盖的手顿了顿,然后平静地说道:“我不是音乐学院毕业的,我是农大的。”
“农大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以为宋辞的能力是经过专业训练出来的,没想到对方居然根本没有进行过系统的学习,一时之间,所有人脑子里都划过三个加粗的金色大字——
天赋啊!
江小楼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哥,你这么有天赋,当年为什么不报音乐学院呀?”
为什么不报音乐学院……
宋辞难得沉默了,低垂着头,轻轻阖上了眼睑。
……
堆满了杂物的阁楼上,吉他声在其间回响,清冷的嗓音轻轻地吟唱着。
宋辞靠在墙上,低垂着头,思绪一路飘飞。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宋辞连忙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将手中的吉他收好,门就被狠狠地甩开。
“不可以!我不允许你去碰音乐!你爸就是因为这个才没的!”
宋母声嘶力竭的吼着,冲过来夺走宋辞怀中的吉他,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妈,你别这样。我爸那是舞台意外,那只是一场意外,跟音乐没有关系……”
宋辞眼睛通红,手在不住地颤抖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将自己攒了很久钱才买的吉他摔在地上。
他的声音很低,哽咽着哀求。
对于父亲的意外宋辞也十分难过,他能够理解母亲的歇斯底里,也能够明白母亲只是需要一个可以憎恨的对象,但他也仍旧止不住为自己无法追寻的梦想而心痛。
宋母眼睛死死的盯着宋辞,就像是生怕他背着自己再将吉他拾起,疯狂地嘶吼着:“不可以!我不同意!你就是不可以再碰音乐!”
“妈!”宋辞眼中含泪,一直在打着转。
宋母拽住了桌面的桌布,一把将它扯了下来,连带着许多东西一并噼里啪啦摔在了地上。
她伸手捡起地上摔碎的瓷片,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锋利的裂口迅速划开了白皙的皮肤,殷红的鲜血淌了出来。
“妈!”宋辞冲过去,一边流着泪一边试图从母亲手里将瓷片拿走,不断地哀求着,“我不学了!我不学了!你把瓷片放下好不好?妈!你别这样,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
宋辞感觉很疲惫,看着地上被摔烂了的吉他,有些哽咽,也有些无力:“我不学了,我不碰音乐了……”
宋母得到了承诺,一下子软瘫下来,手上的瓷片也顺势摔落在地上,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松了口气,宋辞半环着将母亲扶起来。
自从宋父因为意外离世后,宋母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是很好。
平时或许还没有什么异样,可一旦涉及到音乐,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偏执而疯狂。
将母亲扶回房间休息后,宋辞面对着满地狼籍,目光停留在被摔碎的吉他上,静静地站了好久。
直到那边传来母亲轻声咳嗽的动静,宋辞才回过神来。
他蹲下身,默默把房间内摔了满地的东西收拾好,将跌落的梦想埋进风里。
……
见宋辞垂下眼睑没有回答,一旁的练习生用手臂轻轻拱了拱江小楼,示意他别问了。
江小楼也反应过来,自己可能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戳到了宋辞的痛处,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宋辞抬起了头,眼神不聚焦地望着面前镜子里的自己:“因为我爷爷。”
“是爷爷不让你学音乐吗?”有个练习生小心翼翼地问道。
宋辞想起了老人家跟着自己胡乱唱的歌跳舞的模样,摇了摇头,轻笑了起来。
“不,因为爷爷是一个农学家,他一生都致力于解决成千上万人的粮食问题。所以当年我选择了农大。”
……
汗水从脸上不断的滑落,一遍又一遍的练习使少年们精疲力竭。
但仅剩二十四小时的倒计时,又使他们不得放松,只能见缝插针地挤时间在练习室小憩一会儿。
宋辞背靠着镜子,一条腿平直地贴在地面上,另一条腿曲起,阖着眼浅眠。
于此同时,浑水摸鱼的唐诗,也以近乎相同的姿态,靠在f班训练室的镜子上光明正大地睡着。
“宋哥,我好紧张啊!我到现在歌词还是会唱错,就是记不清它,该怎么办呀?”
唐诗依稀感觉到有人蹲在自己旁边说着什么,但朦朦胧胧的不是特别清晰。
她恍恍惚惚间觉得自己应该醒一醒,于是费力地克服困顿,掀开眼睑。
但刚一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张帅气却有些陌生的脸。
唐诗:???!!!
这什么情况?!她明明没有摔跤,也没有磕到撞到,怎么眼睛一闭一睁就又变成宋辞了?!
“天老爷呀,你就算给个提示也好啊!”唐诗咬牙切齿的小声抱怨着,“能不能别这么猝不及防?!”
练习生有些疑惑:“嗯?宋哥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唐诗干笑了一下,这可不就是不能让你听清才小声说的吗?
“啊,没事。”唐诗将表情敛好,略微有些尴尬地说道,“能再重复一遍你之前说的吗?我当时刚醒,听得不是很清楚。”
练习生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现在丽主题曲考核只有二十四小时了,但是我歌词还是会唱错,总是记不清楚。宋哥,我该怎么办呀?”
唐诗:我比较想知道我该怎么办……
面前的练习生只是记不住歌词,而她却是连歌词是啥都不知道……
仅剩二十四小时,唐诗要顶着宋辞的身份,完成主题曲的学习,并参加考核。
唐诗觉得她这辈子都没这么刺激过!
“宋哥?”练习生伸手在唐诗面前晃了晃。
唐诗干笑着:“就……跟着旋律多唱几遍。”
练习生像是捡到武林秘籍的江湖小白,兴奋的攥着拳头:“嗯!谢谢宋哥!我一定多练!”
站在一旁,唐诗有些绝望地看着屏幕里循环播放的男团主题曲。
果然出来混都是要还的吗?
她前两天还在女团选秀里划着水,今天就要直接面对难度跨层的极限挑战。
时间紧,任务重,唐诗只能迅速在脑中把主题曲拆分为三个部分来练习——歌词,旋律,舞蹈。
唐诗拿起歌词板,迅速地扫了一段,心里默背起来。
还得谢谢这个极限挑战,让唐诗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记性可以这么好!
看着屏幕里播放着主题曲舞蹈的镜面效果,唐诗飞快地凭借着多年的习舞经验将动作一个个在脑中拆分预演。
努力忽略来自四周充满好奇的目光,跟着屏幕里的动作机械地一遍一遍做着,试图让自己形成一定的肌肉记忆。
耳朵一遍一遍地熟悉旋律,脑子里一遍一遍的过着歌词。
a班的其余几个学员一脸懵地看着已经完全熟悉主题曲的宋大神突然开始以最生疏的动作来了个循环训练。
“宋哥……你这是……”众人想问又不敢问,不知道该做个什么样的表情。
练习室的摄像头扫了过来,唐诗眼神怨念。
她为什么不能继续好好地划她的水,非要来遭这么一番罪?!
如果可以,她现在特别想问候一下宋辞,想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宋辞并不想回答。
此刻的他看着自己身上f班的班服以及屏幕上甜得冒泡的主题曲,表情十分僵硬。
他也同样很想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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