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殿偏殿,一众考生正在等待考试结果,没有人交头接耳。十位主考官在主殿阅卷,从一众考卷中挑出前十的卷子,交给圣上裁夺前三名。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宦官来到偏殿,让前十名的考生前去殿内,由皇上亲自过目。今年的状元、榜眼、探花就要从这十人中诞生了。
第一个被念到名字的,是一位叫杨阔的学子,谢琰是第四个被念到名字的,稍稍整理了下仪表,便同其余九人一同进了主殿。
皇帝已经与众考官商讨出了前三名的人选,其中一位叫杨阔的考生答卷最合他心意,当下就被钦点为探花郎,只不过在榜眼和探花的人选上有些纠结,谢琰和魏怀远这二位学子不分伯仲,各有千秋。
待谢琰进入殿内后,看清这少年容貌后,皇帝微笑点头,众位大臣心下了然。
如此年轻俊秀的少年郎,自当是探花郎无疑了!
结果出来后,由宦官传唱,从第十名开始。
一直传到第四名时,也就是本次的传胪,吴通听到自己的名字,心中已经很满意了。谢琰看了眼那吴公子,心中暗暗点头,小妹的眼光不错。
喔~这可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接下来便念到了谢琰的名字,然后就是魏怀远,再就是那位叫杨阔的举子。
“谢琰?可是宁远侯家的小子?”皇帝端坐上首,开口问道。
谢琰连忙抬脚上前行礼,“回皇上,正是。”
这时,殿中有人回禀道:“启禀陛下,此子正是吏部侍郎谢大人的长子。”
皇帝赞赏的点点头,“父子双进士!好!”
海月楼。
谢梓璇与陆骁骁凭窗而立。
“林蔓儿已经被送回了鄞州,余生都会在家庙度过,已经命人严加看守了。”
就这?陆骁骁冷嗤一声,果真是兄妹情深。可惜你把人家当妹妹,人家却想跟你生孩子。
“宗铭想见你。”谢梓璇说完,又紧接着补充道,“料想你也不想见他,所以我替你挡回去了。”
“多谢。”她确实懒得见宗铭。
陆骁骁在心里冷哼一声,男主想见她,无非就是想知道,她是如何知晓林蔓儿这些隐私的。
随后,姐妹两人各怀心事,久静不语。
“姑娘!姑娘!探花探花!是探花!”翠萍气喘吁吁跑上楼,神情激动,“二公子被圣上钦点为探花郎!”
张志跟在后面,也开心道:“宫里已经传出消息,想必午时前,二公子他们就会从宫中出来了。”
虽早已知晓结果,陆骁骁却还是抑制不住心中雀跃。
看来谢琰应当是这三人中长相最帅气的了。自来就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成绩前几名的考生中,长相最俊俏的那个,会被点为探花郎。
“来啦来啦!状元郎来啦!”楼下大街人头攒动,自觉避让两旁。
听闻此声,陆骁骁和谢梓璇不约而同从窗户边探出头,街道两边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个个翘首以盼。
鼓乐声传来,十六名侍卫左右分开各八人,走在前方开道。三位青年才俊端坐在高头骏马之上,为首一人正是当今状元郎,紧随其后的便是榜眼和探花,而后便是其余新晋进士。
五十少进士!一个学子从童生到秀才,从秀才到举人,再从举人到进士,何其不易?很多人考上进士的时候,早已过了而立之年,有的甚至连胡子都白了。没想到今年的三甲竟都如此年轻,尤其是那位探花郎,格外惹人眼。
百姓们欢呼出声,尖叫连连,纷纷将篮中花瓣洒向空中,两旁酒肆楼上,更有女子将丝绢抛下。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陆骁骁看着这盛况,随口吟道。
谢琰端坐马上,饶是平日再如何稳重,此时若说不兴奋是假的。经过陆骁骁所在的窗口时,似是有心灵感应般,仰头朝自家小妹笑了笑,看到她正开心的朝自己挥手。
“那位便是吴三公子?”谢梓璇看向谢琰后面的年轻人,倒是一表人才。二甲第一名,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如此年轻,若是真被那林蔓儿毁了,真就可惜了。
“嗯。”陆骁骁看向窗外大街,头也没舍得回一下。
“他并不知晓是你救了他?”
陆骁骁不以为意,“有这个必要吗?”
谢梓璇心下了然,知道她是不想徒生事端。
大队人马走过之后,陆骁骁坐了一会儿让谢梓璇自便,她要去楼上见男朋友。
顾谨之此刻正在三楼聚月阁。
而谢府这边,府中上下已经得了消息,谢老太太更是双手合十,热泪盈眶,连连喊道“祖宗保佑!”说着连忙要去祠堂给祖宗烧香。
承国公府。
“姑娘!姑娘!六姑娘的兄长高中了!一甲进士,被陛下钦点为探花郎!”兰儿一脸欣喜地向自家小姐汇报,似是中举的是自家兄长一样。
顾佑之闻言也是心下一喜,为好友高兴。现在已过午时,想必此次殿试的结果早已传遍大街小巷了。但今日这热闹,她并未去看。
心底的高兴不过一瞬,又升起些许落寞,她想起自家二哥,心中不禁又有些酸涩。
当年谁不赞叹一句谢家二公子天资卓绝、少年英才,从县试到院试一直都是案首,15岁时参加秋闱,一举拿下榜首!多少人在推测谢家二公子会成为开朝以来第一位六元及第的状元郎!
她那时虽年幼,却常常能从别人那里听到对自家二哥的夸赞,只是后来渐渐地,那赞美更多的变成了惋惜和不解:天资过人的谢二公子,却无意入仕,也再未下过考场。
顾佑之苦笑一声,怎么是无意?
顾家走到如今地步,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顾家在军中已有如此威望,如果再让顾家子弟通过科举走仕途,渗入朝中六部,甚至渗入内阁,怎会不引人猜忌?因此,顾家子弟要么在军中历练,要么另谋差事,要么靠祖上蒙阴,安稳度日。也有少数科举为官的旁系子弟,官职也是些没有实权的,往上升迁已无望。
顾谨之本是顾家最惊才艳艳的儿郎,却中途断了科考的念想。父兄和叔父皆镇守边关,顾府只剩老弱,年少的顾谨之自愿留守京中,打理府中事务,护持一家老小,从此,便再未下过考场。
顾佑之在心中叹了口气:生在顾家,既是尊荣,亦是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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