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们欺你,你尽管来告诉我。”
晚晚冁然而笑,那日他同她一起在古尔联的院子逃命,他也是这般傲气,说人家胆小无能,现在病的说话都费劲,还是一样狂傲。
“我也不是小孩子,哪能动不动就私下告状去。”晚晚取出一粒药给他,“含着。”
翟行梭看那白嫩的掌心,绕过他后腰递到他面前,可爱得紧,二话不说就含进去。
两人动作自然,他指尖稍稍碰到她掌心时,晚晚才察觉,她现在似乎不那么害怕翟行梭了,还敢坐在他的床上给他上药。
自己也很久没有“生病”了,来扬州这几日虽然凶险,但自己就像鱼儿入水。不似东都那般做什么都畏手畏脚。
草药药性更烈,晚晚又絮絮同他讲话,“往年过年因为祖母在,我在暮宅还算有个归处,今年回去倒像是打扰了别人的家宴。”
那日暮凌志能冒死替暮昭云求情,血淋淋地推翻了晚晚对暮凌志最后一点借口。她父亲不是完全不会做父亲,只是不把她当女儿。
关山难越,心口那道坎更是难跃。
苦涩的药丸在舌根化开,翟行梭没再听见背后的声音,察觉到小姑娘情绪落下去,不再同他讲话,翟行梭饮完最后一口茶水,“你若喜欢,便留在扬州过年吧。”
晚晚手上止动,不明所以,她回程的马车还在门外候着呢。
凝神细听,想是是他后面还有话又说,不料他讲到这里便打住。晚晚思量片刻,不敢想是自己方才抱怨了一句回去像是扰了别人的家宴,他便留下她。
翟行梭不至于心思细腻到如此吧,何况自己就是一枚棋子。
“南北差异大,江南过年习俗不同,热闹也不一般。”
“哦。”晚晚点点头,他这是在留自己呢?
晚晚已经打消的心思再度活络,“那我能带着文竹一起过年吗,他毕竟是母亲留给我的人,我当照顾好他的。”
“嗯。”
得了应允,晚晚面上再次展露笑意,绕到翟行梭面前,盈盈行了一礼,“多谢大人。”
她双臂袖子挽起,莹润的肌肤似白云遏止,光临其上,灼灼耀人,鹅黄藕缎束其上,俏丽无比。
翟行梭不知她在高兴什么,阖眼道:“日后不必行虚礼。”
晚晚应是,复鞠躬退了出去。朔英受在外面,问:“如何?”
“伤势本不是太重,但这几日反反复复,弄的溃烂发炎,我用了上好的药,应无大碍,只是这药性猛烈需得好好休息,这几日尽量不要让大人处理太多事。”
朔英为难道:“大人不喜别人为他看药,即便是想让他休息也无法。”
晚晚眼尾一抬,眼神飘向紧闭的门,悄声道:“我早猜到大人的性子,偷偷加了安神助眠的药材,估计就快睡着了,你莫要扰他,我明日再来。”
朔英似是而非地回来句话,他想不太通,现在这种情况,算不算是帮着外人给自家主上下药。
但是不管了,说不定以后两就是一家人呢,他就当先预先支配女主人的吩咐了。后来他审问几个药童和掌柜的事儿,也没急着去禀报。
晚晚不好意思地开口,“大人眼下不便叨扰,但是他之前已经说了,可以让我带文竹回去过年,你能不能放了他?”
朔英有些为难,毕竟这药童主上留着还有用,主上看着也不像是为博红颜一笑就上头乱做决定的人。
晚晚知道他的顾虑,不愿为难人,“若是不方便,就安排在别的房间也行,文竹年幼,地牢阴湿,对他而言伤害太大。”
朔英道:“他本就在客房里啊。”
“大人不是让带回”
晚晚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岔了,翟行梭昨日说把文竹带下去,并不是重新关押在地牢中,而是安置在了客房里。
自己又是制药,又是疗伤地讨好,反倒落了下乘,人根本没想为难文竹。
晚晚特意又去看了一眼,文竹还睡着,听看守的人说他几乎一天都在睡,只有闻到饭香了,才起来吃的东西。
不知这样一个小孩子,翟行梭能用他做什么。
晚晚打算等明日接着换药的借口,再去探探翟行梭的口风。
傍晚时分,翟行梭醒来,嗓子的灼烧感褪去,身上伤口还痛着,精神却好了不少,头不再疼的开裂。
“朔英。”
“主上,”朔英一直在门口等着,主上睡得他心里都不踏实,可从没见睡过那么久的。
翟行梭记得是晚晚来给给他上药,也记得自己脑子发昏,答应了她带走药童,“盯紧了那个小孩。”
“是。”
“昨日掌柜和药童的审问可有结果了。”
朔英高兴道:“有了,街口药铺隶属于令一家药行,在古尔联掌控之下,和北祥药行没关系,主上,昨日那掌柜亲自接待暮姑娘是因为她自己带的药材珍贵,借用他们的器材,掌柜担心器材不够好,损了药材,才亲自去看,还吩咐药童伺候,并非密谋商量。药铺检查过也无密道暗示,暮姑娘确实是在里面研制药材,今早已经给您用上了。”
翟行梭知道,她不仅给自己做了药,给赵承业也做了,甚至心心念念的是给赵承业的那份。
朔英又跃跃欲试,“主上,我看暮姑娘挺好的,我看这婚事真是给万庑算准了,您觉着呢?”
“多嘴,滚出去。”
“诶,这就滚。”
“回来。古尔联呢?”
“已经捉回来了,您引爆了商会,古尔联和刘子清早在您引爆商会前就逃了,我们跟着车辙印一路追过去,没追到,却被港口找暮姑娘的兄弟撞见了。”
“港口?”
“是,”朔英顿了顿,“主上,扬州的私开海运。”
翟行梭似笑非笑,“不愧为三司计相,走吧,会会。”
“主上,”朔英想叫停他的动作,但翟行梭自然而然地穿衣披袍。
没等到下文,还问了一句,“怎么?”
“无事。”朔英摇摇头。却在出门时让人偷偷去通知晚晚。
晚晚刚安顿好文竹,指挥着把马车上的东西又搬回来,累的刚要歇下,又听见人来抱,翟行梭去了地牢。
她困倦地爬起来,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往地牢走去。
古尔联已经被铁链倒掉了一夜,精疲力尽,但此人显然不会审时度势,见翟行梭进来,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觉得是自己出头日到了。
“你就是他们的头儿是吧,等我出去,一定剥了你的皮,你就是跪下来求老子也没用,瞎了你的狗眼敢对老子动手。”
翟行梭在椅子前坐下,冷眼看着他,“先把手指折了。”
两旁的司官二话不说,上去咔咔把古尔联的十根手指全部反向折断。
十指连心,古尔联如惨叫声几乎要把房顶刺破。
但触到牢顶又弹回,在地牢回响。
晚晚刚打开地牢的门就觉得耳膜要被刺破,反手嘭一声关上,“我还是待会儿再来吧。”
“狗杂碎”古尔联抽着冷气骂出来。
翟行梭看了一眼司官。
那人抱拳颔首,解了古尔联手上的绳子固定在地上,浇了一勺滚烫的铁水。
古尔联倒吊着浑身抽搐,嗓子眼发出怪异的声音,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无奸不商,古尔联不是好人,商行的酷刑他每一道都试过,被抓来的时候他毫不畏惧,那是多年掌刑人给的底气。
但是商行的酷刑和眼前男人比起来,不足一提。
铁水在他手上凝固,折断的手指反向叠在一起,皮肤血肉都粘成一团。
他还觉得痛,但已感受不到那是他的手。
他看见男人站起来,山一样压向他。
然后他就晕了过去,醒来时感觉嘴里苦苦辣辣的,舌头下压着什么东西。
又是什么新的刑法。
“给他一碗参汤。”翟行梭开口。
古尔联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在椅子上,嘴里的东西只是一块参片,旁边砂锅咕噜咕噜炖着一锅参汤。
司官捏着他的下颌,给他灌下去。
滚烫的汤如烙铁从嘴里滚道胃里,嘴里又麻又痛,一股血腥味。
“皇城司里手段还很多,你可以慢慢尝试,皇城司的药也不错,就这锅参汤,就能吊着你的命,直到你熬到最后。”
“现在我说什么你都听,可否?”
古尔联心惊胆丧,嘴里呜呜咽咽地流出血汤。
翟行梭慢慢地往前去,俯身看他,目光森然,“不愿意?”
古尔联疯了一样摇头,“可,可以。”
翟行梭捻了捻流珠,对朔英道:“别让他死了,过两天我再来。”
“是。”
出来之后,翟行梭吩咐道:沿着之前你们追的路线继续下去,就当人没抓到。”
“那扬州知府私开海禁如何处置?”
“暂且压下。”
翟行梭刚踏出地牢,就见到鹅黄色倩影。
晚晚福身一拜,“大人。”
“有事?”无事的话,她不会来寻他。
晚晚摇头,“只是再和大人说一句,您的伤正严重,少走动,也不要穿厚重的衣服,捂着伤口,不易好。”
翟行梭盯着她的脸,想她若是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还会不会把他当柔弱的公子。
“知道了。”翟行梭离开。
晚晚跟在他后面,一直跟道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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