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闹出的动静不小, 没多久,消息灵通的几宫便知道了发生的事情。毕竟位当事人, 包括不受宠的李霁, 也都是身份尊贵的皇子皇女。
皇子不足为虑,可这其中涉及到坤宁宫和翊坤宫,所以根本不可能瞒住。
翊坤宫中, 丽妃看到自己几乎被吓懵了的儿子时,一瞬间门是恨不得直接冲去坤宁宫算账的。
好在她还有几分理智,又加上心腹极力劝说,这才憋屈的暂且忍了下来。
但看到儿子苍白的小脸上, 丽妃还是心疼得都快碎了。
“不过是个公主,嫡出又如何?哪里比得上皇子金贵了!”她心疼的抱着李佑,气道,“待以后……有她们好果子吃!”
她说得含含糊糊的,但话里眼里的野心几乎要溢了出来。
当今中宫膝下无子, 唯有新安公主一个女儿, 还是个一看就活不长的病秧子, 是以, 膝下但凡有皇子的妃子哪个心里没有想头?
宫中如今只有四个皇子, 其中皇子是个不受宠的废人,自然不足为虑。至于其他个皇子中,尤以她的四皇子最受陛下喜爱。再加上自己也是个受宠的, 所以丽妃心气当然也高。
皇后又如何?
在她看来, 若不是因家世, 仅凭她嫁给陛下这么多年,只得了一个女儿,这位置根本就轮不上她!
因此, 丽妃平日里对皇后并不算十分尊敬。只是陛下是个重情义的,虽然发妻未给他诞下皇子,但对皇后依旧颇为爱重,如此,丽妃才不敢太放肆。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待她儿子登上皇位后,她便是圣母皇太后,哪里还需要在意一个失势的皇后?
照她看来,皇后若是聪明,便该与她翊坤宫交好才对。毕竟皇后没有儿子,以后想要维持尊荣养老,自还要靠她的儿子!
御花园的事情发生之后,丽妃本以为皇后会派人来道个歉,结果直等到晚上,坤宁宫那边也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又听儿子哭泣,这让她更加气闷,到底也咽不下这口气。
见天色渐黑,她冷笑了一声,直接派了心腹女官去乾清宫给齐帝送点心。这也是妃嫔们的小手段了,说是送点心,其实不过是想要把陛下拉到自己宫里来。
丽妃身为有子的得宠妃嫔,在齐帝心中自更有几分不同。点心送过去不久,乾清宫那边便传来了消息,今夜陛下会来翊坤宫。
闻言,丽妃很是满意的吩咐宫人给她梳妆。
她平日里最好艳丽张扬的妆容,今天却特意打扮的素淡,脸上还特意多抹了粉,显得苍白了几分,颇有几分楚楚动人。
“娘娘,丽妃把陛下引了去,怕是为了今日在御花园的事。她定会添油加醋抹黑公主,抹黑坤宁宫!”
“此事明明是四皇子跋扈,竟带头欺负兄长,如何怪得上公主?”
“不就是生了个皇子吗?冒犯了中宫,竟然连个道歉也没有,实在太嚣张了一些!”
身为后宫之主,陛下今夜驾临翊坤宫的消息自然瞒不过她。相比其他人的担忧愤怒,皇后面色倒是淡定。
“行了,此事不得再提了。”她语气淡淡,可却颇有威严,“丽妃到底是一宫之主,陛下妃嫔,不得妄议。”
她只说了丽妃,却没有提四皇子。
按皇室的规矩,皇嗣可比妃嫔尊贵。便是皇子生母,严格来说,也比不得身为龙种的皇子。
但此刻皇后娘娘却对四皇子只字不提,不是把四皇子看得有多重,相反,是根本没有把其放在眼里了。
寝殿中伺候的皆是皇后的心腹,自也对主子的性子有几分了解,便知此时娘娘已经生气了。
但他们娘娘不愧是一国之母,便是再生气,也不慌不忙,端庄大气,哪里是那些小妖精们能比的?
“东西给吴氏和皇子送去了吗?”
陆皇后淡声问道。
此事虽是新安公主提的,但公主年岁尚小,还住在坤宁宫,要做什么事,自然绕不过皇后,当然也要得到皇后的允许。
对于唯一的女儿,陆皇后向来是很宽容的。又因女儿身体不好,她更是从未有半点苛责。
心腹女官春叶立刻回道:“回娘娘,已派人送去了。按您的吩咐,多赐了一桌席面,吴姑娘已经谢恩了。”
吴氏便是皇子李霁的生母,因她无名无份,却又是侍过寝,生过皇嗣的,是以便只能含糊称她做吴姑娘。
说来讽刺,孩子都那么大了,却还被称作姑娘,若是个烈性的,定然受不了此等屈辱。
思及此,春叶斟酌了片刻,补充了一句:“吴姑娘看上去精气神不怎么好。”她这话说得已非常委婉了,那吴氏岂止是精气神不好,根本是形销骨立,神情甚至有几分疯癫。
以她看,那位吴姑娘便是个烈性又心气高的。身为宫女,有幸侍寝,本应是天大的幸事。只可惜这位吴氏命不好,生了个不详的皇子,惹得陛下厌弃。
这世间门最惨之事不是从未得到过,而是得到后再失去,这才是最绝望的。
闻言,陆皇后秀眉微蹙,问道:“皇子呢?”
“皇子受了些惊吓与皮外伤,奴婢特意送了药膏和安神香。”春叶道,“只是奴婢瞧着,皇子太过瘦弱,似有些营养不良。”
多可笑,堂堂皇子竟然会营养不良,这足以说明皇子有多么不受重视。
不过想来,这位被厌弃的皇子好日子应该快来了。
“娘娘,公主回来后,问了皇子好几次。”春叶顿了顿,如实回道,“奴婢瞧着,公主似乎颇为在意皇子。”
两人虽是兄妹,可事实上,他们在此之前,从未见过。
新安公主金尊玉贵,而皇子身份相对堪称卑微,两人地位天差地别,按理,不该有任何交集的。
更何况,皇子背着不详之名,身份敏感,在宫中,贵人们自是避之不及。
身为后宫之主,对于吴氏母子的待遇,皇后自然是知道几分的。
皇后其实并不是迷信之人,但自从诞下身体病弱的独女后,她进佛堂的次数便多了起来。
她不信,却又生怕影响自己的宝贝。所以,她才没有去管。
在宫中多年,她早已不是曾经心慈手软的陆家嫡女,便是为了女儿,她也不敢冒险。况且,吴氏母子还被齐帝厌弃。
齐帝非长非嫡,之所以能坐上这至高之位,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他得了一个极好的批命。
如此,才受到了先帝的重视,从而从先帝众多子嗣中脱颖而出。而皇子的不详之命,便是当年为还是二皇子的皇帝批命的静慧大师所批。
否则便是皇子生来带疾,又是个哑巴,也不至于被陛下忽略至此。
当年皇子出生之时,静慧大师曾言,此子命格极硬,恐会动摇国本。便是这句话,让陛下当即决定把吴氏母子打入了冷宫。
静慧大师乃是圣僧,德高望重,颇有神通。他的话,便是皇后也不得不重视。女儿本就体弱,她不敢冒任何风险。
果然,听到这话,陆皇后脸色微微变了。
新安公主年纪小,又体弱,几乎不会出坤宁宫,她怎么就突然如此在意一个素未谋面的兄长了?
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有人刻意引导!
若公主与有不详之名的皇子走得近了,自然会惹来皇帝的不喜,皆是背后之人便能趁机打击坤宁宫。
倒是好算计!
陆皇后平日里并不严苛,自生了女儿后,更是温柔和善了几分,如今想来,倒是养大了某些人的心。
想到那些人竟把算计放在了女儿身上,陆皇后脸色极冷。她蓦然站了起来,便欲去偏殿看女儿,恰此时,门外便想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正是她的小女儿新安公主。
“母后!”
岁离本以为自己叫出这个称呼会有些难,却不想,自然而然的便叫了出来。在见到陆皇后的时候,她的心里眼里更是情不自禁地生起了亲近之情。
“岁岁来了,快到母后这里来。”见到女儿过来,陆皇后收起了眉间门的沉肃,下意识扬起了温柔的笑,慈爱的把女儿搂进了怀里。
窝在皇后柔软温暖的怀里,岁离微微有些不自在。她恢复了记忆,到底不再是曾经单纯懵懂的小公主。
但为了不让陆皇后怀疑担心,她强压了这点不自在,没有急着挣脱出来。
身为天地间门第一朵花,乃是天地灵物,自是天生天养。她受过师长们的爱护,做过弟子,做过师妹,却从未做过女儿,受过父母的疼爱。
倒是不想,原来母亲是这般粘人的存在……
岁离正胡乱想着时,陆皇后已经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又伸手揉了揉她的肚子,温声问道:“刚用了什么点心?用了多少?”
“块桂花糕,一块栗子糕。”岁离下意识答道。
其实这些陆皇后都知道,身为坤宁宫的主人,自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她。况且,还是女儿的事,她更是事无巨细都要过问。
不过比起听嬷嬷的回报,陆皇后自然更喜欢听女儿自己说。
闻言,她脸上笑意更深了几分。
“今天的点心用得多了些,肚子可舒服?”没等岁离回答,她已经亲自为女儿揉起了小肚子。
她的动作轻柔,明显是做习惯了,揉得恰到好处。
岁离今天因为想事,一时没注意,确实多用了点心。若是她的本体,自然不会有任何事。可这具身体太脆弱了,不过多吃了两块点心,肚子便有些不舒服。
她自诩是大人,自然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忍一会儿便过了。可此刻,被陆皇后揉着小肚子,岁离的身体却是不由自主更加依偎了进去,并舒服喟叹道:“好舒服!”
话一出口,岁离便反应了过来,精致的小脸霎时红了。她已经一万多岁了,怎能作此小孩儿姿态?若是被人知道了,岂不是令人嘲笑?
“咱们岁岁这是害羞了?”陆皇后却是爱死了女儿这般可爱的情态,忍不住垂首,在那张比豆腐还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没关系,你还小,本就该由母后照顾。”
“既然舒服,那母后便多给岁岁揉一会儿。”
她说着,手上的动作当真没停。
岁离努力维持着岌岌可危的体面,不欲再纠结这种尴尬的事,忙问道:“母后,冷宫……哥那边如何了?东西已经送到了吗?”
听到这话,陆皇后手上动作微顿,面上神色不变,依旧柔声道:“已经送过去了。”
说到这,她笑了笑,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岁岁这么关心皇子?母后怎不知,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般好了?”
岁离又不是真小孩,当然察觉到了陆皇后的异样。对于她的怀疑,她早便想好了对策,所以此刻半点不慌。
“哥长得好看,比大哥二哥四哥都好看。”岁离仰着头看着陆皇后,仿佛真的是个天真懵懂的小公主,声音稚嫩,“岁岁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童声童语,天真无邪,非常合乎逻辑。
在岁离恢复记忆前,新安公主确实有这个毛病,她不但喜欢好看的人,也喜欢各种美丽的东西。
这一点,坤宁宫的人都知道。
陆皇后没见过皇子,便把目光转向了去过冷宫的春叶。
春叶立即道:“皇子确实生得极好,虽瘦了一些,但五官极为俊俏,想必长大后风姿更甚。”
“原是如此。”
陆皇后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岁离悄悄观察了她一会儿,见她只专注地给她揉肚子,心中说不出什么意味,手不由自主的拽紧了陆皇后的袖子,娇声道:“母后,我可以去看看哥吗?”
“什么哥?”
正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疏朗含笑的男音,下一刻,一个身着明黄龙袍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正是当今皇帝李信。
李信十来岁,但保养得好,看上去不过十左右的年纪,生得颇为英俊,再加之多年居于高位,身上自有一股威严气势。
他一进来,坤宁宫便跪了一地。
“臣妾参见陛下。”
陆皇后也抱着岁离站了起来,朝李信行礼。
“都是自家人,慧慧无需这般多礼。你还抱着岁岁呢,可仔细一点,莫把朕的宝贝摔了。”
不等陆皇后拜下,李信已经伸手把人扶住。陆皇后顺势重新站直了身体,温婉的笑着回了一句,“多谢陛下。”
李信笑了笑,转头伸手欲要把岁离抱过来,笑问道:“岁岁可想父皇了?”
只是李信虽是她的父亲,但岁离并不喜欢他。他看似温和慈爱,瞒的过真小孩,却瞒不过岁离,她看得出这位父亲不见得多喜欢她。
哪怕他是她唯一的女儿。
不仅如此,他也并没有多喜欢自己的发妻。据说,李信与陆皇后本是青梅竹马,感情极好,待陆皇后及笄便嫁给了李信为妻。
彼时李信虽是皇子,但算不得受宠,处境颇为艰难。
他生母只是小官之女,也不受宠,便是生了皇子,也只封了婕妤。但陆家却是声名显赫的世家,彼时陆皇后的祖父更是吏部尚书,父亲和几位叔伯也在朝中任要职,家世极盛。
先帝皇子众多,以陆皇后的家世,便是做太子妃也绰绰有余。所以严格说起来,那时的李信还配不上陆家嫡女。
只是两人两情相悦,李信也保证会对陆皇后一心一意,绝不负她。陆家冲女,便也赞同了这桩婚事。
婚后五年,两人如胶似漆,李信屋中只陆皇后一人,未纳二色,人人皆知他们感情好。
婚后第六年,李信在陆家暗中扶持下,终于战胜了其他皇子,被先帝立为太子。
太子与普通皇子不同,他的后院便是皇帝也要关注。
成婚六年,陆荣慧一直无所出,先帝自然不满,欲要给太子赐侧妃侍妾,结果全被太子拒绝了。
先帝大发雷霆,甚至欲要废了太子,但李信硬是扛住了,从此之后,太子深情专一之名更是传遍了大齐。
个月后,先帝因病驾崩,太子李信登基。
登基后,李信第一时间门便册封陆荣慧为后。帝后伉俪情深,可惜陆皇后迟迟没有怀孕,朝堂众臣以天子无后为由,请皇帝选秀纳妃。
李信推了几次,但形势越演越烈,甚至有不少人弹劾皇后善妒,还弹劾陆家有谋反之意。
李信登基一年后,陆皇后主动奏请选秀,皇帝应了。
第二年,后宫中便多了十来位妃嫔。第年,大皇子李成出生;第四年,二皇子李慎出生……
冷清的宫中渐渐热闹了起来。
直到李信登基的第六年,陆皇后终于有了孕信,隔年生下了一位小公主。小公主出生当日,李信便为其赐名,并赐了封号和封地,并大赦天下。
这是独一份的殊荣。
外人都说皇帝爱重皇后和公主,但岁离冷眼瞧着,却发现言过其实。
若是真的爱重,又怎会与其他女人生下四个皇子?况且,陆皇后身体康健,为何多年不孕,反倒是刚纳进宫中的妃子,很快便接连有了身孕?
若真的爱重,又怎会让丽妃成为宠妃?
所以岁离不准备委屈自己,她当做没看到李信伸过来的手,转头扑进了陆皇后的怀里,搂紧了她的脖子。
李信手在半空顿了顿,才似乎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
“岁岁这是怎么了?不喜欢父皇了?”
陆皇后轻拍了拍岁离的背,淡声道:“陛下言重了,您是她的父皇,她怎会不喜您?只是今日受了惊吓,害怕罢了。”
岁离心中冷笑,反正她是小孩,既如此,她便成全他爱妻爱女的美名。听到陆皇后的话,她便也转头,看向李信,故作天真道:“父皇你罚了四皇子了吗?”
李信皱眉道:“岁岁,他是你四哥。”
他语气里已有了不满。
岁离可不怕,闻言,哼道:“他都不认我这个妹妹,我为什么要认他做四哥?父皇,你不是说只喜欢母后和我吗?那你为什么不罚四哥?”
不等李信回答,她不高兴的道:“父皇,你是不是在骗我和母后?其实你一点也不喜欢我们!否则,你为什么不给我们出气!”
“请陛下恕罪,童言无忌,岁岁年纪小,她只是把您的话当真了。”陆皇后不慌不忙的请罪,看上去一派温婉贤惠。
但李信脸色却变了变。
什么叫小公主把他的话当真?君无戏言,这分明是暗指他说话不算数!便是他再生气,身为一国之君,难道还要与自己五岁小女儿较真?
“我知道你刚从翊坤宫过来,父皇果然是骗子!”岁离大声道,“你骗人,你不喜欢我和母后,也不喜欢外祖!”
听到最后一句,李信心下一沉。
“岁岁误会了,父皇去翊坤宫便是去教训你四哥的。”他看了仿佛只顾着给小公主揉肚子的皇后一眼,顿了顿,才沉声道,“四皇子不顾手足,任性跋扈,朕已经罚他禁足一月了。至于丽妃……教子无方,罚俸一年。”
“岁岁可满意了?”
他笑了一声,又伸手握住陆皇后的手,温声问道,“慧慧也莫误会了朕。”
没等陆皇后回答,岁离先开口了,她毫不客气的摇了头道:“不满意。”
这个字一出,便是李信城府颇深,也差点稳不住脸色。
“李佑让人羞辱皇子,欲要打死兄长,难道皇子的命这么低贱吗?”岁离天真无邪的道,“丽妃罚俸一年,父皇,她缺钱吗?父皇,你这样做是没有用的。不打到他们的痛处,他们是不会记住教训的,下次还敢!我才五岁,都知道这么简单的问题,父皇,你不知道吗?”
岁离一边说,一边怀疑的打量李信,像是在看傻子。
“……岁岁可真聪明。”李信又看了陆皇后一眼,陆皇后恍若未觉,依旧垂首不轻不重的拍了拍怀里的小女孩一下,轻声道:“岁岁莫要调皮。”
至于别的话,只字未提。
他沉默片刻,才继续道,“那你说该怎么罚?”
“四皇子不孝不悌,应当禁足一年,抄写孝经论语百遍。丽妃连儿子都管不好,又怎么能管得好翊坤宫?我看,她根本不配为一宫之主,该降她位份才对!如此,她肯定就能记住这次的教训了!”
说着,岁离甜蜜蜜一笑,问道,“父皇,我是不是很聪明?”
冷宫。
坤宁宫的人来一趟,送来的东西几乎堆满了一个屋子。不过半个时辰,荒芜的冷宫便大变了样。李霁什么也没有看,只在那些人来时,把红披风藏到了屋里。
正这时,陈旧的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神情癫狂的女人冲了进来,朝着李霁疯狂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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