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中的晚自习有那么一点变态，他们下午正常放学是六点，而晚自习的开始时间是七点。中间就隔的这个时间非常尴尬，回家吃饭时间不够，在学校外面吃的话时间又太富裕。最后一番斟酌，他们还是选择不回家。
于是江晏他们硬生生把学校路边摊吃出了五星级饭店的味道。
一个巴掌大的玉米饼，他们能吃五分钟。一杯水以前都是一口闷，现在跟喝红酒一样精致。
这样下来一个小时真是一点都不浪费。
“完了，路边摊吃了个遍，明天吃什么啊？”林陶是个吃货，对食物的重视程度是很高的，“我听说学校后面还有一条街，明天一起去吧。”
“好啊，正好我也觉得正门的东西不是很好吃。”江晏拎着书包，跟消食一样往礼堂走。
季绪青吃东西一点都不挑，一般都是他们决定，现在他们俩意见好不容易高度统一他当然没有意见。
等他们到礼堂的时候老师都来齐了，而学生却只有黎贝一个。
江晏和季绪青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他们跟老师打了招呼之后就找了个位置坐好，翻出今天的作业打算写。
谁知这时候一个老师晃到他们这边看见他们面前摊着的作业，皱起眉：“你们老师没有告诉你们作业其实可以不用写吗？只需要把学校发你们的卷子认真写完就行了。”
江晏三人脸瞬间一瘫，语气充满怨恨：“老师你不早说。”
老师笑了：“现在也不晚，快写试卷，有什么不会的问老师。”
江晏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名著，幽幽地说：“晚了。”
老师：？？？？
“卷子我们昨天晚上就写完了，不然我们为什么会写作业啊？”林陶说，“现在好了，作业不用写，我现在干什么？”
老师有些震惊：“你们昨天就写完了？没有不会的？”
江晏翻着名著：“老师，要是竞赛是这种题目，我觉得没必要……”
季绪青看着老师的脸越来越绿，只能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他一脚：“老师，我们的意思是题目难度可以提高一点。”
老师更气了，抽走他们桌子上的卷子：“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考多少。”
林陶叹了口气。
其实到了他们这种地步，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很少存在不确定的题目，卷子一做完就知道哪些题自己错了。况且昨天的卷子并不难，对中等学生是有点困难，但对他们来说，还不够看。
林陶直接趴在桌子上补觉，昨天晚上楼底有人吵架，她半夜都没睡着。而江晏则翻着名著，看的挺认真。季绪青就抽出一张草稿纸在上面练字。
黎贝还在写试卷，前面都没有问题，但是最后一题的最后一问她搞不清楚考的是什么知识点，所以换了好几种思路都没有做出来。她转过头看着那三个人，心想这就是差距？
最后她鼓起勇气想问季绪青，结果还没离开座位刚刚那个老师就快步走到他们面前，把卷子还给他们：“挺不错，我去给你们找卷子。”然后转身就走。
黎贝只看了一眼试卷，没有看的很清楚，但是她觉得一定是满分老师才会这么说。她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试卷，还是做不出来最后一问。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季绪青旁边：“季绪青，你可以教我这道题怎么做吗？”
她有些紧张，一只手无意识地抓着校服。季绪青看了她一眼，弯起嘴角：“当然可以，最后一问吗？”
黎贝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就不紧张了，连语气都变得平缓：“嗯，对。”
季绪青拿起笔，正打算在试卷上勾关键词，但是他想起来什么，抬头问黎贝：“你要不坐着吧，站着累。另外，可以勾吗？”他的食指和中指夹住笔，两头摆动了一下。
“没问题……”黎贝说话的声音变小了好多，脸都有些泛红。
季绪青点点头，转过身把试卷放在了身后的桌子上：“坐这儿吧。”
黎贝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的手操控着笔在试卷上打关键的笔记。季绪青最后讲完还抬起头看着她：“听懂了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再讲一遍。”
黎贝人也很聪明，虽然有点开小差但是还是听懂了，她点点头：“听懂了。那个，我可以借你的试卷对一下吗？”
季绪青把自己的试卷递给她：“给。”
黎贝拿着试卷离开，季绪青也坐回去，发现江晏没有再看名著，而是拿着他之前练字的草稿纸看。他问：“怎么样？”
江晏说：“写的这么重，都到我心里去了。”
季绪青愣住，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今天说话怎么这么甜？吃糖了？”
江晏说：“没有，这是由心而发。”
由心而发。
“绪青，春天就要到了，今天我来学校的时候在路上看见好多狗尾巴草，”江晏还是看着那张纸，“什么时候我给你做个小兔子。保证好看。”
季绪青点头说好。
银杏开始长新叶子了，乔玉竹看着窗外的一棵银杏想。突然一杯酒被放在了自己面前，乔玉竹一点也不紧张，而是放松下来靠在了椅背上，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笑了起来：“李旭杰，你也敢来这儿？”
李旭杰的父亲李健民是做生意的，家里很有钱。而李健民又是老来得子，因此对他对李旭杰格外溺爱，但是原则不能破。李旭杰可以在学校里拉帮结伙，在学校里怎么样他是无所谓的。但是他不能招惹社会上的人。
而乔玉竹就是李旭杰不能招惹的人之一。
乔玉竹是这家店的打手，值的还是夜班，可见她在这里的身份不低。这也是上次他会因为乔玉竹护着林陶就选择退让的原因。
李旭杰慢悠悠道：“乔玉竹，我不会找林陶的麻烦……”
乔玉竹撇了他一眼：“你也不敢。”
“别那么紧张，”李旭杰笑了，“我来找你，其实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
“江晏从哪里转来的？”
乔玉竹抬眼：“这个我是真不知道，我跟他并不熟悉。”
李旭杰盯着她，乔玉竹也不在意，还是慢悠悠的模样。良久，李旭杰站起来：“我信你一把。”
乔玉竹看着之前被李旭杰放在自己面前的酒但是眼神没有焦距。她想：李旭杰确实和江晏不对付，但是以前都是过过嘴瘾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但是李旭杰为什么会为了问这么一个问题跑到这里来？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江晏彻底惹怒了李旭杰。
乔玉竹看了眼表，站起来往外走。外面的人看见她都喊了一声“乔姐”，她只是点点头，快步走出门。
“这最后一个题有点难。”林陶拿着新卷子，前面的题他们都做的顺风顺水，但是这最后一个感觉有点不对劲。“江晏，你们做出来没？”
江晏还在草稿纸上划拉，一旁的季绪青也在试卷上写着什么。她定睛一看，发现他们的解题步骤有点奇怪。她正想问，那两个人就一同开口：“这道题的题目是错的。”
林陶：“……”
江晏他们说完就对视一眼，非常默契地拿过对方的卷子看了起来。江晏看着季绪青在试卷上补充的条件笑了起来：“咱俩方法不一样，但是都是可以的。”
林陶看不下去，转过身自己看起题目。知道了题目是错的那就好办了，按照自己之前的思路捋一捋，很快找到缺少的条件，补充上，就能做出来。
江晏他们原本想告诉林陶怎么做的，但是她已经自己开始了，于是就只好作罢。但没想到就五分钟林陶就做出来了，还是和他们都不一样的第三种方法。
江晏看完林陶的解题步骤，心里想：这就是年级第一？用时最少，方法最简单。
讲台上的老师看见他们聊了起来，还以为他们被难住了。乐呵呵地走到他们那里，问：“是不是做不出来？”
他们沉默一会儿，决定不说话，直接把试卷递给老师。老师接过一看差点吐血。他特意找了一个错题，结果还是被做出来了，还三个人三种方法？！
“老师，晚自习结束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滚滚滚滚。”
江晏他们背着书包就跑，等出了礼堂三个人就蹲在地上笑，最后林陶还是扶着墙才站起来。她抬起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乔玉竹。
她挥手喊：“乔玉竹！”
乔玉竹早就看见他们了，但是他们一出来就笑，她也就没有说话。
他们走过来：“我们去学校后街吃夜宵去吧，做了一张试卷晚一点饿了。”吃夜宵这种美事怎么会有人拒绝，于是大家就往后街走。
“老板，二十串羊肉串、四个烤鸡排、四串虾，”林陶点着东西，基本都是大家爱吃的，“你们要喝酒吗？”
“算了吧，到时候到家一身烧烤味儿就算了，酒味儿就太难闻了。”江晏说，“咱们就喝点可乐就行了。”
“行。”林陶点好就进屋把菜单给老板，顺便拿可乐。乔玉竹趁这个机会把李旭杰今天找她的事告诉他们。最后还提醒他们让他们注意一下。
江晏满不在意：“我说他今天下午怎么没来，原来是找你去了。不过也没什么，他问就问呗，我还怕他？”
乔玉竹点点头，也不在说什么。突然她问：“你们这个竞赛，是前三名直接保送冕宁？”
“对，”季绪青说，“老师之前好像说竞赛在四月初开始，四月中旬就能出成绩。中间就是填专业什么的，大概在五月中旬就能拿到录取通知书。”
乔玉竹笑了：“听起来是挺不错，祝你们都能成功。”
“谢谢。”
乔玉竹看着抱着四瓶可乐的林陶，心里突然有些难受。这难受的持久性还挺长，一直到她把林陶送到家都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浓。
见一面少一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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