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嫂子呸了一声:“同你说话我都嫌晦气,  当初占了叶小子的屋和田还磋磨人家,做下那等恶心事来我都替你臊得慌。如今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咱们就仔细说道说道,就说那叶小子弄出的肥皂,  那么好的东西,  放到镇上一块得二十个铜钱大家伙也是瞧见的,  然而叶小子仁义,便宜五个铜子儿卖给村里人。”

    “你说凭啥呀,莫非是嫌钱烧手?还不是瞧着同村一场的情谊。就咱家占了人这么大便宜,  只是割猪肉的时候稍微偏着点难道就不应该?哦,难不成就许你叶王氏狼心狗肺占便宜没个够,  就不许我家情深义重有往有来?”

    此言一出,  本来被叶王氏挑得也有些不满的人群安静下来,  村民们点点头:“若从这事儿上说,确实,  叶小子是个好的!”

    “老朱家肥皂用量大,占了人家的便宜,  手上偏着点也没错。”

    朱嫂子继续道:“自从云家有了几门营生,  村里经常有外头来的人,  比从前热闹就不说了,  你们屋里晾着的那些个菜干啊萝卜啊,  是不是比从前有销路了,  还有赵阿叔你家的柴,  以往都是担去镇上卖,上回有个行商买咸蛋路过,  是不是捎带手就把你家柴收了,  省了你不少功夫?”

    赵阿叔点点头。

    其他村民也回忆起来了:“你还别说,  自从叶小子给游云寺大师送豆腐和那肥皂生意做起来后,  我到镇上卖鸡蛋,人家一听我是溪山村出来的,就问我村里是不是有个卖肥皂的云家,还做了寺庙的生意,我说是,那收蛋的当时瞧着我态度就不一样了,还给我挪个地儿让我坐,叫我喝水,从前哪有这待遇,捂着鼻子叫咱别踩脏了地儿!”

    “就是啊,我镇上做工的主家听我是溪山村出来的,便问我可不可以帮忙买了肥皂带去,说这肥皂还是个紧俏物,那有啥不成,当然成啊,主家一高兴,就给我涨了工钱呢!”

    “这都是托叶小子和云家的福啊!”

    朱嫂子这时又问:“那我让老大给切几刀好肉,大家伙说说应该不应该啊?”

    “该!天理应当的!”

    “谁说不该,有本事别沾人家光啊。”

    正巧队伍轮到了叶王氏,朱嫂子好整以暇问她:“叶大嫂,那这肉你是买还是不买?”

    叶王氏被七嘴八舌臊得抬不起头来,但还是强撑着说:“买!”

    朱屠夫儿子也没欺负她,就按正常下刀处给她切了一块,正好是带骨的,往案板上砰地一丢,声音里透着不耐:“四十八文!”

    叶王氏数出钱,把肉往篮子里一扒拉,捂着脸行一溜烟儿跑了。

    瞧着叶王氏落荒而逃的背影,不少村民都摇摇头。

    这叶家老两口还活着的时候,叶家在村里也是说得上的殷实人家,不然也不能那会就送叶峥去读书,可如今老两口死了,叶小子赘出去了,看看人云家什么生活,再看老叶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好不容易过个年,就抠抠搜搜割二斤猪肉。

    果然这人呐就是不能坏了良心,不然老天爷也看不下去,要罚你过穷日子的。

    不过这也不管咱的事,那是他老叶家遭的报应,活该!

    这么想的村民把银角子往案板上一丢:“给我来皮带肉切它十斤!”咋节省都节省不到过年上去,年里亏了,那可是亏一整年的,这笔账她还算得清楚。

    清晨,云家小院里飘着一股浓浓的食物香。

    锅里炖着卤豆腐,笼屉上蒸着素饺子,草哥儿还在炸油果子,这果子是叶峥比照着上辈子吃过的麻团做的,用的是今年新下来的面粉和红豆沙,揉好面裹上甜甜的红豆沙,滚一圈芝麻,放素油里炸得滚圆金黄,看着就有食欲。

    过一会食物都熟了,云爹赶着牛车出来,云清帮着把三个大桶上提去放好,云罗氏捡出素饺子和麻团,满满装了两大篮,用棉被盖好保温,一起和游云寺送去。

    这是叶峥出的主意,游云寺的僧人出手大方,从不挑剔,今日是年前最后一回送卤豆腐了,送完这回,就算僧人们要也得等明年,正月里大家伙都是休息的,便多做了些送给僧人们吃,也改换改换口味。

    “爹云清,雪大路滑,走路留神脚下,早去早回。”

    云清应了声,便和爹赶着牛车出门了。

    忙完了年前最后一笔大生意,接下来做的都是自家的了。

    云罗氏蒸了一大锅米饭,拿木槌和捣缸,盛出热热的米饭团在捣缸里,和草哥儿一个拢一个砸地打起年糕来。

    叶峥也上手试了会儿,发现这个活计虽然不重,但要把米饭粒完全捣成粘糯丝滑的年糕也需要花费很大的心力,尤其越到后头越费力,那饭团子粘得不行,需要沾了水翻动才能打第二下,草哥儿不亏是干惯了农活的,这几日吃得好,身上力气足,一下一下砸得十分有劲,叶峥看着都累得不行,要他动脑筋还成,或者干点需要爆发力的活也成,这样一锤子一锤子的繁琐工作,他还是敬谢不敏了。

    叶峥看腻了打年糕就回堂屋,那里有他一个单独的角落,放着案几和木榻,木榻上娘还缝了软软厚实的靠垫和坐垫。

    案几上是笔墨纸砚,附近就摆着暖暖的炭盆,叶峥抻抻筋骨,一屁股坐在木榻上,仔细看起书来。

    下一场秀才试是明年秋天,离现在满打满算不超过九个月,他也要抓紧努力了。

    大年三十那天从凌晨起,家家户户就飘着炊烟,这一天从早到晚要做不同的食物,按溪山村的习惯,正月的头三天前家里是不开火的,在炭炉子上热点包子馒头花卷那种不算,就是说不开厨房的灶,也不大动工夫做饭吃,只吃上年三十留下来的饭,云家祖辈不是溪山村的,也就没有这个规矩,但云罗氏还是做了一大堆吃食,麻团、炸年糕、包子花卷、馒头饺子萝卜糕等等等等。

    叶峥拿出在集上买的大张红纸,在云清和爹的帮助下裁成好几条,一共是三副对联和无数小方块的红纸。

    对联上,叶峥按照上辈子看到过的,写了一个纳福迎新对,一个新春大吉对,还有一个吉祥如意对,纳福迎新贴在小院门楣上,新春大吉贴堂屋外头。

    另外还有各式各样的福字,叶峥写得兴起,觉得得让家里人都参与一下,便抓着云清,让他也写个福。

    出乎意料的是,云清持着笔,观察了其中一个福字半天,竟然惟妙惟肖地模仿了出来,虽然从运笔笔画上都能看出稚嫩,但字体最重要的间架结构,云清模仿了个十成十,一个福字像模像样的。

    叶峥挑眉:“清哥儿,你学过?”

    云清摇摇头:“并无。”

    “好家伙,云清,你这是有天赋啊,你若从小念书,我这种蠢材岂不是连个站的地方都没了!”

    叶峥不吝夸奖,把云清说得脸颊微红,桃红一般。

    “阿峥才不蠢。”云清不许叶峥说自己。

    “好好好,我就随口说说。”叶峥转了转眼珠,心中升起个主意,不过此刻还不急。

    叶峥让云爹也写一个,云爹大摇其头:“我不成,大老粗一个。”

    云罗氏也隔着厨房看热闹:“你爹他耍烧火棍还成。”

    叶峥便写了一个却了一点的福,说这叫全家欢,要家人共同参与,磨着云爹用毛笔在福上补齐一点。

    云爹被他缠得满头包,如临大敌般拿起毛笔,在福子上随意一点,丢下笔叫我往外跑:“我出去逛逛。”

    生怕叶峥弄十个福字让他点。

    叶峥耸耸肩,又招呼云罗氏:“娘,你也来!”

    云罗氏:……

    她就不该瞧这热闹!

    云罗氏一步三蹭地出去了,好在叶峥没有为难她,也只让她画了个点而已,云罗氏手抖,那墨点子又粗又长。

    自觉十分不好意思,搓搓手:“我这写坏了,要不扔了吧。”

    叶峥摇头:“不,娘这一点有气势,一看就福气大,一会儿贴米缸上。”

    还,还要贴米缸上啊,这要是来个客人,岂不丢死人了。

    叶峥又朝草哥儿招招手:“你也来。”

    “我,我不成的,还是别了吧。”

    他又不是云家的人,只是帮工的,再说他这么个人,哪就有福气了,可别把晦气传染给云家才好。

    这么想着,草哥儿用力摇头。

    叶峥很坚持:“不难的,放心吧,你试试就知道。”

    草哥儿不好违逆东家的意思,用力擦了擦手,捏起笔,在叶峥的指导下,在福字上头点了一点。

    不过他这一点又小了。

    草哥儿有点沮丧,他果然是个没福的吧!

    叶峥却道:“这一点虽小了些,却很圆润饱满,你写的时候心里在想小豆子吧?”

    草哥儿一怔,又去看那墨点,圆圆的,小小的,可不就是他家豆子嘛!

    这下草哥儿的沮丧一扫而空了,整个表情都飞扬了起来,天爷,他不仅摸到了笔,还画了个小豆子呐!

    午后,做完云家的活计,草哥儿坚决拒绝了云家人要留他和小豆子吃年夜饭的邀请,人家阖家团圆的日子,他一个外人掺和到里头算咋回事呢,草哥儿可不是这么没眼色的人。

    云罗氏见叫不动他,就把家里做的好吃的都给草哥儿拣出一份让他带回去和小豆子吃,草哥儿捧着塞满了食物的篮子正要出门,云清又追上来,递给他卷成长筒的一副红纸。

    草哥儿不明所以,回到家摊开一看才发觉正是中午叶峥写的对联中的一副,还有那张他画了个点的福字,也叫他一起带回来了。

    草哥儿不由再一次红了眼眶。

    小豆子已经循着食物香味跑出来,瞧见桌上的对联和福字:“阿爸,这是啥,好漂亮呀。”

    “这是对联,这是阿爸画的小豆子,像不像你呀。”

    “哇,阿爸好厉害,阿爸会画小豆子!”

    云清垫着脚贴对联。

    叶峥捧着浆糊指挥:“左边高点,再高点,太高了低一点,成了就这样。”

    云罗氏拿着小福字也在贴,她虽不识字,但这福字年年见得到,福是认得的。

    一张张福字爬上了窗户、橱柜、粮袋、当贴到米缸的时候,神使鬼差的,云罗氏想起叶峥的话,把那张她点了一个粗黑墨点的福字给贴上了,哥婿说这张有大福气呢!那米面源源不断进来才好。

    这些都是正福,还有倒着贴的,倒福字贴在簸箕和垃圾桶上,防止往外倒垃圾的时候把福气倒掉。

    叶峥辅助着云清贴好对联,也从书案下神神秘秘掏出张福字,是云清写的那张,沾了点浆糊贴他们自己房门上了。

    午饭随便吃了点东西填填肚子,叶峥抱着云清午休片刻,出来专注看了一个时辰的书,就到了年夜饭重头戏了。

    云家的年夜饭没有吃什么不吃什么的规定,叶峥建议主菜弄两个锅子,一个麻辣烤鱼锅子,再弄一个羊肉汤锅,主食就不用煮白米饭了,厨房里摆的满满当当都是主食,还可以在汤锅里下水饺吃。

    大雪天没人不爱锅子,得到了全家一致赞同。

    云清杀鱼片鱼,云爹和云罗氏把在院子角冻得硬邦邦的羊腿取出一条来,羊腿太硬,爹上了斧子,劈成大块带骨的肉,叶峥又让将羊腿别放回去,美滋滋捧到厨房,让云清用他的刀工片出几大盘纸片般的羊肉卷,牛肉和猪肉也各片出两盘来备用。

    烤鱼不是第一回做了,云罗氏已是熟手,这里用不着叶峥,他就去侧屋割了一把绿油油的韭菜,又弄了点黄豆芽和绿豆芽,因侧屋的炭盆放着也是白放着,叶峥干脆在侧屋摆了些架子,做了一个简陋的小暖房,专门冬日里发些菜蔬自家吃,又从仓库里摸了两个芋艿。

    拿着这些进厨房的时候,云罗氏已经把鱼煎上,正在切白菜豆腐和油泡,叶峥弄了点水把韭菜豆芽和芋艿洗了,让娘切一切加两个锅子里。

    天微黑的时候,云家的年夜饭做好了,烤鱼和羊肉两个锅子,一盘卤味,一碟油渣白菜煮豆泡,一大盘猪头肉,一碟烧鸡,并开胃小菜若干。

    叶峥端着菜往堂屋走,鼻子里嗅的是村里的烟火气,一抬头发现天上又在悉悉索索下雪了,距他从夏日炎炎穿到这里,日子过得好快,一眨眼都过年了。

    云清拿着祭灶的东西出来,见叶峥傻呆呆在院子里站着,忙让他赶紧进屋,别冻着。

    叶峥觉得这一切美好得简直不可思议,哎了一声,吸吸鼻子进去了。

    云清和娘在灶房里贴灶画,祭灶王爷。

    爹在堂屋里也拿着香烛糕点等物祭在两个牌位前,这就是云家的上一辈了,叶峥跟着拜了拜,心里念道:希望先祖在天上好的同时,也发发力保佑家里一切都好,全家平平安安,来年我若能顺利考上秀才,定杀猪宰羊祭拜二老。

    云清和娘也分别拜了拜,许了愿望。

    这年代没有烟花爆竹,但村长年年会组织几个村民在村中央的空地上烧毛竹,以示除秽扫邪,去年云清和爹去过了,今年就在家歇着,轮到别家去。

    当听到村里隐隐约约传来竹管炸裂的声音,家家户户就像得了指令似的,开始吃年夜饭了。

    村里没大户人家那么些个规矩,在场都是自己人,拿起筷子就是吃。

    烤鱼麻辣鲜香,羊汤味美浓郁,下在里头的蔬菜吸饱了汤汁,滋溜一口不要太美。

    两个锅子下都煨着炭火,保持锅子咕嘟咕嘟的状态,叶峥夹起一片薄薄的小羊肉在汤锅里涮几秒,烫到羊肉变色捞出,在调好的油碟中蘸了蘸,略微降温后一口包入口中,羊肉鲜美甘甜在口中爆开,又烫一筷子牛肉,牛肉有点老了,但片得薄,下锅十几秒就熟了,吃到嘴里比羊肉略有嚼劲。

    猪肉是上好的五花,油脂丰沛,在烤鱼的汤汁里烫熟,就着蒜片咬一口,怎一个得劲儿了得。

    这样的吃法云家三人还是第一次见,云罗氏一开始有些担心,这生肉烫一下能好吃嘛?

    等看到叶峥吃得欢,她忍不住也试了一筷子。

    后来?

    没有后来了,反正云清和娘都吃撑了。

    比起薄如蝉翼的肉片,云爹更好大口吃肉,那一锅带骨羊肉有一半是云爹啃了的。

    叶峥则每样都吃了些,觉得都好吃,尤其是烤鱼,重口味的他热衷烤鱼一万年。

    到了后来,几人的肚子都撑得溜圆直打嗝,但桌上的菜才去了三分之一。

    “不成了不成了,我得起来遛遛,老头子你也别吃了,扶我出去走走,再吃肚皮要破了。”

    爹娘相携出去散步。

    云清也担心地摸了摸叶峥鼓突的胃部,给他揉起了肚子。

    叶峥边享受夫郎的揉肚皮服务,边揉了揉云清的肚子,本以为也能摸到一个溜圆的小肚皮,谁知明明吃了那么多东西,云清的小腹还是一排硬硬巧克力板,真是令人不嫉妒也难。

    初一不用早起,叶峥缠着云清直睡到日上三竿。

    起身后,云罗氏将已经准备好一个篮子递给他们,嘱咐他们路上注意雪滑。

    那篮子里放着糖盐酒和肉菜。

    这是溪山村的传统,初一早上准备些能力范围内的酒菜去给村里独身的孤寡老人拜个年,不挑东西,有能力就多拿些,没能力就少放点。

    今年云家情况好了,云罗氏也不小气,多放了些熟肉。

    叶峥和云清将东西送往几户老人家,回来的路上就见到老李头的三儿子李狗正一瘸一拐地走,看到他俩的时候还瞪了一眼。

    云清多眼尖一人,结合他腿伤的部位和那愤愤的样子,当即推测出上次自家院墙里捕兽夹夹到的贼人就是李狗。

    等李狗过去,云清才和叶峥说了。

    叶峥哼笑一声:“偷鸡不成蚀把米。”

    自从上次院子闹过贼,叶峥就把显眼的东西都收进屋子里,云爹也加固了院墙,并在不起眼的地方多放了几个松动的捕兽夹,李狗有这一次便罢了,反正他也没得手,若还贼心不死,云家人就不会轻易饶他了。

    年初二,叶峥和爹娘去游云寺烧香顺便拜年。

    云清和娘在大殿里烧香,叶峥和云爹则熟门熟路走来后厨,对里头忙碌的和尚们说:“大师们,新年好啊!”

    “叶小郎君新年好!”

    “阿弥陀佛,新年吉祥。”

    有那等年轻的和尚,见到叶峥就迫不及待:“叶小郎君,今年啥时候开始营生啊,一见到你,我这肚子里的馋虫又出来了。”

    “阿弥陀佛,甚为期待。”

    叶峥想让家里人多休息几天,斟酌道:“年下家里事忙,恐怕得过了正月十五……”

    还没说完,便有僧人急切:“那便正月十六,说定了!”

    叶峥:……

    成吧,十六就十六,开了去年的老汤烧,也不费劲。

    正说着话,明净和尚从屋外哈着白气进来,见到叶峥就和他问好:“叶小郎君,月余不见,长高了。”

    叶峥的确处在猛烈发育期,最喜欢听人说他长高,闻言笑出一口雪白的牙,恭维道:“明净师父也圆润了!”

    明净闻言摸摸鼻子。

    去岁因这叶小郎君的缘故,寺庙整体伙食水平提高,大伙饭量见长,也不独他长了肉。

    寒暄过后,明净朝叶峥暗暗使了个眼色。

    叶峥看出他有话要说,便和云爹说了一声,跟随明净一通离开嘈杂的小厨房。

    二人来到僻静处,明净朝叶峥拱手作揖,向叶峥阐述了一点烦恼。

    原来是年内,游云寺来了个借宿的书生,他们和尚清粥小菜吃惯了,这书生却吃不惯,膳食总是怎样送出去怎样送出来,眼看着日渐消瘦,那书生的侍从便偷偷来寻明净,请明净师父想想办法,寻些适口食物,明净一下就想到了叶峥。

    “叶小郎君,我佛慈悲,不知可否帮这个忙。”

    叶峥一开始没多想,这年月书生借宿在寺庙里也常见,只是听明净和尚说完,他又觉得此事不大简单。

    哪有寻常书生借宿寺庙却能得明净和尚主动开口替他准备饭食的,这明净虽也只是一介僧人,但看他在庙里的地位,应该不会低,且那书生既有侍从,庙里的饭食不好吃,叫侍从悄悄从外头买回来吃岂不也很方便又不兴师动众的。

    若不然,就是这寄宿之人乃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家里特意捐了不少银子给寺庙,要求寺里照顾些。

    这么一想,就觉得有很大可能,现如今也有一些人家把纨绔子弟送来寺庙,隔绝外界诱惑,令其清心寡欲,好好读书的,明净既说那是个书生,那便很有可能了。

    叶峥脑中思绪翻飞,嘴上却说:“这有何难,大师既然将此事托我,上点心就是了。只是不知那位公子可有忌口?”

    明净听叶峥一口答应下来,也很高兴,想着这叶小郎君看着面嫩,实在是个爽快人。

    便把那人的口味和不克化的东西细细说了。

    叶峥一一记下,明净就给了他一块十两的银角子:“不用吝惜钱财,以好味为上。”

    “那位书生这几日有事出门去了,估摸着十五左右归来,叶小郎君也不必急着送,待过了正月十五,同寺里的烧豆腐一同来就行。”

    成呗,看来正月十六是必得开工了。

    没想到来了古代,还有种淡淡的社畜既视感。

    心里想着,嘴上应得痛快:“大师放心,我记下了,必不负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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