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狐族人, 叫做红叶。
和红叶的见面和交谈都出乎秦暖意料地和谐,唯一不和谐的, 大约是洛见雪对红叶的态度实在不算好。
脾气那么温和的一个人, 几乎把冰冷写在了脸上,那眼神,更是能把人来回扎成十八个马蜂窝。
但他却没阻止秦暖和红叶谈合作。
红叶表示, 希望狐族能住进陵阳市,与之相应的, 他们协助人族活着逃离中洲大陆。
秦暖又激动又不解:“红叶先生,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陵阳市有什么特别之处, 值得你帮助我们这么大的忙, 以换取入驻陵阳市的机会?”
红叶坐没坐相, 笑嘻嘻地道:“因为,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帮助这里的人族的呀!”
他的眼神透着怀念,浪荡不羁之下,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柔情,看得秦暖愣了愣。
她严肃地问:“人类真的可以活着离开这个位面吗?”
红叶坐直身体,撑在桌上, 笑道:“在位面崩溃那一刻, 大陆会碎裂成无数的碎片,只要保证某一块土地到时候是一个整体, 并且不被摧毁之力粉碎,就能带着上面的所有生灵, 逃出漩涡。”
他说着看了洛见雪一眼:“雪帅?是吧?”
秦暖看向洛见雪, 目光中透着殷勤的期盼。
洛见雪面容稍霁, 缓缓点头:“是有这样的可行性。”
秦暖激动问:“有成功的例子吗?”
洛见雪顿了顿:“至今为止,还只是一个理论。”
秦暖一滞,收了收脸上的笑,但还是满怀希望:“理论也好啊,至少有一个努力的方向。”
洛见雪看着她脸上的期冀,目光变得温暄:“首先,选定一块陆地,陵阳市就不错,其次,强化这块大地的强度,保证到时候不会被毁灭的力量撕碎成齑粉。”
他仔细思索片刻,道:“族地令。”
红叶掏出一张纸,抖了抖:“这是大陆上族地令的分布。”
那是一张中洲大陆的地图,凡是有族地令的地方,都做上了记号,足足有十几个之多。
秦暖一脸震撼:“这么多块?”
“这要感谢灵族做出了这么多块,还广撒网地撒出去,现在都养得挺好的。”
秦暖微微抿住唇,也就是说,灵族做出了许多族地令复制品,然后就像给郑家一块族地令那样,也发给了别人,让那些人去弄族地、圈人类,用人类的生命来滋养这些族地令。
到最后他们把族地令回收回去,就是高品质的族地令了。
难怪之前灵族搞出要挑选优秀人类修士的噱头,就是为了选择有潜力有背景的人,做族地令的令主,为他们养族地令吧。
所以图上这些族地令,每一块上面都沾着血淋淋的人命,都是她的同胞的人命。
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秦暖小心收好这张地图,道:“我会尽快把这些族地令拿到手,红叶先生,你随时可以把族人迁过来,但前提是,你的族人不能伤害人类。”
红叶笑眯眯道:“当然,给我们一个山头就行,我们狐族都是一等一友善的,哦,除了对某些花之外。”
面对他的挑衅,洛见雪毫无反应,似乎根本不把这个挑梁小丑放在眼里。
秦暖默默想,到时候让这两边离远点吧,别真的打起来。
秦暖立即去找人开会,把严衡紧急调回坐镇陵阳市,而她自己准备起带人出门抢族地令的事情。
她离开后,洛见雪和红叶依旧坐在屋子里,一个继续面色冷凝,一个收起了笑容。
接着,一道别人听不见的声音降临下来:“检测到高等位面存在主观帮扶低等位面,严重违反第一铁律
,目标锁定……目标抹杀……目标抹杀失败!目标抹杀失败!申请第三方协助抹杀。”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并没有看彼此,洛见雪轻轻点着桌面,等待那个第三方的到来,红叶撑着头看着窗外的飘雪,似乎单纯欣赏美景。
但很快,两人的表情都古怪了起来。
下一刻,他们看向了彼此,然后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信息。
红叶嗤笑一声:“世界规则还真是省事啊,我接到了抹杀你的任务,你说,该把你切成几段呢?要不还是废物利用,把你熬成汤吧。”
洛见雪道:“正巧,我也接到了抹杀你的任务,你那身狐狸毛还挺保暖的,扒下来做成毯子倒也不错。”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互不相让。
世界规则没法抹杀他们,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每一个超越了元帝级别的人,都不在世界规则的绝对管束之下,不可能它说让你死,你就必须死。世界规则还没这么强大。
而这个时候,世界规则就会申请第三方抹杀,他们还猜想会派谁来呢,结果居然让他们互相杀对方。
红叶嗤笑一声:“看来这个位面上,没有能杀得了我们的人了。”
洛见雪神情平静,没有言语,但作为经年的仇敌,红叶打赌这厮一本正经的表情下,肯定在思考接下来可以怎么浪了。
“你倒是豁得出去。”明明还没记起那些事,但已经坚定不移地要帮助秦暖了。
洛见雪目光锐利地扫过去:“当初发生了什么,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红叶笑得恶劣:“你猜?”
他说着就往外走去。
“你之所以突然出现,是因为看我一直没有任何行动,所以跳出来给我关键信息,提醒我应该帮助秦暖,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告诉我更多的事?”
红叶一顿,嗤笑道:“你自己忘掉的事情,凭什么指望别人帮你记起?”
说着,身形没入风雪中,倏忽不见了。
洛见雪站在门口,看了许久的风雪,这个位面的雪实在太多了,就仿佛漫天漫地都在为这个世界哀悼。
脑海深处,依稀飘荡出一个声音:“你叫见雪,你居然没见过雪,我的天哪!你们这边都不下雪的吗?那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啊?到时候去中洲,我带你看雪啊,很漂亮的。”
他默默想,我看到了,但似乎并不多么美好。
就像是赴了一场迟到的,没有尽头的丧礼。
他看向大陆中心方向,红叶的那张地图里,还有最大的一块族地令没有标注出来。
那块族地令,就在中兴城,灵族自己的手里。
那块族地令,才是能够与秦暖手中真正的族地令媲美的,其他的,不过都是添头罢了。
……
秦暖把家里头的事情安排好,等严衡一回来,就带着人马出门了。
满天下去拿族地令。
那些愿意好好谈的,她就跟他们好好谈,把族地令拿到手,再安排人把族地里那些,差不多被族地令吸干了的人去陵阳市。
那些不愿意好好谈,或者已经被灵族洗脑了的,她就用拳头跟他们谈,完事之后,族地里的人照样是被拉去陵阳市。
当然,实在不愿意去的,她也没没办法,陵阳市就那么大,她更愿意把那里留给心甘情愿过去的人。
秘境依旧在她身上,跟着她到处跑,没到一个地方,秦暖就让人疯狂地挖掘当地的资源,转入秘境仓库,然后送回陵阳市。
并且秘境里悬着几颗大大的天晶石,都是洛见雪给她的,天晶石下头长着一大片萝卜,每到一个地方,她就想把这些萝卜或榨汁或熬汤,给当地那些快被吸干了的、饿死了的人补补身体,然后有意
愿的,就给他们授礼,再顺便打下几个元气裂口,让大家去那里吸收元气。
至于说元气裂口是怎么打下来的,当然是从异族手里抢回来的啊。
陵阳市里有那么多大本营,每一个大本营的维持都需要用到积分,所以秦暖是铆足了劲杀异族攒积分。
那些肥溜溜的鼠族,她是最喜欢的,单个的战斗力不强,但杀一个依然是1万积分入账,他们的数量还很多,于是她听到哪里有鼠族的踪迹,就会带人赶过去杀,几次下来,账上几乎就有了几千万积分。
尤其是刚刚追随秦暖的人,得知抓一只鼠族能得到不少积分,以后去了陵阳市,就要靠积分生活,更是卯足了劲的抓鼠族。
是的,抓鼠族,要活的,然后秦暖亲自把那些抓起来的鼠族杀掉,这样才能算积分。
如此汹涌的灭鼠狂潮之下,繁衍了特别特别多,从前都是以数量取胜的鼠族,这次惨遭滑铁卢,灭鼠狂魔秦暖几乎成了他们的鼠生阴影,听到就要闻风丧胆的那种。
其他异族听到都很高兴。
“鼠族要完了。”
“鼠族数量多,人族数量更不少在,这些人拧到一起,杀伤力还是挺大的。”
“十席竞争者又少了一个。”
不过,很快这些异族就笑不出来了。
秦暖才不会把鼠族灭光了,灭骨干了鼠族,得利的只会是其他异族,她更愿意看到那些异族互相厮杀,于是,在鼠族身上刷够积分后,她带着大部队,调转矛头,盯上了别的种族。
比如说,同样数量惊人的骷髅族。
这次安年跟着秦暖出来了,她本来就是杀骷髅族的小能手,杀骷髅族都杀出经验来了,包括安年手下的一批人,全都是杀骷髅的好手,战术一套一套的。
秦暖的支持和人海战术下,只要不对上骷髅族的族长,基本是稳赢的。
正在她带人杀骷髅族杀得正嗨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消息。
中兴城的灵族被人杀了!
中兴城结界破裂,城内外一片大乱。
秦暖愣了好一会儿,这灵族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就被人端了老巢?
见众人都看着她,她高声道:“愣着干什么,去准备准备,马上杀去中兴城。”
灵族的灵石可是好东西啊,她的30农场很需要,中兴城里应该有不少吧?
……
在秦暖杀去中兴城的时候,陵阳市上空的太阳已经非常暗淡了,户外几乎已经待不住人了,在户外多停留几分钟,人感觉就要被冻成冰棍了。
这段时间,有源源不断的人从外面来到陵阳市,又被解救回来了,有自己组织着找过来的,一拨拨人,都被安排住进一个个大本营里,陵阳市的人数,从一开始的二三十万,到四五十万,如今已经直逼百万大关。
这些人的吃喝拉撒可都是一个问题,严衡忙得头发都不知道掉了多少。
“这天,马上就要黑了啊!”严衡看着天上那轮黯淡至极,浑浊无力的太阳,忧心忡忡,“希望沐新他们能在天黑之前回来。”
好在,工厂那边终于传来一个好消息:“阳光灯笼做出来了!”
这阳光灯笼,是用特殊材料做成,只要中心放入电池,就能放射出明亮的光芒,一个能用很久。
而如果这中间放入的是阳光石,那么一颗阳光灯笼,可以用一年之久,而且光线十分明亮,还自带升温作用。
三宝他们自告奋勇地要为这个阳光灯笼提供官员,但洛见雪却阻止了他们:“这是舅舅的事情,你们不要掺和,只敢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每天做好练习,好好长大就是。”
他在做违反铁律的事情,世界规则现在对付不了他,不代表以后也对
付不了他,他的所作所为,自己承担后果,不想把孩子们也牵扯进来。
大宝道:“可是舅舅,我们也想帮忙啊!”
“你们好好的,就是帮舅舅最大的忙了。”
洛见雪摸摸大宝乌软的头发,带出这批幼崽,或许就是他为天葵族做的最后的事情了。
三宝见舅舅只摸大宝的头,有些失落地低下脑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这段时间舅舅对他没那么亲了。
虽然大家都叫舅舅为舅舅,但他知道,只有自己是舅舅的亲外甥,可是,他觉得舅舅好像不太喜欢自己了。
洛见雪看到三宝闷闷不乐,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他对外甥没意见,但想到自己姐姐可能隐瞒了自己什么,对着她的儿子,实在是难以像从前那样亲近。
能真正做到不迁怒的,是圣人,他还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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