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你回不来了,还真是祸害遗千年。”
教学楼附近的长椅上,立辰看许陌坐下来,侧瘫着把后脊背靠在他身上,免得压到后背的伤口。
冯晓康就站在树底下,皮笑肉不笑。
“你可真是会说话,不过你到底怎么跟旁边那位关系这么熟络的?”
冯晓康是着实有点不理解,他们这些人向来跟学霸沾不上边。
结果这家伙跟许陌就跟穿一个裤子的一样,离了大谱。
“咸吃萝卜淡操心,管你屁事?”立辰身上就穿了件长袖,这会儿气温低有点凉,他下意识地往许陌身上靠了靠,“我和我同桌这是革命友谊你懂不懂?”
别看他们才认识不久,但从某种角度来说那可是病友。
他不跟许陌熟络,跟谁熟络?
“别贴这么近,自己有多重心里没点数?”
许陌整条手臂几乎都被立辰压住了,玩游戏都不方便。
“就靠一会儿……我这几天后背都没靠过东西,天天挺得板正,上课睡觉都不安稳,扯得伤口疼,你都不心疼心疼我?”
立辰变本加厉地伸出胳膊挂在许陌脖颈上。
“我更心疼钱。”许陌凉凉看他一眼。
就这两天的功夫,立辰大几百就都给医院了。
冯晓康抬头看了眼树杈子,一时间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不过他都没想到他还能回学校来,只是听李贺说之前是他们误会许陌了,才过来特意道歉的。
说是来道歉的,冯晓康是一个对不起都没有。
“医药费多少?我报销。”他问。
“谁用得着你?你要是能自己揍自己一顿那也行。”立辰是从来不差钱。
钱不钱的,冯晓康要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让他打一顿才好。
只是冯晓康没有舍生取义的想法,他踢着脚底下的石子。
“这次找你们俩纯粹是想提个醒,郭瀚可不是什么善茬,你们多注意点。”
“怎么说?”立辰闻言难得正经起来。
郭瀚不就是家里有个局子工作的舅?他们没犯事,哪怕是警察也不能平白无故抓他们啊。
冯晓康重新带上帽子。
“郭瀚有个亲哥,两个月前因为给他出气蹲进去了,听说最近要出来了。”
说完这些,他又顿了顿:“贺哥说晚上他请客,你俩来不来?”
“来。”眼看着快到了上课的时间,立辰站起身,顺便提起旁边正在玩神庙逃亡的许陌,“咱们今儿晚上就把医药费吃回来!”
“陌哥、辰哥,冯晓康找你们啥事啊?”
潘志一看见那两尊大佛踩着点回来,就好奇地往后边探着脑袋。
只是他刚回头,英语老师就一个粉笔头飞了过去。
“上课了,别在那交头接耳!”
“我也是真的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孩,你跟人家关系好,你也学学有用的东西……”
英语老师边念叨边翻看着这节课要讲的报纸题目。
“咱们昨天的作业还没来得及批,先一起对答案。许陌,起来念念选择题。”
说话间,语调都变了个样,倒是温柔的可以。
许陌才回教室,眼看着桌子上有张刚发下来的英语试卷就开始念:“cbcaa……”
二十个选择题念完,英语老师表情有些见鬼。
“许陌,这题目是你自己做的吗?二十个题目,错了十九道?”
哪怕是蒙都比这对的多吧?
旁边,正闭着眼听课的立辰瞧了眼自己手上的英语卷子,默默递给许陌。
“拿错了,那是我的。”
许陌:“……”
“你不是抄我的吗?”许陌坐下的时候小声问了句立辰。
“今早上来的时候有点困,都抄完了才发现抄错试卷了。”立辰打了个哈欠。
许陌的成绩向来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从上次在班上失控之后,很多老师就格外关注他的情绪。
特别是老秦,特意找了许陌谈话。
“老师知道有些事,你可能不喜欢提,但是我们也不能放着它不管是不是?”
“是。”许陌点头。
“其实咱们学校里也有心理咨询室,我帮你约了个时间,你看看你想不想去瞧瞧?”老秦生怕许陌不答应,这是特地来看他态度的。
许陌自然知道老秦也是为他好,没多想就答应下来。
他按照约定时间来到心理咨询室的时候,发现里面沙发上坐着的女人很眼熟:“肖笑老师?您怎么在这里?”
肖笑是老秦的学生,之前在医务室帮许陌涂过药的女老师。
她这会正拿着喷水壶浇水,摆弄着窗户边那几株盆栽,看许陌过来亲和地笑了笑。
“我还在实习期,没有多少教学任务,正好大学的时候考过证书,就过来这边帮帮忙。”
咨询室里的氛围还算安静。
“家里有几口人?”肖笑随便聊着家常。
“我和我爸。”
“平时的时候会有什么冲突吗?”
“他不经常在家……”
咨询还算顺利。
只是许陌从心理咨询室出来没多久,老秦就特意去找了肖笑了解情况:“怎么个情况?”
“老师,心理咨询可是需要保密的。”
肖笑摇摇头拿了杯水给他,杏眸里都是些狡黠。
“我这不是担心吗?”老秦叹了口气,掐着腰瞅她,“你别糊弄我,就没有点能说的?”
肖笑收敛神色:“他不信任我,什么都没说。”
四班教室,潘志听明白老秦找许陌的原因,猛地把桌子上的书一摔。
“我靠!”他眼睛一大一小,写满不可置信,“老秦脑子秀逗了?”
他陌哥像是那种需要心理咨询的人吗?
聪明又好相处。
“我也觉得老师应该是想多了。”马俊阳抬了抬厚重的眼睛框。
立辰揉了揉被潘志吵得生疼的耳朵:“你他妈再大点声,老子就耳鸣了。”
许陌捏着笔帽没说话。
他是有问题的,如果那天不是立辰拦住,那花盆没砸下去,他这会应该已经在警局了。
许陌虽然不想面对,但却不得不承认,他可能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脑袋上突然被人摸了两把,许陌诧然扭头。
“做什么?”
立辰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呢?再说,我不还在呢吗?”
“那也是。”许陌点点头,起码有立辰在他不会特别失控。
潘志拆开个零食吃了两口,把薯片往后传:“陌哥,新出的口味,味道一绝,喷香又喷臭。”
“不吃。”许陌瞥了他手里的榴莲味薯片,嘴角抽动两下,“你这个人的品味着实高超,普通人无法企及。”
“不识货。”潘志连连摇头,“辰哥?”
“不用了。”立辰摆手,他也无福消受。
“嘿……一个两个的,那咱晚饭吃什么?”潘志又把薯片拿了回去,往嘴里塞着。
“有人请客。”立辰在座位上板正了一天累得难受,往许陌身上挪了挪,肩膀靠着他。
“有人请客不告诉我?”潘志瞪大了眼睛,太不够意思了,“我也去!”
“你俩来就算了,怎么还带了个拖油瓶?”
学校门口,冯晓康万分嫌弃地看着双腿打颤的潘志。
潘志咬住下嘴唇,视线在冯晓康身上停留片刻,又战战兢兢地落在后边推着山地自行车的李贺身上。
“唔……”他可怜巴巴地望向立辰。
立辰赏了他一个白眼:“出息。”
潘志凄凄惨惨地望向许陌:“陌哥,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看你挺兴奋的,没提这茬。”许陌哈哈笑了两声。
他还是头一次逃晚自习,瞧着学校外边的灯火通明,感觉还挺新奇。
几个人约在了路边儿的烧烤摊。
这个点来吃饭的人不少,他们去的时候,烤肉师傅正在给羊肉串上油,碳烤的肉香味飘出去好远。
潘志的屁股落在凳子上,但心里依旧胆颤的不行。
好在桌子上也没人注意他,倒是给他留了几分的面子。
卫泽弘向来是无酒不欢,他倒了小杯白的:“咱们哥几个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我先敬一杯。”
冯晓康刚把棒球帽放下,震惊地看他。
“这是五十度的。”
他这句话刚说完,就瞧见李贺笑着点头。
“可以啊,卫蝌蚪这酒量。”
“滚你妈的,什么蝌蚪?”卫泽弘低声骂了一句,坐下来。
他脸色有些发黑,搁旁人这会儿肯定不会在老虎身上拔毛,但李贺可不是“旁人”。
“着急找妈妈的卫蝌蚪。”李贺说着,爽快地跟了一杯白的。
卫泽弘虽然不爽,但还难得碰见个能和他喝起来的人,也不在意嘴上吃亏,开始撸串。
“你酒量也可以啊!今儿喝够了再回去!”
“你俩悠着点,一会儿喝蒙了,睡马路也没人管你们。”冯晓康知道李贺嗜酒,没成想卫泽弘也不差到哪里,“妈的,上次贺哥喝多了撒酒疯,非要拉着老子去削发为尼。”
他可是受够了。
只是这会儿冯晓康的话已经不管用了,他贺哥都把着卫泽弘的肩膀称兄道弟了。
俩人正在那边相见恨晚。
“妈的,这两个狗东西,是要喝成胃穿孔?”
立辰啃着鸡翅根,狠狠皱着眉头,可能是眼里的狠厉不自觉透出来,连他脖颈上的疤痕瞧着有些可怖。
许陌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果啤喝了两口。
“咱们看着他俩别喝死就行。”
撸串撸到一半,许陌瞧着旁边潘志,依旧苦哈哈地模样,贴心地往他的杯子里加了啤酒。
“咱们来都来了是不是得陪着贺哥喝一口。”许陌笑着哄骗。
出来吃饭是出来放松的,潘志这模样看着着实糟心。
立辰则直接动手,拿起那杯果汁兑啤酒往潘志嘴边送:“就是,给点面子。”
桌子对角的李贺根本就没搭理潘志,和卫泽弘划拳呢。
但潘志听见“贺哥”两字脑子一片浆糊,稀里糊涂喝了下去。
十分钟后,他果然放松下来了。
“我跟你们说……嗝!”他左手搂着李贺,右手搂着冯晓康,“说个秘密!知道为什么陌哥跟辰哥那么好吗?”
李贺本来想把人甩出去,听见这茬好奇地挑眉。
“为什么?”
潘志眯着眼睛:“因为辰哥……他、早就,嗝……把陌哥给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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