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冷的风吹在脸上，刮得人心也跟着少了温度。两个自行车在飞快地行使在马路上，好像要划破小县城里独有的寂静。
等两人停在巷口的时候，许陌骑着自行车狂飙一路，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他趴在自行车把上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
“心情好些没有？”
“爽快多了。”立辰扯开衣服拉链，由着冷风灌进去，“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按理说距离那件事都已经十年了，他也习惯了。
不过这次打架的事情是闹得有些大了。
“老秦那边不好糊弄。”立辰手痒地要去拿烟，“你打算怎么办？”
只是手还没放进口袋，就感受到许陌凉凉的视线，于是又默默把手放回了车把上。
“浑水摸鱼呗。”许陌抓了把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
“得。”立辰点点头，“您老这演技是没问题。”
第二天一早，许陌就被老秦叫了过去。
因为和学校里大多数的打架情况不一样，许陌每次出现矛盾都是和冯晓康等人有关系，所以这次年级组也格外重视这件事情。
“许陌，你能不能跟老师兜个底？”老秦难得严肃起来。
许陌才转学过来两周的时间，遇到的事情实在太多，老秦知道这可能不是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所以语气不免强硬。
许陌就坐在老秦的办公桌旁边，他低着头，手指扣着桌角。
“老师，你也觉得我有问题吗？”
许陌这话是真心实意要问出来的，尽管他知道老秦是个好老师，但以前的事情留下的阴影着着实实围绕在他身边。
好像走在无尽的黑暗，即便他伸出手去求助，也不敢去摸那丝光亮。
“我只是有些担心你。”老秦看着他半天叹了口气，“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先回去上课吧。”
只是许陌本身就是乖乖学生的模样，老秦就算是“逼供”也于心不忍。
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但立辰是躲不过去盘问的。
“我看这几次出现矛盾你都在，知道什么都给我说出来。”
在老秦第五次询问后，立辰无奈地摊开双手。
“我就知道是李贺跟许陌有矛盾，别的一概不清楚。许陌天天跟个刺猬一样，心里头能憋着呢。再说，你非得揭人家伤疤干嘛啊……”
老秦这边焦头烂额的，叫了他过来问话，反倒自己被教育了，二话没说甩给立辰一巴掌。
“我看你没大没小的，真是皮厚了！”
“放心吧，有我在呢，许陌不会出事的。”立辰笑着躲开。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老秦瞪大了眼睛。
“你少给我作妖！有什么情况跟我汇报，不许私自行动知不知道？”
他看见李贺那样的学生都头大，可不想自己班的孩子跟那人有什么太多牵扯。
“知道知道。”立辰随意答应着。
这次的打架事件性质严重很多，冯晓康被遣送回家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据说李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把冯晓康胖揍了一顿。
许陌其实并没有很在意他们，因为他知道李贺迟早要跟自己算算账。
只是立辰最近几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上次许陌下课去厕所，还碰见过他跟那群人开会。
许陌走进去的时候，那些大块头面面相觑都闭上了嘴巴，只留下他不知所以。
“聊什么呢？继续啊。”许陌被那么多人盯着有些不解。
几个大块头唧唧歪歪地不知道怎么搪塞过去。
眼看就要穿帮，立辰笑着把许陌拉进厕所，又关上门。
“没什么，几个人聊荤段子呢，刚才正好聊到寂寞美女在汽车上自……”
“行，你闭嘴吧。”
许陌扶了下额头，他对这些可不感兴趣。
可能这几天就是犯小人，在被冯晓康堵了一次后，许陌去学校打印室的时候，又偶然间遇到了潘志。
他带头领着好几个打扮得四不像的混混，把一个穿着校服的畏缩男生围在墙角。
“不是我说，就借点钱花花而已，你他妈能不能痛快点？”
郭瀚昂着脑袋，戳了那男生好几下。
四不像们也围上去。
“哥几个这次手头紧，搞点钱来没毛病吧？”
“可不，别跟瀚哥犯驴，咱们这会儿好好说话，你他妈就好好听着。”
被人围在中间的男生连连后退，直到撞上墙壁。
“我、我没多少钱……真没有，之前都给你们了……”
旁边也有人看见了这边的情况，几乎没怎么想就远远绕开这里。
角落里，一个穿着挂肩白裙的女生不经意间看过来，意识到这是校园霸凌，却又孤身一人没办法上前阻止。
只能悄悄拿出手机录下视频，当做证据。
然后就在她开始录像没多久，一个气质干净的男生撸起袖子，冲着那群人走过去。
女生伸手想把人叫住。
但是男生先开口了，她只能又退回去小心地拿手机记录着。
“今天天气真是好，连狗都叫得欢了。”
许陌笑着走过去，但是眼神里的讥讽却是写的明明白白。
“谁他妈给老子找不痛快……”郭瀚瞪着眼睛扭头，又横又不耐烦地开口。
在看清来人的时候，把后边的话默默吞进肚子。
旁边有两个没见过许陌的小弟，眼看着一个好学生走过来，调整了一下衣领，放狠话。
“这么喜欢凑热闹，钱带够了吗？”
另一个更夸张，直接吐掉嘴里的口香糖，痞里痞气地招呼兄弟：“零花钱来喽，咱就甭客气了。”
场面已经烘托到这里了。
郭瀚被人围在中间，觉得自己这个“老大哥”的脸不能不要。
加上上次他是被两个人一起揍得亲妈认不出来，这次看见许陌一个人，难免有些侥幸心理。
“许陌，咱们的事情还没完呢，你还想找我的茬？”
郭瀚咧着嘴痞笑一声，然后脱掉外套往地上一扔。
活像那些年电影里的古惑仔。
只是气质对上号了，做的事情没对上号。
人家古惑仔好歹还是兄弟义气，郭瀚这边欺软怕硬，欺负好学生才有能耐，这是让人看着就没品。
加上许陌天天跟立辰一起，这会看见郭瀚耍帅的动作，只觉得想呕。
这波是妥妥的精神伤害了。
“你真是打不死的小强。”许陌看着斗志昂扬的郭瀚，颇为敬佩地扭了下手腕，在他放狠话之前，一拳头砸在他脸上。
“你他妈的！”郭瀚只觉得脑子一嗡，“给老子弄他！”
接着他身后那七八个四不像就一拥而上。
许陌勾起嘴角笑了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里的沙土都扬了。
然后趁着几个人捂眼睛嚎叫的时候，一人赏了几拳头。
打完之后，感觉骨节都泛疼。
正在拍视频的女孩子整个人处于震惊状态，眼睛和嘴巴都张得老大。
她吞了吞口水，一时间没回过神。
郭瀚气急败坏地擦了两下眼睛，踢向许陌：“你妈的，你敢阴老子？”
当着小弟的面，丢这么大的人。
他一下子是真的遭不住。
“啊！”许陌痛呼一声倒地。
郭瀚没成想他这一脚能把许陌踢后退好几步，一时间感觉自己还挺牛气。
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就要再添几脚。
只是下一秒，他就听见了老傅的喇叭声。
“郭瀚，你给我住手！！！”
不得不说，老傅虽然没什么头发，但体格是真的不错，特别适合这种紧急情况，每次都能跑出百米冲刺的效果。
几个人毫不意外都被老傅请到了办公室。
许陌和那个被霸凌的男生并排走在老傅身后，男生是真没见过这样的好学生，心里意外，但又挺感激的。
“谢谢你。”他小声说了一句。
“不用不用。”许陌摆摆手。
“交头接耳什么呢？有正当理由就能打架了？”老傅一个眼刀子甩给身后两个人，“暴力解决冲突永远是最蠢的选择！”
许陌瞧着正在气头上的老傅，没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
“主要跟郭瀚这种人讲道理实在太难了。”
“那也是蠢！出了问题，谁都负不了责！”老傅抬起手腕作势打人，但他咬了咬牙，又放下了。
恶狠狠地瞪了郭瀚一眼：“你小子这身乱七八糟的毛病不改，迟早出事。”
郭瀚也不在意，吊儿郎当地晃悠着。
他才不管那些，在学校里有他妈帮他处理问题，以后到了社会上，还有他舅舅帮他。
况且他就是借点零花钱，又没干什么。
围观的学生们看着场面，也都散了。
只是有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拿着手机来到老傅面前。
“傅老师，这真的不是许陌同学的错，我刚才拍了视频，是郭瀚他们先挑衅的。”
“是伊馨啊。”老傅接过手机看了看，“行，我知道了。”
他夸了女孩子几句，转头瞄了眼许陌：“这才是正确的解决方法。”
伊馨有些不好意思地地了下头，她刚才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去制止郭瀚，就是做了些小事而已。
不过即便有视频为证，许陌也逃不了罚站的命运。
他从老傅那边接受教育了长达两个小时的思想教育，直到晚饭时间才被放回到教室。
人刚坐下，潘志就回头无比羡慕地望着他。
“陌哥，今天我女神竟然帮你说话了。”
许陌有些懵：“什么？”
“我女神啊！”潘志连忙拿出手机，“校花，之前拉着你去看过她呢。”
“哦，忘了。”
许陌挨训都是站着的，这会儿好不容易坐下，只想瘫着。
“唉！你这人真是太没意思了。”潘志无语地叹了口气，趴在许陌桌上连连摇头，“我女神那么出众，你竟然都不记得她？”
旁边，立辰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这会儿才回来。
他听见潘志的话音痞笑了下。
“咱们陌哥天性冷淡，没七情六欲。”
许陌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我对女的又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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