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许陌知道立辰不是那种爱闹事的混人，瞧见立辰轻描淡写说着要把别人腿敲断，还是有些发憷的。
“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了。”许陌在旁边好心提醒。
“闹不大。”立辰挑了下眉毛，顶多拿些医药费而已。
看他这样说，许陌随意点头：“回教室吧，要上课了。”
晚自习，教室里面一如既往地安静。
许陌低头写着作业，脑子里过着那天晚上救护车来到学校的场景。
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教室里的灯突然灭了。
教室里却依旧安静，好像没有人一样。
四周黑漆漆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必须要格外用力的呼吸，才能勉强得到些氧气。
“碰！”
后门猛地被人打开，好多人冲了进来，他们围住许陌，嘴里念叨着什么。
“喜欢男的？真他妈让人恶心！”
“学习好又怎么样？脑子里装得什么东西？是不是有病？”
那些人一边说着，一边拳打脚踢。
“怎么不还手啊？难不成还喜欢男人揍你？”
“哈哈哈，难道你还有什么更恶心的变态嗜好？”
人群里有个笑得贱兮兮的家伙一边解着裤子一边逼近过来。
“来来，让我看看这贱东西到底有多骚……”
被围在中间的少年，畏缩着，挣扎着，场景和很久前模糊的记忆逐渐重叠，他双眼逐渐失去焦距。
然后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扛着那些人的拳头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
许陌动作僵硬地捡起地上的砖块，裂开嘴笑了笑。
旁边的空教室后玻璃上闪着红蓝相间的灯光，救护车的声音在耳边乱叫。
“叮铃铃——叮铃铃——”
闹钟猛地响起，把躺在床上满头汗珠的人惊醒，许陌猛地起身。
早晨的阳光透过有些单薄的窗帘洒进卧室，狭小的房间里东西很少，除了张床，就是衣柜和个旧课桌。
许陌花了好久的时间，才从梦魇中醒过来。
他随意拨了两下头发，不耐烦地顶着杂毛起床。
“妈的，真累。”
睡衣都被冷汗浸湿了，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
许陌没多余的脑子想其他，给立辰发了消息让他先去学校，他还要段时间才能收拾好，可以回头自己过去。
发完消息，他就趿拉着拖鞋走进卫生间。
十几分钟后，他趿拉着拖鞋回到卧室，水泥地被水印湿，地面上多出来好些鞋印。
许陌草草换完衣服，拿着串钥匙，提着书包出门。
刚走到巷口，就看见坐在门口石墩子上补觉的某人。
“不是让你先去学校了吗？”
许陌嗓子有些低哑。
睡得有些迷糊的立辰强睁开眼睛：“靠，什么都不说就让我先走，你有什么事儿，竟然都不在乎迟到不迟到了？”
等他们到了学校，恐怕第一节课早就开始了。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许陌摇摇头，拉下眼尾瞥了立辰一眼，“走了。”
“走？”立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您的坐骑呢？”
许陌这才意识到他忘记推自行车出门，有些烦躁地撸了把立辰脑袋，由着指节长的头发刺痛掌心。
“干什么？坐你的车子不行啊？”
立辰莫名其妙被撸了一把，隐约看见许陌一身的刺都竖起来，他点着头把许陌书包拿过来，放在车篮子里。
“行，咱可是不敢有异议。”
两人出赶到教室的时候，语文老师正在讲台上批评人：“现在都懒得做我的作业了是吧？抄写没交的，都给我起来！”
班级里不免有人嘁嘁喳喳讲话。
“每次作业都让我们照着课外分析抄文言文注释，下课抄注释，上课背注释，要你讲课干什么……”
“真是吐血了，怎么就摊上这么个老师。”
“人家有关系，有脾气，少说两句吧，一会被骂了。”
女老师听着下面的讨论，脸上有些挂不住，她余光瞥见门口的两个人，没什么好气地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知不知道几点了！迟到了多久！”
看见立辰的时候，女老师深呼两口气没敢多言语。
视线落在旁边看起来颇为乖巧的许陌身上，确定了出气筒。
她冷笑两声。
“有些同学，不要以为自己数学水平厉害，就不把其他学科放在眼里。”
“许陌，别的老师的课，你都安安分分上，到我这里了，你给我迟到二十分钟，怎么？看我好欺负是吧？”
许陌今天实在是心情不好，他拉下眼尾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今天有事才迟到，不是故意针对您，但您要是觉得我针对您，我也没办法。”
“你给我再说一遍！”女老师音调提高了好几倍，瞪着眼睛看他。
“好话不说第二遍。”立辰在旁边吐槽了句。
女老师深呼吸两口，没能把这口气咽下去，砰的一声把课本摔在讲桌上，推开门口的许陌，气冲冲离开。
“行，你们班以后不用上语文了，我教不了你们！”
班上的人看见这场面，更加窃窃私语起来。
“走吧，回座位歇会儿。”立辰瞧着许陌没什么精气神的样子，帮他提着书包。
讲道理，这事情要是在其他班级发生，就该体现班长的作用了。
奈何四班的班长是立辰，加上女老师本身就不受待见，所以还真的没人去请她。
最后还是课代表把她叫回来的。
课代表给语文老师说了不少好话，回到班级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看了许陌一眼。
一方面许陌本来是迟到在先，另一方面，许陌不想让课代表难堪。
于是主动起身跟着语文老师道歉。
“对不起老师，我以后不会迟到了，有特殊情况会请假。”
语文老师面无表情地打开课本：“后边站着去，不要浪费大家的课上时间。”
“嗯。”许陌漠然点头，只是他黑眼圈有些重得厉害，加上昨天梦魇，早上也没空吃饭，嘴巴看起来没什么血色。
旁边，立辰看不下去了,他拉住许陌，把人按在座位上。
“都说了是有特殊情况，不是故意针对，不能体谅一下吗？再说，我也迟到了，你怎么不罚我？就指着好脾气的人欺负？”
语文老师被怼得一时间没说上话。
只是立辰家里有钱有势，她不敢得罪，无奈之下，只能憋着口气开始讲课。
许陌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上午，下午刚缓过力气，就跟着马俊阳、安欣洁他们去比赛了。
负责高一年级组班级赛的主任是老殷，他挺着大肚子站在某空旷教室，打开ppt。
“请看第一道题目。”
比赛开始，8组成员立马进入状态，开始写题。
许陌头一次参赛，一时间还没适应过来，但他隐约看见了老殷脸上得逞的笑容。
忍不住嘴角抽了下，开始写题。
“提醒选手抢题扣五分，请尽量保证答案正确，合作完成题目，集思广益。”老殷这句话是刻意给许陌组说的。
因为他看见别的组都在讨论分析，就许陌那组，三个齐刷刷低头写。
可老殷说完这话，许陌组依旧在各写各的。
老殷叹了口气，这年头的小娃娃还是太个人主义了些。
五分钟后，许陌咔咔写好自己的答案，拿过马俊阳手中的计算纸，写写画画，又还给马俊阳。
紧接着他又拿过安欣洁手中的计算纸，标注一番，又还给安欣洁。
十分钟后，许陌举手抢题。
旁边的7组打着“干掉许陌”旗号的参赛组：“？”
题目看清楚了吗，你就举手？
老殷敲了下黑板，觉得出师不利，可能得先减不少分数，才能让他们知道互帮互助的重要。
“四组抢得答题权，扣五分，现在请回答。”
许陌拿起三张纸，声音有些飘忽但表达条理清晰：“第一道题目，答案±1,0。我们共写出了四种解题方案……”
老殷听得一愣一愣，他也是数学老师，有点意识到刚才他们在做什么了，等许陌讲完之后，他无比欣赏。
“不错，四班＋35分！”
旁边参加比赛的7组选手：“？？？”
这在他们眼中看来已经十分震惊了，但随着题目的增多，事态发展逐渐离谱。
他们发现十道题目，许陌组起码能抢到一半。
而且每次都是答对，每次都有多种解题思路。
虽然一半的题目不算多，但无奈剩下的7个组都只能竞争到剩下的题目，相当于已经被碾压了。
只是输得没那么难看而已。
“比赛结束，下面进行分数计算……”老殷随手在黑板上写写画画，“恭喜第4组参赛队伍，拿下班级赛第一！”
班级赛赛后会收回所有参赛人员的草稿纸，以此判断答题p，许陌毫不意外地拿下了班级赛的最佳成员。
其他7组雄赳赳气昂昂地来考试，被许陌组残虐后灰溜溜离开。
立辰有点担心许陌的状态，就旷了课，这会儿正在教室门口等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老殷拿着草稿纸走出考场的时候，恰巧看见站在门口等许陌的立辰，“是不是冯晓康那小子记仇？”
秉持着做戏做全套的原则，立辰顺手招呼许陌。
“是啊，我同桌上次真的被吓得很厉害，现在都需要我陪着才敢来上学。”
正好这会儿许陌看起来还有些虚弱，那模样直接把老殷看得心疼的不行。
“以后冯晓康有问题，你们直接来找我！”老殷生气地冷哼，“我非得让这小子好好吃点苦头！”
校园霸凌的问题必须阻止，更别说许陌这样一个好苗子，不能让乱七八糟的事情耽误了。
老殷这边为了数学之王的事情忙前忙后，回去就开始安排年级赛的内容，学校论坛上则有部分同学却对排名表示不满。
【这次是班级赛好离谱……】
【我觉得这次班级赛不公平，许陌那组明明就是他一个人完成的，根本不符合小组合作的比赛规则。】
【是啊，我看见许陌直接拿了安欣洁和马俊阳的答题，他一个人写三份，这算不算作弊？】
【我觉得算，应该取消参赛名额。】
【我们要是也有学霸，我们也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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