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回了北屋,坐到写字台前,准备写作业。
还是被影响了情绪,她啪的把本子拍到桌子上,觉着不能就这么灰头土脸的被江家当膏药一样给撕了。
江家她是不想呆,可走也得风风光光的不是?
考上明大肯定会闪瞎江家人的眼,可这还不够。漂亮的名牌女大学生呢?以江家夫妻想用女儿的婚事换好处的眼光,想必筹码够厚。
到时她如此走了,是不是他们就会有错失几百万的效果了?想想那个画面还挺酸爽过瘾的。
翻过桌子上的小红镜子,江渔想看看自己这张脸还有没有挽救的余地。
“咦,好像没那么难看了,是错觉吗?”自言自语的,江渔拿着镜子开始各种角度的照着。
还真是变好了点,是因为脸上不再是皮包着骨头,有了血色。
能变好看,谁还想丑着呢?来了这么久,江渔第一次对自己的脸有了耐心。
细看,其实这张脸的五官和她前世相似度很高,不过是因为太瘦,眉眼都脱相了,皮肤也粗糙黑黄的,整个都不能入她的眼,她才给忽视了。
若是皮肉饱满起来,再保养美白下皮肤,没准自己的那张脸就回来了。
江渔决定明天就跟程堰说,他上次说好的牛奶可以走起了。
到时牛奶喝完的瓶子底儿,还可以往脸上抹抹做个面膜,她要美回来。
她这边给自己订着周详的计划,明大校园里,程堰也打听好季东霖的作息时间,准备晚上就给他套麻袋。
季东霖是今年明大中文系最受瞩目的才子一名,概因他长得多情公子模样,又写得多情诗,做得惆怅文,开学第一天就于一众新生中脱颖而出,倾慕爱恋他的姑娘多得是。
据说还有好事者,把他和已经大二的程堰拿来做比较,说程堰洒脱倜倘,季东霖温文静好,实让人难以取舍。
程堰于这些事上向来不放心思,要不是今天和人打听季东霖其人其事,还不知自己竟被和他相提并论了。
这可给他糟心够呛,只觉这套麻袋势在必行。
季东霖晚上的行踪是固定的,每晚在教室自习,大约在九点回宿舍。
最妙的是,因为总有女生为他争风吃醋,哪哪都有不期而遇,引得男生对他挑挑拣拣让他们没了机会很有意见。为了避嫌,下自习后他一般就会借口想一个人静静思考下,专拣没人的小路独自回去。
天时地利人和,认了人,就是个小白脸菜鸡,程堰都没费心,只随意在中文系楼外等人。
九点一过,练武的人眼神也利,老远就看到三三两两的男女生里,季东霖跟他们告别后,就往这边的小路过来了。
扯掉无聊时嘴里叼的根草,连行迹都懒得隐藏,几个跨步赶上去,废弃仓库捡得破编织袋兜头一扣,没给季东霖察觉反应的机会,他一脚就给人踹跪在了地上。
前世他们兄弟都是打架的老手,常聚在一起交流这方面的心得。打哪儿最疼,怎么打会没伤痕,他可谓是行家里手了。
不过挨了几拳,对程堰只是开打前的热身,自诩高贵的季才子就落地了,挣扎不能后,开始狼狈的求饶,“这位同学,若有得罪的地方我道歉好不好?或者你有什么要求提出来,我保证办到。求你别打了……我真的扛不住了……呜唔……要出人命了……”
寂静的夜里,他这样鬼叫鬼叫的,惊起一树乌鸦,很瘆人好不?
“闭嘴,你多喊一声,我就打得更重些,自己想想该怎么做。”
“好,我不叫,那能不能少打点?”季才子形象尽毁,眼泪鼻涕齐流。
“那得看我心情!”话落,隔着编织袋,程堰在他脸上来了两巴掌,估计着这两下够他肿成猪头了。
还算记打,这次季东霖咬呀哼哼着,没喊。
程堰不吝夸奖着,“这就对了,该来双份儿的,这不就给你减半了?行了,表现这么好,给你个优惠,再打十下你自己挑位置吧?我保证指哪儿打哪儿。”
“不打行吗?”颤着嗓子,季东霖商量着。
“好像不行。”闲闲不羁的语调。
知道怎么也躲不过,季东霖硬着头皮,“那屁股?”
“那儿肉多抗打是吧?有前途,就照你说的来。记住别喊啊,喊一下要翻倍的。”话落,程堰的连环踢就照准位置招呼上去了。数够了十下,看季东霖确实只低泣着没喊,收了招。
算着这么些下,够他疼个把星期了,再打到伤筋动骨的,校园里也是大事件了,闹得沸沸扬扬也不好。准备回去请示江渔小姐姐,若是还不足意,挑日子再来顿就是。
踢了下蜷缩着的季东霖,打完了,精神上的也得照顾到不是?“别怂了,今日份就先这样了,记着,自己数一千个数再起来走,少一个下次都给你找回来打啊!”
季东霖这会儿就跟提线木偶似的,只求人快走,说什么应什么,真的开始小声嘟囔着数起数。
怂成这样,程堰只觉一点子成就感都没有。
啧啧摇头,要是他家兄弟几个知道他出手的对象是这么个货色,估计这会成为他们取笑他的黑历史。
这种货,他以前手指头都不带伸的,这回为了小姐姐也算破戒了。唉!往事不堪回首。
脚尖轻点提气奔出,数息间人就在野色中不见了踪影。
剩下季东霖一点没打折扣的老实数完了一千个数,他才敢掀开头上的袋子,蹒跚的爬起来。
忍着痛活动下胳膊腿儿,确定没有骨折,他嘶着气的慢慢往宿舍方向踱步。
莫名挨顿打,一点头绪都没有。他自认做人还不错,对女生的追求虽不喜也从未直接拒绝。男生的相处也都维持着友好,尽量给他们和喜欢的女生制造机会,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刚才那人的声音他记得,很年轻张扬的感觉,可是不是明大的学生他不敢确定。
别的不说,就冲那人来去的无声无息,拳脚的收放自如,就知他是传说中的武道高手,明大一众文弱书生,他觉着不像。
那人临去时撂下的还要找时间接着揍他的话,让他很怕很惶恐,也犹豫着要不要报公安。
好容易回到宿舍,同寝的几个见他迟迟不回,正说要不要出去找他。
见他跌撞的回来,脸上青肿的已经看不出原貌了,大惊着都围过来关心。
吓破了胆的季东霖这会儿就想寻求安慰,哪还管丢不丢人,三言两语就把刚被人堵住挨揍的事儿说了,最后问着这事儿报公安可行吗?
可听他说除了声音连人都没瞧见,再看他除了脸上伤比较醒目,身上连点擦伤都不见,他还嗷嗷喊着疼,这事儿的可信度就打了折扣。
跟他关系泛泛的两人就觉着他是不是没瞧见路自己跌的,后来的语气里就带出了意思。
其他人也被影响了,就问他是不是撞了头产生幻觉了。
连同宿舍的兄弟都这样想,季东霖就知道找公安也白搭。这会儿神智回笼,他也明白了,就是明儿在校园里认出那人的声音,可空口无凭的,他也什么都做不了。这一顿打,他是白挨了。
白挨了也没什么,他担心的是后续那人还来不来了?要还来谁能帮他?
一晚上他身上各关节缝里钻心的透着疼,哼唧到天亮,整个寝室的人都没睡好。
这会儿宿舍里都信了他就是太娇生惯养了,一点苦都挨不了。看他下床都颤巍着要倒,只好给他打了早饭,又给他跟导员请了病假,才一言难尽的互相对着眼神去上课了。
躺了一上午,身上的疼一点没消减,扒开衣服看,还是一点伤痕都无的,要不是脸上的伤青青紫紫的还在,他都要怀疑昨晚撞鬼了。
可就这也够他越想越恐惧了,昨晚那人比想像的还厉害很多。
学校里同学是指不上了,他就想回家找爸妈做主。
吭吭哧哧的穿好衣服,又翻出个帽子戴上遮住脸,他一步一挪的去了他爸单位,明州元华电器厂。
厂里门口保安人员都认识他,往常他来,隔老远就会热情的招呼他,眼里带着钦羡。
可今天,却很不对劲。
收发室里的两个人,看他的眼神透着古怪,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下意识的他还当是自己脸上的青肿吓到人了,把帽子往下使劲儿拉了又拉。
等进了厂,正赶上中午打饭时间,大队的人从车间办公楼里往食堂走。猜他爸这个点也该是在食堂,他也跟着往那里走。
路上他低着头,也没人认出他,跟着人流往前,就有闲话趣事入了耳。
“哎,你听说没有,就咱季总工家里的事?”
“是他爱人和儿子的事?那会儿我正忙着,没听准,你给我学学呗?”
“嗐,真是人不可貌相,他爱人看着体面文雅的,却能做出这样事体来!还有他儿子,那可是明大的大学生嘞,这也太不厚道了。”
另一个人“哪止是不厚道,这样占人便宜还装好人倒打一耙的,良心都坏掉了。那个沈老太太在地底下见孙女被欺负,这还能安生吗?做人可不敢像这娘儿两个,季总工多好的人,被带累了哟!”
“……”
三个里有两拨说的都是徐湘琴季东霖母子和沈老太太及孙女间的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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