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西弗勒斯,莉莉要好找许多。

    她的行动单位有点大,伊万斯全家都来送她上学,包括不情不愿的佩妮。

    菲欧娜看见她们时,俩姐妹的距离很远,看得出莉莉是想靠近姐姐的,但佩妮显然不想离她太近。

    俩姐妹闹别扭的事时有发生,菲欧娜看一眼心里便有了底。

    “嗨,佩妮,莉莉,伊万斯先生,伊万斯夫人。”

    她特意先和佩妮打招呼。

    西弗勒斯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上前来问好,只不过他称佩妮为伊万斯小姐。

    虽然由于莉莉的缘故,他和佩妮经常见面,但他对莉莉的这个麻瓜姐姐一直存在诸多不喜,尤其在佩妮充满恶意地称他们为“怪胎”时。

    巫师和麻瓜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一向深信不疑。

    “你瞧,莉莉,你的怪胎朋友来找你了。”

    佩妮充满恶意地讥笑了起来:“我真高兴可以大半年见不到你们,至少我们家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不是吗?”

    “佩妮!”莉莉咬着唇,制止她。

    但显然她对她姐姐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菲欧娜不自觉愣了一下。

    上一次她听见佩妮说他们是怪胎,还是在佩妮发现她也是巫师的时候。

    她注意到西弗勒斯冷沉下的脸,薄唇似乎也要说出什么攻击性的话。

    她并不想让事态更糟糕,下意识地拦了一下他。

    “你在说什么……”

    伊万斯先生却已经皱起眉头要呵斥女儿的无礼举动。

    “请等一下,先生。”

    菲欧娜制止了他。

    眼下的情况实在古怪,莉莉慌乱地上前:“娜娜,佩妮不是故意的,是我惹她生气了,我向你道歉……”

    菲欧娜摇着头将她推开。

    她走到佩妮面前,那个女孩正瞪着她,恶狠狠地像一头母狮子。

    她明明知道她那些有关怪物的言论有多伤人,莉莉更曾为此大哭一场。

    她那时得知这件事有多愧疚?

    可现在,当菲欧娜对视上佩妮的眼睛,当她看见佩妮的眼神,她就知道她是故意。

    她是故意。

    她就是要让莉莉伤心,让菲欧娜和西弗勒斯难过。她毫不愧疚,她认为自己的行为出自正义,她只是在反抗不公的命运,因此而心安理得。

    她眼中的恶意如此赤/裸,刺伤了菲欧娜的眼睛。

    菲欧娜柔和的面孔终于覆上了一层薄冰,俯视般地发问:“你又觉得不公平了对吗?”

    佩妮咬着牙,一言不发。

    菲欧娜知道她默认了。

    她冷冷地扯起了唇角,她笑起来一向温柔可亲。

    可无论是西弗勒斯还是莉莉都未曾见过她露出如此傲慢轻视的表情。

    她轻声笑了,说不出的蔑视:“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

    她不紧不慢地叙述道:“有的人家庭美满,有的人形同孤儿。难道家庭残缺的人就能以此为原因去伤害家庭美满的人吗?就因为不公平?你认为争取公平就是要别人一样家庭残缺吗?”

    “我真看不起你,佩妮。”她这么讲道。

    佩妮盯着她,愤怒就像火焰燃烧了她的理智。她对她的蔑视感到了一丝恨意,她只觉得这个大小姐最终还是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她声音嘶哑,却饱含怒火:“你以为你很高尚吗?菲尔德,不要这么高高在上地教训我,你根本不理解……你有羡慕过谁吗?你有遭受过不公吗?你知道满怀希望时迎来绝望是什么感觉吗?”

    她红着眼冷笑,做了主观的判断:“你什么也不懂。”

    “不,我懂。”

    菲欧娜冷静道。

    她怎么不懂?

    在三年前那个魔力暴动的夜晚,她再清楚不过了。

    “我羡慕每一个美满的家庭,看见每一个依偎在母亲怀里的孩子,我都觉得不公平。曾有一次,我以为母亲会爱我,可事实上只是因为我可以为她带来巨大的利益,她狠狠地出卖了我。希望破灭是什么感觉?”

    她揭开了伤疤,却在疼痛中笑出声来:“我再清楚不过。”

    佩妮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她感觉得出来,菲欧娜说的是真话。

    菲欧娜没有必要编出这么一套谎话来骗她。

    她原本以为是这个世界在针对她,可现在她却全然陷入了迷茫。

    她下意识看向了母亲,她完全不能想像被母亲出卖是什么感觉。

    而情感丰富的伊万斯夫人早已感同身受地红了眼,莉莉更是红着眼抱住了菲欧娜:“别再说这些伤心事了,我们说些高兴的,好吗?”

    菲欧娜的目先柔和下来,她最后对佩妮道:”你不应该去看自己所没有的,更应该注意自己所拥有的。你明明有很好的烹饪天赋不是吗?”

    佩妮没有讲话,良久,她点了点头。

    她或许会思考,或许不会,这并不是菲欧娜可以决定。

    但在走上霍格沃兹特快的那一刻,她回头望去,佩妮却因此埋下了头。

    他们三个上列车还算早,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空车厢安置下来,这让西弗勒斯终于有空来和菲欧娜讲话。

    他皱着眉道:“你完全没必要说那些话,对一个麻…”

    他看了一眼莉莉,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我并不觉得她会因此改变态度,我们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并不需要在乎她的看法,把那些事说出来。”

    西弗勒斯最不满的就是这一点:那个麻瓜自以为自己全世界最悲惨,却揭开了菲欧娜最痛的伤疤。

    在此之前,莉莉对此一无所知,而现在莉莉知道了。

    于是莉莉会怎么做?

    她大概会同情菲欧娜。

    同情?

    还有比这更糟糕讨厌的境地了吗?

    西弗勒斯不敢想像自己被人同情是怎样悲惨的感受。

    “西弗勒斯,佩妮和我们是一样的,而且这没什么。”菲欧娜好声好气道。

    西弗勒斯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

    所以说,他还是讨厌麻瓜。

    莉莉也满脸自责,“都是我和佩妮吵架……”

    和西弗勒斯想的不同,莉莉并没有同情菲欧娜的意思。

    “你忘了我之前说什么了吗?”

    菲欧娜为她理了理鬓角的发丝:“你不能把所有的事都当成自己的过错。你并没有伤害我,是我自己要说出来的。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而且如果想要一个伤口愈合,你不应该隐藏它,而是应该袒露它,不是吗?”

    她说的太有道理了,可是——莉莉的心摇摆着:“你真的不觉得伤心吗?”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不觉得伤心。”她就这么淡定自若讲道。

    她好像说的都是真话,可莉莉却无法确信。

    但她知道,他们不能一直讨论这件事,如果菲欧娜为此感到伤心,继续讨论,只会让菲欧娜更加伤心。

    他们应该换个话题了。

    “唰”的一声,车厢门被人推开了。

    来人有一头棕色短卷发,脸型圆短,看上去很腼腆。

    事实上正是如此,男孩看见车厢里齐刷刷望过来的三双眼睛,吓的后退一步,“那个,我打扰你们了吗?抱,抱歉,我不知道里面有人。”

    他缩着脖子,窘迫地想解释什么,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鸡仔。

    西弗勒斯扫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转回了头。

    但出乎意料的是,女孩们却对这个唯唯诺诺的家伙表现了十足的热情。

    “我记得你,幸运的马蹄铁对不对?”莉莉站起来,她急需一个转移话题的由头。

    于是,她把注意力放在了卡尔文身上,“我猜你记得和娜娜,我是莉莉·伊万斯。”

    她向他伸出手,害怕他不记得名字,还重新介绍了一下自己。

    “当然。”

    他羞涩地不敢看眼前的红发女孩,手忙脚乱之下,竟双手一起握住了女孩的手,郑重其中地摇了摇,“卡尔文·麦克米兰,”

    他这样正式的表情,一下子就逗笑了莉莉。

    他这才意识到不对,讪讪地收回了手,“抱歉,我、我有点紧张,我一和女孩子说话就这样。”

    “没事,我想莉莉并不介意。”

    菲欧娜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位西弗勒斯未来的好友,微笑着替莉莉打圆场。

    莉莉也配合地点点头。

    “我记得,你是菲,菲尔德,对吗?”卡尔文松了一口气,双眼发亮地看着眼前的黑发女孩,像一只希望得到认可的幼犬。

    不知怎么,他突然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菲欧娜·菲尔德,你可以叫我菲欧娜。”

    菲欧娜肯定了他的答案,就发现卡尔文的眼睛又亮了一层。

    有点可爱到犯规了……

    一个男孩怎么这么可爱。

    “卡尔文,”

    他不好意思道:“你们可以叫我卡尔文。”

    “好的,卡尔文。”

    菲欧娜的唇角克制不住上扬了几分:“你是在找位子吗?我们这里还可以再坐一个人。”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卡尔文有点不确定地看向两个女孩,余光不经意看见了那个坐在角落,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说话,看上去就非常不好惹的黑发男孩。

    他貌似知道为什么刚才后背发凉了。

    他的心里有点发慌:“会不会打扰到你们啊?”

    那个黑头发的男孩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啊!!!

    “不会的。”

    莉莉热情地邀请他:“来吧,我们可以一起说说话。”

    菲欧娜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角落里的西弗勒斯:如果和女孩子说话会紧张,那大概是希望和男孩子说话吧。

    “我们很高兴你的加入,卡尔文。你并没有打扰我们,我想西弗勒斯也是那么想的。”

    菲欧娜非常自然地把西弗勒斯扒拉出来带上:“对吧,西弗勒斯?”

    她是真心觉得西弗勒斯会欢迎卡尔文,毕竟他们未来可是非常好的朋友。

    西弗勒斯没有站起身,慢悠悠地看了一眼某个已经直冒冷汗,浑身僵硬的小动物,侧过脸,扯出一个不带温度的微笑:“当然,菲欧娜。你好,麦克米兰先生,我是斯内普,西弗勒斯·斯内普。”

    “叫他西弗勒斯就可以了。”

    莉莉欢快地补充,贴心地用漂浮咒把卡尔文的行李放好了。

    刚想说自己不打扰他们,再去找一个位子的卡尔文:……

    男孩咽了咽口水,抬头又和某条毒蛇对上眼了:完蛋,要死的节奏。既然走不了,就坐到离他最远的那个位子那里,总能熬过去。

    “卡尔文,如果和女孩子相处觉得紧张的话,那你就和西弗勒斯一块坐吧。”

    菲欧娜善解人意地将卡尔文推到了西弗勒斯身边:“你们男孩子之间一定有许多话可以讲。”

    “不,菲…”卡尔文颤颤巍巍地往外移了移,试图远离某条阴气森森,眼神冰冷的毒蛇。

    “怎么了,卡尔文?”

    菲欧娜奇怪地看向他,不自觉地歪了歪头,俏皮得好像在撒娇一样。

    这一下就烫到了卡尔文的眼睛,直烧得他满脸通红,脑袋一片空白,结结巴巴道:“没,没事。”

    等等,他在说什么,他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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