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商繁胥过分的欢脱,不仅是送嫁一行有所察觉,一直设身处地承受着他玩闹逗弄的谭夙更是体会得深刻……

    这孩子,往常在自己身边时,虽说也时常插科打诨,胡搅蛮缠,但也不至于这般的活跃放肆啊……果然是个小孩心性,一没个人将他看着,他就要翻天!

    念及他昨晚确实没有好好休息,谭夙暂时把要收拾他的心缓一缓,对他道:“那些事,让人家操心就是了,你莫要操心那么多……”以往自己怎么教育你来着,这才多久,你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果然,从前就是对你不够严厉,没让你长记性啊!

    猜到他有心要收拾自己了,但商隽迟完全没想要收敛一下自己的心情……走到房门前,商隽迟一手将那门推开,一手将谭夙往拉,不仅如此,还对人家坏坏揶揄:“说实在的,小谭郎君这样关心我,其实不只是想和我同甘共苦,还想同床共枕的,对吧!”

    昨晚就是这样,谭夙觉得自己稀里糊涂的就被他勾到了房里去,然后他将房门一关,说什么都不肯放人走!

    “胡闹!”谭夙一脸埋怨的看向他,“昨晚你一下说要试探我的身手,一下说完考验我的人品,撒泼打滚的让我陪你折腾了一晚上,如今还不罢休?”

    可你不是也陪我了!商隽迟得意的想着,满脸堆笑对他道:“你真的不进来和我一起?不是要让我歇息,你不将我守着,就不怕你转身一走,我立马就偷溜出门?”

    “你敢!”谭夙心想,就算是守着,守在门口就足够了,哪用得着亦步亦趋的跟到房里去,你也不怕落人口实,毁你清誉。

    商隽迟依旧是死拽着他的衣袖不撒手:“我敢的,我一向就是阳奉阴违,若是不将我看得死死的,我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他这般的缠人,想来是因他陌生环境中不适应,又拉不下脸来对自己示弱,所以才这样胡搅蛮缠……谭夙心里一下子就给他找好了借口,觉得自己这样和他站在放门口拉拉扯扯的也确实不好看,便随着他进了房门里。

    谭夙一进了房里,商隽迟便没再拉着他不放了,很乖巧的松了手,而后又老老实实的窝在床上躺好了,似乎是很听话的要歇息,可就是一双眼睛不怀好意的将谭夙盯着,始终也不肯闭一闭。

    谭夙只当他是心有不安以至于无法入眠,便柔声劝慰:“好好歇息,你睡着我才走。”

    商隽迟听得一笑,伸手又去抓他衣袖:“你这么说,我还怎么睡得着?”总算来到自己身边了,这个人,总算是活灵活现的出现了,还长得这样动人……自己的心情有多激动,其余人怎么会知道……自然,这样的激动也不需要人家知道……

    被商隽迟用异常珍视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如同自己是一件正在被他赏玩的稀世珍宝……谭夙的心情有些复杂:“商公子一贯如此缠人的吗?我们不过昨晚才认识,你怎能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这般热情,就不怕……”就不怕你师父我心里难受!

    他这典型的自己为难自己!

    商隽迟却没想过要告诉他,你是藏不住的,我一下就将你认出来了!

    眼见谭夙用万分纠结的眼神注视自己颇久,商隽迟非但不想收敛,反而是变本加厉的逗人家玩:“我自幼鲜少与人接触,待人接物自是比不得那些高门世家里名师教养出来的子弟,所以对上小谭郎君这样长得玉树临风,善于眠花宿柳,让人夙夜梦寐的俊俏公子,就没什么抵抗力……小谭郎君如此一个好人才,让人一见就想要多亲近亲近,我待你与众不同一些,莫非要怪我……”

    “那莫非该怪我!”谭夙被他气得哭笑不得,“好吧,我知道了,怪我不该贸然出现在你面前,往后我尽量少在你面前出现便是了。”将自己的衣袖从商隽迟手里拉扯出来,谭夙转身就要走。

    “那怎么可以!”商隽迟立马跳下床,朝他扑了上去,急切的要挡住他的去路。

    谭夙仅听他的动静就知道他又要乱来,一下让他扑了个空,而后头也不回的继续要走。商隽迟心中一笑,再接再厉又黏上去:“小谭郎君,你这样一言不合就不理人,脾气也是有够大的!”

    再次让他扑空,谭夙转过身来,横他一眼:“知我脾气不好,你就少来气我!”

    “你脾气不好,但我脾气好啊……”商隽迟立马凑上前去和他好商好量,“你看,既然谭副宗主指派你过来与我们同行,若是你因为我的死缠烂打就躲着不去了,这多不应该,人家会说你没有胆气,在我们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面前自惭形秽,所以……”

    谭夙生怕他误解自己的意愿,不等他说完就抢道:“我没说不去,就是要离你远点,省得被你烦!”远远看着就够好了,成天被他缠着,难保哪天就露馅了。

    商隽迟道:“那可不行,你我之间正邪殊途,你这玄元神宗的出身,正儿八经就是个邪道妖人,若你敢堂而皇之的待在我身边,至少证明你心里没鬼,可你若是一直躲躲藏藏的,难保你藏了什么害人之心,我如何能将你带着一路走!”商隽迟把话说得煞有介事,为提升表达效果,还特别傲气的对他冷哼一声。

    谭夙这才恍然大悟:“所以,你从昨晚起就开始试探我了!”

    “不然呢?你以为我是怎样?莫非还真是对你犯花痴了!”是啊,事实上不仅是花痴,看到你了我觉得自己好幸福!但这样的心情,看来是不能说给你听的,才稍微向你多靠近一些,就吓得你一惊一乍,若是坦率把自己的心里话对你讲,还不知你会有多接受不了!

    “那好吧……”对于商隽迟疑神疑鬼的想法,处心积虑的试探,谭夙的心里其实可以理解。想到他这样一个不拘小节的孩子,若他心里有这些想法了,指不定其他人心里会做如何考虑……到底,自己是为了守着他才出现的,何须在去在意旁人的冷眼,“商公子,既然你们名门正派对我这样排斥,往后就由你亲自将我盯着好了,若我有什么可疑的举动,你也好及时制止我,以防……”

    他说这话时,神情恹恹的,一副生人勿近的冰雪姿态,应是心里不好受的。商隽迟看他这样,也是同样难受起来:“小谭郎君,不要说这些丧气话了,你我之间正邪对立,若我说自己可以心无介怀的接纳你,你是不是又会觉得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呢?”

    “我知晓自己与你们同行会叫人为难,只是……”只是你说你想看看我的脸,而我心里其实早就想让你将我看见……

    商隽迟点点头:“只是我们都有无法吐露的心事,就不要彼此强求了。”只是我把心里想的说给你听见,不知你又要如何想不开了……哎,见你为我难受,眉头微蹙,眼中含愁,真是美得让我心颤啊,果然,你举手投足都是美的,怎样都是美的……

    说话间,商隽迟越靠越近,甚至到了与他鼻息相接的地步。

    谭夙大骇,急忙连退几步:“商公子,你这是……”自己如今虽幻化成形,看似与常人无异,却是没有呼吸和心跳的,若是被他发现,那还了得!

    猜到他的是担心什么,商隽迟故意装出吊儿郎当的样子:“你这幅俏模样,伤伤心心的时候尤其动人,我靠近一些想将你看得真真切切,你怎么被吓成这样?”自己一味说话逗逗他,气气他,省得他胡思乱想的,若是一脸严肃对他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他反而会多想吧……

    “你这叫什么话?”这孩子怎么嘴上没把门的,什么话都敢说!

    商隽迟道:“你少在这里大惊小怪的,小谭郎君生得这样美貌,莫非不是从小被人夸着长大的!”

    “哼!”再被他胡搅蛮缠下去,自己万一被气晕头了,指不定要怎么收拾他。

    眼见谭夙气鼓鼓的快步走到门口,他才要去推房门,就被一柄利刃拦截了去路。

    此利刃寒光毕露,锐不可当,正是商隽迟的浮光剑!

    “商公子,经过昨晚的较量,你不是早该知道,你的剑拦不住我。”谭夙不以为然地一笑,而后,亦如昨晚一般,那浮光剑突然轻颤起来发出剑鸣,随即从谭夙面前飞驰而过,果断的朝着商隽迟奔去。

    此番浮光剑重回商隽迟所站之地,不同于昨晚的轻盈归来,恰到好处,是商隽迟正好能出手一握的力道,这回因被他几次三番言语冒犯,谭夙故意要对他施以小惩大诫,便指使了浮光剑先在屋内任意游走了片刻,随即出其不意的向商隽迟攻击过来……

    自己教出来的孩子,自是知道他的本事,这点小招数,如何能将他伤到,不过就是……谭夙正如此想着,却见那孩子正直愣愣地看向自己,对于向他袭来的利剑,他竟理也不理!

    这是傻了不成!

    若是他伸手了,尽管会费些力气,但也不至于接不住,可他这样完全不伸手去接,不就是任凭利剑刺来将生死置之不顾!

    “傻子!”谭夙被他气得不行,哪能眼睁睁见他伤在面前,立即心念一动,驱使浮光剑返回自己手边。

    商隽迟当即对他没脸没皮的一笑,接着发出感叹:“千钧一发之际,果然,小谭郎君就算再讨厌我,也不敢伤我啊……”

    谭夙阴恻恻的看着他:“你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就是为了试探这个……”心里是越想越气,“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敢杀你!”

    商隽迟道:“自信是没有,你杀不杀我也是任凭你高兴,我这人从来就是不怕死的,小谭郎君,若是以为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就能吓到我,你倒是太瞧不起人了。”死在你的手里,简直是求仁得仁。

    胡说,这孩子一向很是惜命的!凭自己对他的了解,谭夙心想,他定是想在自己面前虚张声势,也对,从昨晚起他就连番试探自己,如今这等作为,他也是试探自己对他到底有没有加害之心……哎,这个傻孩子……自己耗费颇多才能长久出现在你面前,如此想要讨你欢心,又如何舍得害你……

    可这样的话,自己哪里能对他说出口,他只好道:“商公子莫要枉费心机了,此番药王庄与不盈谷联姻,事关正邪之间的大局,你这条小命,倒是没什么打紧。”

    商隽迟道:“你玄元神宗从来傲慢不群,以往邪道的是是非非,你们从不曾参与其间,为何这次你们要涉足进来,到底有何目的?”这话虽说得如同在质问,不过就是装装样子,是为了不让人家想东想西的,更为了今后自己能一直将人家缠着不放,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努力装出个疑神疑鬼的样子,但凡人家被自己缠得不耐烦了,自己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我就是要看着你,以防你做坏事!

    谭夙扫他一眼,随手一挥将浮光剑送回商隽迟的剑鞘:“商公子,你以为呢?”接着以内力将房门震开,头也不回就走了。

    商隽迟看着他清冷挺拔的背影,只觉明媚阳光下他的身姿何其曼妙飘逸……自己怎么喜欢的是这么好的人啊……真是太羡慕自己了……

    就是这样恍恍惚惚的心情中,谭夙前脚没有多久,沈挽旭就过来招商隽迟过去商量大事了……

    听着人家这样一个说法,那样一个说法,商隽迟觉得,怎样说都好,反正他们就是在担心,若是谭夙和他们一路,或许会如何如何……他们要怎么想都无伤大雅,反正只要能拉着谭夙一起走就够了。

    各抒己见过后,大家都觉得带上谭夙是个隐患,但不带上谭夙,他们该如何从玄元神宗离开?

    商隽迟是在场人等里在玄元神宗总坛待得最久的,或许他有什么发现……大家这样一想,就让商隽迟发表一下高见。

    沈挽旭见他全程是个低头窃喜状,不知在欢喜什么!本想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帮他清醒清醒,却被战恺连郁联手挡下来。沈挽旭看他们一眼,愤愤地对商隽迟道:“你傻笑什么,该你了!”

    还以为商隽迟一直在走神,根本不会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沈挽旭本想借机发难,却听商隽迟道:“你们不是都分析了吗?我们带谭夙同行,利大于弊。我们若是不带他一起玩,这一关过去了,往后还会碰上别的邪道门派,指不定人家又会塞人过来,到时候继续拒绝吗?人家要是拉拉扯扯的,岂不耽误行程……这回把谭夙带上,往后遇上什么难事都可以栽他上,反正是玄元神宗派过来和我们同甘共苦的,莫非我们还把他当个大爷似的供着!”

    蒋盛耘道:“我们的确不能一路遇上个邪道门派就去和人家厮杀,耽误行程是一回事,更是在不顾同伴的安危,这样不可取。若是带上谭公子同行,沿途遇上什么邪道门派了,我们大可借一借谭公子的金面,毕竟人家是来自于邪道十大门派位居第二位的玄元神宗,在邪道众家里,比我们吃得开。”

    商隽迟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感慨,这谭公子的金面是否好用,这暂且不好评断,但这谭公子的性情那叫一个孤高,他肯拉下脸面去和那些人周旋吗?想都不要想了!自己说的那些话,什么遇上难事将谭夙栽出去顶事,那纯属说出来撑场面的,实际上,他是早有事事自己一马当先的觉悟了,难得给他这样一个在人家面前好好表现的机会,自己怎能错过……好期待能看见人家那时的表情啊,自家手把手教出来的弟子这么有出息,一定很骄傲的吧!

    “你们倒是想得美!”在场人等里,最强烈反对谭夙同行的事沈挽旭,“邪道妖人心里是如何想的,我们怎么猜得到,万一他人面兽心,对药王庄千金不利……”

    这话说得就挺令人在意了,什么叫人面兽心,什么叫对药王庄千金不利!商隽迟只觉这话好笑,很想说,你们放心好了,只要萱姐别跑去招惹人家,人家定是将她视而不见,就算人面兽心,我也保准他会冲着我来,没有别人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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