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射装填,方向午时三刻,高度不变,预射十二轮,预备……放!”
“嘭嘭嘭——”
天启十一年三月初十,这是值得载入史册的一天。
这一天、孙守法与曹猛的上直南路军炮击建虏的上京城,熊廷弼炮击建虏兴京城门户亦东河城,孙应元炮击辉发城,尤世功炮击莫温河城。
总体来说,除了向着阿喇山城奔袭支援的曹文诏、曹变蛟外,其余各军已经和建虏正式交手。
明军三千余门火炮抵达前线,上京城、亦东河城、辉发城,莫温河城各处开花。
同样,郭桑岱收到了沈阳的飞鸽传书,火急火燎的他带着四营兵马连忙从奴儿干城向着脱木河城奔去。
碍于积雪尚未融化,郭桑岱准备在抵达福山城的同时,先派一营兵马乘坐雪橇前往脱木河城,自己紧随其后。
各方的局势都在变化,猛烈地炮火在建虏的边城绽放。
“嘭嘭嘭——”
上京城下,花岗岩制成的十斤石弹被火炮发射,带着九幽之下的凄厉声,一炮轰在了上京城头。
城上,所有金军都躲在了角楼和箭楼之内,昏暗的角楼内,只有一点烛火提供光亮。
一眼扫去,是一群须发皆白的八旗兵,其中最为年轻的,看上去也年近五旬了。
他们的眼底只有烛火,可这烛火显得有些暗淡。
石弹轰击在城墙上的震动,让整个箭楼不断落灰,但眼下没有人关心这些。
一刻钟过后,明军的炮火停下,众人享受到了难得的安静。
也在这种时候,一个牙齿都掉了大半的老八旗抬头看向了门口,接着开口:“这个时间,差不多到黑水河的下游了吧……”
“应该到了……”其它人点着头,心里不是滋味。
若是能活,谁愿意留下来?
只是为了他们的子嗣,家人,他们只能留下来,而这一留,便只剩下了死守。
“护城河外没有营垒,没有陷阱,没有羊角墙,没有堑壕……”
“老奴这是要死守,为黄台吉他们争取突围的时间啊。”
上京城西城外三里,当孙守法和曹猛两人拿着千里镜,分析了上京城的防守情况下,便是身为敌人,也不免为努尔哈赤仅以身留的死守态度唏嘘。
他们不知道努尔哈赤的情况,如果知道,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上京城和情报里一样,高三丈,宽三丈,有近两万老弱防守。”
“要不要我带人冲一波?”
孙守法和曹猛商量着,然而曹猛却抓了抓他那络腮胡,纠结道:
“殿下说了,俺们俩眼下已经是上直的都督佥事了,要坐镇中军,别莽撞。”
“不去就不去,干嘛搬出殿下来吓唬我?”听到曹猛的话,孙守法瞪了瞪他。
“你这厮……”曹猛看着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的孙守法,只能在心底暗骂这家伙不识好歹。
不过一转头,两人也都懒得揭对方的短了,而是都用千里镜看向了城头。
在他们看向城头的时候,朱由检倒是在后方三十里的大营中批阅奏疏,那悠哉的模样,看得刘效祖几人有些不自在。
倒是李定国,他和朱由检一样悠哉,因为他清楚,自家殿下最想杀得建虏就是黄台吉。
刘效祖几人,无非是担心黄台吉突围成功罢了。
但换而言之,如果黄台吉真的能突围成功,自家殿下恐怕早就点齐四骑卫,朝着北山杀过去了。
眼下自家殿下这么平静,说明他有把握留下黄台吉。
“你们都各自回营帐休息吧,再不去,孤恐怕就要被你们的眼神扰死了。”
朱由检头也不抬的对刘效祖几人开口,而刘效祖虽然是朱由检的舅舅,但一听他开口,连忙行礼,和卫濂、刘炳文两人退出了营帐。
倒是李定国,他坐在一旁,手里还拿着朱由检写的一些军事,政务书籍观看。
看着看着,他好奇询问道:“殿下以前坐镇中军的时候,也这么悠闲吗?”
李定国本以为坐镇中军也需要在战场上来回奔走,但朱由检的行为打破了他的猜想。
因为朱由检不仅不上战场,还会在附近游猎,一天只有三个时辰会用来处理奏疏。
如果但看朱由检的行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坐在燕山县大定宫避暑的人,而不是朱由校。
“局势可控,无须着急。”
朱由检一边处理奏疏,一边头也不抬的回应,并继续说道:
“这样的战局,奔走已经无用,只要把握好大局即可。”
“你看看沙盘,认为目前大局如何?”
朱由检反问李定国,听到这话的李定国也起身在帐内那三丈三的沙盘绕了又绕,然后才衡量着说道:
“曹变蛟总兵应该已经带着豹韬、鹰扬两卫抵达阿喇山城了,羽林卫和天策卫的上万骑兵估计距离曹变蛟总兵不足二百里的路程。”
“至于曹文诏总兵估计还有五日才能抵达阿喇山城,另外南边的熊经略估计这几日就能攻破亦迷河城,然后进攻兴京城。”
“南边……”
李定国用食指扣了扣脸,似乎在猜想。
过了片刻,他才继续说道:“南边,我估计孙都督要十日才能攻破辉发城,倒是尤世功总兵,应该能在三日内攻破莫温河城,向着蒲儿河城攻去。”
李定国的大体分析基本没有问题,算不上特别好,也算不上特别差。
不过他对于孙应元那一部的估判倒是很不错,因为辉发城是除了上京、兴京城外最难打的一座城池,加上当地身处山口,大军铺不开,想要强攻会很难。
“黄台吉和老奴他们呢……”
朱由检头也不抬的继续考校,李定国则是用朱由检的梨花小木棍量了量距离,然后说道:
“他们三月初一出发,但部队之中有许多妇孺和牛羊,行军速度就算再快,也不过五六十里。”
“今天是三月初十,他们应该走出了五百到六百里左右的距离。”
“加上他们从上京城北边的亦马喇城出发,现在算算距离,应该刚刚走出北部的第一座山脉,抵达黑水河南的嘉河城,估计今晚会渡河,然后在北岸休整一天。”
李定国说出了基础的一个行军问题,由于金军属于争分夺秒的突围状态,加上女真、蒙古人又是游牧、渔猎民族,适应白山黑水的地势和气候,因此他们的行军速度不可能太慢。
加上黄台吉和科尔沁攻灭了土蛮,又吞并了科尔沁奥巴的兵马,收拢了科尔沁的蒙古牧民,因此在马匹这块并不缺少。
金军的马匹,刘爱塔给过锦衣卫详细的数量。
天启十年九月时,金军耕牛数量四万三千余头,军马九万六千余匹,驽马十二万四千匹,挽马六万五千匹,还有骡、驴等六千多头。
算下来,除去军马,金军的牛马骡驴数量约二十三万左右。
这并不算多,朱由检第二次北伐击败奥巴之后,只招降了不到二分之一的科尔沁部落,就获得了牛马三十余万。
剩下的二分之一,分别被林丹汗和伯晕歹,黄台吉三人分别吸收。
加上土蛮部的牛马,如果不是养不起,可能建虏的军马会达到十五万匹,挽马、驽马数量更多。
三十多万人,二十多万畜力,就算是黄台吉每日以七十里、八十里的速度北逃,朱由检都不觉得奇怪。
因此他在李定国说完后,当即放下朱笔走到了沙盘前,拿起李定国插好的黄台吉所部旗帜,将旗帜直接查到了黑水河北岸。
“你估判错他们的速度了,他们恐怕昨日就已经抵达黑水河北岸,眼下估计正准备沿着北山边缘的河谷平原北上呢。”
“怎么会?”李定国不敢相信道:“兵书上说,步卒行军,一日也不过五十里。”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只看书来打仗的人,大多是庸才。”朱由检心里清楚,这事情很有可能。
历史上李自成带着老营和一帮投降的明军,都能走出一天七十里的行军速度,这还是在敌军境内。
后来山海关惨败,李自成干脆带着大军飙出一日一百五十里的撤退速度。
当然,金军的骡马不可能有李自成的多,但这也代表金军的速度不可能太慢。
李定国口中的一日五十里,那是一般素质的军队,应对在敌境情况下的行军速度。
可眼下黄台吉麾下的近五万北狩八旗人皆马步兵,还有三万蒙古骑兵为他们充当游骑。
在发现明军石堡之前,他们只会加速撤退,不可能停留一日休整。
一日七十里,这个速度或许能走出来。
想到这里,朱由检用布尺量了量曹变蛟、曹文诏叔侄的速度,然后收起了布尺。
“黄台吉估计还有六日就会和我军的石堡碰面,如果他能正面连续攻破一条山道的所有石堡,那他就能突围成功。”
朱由检轻描淡写的说着,然后又继续说道:
“只不过,六天的时间,足够曹变蛟带着豹韬、鹰扬、羽林、天策四卫围堵了。”
“哪怕黄台吉突围成功也无碍,曹文诏所率领的两卫兵马,和郭桑岱率领的四营兵马,能在北山边缘拦住他。”
“另外……神策卫驻守的石堡可不好突破……”
说到神策卫,朱由检眼睛眯了眯,带着一丝笑意。
李定国观察到了这一幕,也知道这是自家殿下高兴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他不明所以,连忙问道:“殿下,小子之前就很好奇,为什么神策卫有五千六百人,却只分兵一千六驻扎十六个石堡,而不是分兵三千二,四千八?”
“多几倍的人驻守不好吗?”李定国心里满是疑惑,但朱由检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背:
“有的时候,一百人比一千人,一万人还管用。”
说罢,他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后继续处理起了奏疏。
“一百人比一千人……一万人还管用?”李定国不解的皱眉,想不通这是什么道理。
以一敌百基本是精锐对乌合之众才能打出的战绩,但眼下黄台吉带着北狩的军队里,可是清一色的精锐呢……
李定国想不通,但他看着自家殿下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不再继续深想了。
在他看来,只要殿下不着急,他就不着急。
带着这种想法,李定国也重新坐下了,不过他却不在看那所谓的兵书,而是翻看起了一些关于土木、政治的书籍……
也正当朱由检和李定国闲聊的时候,黑水河北岸的一处河谷内正拖着长长的队伍。
这是金军北狩的队伍,相比较几日前,队伍的人数在抵达黑水河北岸后,显得更少了,而队伍之中的人也更加麻木了。
所有人低着头赶路,突然间一妇孺跪在了地上,癫狂似的猛抓自己胸口棉衣。
“热…热…太热了!为什么会这么热!”
这妇孺癫狂的抓着衣服,内心着急的大吼,随后便就在这零下十几度的北山脱起了衣服。
只是不等她脱完衣服,一支箭矢忽的射来,穿透她的后背胸膛,让她一头栽倒在了厚厚的积雪中。
她栽倒后,身体止不住的抽搐了几下,随后便一动不动。
过了片刻,等四周的人上去查看时,她的身体已经冰凉了。
“这种怪症得了只有死……”
上来扒衣服的一个女真女人摇着头对旁边害怕的孩子解释,以他们的知识,并不能解释这种现象,所以所有人都将这种怪症称为“北山的诅咒”。
解开了衣服,这女人便将衣服披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哪怕这孩子不断摇头抗拒。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感受到了温暖后,那孩子虽然觉得有些恶心,但还是没有把衣服脱下。
这样的一幕,已经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路过的队伍没有一人停下,只有麻木的向前行走。
在队伍的中间,一众金国贵族也面露疲态,只有黄台吉几人还较为坚定。
“大汗,今晚我们应该能抵达土鲁亭山的南麓,那里有几个山坳,大军可以在那里休整。”
熟悉北山的阿敏策马而来,对着黄台吉行礼的同时,汇报了前方路况。
听到马上可以休整,所有金国贵族纷纷松了一口气,但却一直警惕着四周。
在朱由检带来的高压下,金国的女真人基本没有什么享受的时间,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腐化问题。
他们这些人,大部分都跟着努尔哈赤起家,什么苦头都吃过。
眼下他们觉得疲惫,只是想到自己如丧家之犬的处境罢了。
曾几何时,他们也是全歼过明朝野战军的存在,然而眼下,却连与明军交手的勇气都没有,和北虏一样只知道逃跑。
他们曾经瞧不起林丹汗,现在他们却成为了林丹汗。
带着这种落差,众人走了二十里路,在申时正刻(15点)开始扎营。
也在他们扎营的时候,代善骑马来到了黄台吉旁边,眼底只剩下了冷静,不再有当年的嫉妒。
“越往北越冷,今天我们巳时出发,申时休息,只走了三个时辰,不到六十里。”
“再往北走,恐怕每天只能走五十里了。”
“这个速度,三十天内肯定逃不过明军的合围。”
代善陈述着己方的困局,但这样的局面,黄台吉也没有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道:
“接着走吧,等到了月底就暖和了,能多走远一些了。”
黄台吉无奈,毕竟越过了黑水河后,河北的气温比河南冷太多了。
如果他们不在申时扎营,酉时完成人马归拢,那许多人都要在天黑之后被冻死。
金军没有那么多棉花,只能穿毛皮,毛皮的保暖有限,强行赶路只有冻死。
相比较他们,郭桑岱和明军都没有这个顾虑。
“只能这样了……”代善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原地。
在他离开后不久,济尔哈朗和阿敏也骑马来到了黄台吉的身边。
“大汗,今天冻死了五百多人……”
济尔哈朗率先开口,而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这让黄台吉不由紧了紧手中缰绳。
“算下来,这十天已经死了四千多妇孺,下面的人抱怨也越来越大了。”阿敏一边说,一边看黄台吉脸色:
“照这样走下去,估计还没走出北山,就要死上万人。”
面对阿敏的估计,黄台吉则是平静着脸色开口:
“告诉他们,明军发动犁庭扫穴,女真人一个不留!”
“谁要是想留下来被明军割去首级充为军功,我不拦。”
黄台吉越是平静,济尔哈朗和阿敏就越安心,瞧着他这模样,阿敏点头应下,随后打转马头离去。
倒是济尔哈朗,在看着阿敏走远后,他这才开口说道:
“莽古尔泰那家伙有些不安分,他想要带着两蓝旗直接从西边突围。”
一个势力上升时,所有人都会和和气气,但一旦这个势力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勾心斗角和落井下石的人就会出现了。
莽古尔泰没有代善的脑子,他只觉得黄台吉抢了自己的汗位,而眼下黄台吉的撤退路线也不和他的心意。
在莽古尔泰看来,他们应该直接西出,趁着明军围攻上京、兴京的时候,朝着泰宁府袭杀而去。
只要能冲到当年朱由检奇袭科尔沁的那条山道面前,那大金就能直接翻越哈剌温山脉,抵达漠北草原。
只可惜,莽古尔泰并不知道泰宁府那条山道的情况,而黄台吉是唯一见过那条山道的金国高层。
他很清楚,朱由检这样的人,不可能不管那山口。
那山口的地势,只需要在山口空地建一座关隘,就足够挡住所有想要走这条山道的兵马。
黄台吉不可能选这条路,一旦他选了,那就轮到朱由检高兴的时候了。
与其带着步骑在北山和黄台吉的这几万马步兵、游骑围追堵截,朱由检更希望黄台吉去到平原上。
火炮、骑兵、马步兵,这些兵种,明军都是金军的数倍。
如果黄台吉敢走西边突围,那朱由检就可以准备放鞭炮了。
“看好他,如果他要自己带着奴才突围,不用理会他。”
“如果他要带着两蓝旗的兵马突围,立马把他给我绑起来。”
黄台吉沉着脸对济尔哈朗下令,这种关键时刻,他不允许有人拖自己的后腿。
“是!”济尔哈朗应下,随后调转马头离开了这处山岗。
黄台吉在山岗上看着山坳里的营垒构筑完毕,随后才带人下了山岗,入驻了营垒之中。
十几万顶帐篷搭建了起来,这种时候只需要一把火就能够来个火烧连营,但事实是黄台吉把塘骑放出了一百里,这也代表周遭一百里都是安全的区域。
他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也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海兰珠,这些事情你不用做,交给下面的奴才去做就行。”
进入大帐,黄台吉看见了自己的妃嫔布木布泰(孝庄)的姐姐海兰珠,此刻的她背对着黄台吉,正在为黄台吉整理一些书桌上的东西。
听到黄台吉的声音,海兰珠转过身来,她长得并不算很出众,至少和齐王六妃相比,十分一般。
不过,她身上有一种英气和洒脱,让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能升起一种征服欲。
见到黄台吉,海兰珠行了一礼:
“库勒根丢(妹夫)收留了我们,我只不过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海兰珠的话,也解释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说朱由检第二次北伐时灭亡了科尔沁,但海兰珠却跟着父兄投奔了金国,因此得到了收留。
面对海兰珠这样的女人,黄台吉对她总有一种征服欲,只是因为国事太多,加上自己的威望不足以同时驾驭海兰珠和布木布泰,因此他一直没有下手。
现在想了想,如果不能突围,那他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品尝海兰珠的味道了。
想到这里,黄台吉走上前抓住了海兰珠的双肩,但海兰珠却并不觉得奇怪,她有自己的心思。
由于自己的妹妹嫁给黄台吉后一直没有育有子嗣,他们全族心里都十分着急。
他们自然不会怀疑是黄台吉的问题,因为黄台吉有过不少孩子,虽然只活下来了一子一女,但也证明了他没有问题。
因此,他们都在怀疑是布木布泰的问题,所以为了全族,海兰珠只有献上自己了。
不过她没想到黄台吉这么能忍,居然忍了整整四年的时间。
虽说眼下金国国势渺茫,但海兰珠没有办法。
她不给黄台吉,又能给谁?给明军?
别想了,明军已经下令犁庭扫穴,而他们一家和黄台吉有姻亲关系,自然不能存活。
所以除了给黄台吉,她没有第二人可以给。
海兰珠抬头看向了黄台吉,黄台吉也干脆抱起她走向了床。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突围成功,如果可以,他会好好对海兰珠,如果不行,那他也得到了海兰珠,不带遗憾……
时间滴答滴答走过去,外面的风雪刮得越来越大了,营垒内部却是一片宁静。
似乎所有人都已经沉沉睡了下去,就连前面那些不愿意歇息的兵丁们,此时也躺了下去。
太累了,真的实在太累了。
在营垒内,八旗兵丁们齐齐进入了梦乡,脸上露出了几分微笑。
在梦境里,大金依然是那么强盛,南边的明狗在他们的屠刀下不断求饶,而他们这些八旗勇士攻占了辽东,攻占了山海关,攻入了中原,定鼎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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