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啊不是, 好白。
即使在和降谷零对视的时候,竹取千遥脑海里也不免划过了这样类似的想法。以至于明明只是简单的询问, 她却欲盖弥彰地脱口而出了一句「没什么」。
竹取千遥僵着一张有些滚烫的脸颊, 想要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进去。
“竹取小姐怎么了?”
有些低沉的温柔嗓音将她的注意力拉了过去,对方刚好松开扯住衣物的手,分明感觉应该不是很有弹性的布料, 却在一瞬间贴上胸口, 然后微微颤了颤。
竹取千遥后退了一步,手下意识拦在眼前,但她很快反应过来, 在空中略显无措地胡乱划拉了两下, 当做是摆了摆手,“真的没什么。”
她脸颊滚烫地强调着。
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什么,站起身时正好挡住了降谷零看过来的目光, 伸出一只手来, 温柔而体贴地问道, “竹取小姐, 冒犯了, 是不是有点生病了?可以碰一下额头吗?”
“人手体感并不准确,还是拿体温计量比较准确, ”降谷零挪了一步, 从他身后自然地露出脑袋朝她微笑着,“遥,去拿体温计吧。”
“……”
竹取千遥被两人盯着, 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诸伏景光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僵, 似乎是有些受伤, 温柔的表情有一瞬难以支撑, 强颜欢笑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的惹人怜爱。
而他身后一步,金发黑皮的某公安露出格外阳光的笑容,催促着问道,“遥?”
“我没有生病……”竹取千遥小声强调着,但被两人一盯,声音下意识越来越小,最后有些自暴自弃地使用了摆烂式妥协的方法,道,“那都量一遍好了。”
诸伏景光的手自然地落在了她的额头上,还帮忙整理了一下额边的柔软的、毛绒绒的发丝,“额温很正常。”
那双猫眼微垂着,视线温柔地看着她,让人在对视后,像是被柔韧的细丝缠绕着,坠入他眼中那片蓝色的海洋中。
“……竹取小姐很可爱。”
他像是无意识地、低声开了口,表情真诚、眼中闪烁着海面在阳光照射下的那种粼光。
竹取千遥意外地“啊”了一声,然后飞快地别开了视线。
诸伏景光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手微微僵了僵,收了回来,低声道,“抱歉,是我有些失礼了。”
他别开视线时,竹取千遥下意识看了过去,恰好注意到对方微微带上些红晕的白皙脸颊,那双猫眼下意识回看她,却又带着些怯意似的,温柔而害羞地只盯着她的脸颊、没和她直接对视。
“今天太麻烦竹取小姐了,还是我来做饭吧,”他低声请求着,“正好zero也很久没有吃过我做的饭了吧?”
那种眼神间的细微拉扯,从降谷零的视角并不能清楚地感知到,但这不妨碍他察觉到就在自己面前缓慢酝酿的暧昧气氛。
而女孩还下意识闪躲着视线,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有明白什么,一副微微有些懵懂的害羞模样。
如果不是他今天抽时间过来做了饭的话,会不会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天,就发现自己的幼驯染已经光明正大地从千遥的卧室里走出来,整理整理衣服,微笑着告诉他,「zero,我会照顾好千遥的。」
“……”
可恶,hiro这家伙……
无论是议员连续意外自杀案,还是现在发生的事情,都让人火大得不行啊。
降谷零有些咬牙切齿。
……
竹取千遥想了想——这大概是诸伏先生给零的求和信号吧?幼驯染之间,估计只要有人主动,很快就会和好的吧?就像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一样。
于是她没什么犹豫地点了点头,“那就拜托诸伏先生了。”
诸伏景光卸下手腕上戴着的手表,挽起袖子,动作不紧不慢,小臂上的肌肉线条也十分流畅,如果是别人配上这样的动作,大概率不是去做饭而是去打架。
但和他温柔而平静的那双蓝色猫眼一对上,仿佛就能感受到对方自然散发的亲和力。
“竹取小姐,请问围裙在哪里?”
“诶,”竹取千遥愣了愣,下意识看向降谷零,却发现对方的脸色不太好,身周气场也很尖锐,有些迟疑地问道,“零……?”
这个家里只有一条围裙,是降谷零买来的、降谷零做饭用的,自然也是降谷零收纳的。
竹取千遥并不是很清楚在哪里。
对方抱起了双臂,别开脸没和她对视,有些幼稚的生气模样让竹取千遥想到扬起脑袋对人类铲屎官不屑一顾的……暹罗猫。
很可爱,但是没有理她。
竹取千遥努力地去理解了他生气的点——自己的幼驯染和自己的好朋友突然认识,交谈时同时忽略了自己,而自己还在和幼驯染闹矛盾。
作为社恐,竹取千遥代入了一点,已经开始尴尬和难受了。
但是,以她的社交经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解决现在的场面。
尤其是……
尴尬地沉默了没几秒,那双蓝色猫眼就露出微微受伤的难过样子,但依旧努力强颜欢笑,安慰着她,“没关系,是我打扰了……”
他微微顿了顿,似乎才调整好情绪,温柔地问道,“竹取小姐有什么忌口吗?”
竹取千遥摇了摇头,有些不安地小声道,“没有,麻烦诸伏先生了。”
……
诸伏景光去了厨房。
竹取千遥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降谷零,正绞尽脑汁想要说些什么,对方就坐在了沙发上。
桌面上还有刚用完的抹布,拖布也摆在一边。
于是她没说话,安静地带着用完的清洁工具去洗手间清洗,然后放回原位。
竹取千遥走到他身边坐下,小心扯了扯他的衣袖,说出自己努力组织语言后的道歉,“零,是我错了,不该忽略你的。”
对方身周的气场似乎和缓了一些,侧眸看向了她,抱起的双臂也松开了。
他的双手手指穿插在柔软的浅金色长发之间,轻轻按住了女孩的脑袋,像是对待什么可爱的小动物一样,狠狠地揉搓了一顿以解心头苦闷。
竹取千遥感觉自己瞬间从哄猫猫的人变成了猫猫被人揉弄。
降谷零看着她被揉懵了的样子,双手还放在她的发间,微微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她小声问道,“你不生气了吗?”
对方那双紫灰色眼眸盯着她,眼睛弯了弯,低声道,“对你怎么可能生得起来气。”
竟然是一哄就好的猫猫,脾气好好。
竹取千遥原本都做好了一次道歉不成再多努力一下的准备。
“感觉自己又有力气朝前走了,”降谷零看着她,低声道,“谢谢你,千遥。”
她微微睁大眼睛,露出意外的表情,然后愤愤道,“难道我是解压玩具吗?”
降谷零笑了笑,又揉了两把她的头发。
“我也要揉一揉零,”竹取千遥看着他的浅金色短发,手蠢蠢欲动,“我的压力也很大的,社恐当老师什么的,好害怕明天上讲台讲不出来话……”
降谷零没阻止,她就当是默认了,手掌贴着他的短发,发尾刺在掌心有一种痒痒的感觉,但揉起来的手感真的很不错。
那双紫灰色眼眸微眯,勾着眼尾朝她笑,像是被撸的猫一样看着她。
好舒服!撸猫猫的快感!
竹取千遥快乐了。
诸伏景光站在厨房门口,微笑着打断了互撸活动,问道,“竹取小姐,可以来帮一下我的忙吗?我有些不熟悉厨房的布置。”
“我来吧,”降谷零最后揉了揉她的脑袋,松开手,起身朝厨房走去,笑着说道,“遥她也不熟悉家里的厨房,都是我在使用。”
……
并不算大的家用厨房里站了两个高大的男性,瞬间就有些拥挤了起来。
虽然即使只是做饭,幼驯染之间对对方的熟悉也导致有一种莫名的默契感在里面,但又被两人之间那种奇妙的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
“hiro,为她复仇有千种方法,唯独你现在使用的这一种,不能给她应有的公道和未来。”
降谷零先开了口,低声道,“停手吧。”
“将真相查清且公布,将犯罪之人送上法庭接受审判,肃清了高层,铲除腐败的烂肉,一切就都可以解决,”诸伏景光语气平静,“zero是这么想的吧?”
他语带嘲讽,“这些以意外死亡结案的案件,在你眼里是不理智的我在毁坏证据链吧。”
“但是,你告诉我,哪里的法庭敢受理这一桩案子?一方是国家权力中心的掌权人,另一方是「罪犯」。”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给她应有的公正和未来。”
那双蓝色的猫眼里,所有的温柔和笑意都消失,只剩下冷漠和阴沉。
“既然zero还坚持着理想的话,守护你的国民就好了,别再靠近她,”诸伏景光抓住幼驯染的衣领,紧盯着他,嘲讽道,“你也不想她有一天为了你要守护的国民死去吧?”
“黑泽小姐是个温柔得过了头的人。她的喜欢总是在付出,她不会让你面对任何为难的选择,所以,在你心里有绝对高于爱情的理想时,她会主动帮你放弃掉爱情。”
降谷零和他对视着,看着那双陌生的眼睛,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还坚持着理想的zero,”诸伏景光松开手,回身将火候到了的食材从锅里取出来,“对于她来说,是绝对危险的存在。”
“无论是使用多么不光彩的手段,我也不会让你和她在一起,”他恢复以往的模样,温柔地笑了笑,“当然,我并不希望我们之间走到那种地步,zero。”
“理想和她,二选一。”
“如果选择理想的话,就别把场面搞得太难看,安安静静地退出就好。”
……
降谷零注视着幼驯染,反驳道,“千遥曾经说过,做坏事一定会受到惩罚,即使是她也依旧相信着这一点。”
“守护她和守护国民并不冲突,所谓会为难的选择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你现在是不是太偏执了一点,hiro?”
“如你所说,千遥她是很温柔的人,她真的能接受你把她当做理由,违背自己以前相信的一切去杀人吗?”
“那些人、那些腐败的议员是没救了,法庭审判不了,就让公众来审判,用尽我的一生,即便是对抗这个国家的机关,我也会去做这件事。”
“我接受在这过程中使用一些不合法规的手段,但不能接受你让他们变成受害者被杀掉。”
降谷零平静地继续了手上择菜的动作,“在达成这个目标之前,我都会一直照顾她,但不会真的向她表白。”
因为在做很危险的事情,许诺不了未来,所以只要能照顾她,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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