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田亮最近在公安部一时风头无二, 他带着升职的喜悦从上司的办公室走了出来,路上不断有人在朝他道喜。
表面上挂着谦逊的笑容,冲田亮一一回应着,直到回到了办公室, 他拿出今天下属交上来的行动报告。
那两个被神秘线人救下来的警察, 一个叫萩原研二, 隶属警视厅警备部机动队爆/炸/物处理班,另一个叫伊达航, 隶属警视厅搜查一课,两人都是才入职的新警员。
而这位神秘线人出现的时间, 也就是他们入职的那一天。
能被杜松子酒选中合作, 冲田亮很清楚原因, 他自己手上也并不干净, 那位杜松子酒先生握有控制他的筹码。
——是他给黑市的枪械交易开后门、并且从交易中取得分红的账务记录的复印本。
为了保证这些账目的安全,它们都是纸质资料, 被藏在这整个军火走私案的最底层,冲田亮并不清楚这些账目的具体位置。
但是接下来, 那个线人必然会接触到存放账目的位置, 因为现在的任务, 就剩下这个走私军火案的核心,也是那位杜松子酒先生想要铲除的、最后的势力。
组织里有什么权力倾颓冲田亮完全不在乎,他只想保证自己的安全, 确保自己的升职之路畅通。
和这位线人接触以来, 冲田亮自认为对对方的性格有所了解, 冷静、理智, 做事习惯蛰伏、然后一击必杀, 是个极为优秀的狙击手。
但这位优秀的狙击手在昨天提前开了枪, 导致行动提前,甚至亲手处理了那几只漏网之鱼。
冲田亮已经看完了这两个警察的关于昨天事件的说辞——
伊达航查案误入,被人盯上并且在车上安了炸弹,独自呆了二十分钟后,爆处班的萩原研二出现,帮忙解决了炸弹,随后两人驾车逃离。
逃离过程中,听到两声枪响,一声击碎车后窗玻璃,第二枪不知道落点。
冲田亮看了一遍,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依照这位线人的谨慎程度和在组织里现在依旧还拥有的、表面上的地位,要救伊达航,有很多办法,并不需要拖二十分钟,还让他再找了一个人来拆弹。
所以,对方在意的人是萩原研二。
……爆处班,是警视厅最危险的科室之一啊。
冲田亮通过公安内部的权限,调取了对方的巡逻和值班时间表,以及相应的辖区范围。
……
麻醉药效消退以后,就又是半夜了,竹取千遥没有立刻回去,无论是戴假面、还是演大腿受伤,都太难受了,还不如缩在琴酒老大哥最近住的安全屋里打游戏。
所以她第二天踩着松田阵平下班之前的点回到了公寓,还按照之前的习惯,买了新鲜的菜,然后清洗干净、该切段的切段放好,等他回来做饭。
对方回来的时候,她正呆在沙发上看漫画。
松田阵平极为自然地弯腰在她脸颊边吻了吻,认真道,“我回来了,千遥。”
竹取千遥合上漫画书,和他贴了贴脸颊,“嗯,我都准备好了,阵平快去做饭吧。”
“大腿的伤怎么样了?”松田阵平微微皱眉,“腿受伤了就好好养伤,这些我来就好了。”
“没有伤到腿骨,所以走路完全没有问题,阵平可以放心。”
她主动地仰头亲了亲对方的喉结,“这点小伤没有关系,买菜我还是可以的。”
松田阵平伸手,手指穿过了她的银发,掌根按住她的后脑,俯身吻她。
他扶住后脑的手很稳,没给竹取千遥留下半点退路,只剩下呼吸交错后心跳逐渐加快的心动感。
一个在两个多月的同居时间中,一直都很日常的吻。
“你是不是有点太不在乎自己了,千遥?”
松田阵平把外套搭在沙发上,又扯下了领带,一边挽着袖子,一边问她。
他的神色自然,语气和平时一样,就像是在问她想吃什么的时候一样。
所以竹取千遥努力将心跳稳定了下来,用回答想吃什么一样的语气回答他,“没有啊,有些时候为了保持清醒,也会用刀自己捅自己的大腿,我很清楚哪里受伤不能走动,这就是很普通的小伤。”
她想了想,补充道,“所以阵平不用太温柔地对待我。”
至少从现在开始不要,她会觉得很心虚、很内疚的。
松田阵平整理围裙系带的手微微顿了顿,他从厨房门口走回了沙发边,手掌按在那本漫画书上面,低头盯着她,“别说这种话。”
“你如果觉得自己是坏人,坏人会被惩罚,我会陪你。”
“要珍惜自己,要学会温柔地对待自己,要保护好自己。”
“如果你愿意把我在的地方当成家的话,我会永远在家里等你。”
他皱着眉,语气认真而强烈,明明说的是很温情的话语,出口却像是在威胁一样。
竹取千遥的视线从他的手背挪到他的脸上,听见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松田阵平可以预支给你。”
他的视线一直都很有穿透力,就这样认真盯着人的时候更是,即使已经做出要分手的决定,竹取千遥依旧听见心跳变速的声音。
她一直没有说话,松田阵平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手掌下压,俯下身来凑近她,问她,“听明白了吗?”
竹取千遥看着他,顿住半晌,才问道,“……要是我做不到呢?九十九步,我做不到的话,阵平会怎么办?”
“我知道,很难、很累、很危险,但只要千遥你愿意朝我走过来,就算你倒下了、就算你哭了、就算你崩溃了,”松田阵平看着她,“我都会伸手把你拉起来。”
“你要相信我,不管九十九步再长、黑的变回白的再难,我都会陪着你,千遥。”
“没有什么是我们不能一起面对的。”
竹取千遥张了张嘴,嗓子哽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好像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她也没有做出回复。
至少在这一瞬间她觉得,在游戏世界里,这张名字也叫「千遥」的身份卡,是愿意为了松田阵平去对抗组织的。
——就算是付出生命,也想要留住他的爱。
现实中的竹取千遥做不到为了别人付出生命,但这是游戏。
但也正因为这是游戏,他们之间是不平等的。
虽然他只是一个游戏人物,但是站在他的立场上,他所说出口的每一句话、这些认真又诚挚的话,全都是用他真实的生命来作为赌注的。
而站在玩家的立场上,竹取千遥不会痛、也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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