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心撇了撇嘴,沈祠说“这不帅吗?”

    朝心“嗯嗯”夸赞,“帅极了。”

    夸的十分没有诚意。

    “玄信!”有人坏他好事,齐殊有点恼羞成怒“你就非要每次都来捣乱?!”

    “那可不。”玄信不慌不忙的摊了摊手“找麻烦你得寻对地方是不是?”

    当着他的面在羽雪山巅闹出这番动静,谁能忍?

    别人能不能不知道,反正他肯定不能。

    更何况这麻烦还是来找诗云还的,抛开以前的交情不说,就是当下,诗云还也是他今日要招待的来客。

    客人半路被人截胡了像个什么话?

    小肚鸡肠就小肚鸡肠吧,反正玄信没想让人把他带走。

    三大仙门也不行。

    人群里,有人议论纷纷。

    “那是玄信啊?”

    “不是他还有谁?天庭里除了他谁能这么豪横?”

    “诗云还啊。”

    “他是个例外,再说了,就他那第一千的排位没准哪天儿就掉下去了呢?”

    稀碎的议论都被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也难逃面前几位上仙的灵耳。

    带领他们的那三位回头撇了一眼,朝心和沈祠也随即看去,几个人瞬间就没了声。

    诗云还干笑了一下,不知是调侃还是诚恳的说“可能这辈子都掉不下去了。”

    这话就很刺激人,但他说的没错,确实这辈子都没掉下去过。

    本来他们还只是嘴皮子上动一动,后来参与进来的人变得越来越多。

    玄信后来的小弟子、山下的居民、刚赶到的其他仙门……

    人多嘴杂,现场喧闹的很。

    反正羽雪山上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

    “那本来就是诗公子的地方,柔云花自然也是他的!你们巧取豪夺还有理了!”

    “什么巧取豪夺!天下地界哪有分谁和谁的?凭什么他能有我们不能?!”

    “话说的好听,你们有本事别占着南浔抢商都啊!”

    “诗云还!”一直沉默的陈远抒终于忍无可忍的怒喝了一句“因为那几朵花?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诗云还茫然的抬眼“我说过话吗?”

    在吵架的从头到尾都没有他,他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莫名被点名他也不高兴“云间我造的,不是我的是你的?那是我家。”

    齐殊“你说是你造的就是你?我还说天都是我生的呢!”

    这句话多少有点戳到诗云还,玄信冷眼抬眸,他沉声说“就你也配。”

    陈远抒一惊“齐殊!怎能出口狂言!”

    话音刚落,诗云还一直没动过的长剑已经出了鞘,剑气风动,一击剑气直逼齐殊而去。

    陈远抒替他挡了一道,连退了两步“有事好好商量!动什么手!”

    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

    怎么说陈远抒好歹也是仙榜第六的大人物,诗云还第一千就能一剑掀退他两步?

    齐殊挑了下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补了一句“你也看到了,是他先动的手。”

    诗云还甩了甩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商量的?我帮你戳瞎?”

    “那不商量了。”齐殊说“你不放手,我们自己抢。”

    说完,齐家人全都双手合十凝起了灵力,一道道金流缓缓流动,向云间直去,像一座凭空搭起的金桥,连接着羽雪山巅和云间。

    陈远抒“你们早就下好阵了?!”

    齐殊只是笑笑。

    云间下方开始结阵,诗云还挥剑扫出剑气,他想阻断那些灵力流入阵里,剑气却被齐殊挡了下来。

    紧接着成群飞鸟飞往云间,洁白如雪的白羽里参杂着一点点黑。

    那是仙鹤的黑白羽,那是玄信。

    “玄信……”诗云还昂着头,看着飞在半空的玄信真身。

    “别担心,那是你家,它们讨不走。”

    他扇动羽翼,凭空站在包围云间的金阵外,弯下腰伸出手指点了一下金阵的其中一个连线点。

    阵法瞬间破开,金光迷雾淹没了玄信的身影。

    “玄信!”诗云还急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判出那是个什么阵,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选择阻断灵力而不是直接毁阵,担心的就是阵里有蹊跷。

    他一急脑子就空,想也没想扇出蝶翅往金雾里直飞,却被一根细线毫无预兆的拽回了地面,强硬的没有任何反抗余地。

    他下意识一个回头,亲眼看着古德白手里拽着缚天线,一个收紧,又把他往后拽了一截。

    诗云还退了几步,身子没稳住脸朝地的趴在了地上,细线的拖拽也正好停止。

    他撑着地面爬起身来,刚想抬手擦脸,细线又措不及防的缠上了他的手臂,于是擦脸没擦成。

    “……这东西你用来捆我?”诗云还满脸问号的回头。

    “有用就行了,谁管它是什么呢?”古德白拉着线邪笑,笑的十分不正经,这份笑上,诗云还在他身上并没有看到任何一点古德白平时的样子,他甚至荒唐的觉得,这人恐怕不是古德白,只是占了古德白的皮囊。

    但又有谁会这么做呢?

    细线又一收紧,诗云还被缠着的手臂和蝶翅上就溢出了血。

    他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疼得被迫咬紧了嘴唇,一声闷哼。

    拉线的人勾唇一笑,看到他这副样子似乎还很高兴。

    他一步一步向半跪在地的诗云还走近,站在他身后,拉线的手背在背后,另一只手贴上了诗云还的脸侧,声音巅颤着问“诗云还……我给你庆生,你为什么躲我?”

    “什么?”诗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古德白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躲我?”

    “我什么时候躲你了?”

    “你为什么躲我?”

    诗云还“……”

    诗云还“你疯了?”

    “我没疯,我也想给你庆生。”

    诗云还觉得自己听到了鬼话“谁庆生这么庆的?”

    “那是因为你在躲我,我只能换个方式了。”

    诗云还“……”

    诗云还“我没躲,换回去。”

    “真的?”

    “真的。”诗云还答的很肯定。

    他没想过要躲谁,即使关系再差,就算有,那都是巧合,不是本意,不能作数。

    至少梦里的他是这样的,梦外的也不作数。

    话音落下,古德白当真要松线,细线开了一点,诗云还想着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先去云间,头上的玄信半天了还在金雾里没出来,多半是出了什么事。

    结果腿刚直起来一点,那线又崩了回去,把他拽回了原地,又跪回了地上。

    诗云还:?

    古德白“你要走?”

    诗云还很诚实“我要去救人。”

    诚实对古德白没用“你不先救我吗?”他问

    诗云还“你不是在这吗?”

    古德白“他也没死。”

    诗云还“死了还怎么救?”

    古德白“那万一我死了呢?”

    诗云还“你本来就是死的。”

    古德白被噎了一口,顿时无话可说,眼底阴郁了几分,但手上依然不松,打心底了的不肯放他走。

    天上,金光流传,齐殊带领的弟子还在往阵里传灵力,陈远抒在旁边“好言相劝”,玄信那群弟子丢了主子已经乱成了一窝,朝心和沈祠在整理内部状况,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个黑暗的角落。

    就像丢失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他也指望不上谁了,缚天线不是谁都能解,也包括他。

    他咬着嘴唇动了动手指,古德白就站在他身后,弓着腰在他耳边说话“你就不能不去……”

    “不能。”眼看云间金雾越来越浓,诗云还等不下去了,在古德白愣神的一瞬飞了出去,细绳被他的蝶翅带的开始脱离古德白的手心。

    愣神只不过是一瞬,本就被细线牵制的诗云还哪还有那能力一瞬移四海,飞出了一段距离又被细线拽住,再动弹不得。

    大概是气愤过头,古德白这次下手重了一点,线拉的过于紧了。

    那可是缚天线,锁天用的东西,用在诗云还身上能承受下来都不错了,更何况紧一点。

    那一点便足以要了他的命。

    细线收紧的瞬间,星辰洒满地,骨骼碎裂的声音清脆也刺耳。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不夜天。

    这时才终于有人注意到他,人们纷纷回头,阴郁的树林里,古德白拉着线愣在原地,蝶翅碎了一地,在月色下闪着明光,碎片上躺着的是浑身浴血的诗云还。

    金雾里隐约传来急切的喊声。

    他听不清了,但他知道一定是玄信。

    断翅,断臂,魂散,身陨。

    他跌落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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