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落后又贫穷的地方,谁爱呆谁呆,他要回他的花花世界去享福!
一路从谢家跑出来,谢良臣脚下毫不迟疑,坚定的朝后山的方向而去。
他昨天就已经想过了,既然他是魂穿过来的,那他再死一次不就行了?
所以他准备去跳崖。
悬崖上劲风烈烈,谢良臣朝下看了一眼,很好,够高。
“狗剩儿?你要干什么?!”正准备助跑后跳下去,身后却传来这具身体的娘,也就是赵荷花恐慌的声音。
因着家中还有一个需要喂奶的娃娃,所以赵荷花虽跟了丈夫一起在田间劳作,可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回来喂一次奶,结果刚好就听大儿子说二儿子不见了。
所幸这村子里到处都是人,有村民说见到她家狗剩儿往这边来了,她这才急吼吼的追过来。
哪知才刚追上,就见她家狗剩正往悬崖边探,简直要把她吓死。
“你要干什么?还不快过来,那里危险得很。”赵荷花尽量放低声音哄他,可嘴唇却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谢良臣对原身这个娘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只是想着毕竟这具身体的是她儿子的,所以有些歉然道:“对不起,我不是你儿子,现在我要回家了。”
言罢,他冲赵荷花点点头,然后迈着两条小短腿,小豹子似的腾空跃起,直接从悬崖顶上跳下。
“狗剩儿!”
赵荷花吓得脸色惨白,几步追到崖边,只能看见底下一个小身子正在急速的下降,眼前一黑,跌坐地上。
过了片刻,脑中那阵眩晕缓过,赵荷花一边口中喊着救命,一边跌跌撞撞朝山崖下跑。
村子里的人听她哭声凄厉,都投来好奇的目光,等听她说她家的二小子从悬崖上跳了下去,全都唬了一跳。
那悬崖可不是一般小孩子们玩闹的山坡,那是真正的断崖,就是大人站在上头免不得都得双腿打颤,这么一个小孩子竟然跑去跳崖?
听她这么说,有好心的村民便跑到地里去通知了谢石头,还有去请大夫的,至于更多人,则是跟在赵荷花身后,想要到悬崖底下瞧热闹。
“狗剩儿?狗剩儿?”赵荷花带着哭腔喊着儿子的名字,一边找,一边腿却忍不住的发软,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其他跟来的村民见她可怜,也都帮着一起找,终于,一个村民在草丛里发现了他,惊叫道:“在这里,你家二小子在这里!”
赵荷花听得这一句,身上又涌出了无限的气力,几步飞奔过去,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子正头脸朝下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身上的衣裳和头上绑着的纱布,确实是她家狗剩没错。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我的狗剩儿,呜呜呜”赵荷花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身子,眼泪流了满脸,却不敢上前动他一下。
“我孙子是不是死了?!”另一道声音传来,一个精干瘦小的小老太太此刻正风风火火的朝这边赶,而在她身后还跟着个年轻些的妇人。
围观的村民见她来,立刻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谢家的老太太孙氏,那是平顶村出了名的厉害人,不管是大姑娘、小媳妇还是同辈人,跟她吵架就没有赢过的,论起撒泼耍混更是无人能出其右。
村中常有那手脚不干净的,要么东边拔颗菜,要么西边偷根葱,可却不敢动孙氏的东西,凡是动了,她必能叉腰从村头骂到村尾,从上午骂到下午,甚至说的词儿都不带重样。
加上她年纪又大,有人要是忍不住想动手,她也不硬顶,直接干嚎一声躺在地上,撒泼耍赖的技巧可谓花样翻新。
孙氏带着大儿媳妇过来,看见那边地上躺着的人,二话不说,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哭嚎。
“哎哟!我可怜的小孙子!被那黑心肝的小兔崽子拿石头砸傻了,现在还跳了崖,牛家赔我孙子命来!”
牛大头的娘黄氏,也听说了谢家二傻子跳崖的事,此刻正悄悄躲在人群里观察情况。
那天因着大夫的诊断,谢正让她家出了谢狗剩的药钱,另外还需给2两银子当做补偿,以及抓了两只母鸡和一篮子鸡蛋当做给谢狗剩养身子的补品。
至于其他,还得看谢狗剩以后的情况来定,毕竟一个好好的孩子傻了,以后可不就成了家中的负担?
黄氏当时对这个解决方案极度不满,因为2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她家一年也未必能存下这些钱,更别说以后可能还得继续掏。
但现在她却无比希望谢狗剩还活着,因为看孙氏这架势,显然是不扒下她一层皮绝不会罢休!
正准备偷偷溜走,谢家大儿媳妇马氏眼尖,立刻就发现了她,喊道:“大头他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听说黄氏也来了,正坐在地上嚎哭的老太太立刻奔起身,几步跑过去拉住她的手,骂道:“你这泼赖妇人还想跑不成?我孙子命都没了,走,跟我见官去!”说着,孙氏便强硬的拉着黄氏的手腕往外拖。
“我不去!我不去!”黄氏死命的朝后挣,“那天我可是已经赔了银子的,你家小孙子今天可是自己跳的崖,跟我家大头可没关系!”
“怎么跟你家那混账小子没关系?!”孙氏气得几乎破口大骂,“要不是那挨千刀的心狠手辣用石头砸我孙子脑袋,他会傻吗?谁会平白无故的来跳崖,还不都是你家害的!”
“这怎么成我家害的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自己嫌弃二小子傻了,不想养这个包袱,所以才骗他过来的?”黄氏反唇相讥。
听她这么说,孙氏立刻眼一瞪,大叫一声上前拉扯黄氏的头发,两人推搡着打成一团。
见两人打了起来,大儿媳妇马氏赶紧上前帮忙,旁边的村民有的瞧热闹,有的则怕打出个好歹来,便上来拉架,场面一时混乱无比。
谢正被人叫过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那个向来以厉害著称的二婶,此刻正骑在黄氏的腰上,一下一下打着对方,而对方则伸着手想要挠她的脸,两个人四只手不停的乱舞。
至于他堂弟媳妇马氏则帮着一起压住了黄氏,时不时在对方身上狠掐几下,而那些拉架的人每每试图将三人分开,却根本拉不住,凡是哪一方吃了亏,必定要找回来才算数,绝没有算了的,所以便一直打个不休。
只不过从战斗的人数上来看,谢家婆媳俩占了上风,有点两个打一个的意思。
谢正瞧着不像,便出声道:“二婶,有话好好说。”
孙氏早就打累了,这黄氏人比她年轻,力气却是使不完,要是再拖下去,说不定就要换成她吃亏了,再加上她打中对方的比较多,于是也顺坡下驴,从她身上翻了下来。
只是才刚下来,她就又哭开了:“哎哟我可怜的小孙子诶!小苗苗都还没长大就折了,这可叫我怎么办才好啊!”
谢正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闻言也叹了口气。
他虽对这个平日里怕生的小侄子印象不深,但总归也是亲戚,心情难免沉重。
“二婶先起来吧。”谢正把孙氏扶起来。
又见那边赵荷花还像失了魂一般的哀哀哭泣,他走过去,道:“弟妹,咱们还是先让狗剩儿入土为安吧。”
话音刚落,就见刚刚还一动不动的小身子,此刻右手突然紧握成了拳,片刻后,一道闷闷又带着不甘心的声音传来:“我还没死,不要把我活埋了。”
他这一声与那日怼谢正给众人造成的冲击差不多,几乎是意识到这声是他发出来的后,在场所有人的反应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青天白日的竟然诈尸了!
围观的村民们连带着谢正一起,都被吓得后退一步,只赵荷花满脸的惊喜,出声道:“狗剩儿你还活着!”
我恨这个名字!
谢良臣磨着后槽牙。
他都下了狠心来寻死了,哪知竟在半路被树枝挡了一下,后来在滚落时,又有细藤阻了力道,所以他落地后并没有死。
只不过强烈的冲击还是让他脑袋晕眩了好一阵,那感觉就跟他穿过来前一模一样。
本以为再次睁眼,他会回到那个物质丰富且高度文明的世界,哪知等了一会,耳边还是左一声狗剩儿,右一声狗剩儿!
再不愿认清现实也无法了,谢良臣有点心灰意冷。
谢正愣了一会也反应过来,知道他是真的没死不是诈尸,便赶紧让人去请大夫。
谢良臣其实并未受太重的伤,只是在下落的过程中被石块和树枝划破了点皮而已,可他却是懒得动了,只把自己当做个木偶,任人摆弄。
那边的孙氏才刚打完架,听说小孙子没死,大夫也说人没大碍,甚至骨头都没断一根,刚才的火气就又蹭蹭的上来了。
但见她气冲冲的走到谢良臣面前,抬手就狠狠给了他一下,骂道:“你这混小子胆子倒是不小,你说!还有什么事是你干不出来的!”
谢良臣撩起眼皮看向面前干瘦的小老太太,语气凉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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