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刻意强调的零花钱三个字,韩芷饶是见过一些世面,也被他的豪气吓得呆住了。

    眼瞧着曾广等人丢下钱就要走,韩芷这才赶忙叫住他们:“你们的主子是那个侯爷,为什么要送给我这么多钱?”

    “韩姑娘以为还有那个侯爷会送给你这么多钱,韩姑娘放心,我们侯爷是个顶天立地的君子。他对韩姑娘没有什么企图,他只希望你过得开心,不要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被有心之人所骗,他就很满足了。”

    说完,曾广就带着数十个暗卫消失在了黑夜里。

    虽然自己从小衣食无忧,可也耐不住天上掉金子这样的喜事,所以这一夜韩芷没睡,她数了一晚上的金子,好好体会了一把暴富的感觉。

    可她这样,就导致了第二日秋儿瞧着满屋子的金子,同一脸黑眼圈的她时,直接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去找了韩长忠。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

    前厅,韩长忠刚用完早膳,正要出门入宫上早朝,冷不丁听见这一声声喊叫,险些没被吓死过去。

    跟在他身旁伺候的长生闻声,也忙跑到院子去将秋儿提了进来。

    瞧见秋儿,韩长忠原本的怒气也被担心冲散。

    “你怎么来了?可是芷儿出了什么事?”

    秋儿一路跑来,正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闻言只惊恐的点了点头:

    “小姐她……她犯大事了,老爷你快去看看吧。”

    一听真是韩芷出了事,韩长忠那里还顾得上什么早朝,起身就急急往秋月居赶了去。

    路上,长生心里没底,忍不住问了秋儿一句:“你说小姐犯大事了,小姐犯了什么事?”

    秋儿心中惊惧,闻言警惕的看了眼四周,才压低声音在长生耳边说道:

    “小姐她昨夜没睡觉,去抢了金库,现在秋月居满屋子都是金子!”

    “什么?”

    长生只觉荒唐:“金库一部分在皇宫,一部分在户部由重兵把守,小姐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如何能抢金库?”

    秋儿也是满头雾水:“我也不知道小姐怎么办到的,可现在她的屋子里确实摆满了金子,还是一箱一箱的。”

    说话间,三人就赶到了秋月居。

    秋儿同长生有心理准备,看到满屋子金子时还算镇定,韩长忠却是腿一软,若非长生眼疾手快就要直接跌到了地上。

    “爹!你怎么来了?”

    韩芷刚刚数完第五遍金子,冷不丁瞧见房门外的韩长忠,下意识就要上前迎接。

    “你别动!你就站在哪儿。”

    韩长忠狠咽了下口水,抖着腿绕过众多箱子走到韩芷跟前:“芷儿,你这是……你这是为何啊?”

    韩芷顶着两个熊猫眼不解的看着他:“我怎么了?”

    “家里虽是敌不过京中世家豪奢,可一应吃穿用度也是极好的,你为何还要劫持金库余银,你可知私动金库是死罪!”

    韩芷茫然的眨了下眼睛:“什、什么?”

    瞧着她这个样子,韩长忠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养不教,父之过。你自幼丧母,我又忙于公事对你诸多疏忽,这才酿成今日大祸。你现在就更衣随我入宫面圣,一应责罚我都替你承担,你不必担忧。”

    听了半天,韩芷终于听明白韩长忠是什么意思了。

    “爹,这些银子是越岂派人送的,不是金库的银子。”

    韩长忠悲痛的表情一怔,当即转身从边上箱子拿出一锭金子,定眼一看,上面果然写有奉旨赏银四字,最底端更是还刻有越岂的越字。

    不是金库的银子,韩芷也没有去金库抢银子。

    韩长忠沉重的心情稍稍好了些,可当他抬起头瞧着韩芷硕大的两个黑眼圈时,心情又变得无比沉重。

    “长生,你们都退下去,我有些话要单独给小姐说。”

    长生秋儿依言退下,韩长忠这才招呼韩芷坐到一旁椅子里,缓声问道:

    “芷儿,你老实告诉爹爹,顺成侯为何要送你这么多银子。”

    韩芷一夜没睡,脑袋也不似往常那么灵光。闻言,凝眉想了想,老实开口: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送我这么多银子,他的人就说这些银子都是他给我的零花钱,说让我用完之后再找他要,其他的也没多说什么。”

    “零花钱?”

    韩长忠深吸一口冷气,望着屋子里的几十箱金子:“顺成侯疯了吗?这么多金子还只是零花钱。”

    虽然韩芷觉得越岂疯了这么概率不太大,可眼下这个情况,这是最好的解释。

    “芷儿,爹爹告诉你一个前人总结的道理。凡是像顺成侯这样无事献殷勤的男子,一看就没安好心,你要离他远些。”

    韩芷愣愣的点了下头:“那这些金子怎么办?”

    “给他送回去。”

    “啊?”

    好不容易天上掉金子,那里还能给他还回去。

    韩芷不太高兴的拨弄指甲:“女儿又没找他要银子,这些都是他自己送的。而且顺成侯那个脾气爹爹还不清楚,若是我们现在把这些金子给他还回去了,他还只当我们看不起他。”

    韩长忠摸着胡子想了想,突然觉得韩芷说的也有道理。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取一个折中的办法,还一半留一半。就说金子太多了,你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了那么久,放在我们府中又没有那么安全,就让他拿些回去。”

    留一半?

    韩芷想了想,有一半总比没有强,便很高兴的答应了。

    当天午时,越岂看着被退回府内的几箱金子,不悦的看了一眼韩长忠:

    “韩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韩长忠原本在喝茶,注意到他不高兴的神色后,忙笑着放下茶盏开口:

    “顺成侯不要误会,不是我们不领情,实在是你昨夜派人送去的金子太多了,放在我们府中又不太安全。所以我同芷儿商量后,便决定先退还一半给你,我们留一半就是。”

    “你是怕一次性将它们退回来,会惹怒本侯,所以才决定一分为二,缓缓行之吧。”

    韩长忠面上笑意微讪:“侯爷说的那里话,只是你这礼物太过贵重,老夫同芷儿实难消受,这才出此下策。”

    左右不过是瞧上了顾砚之,不愿意让他同韩芷扯上关系。

    越岂俊脸微冷:“既然韩大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本侯若再执意为之,只怕也不近人情。”

    韩长忠见他听进去自己的话,心中正是欣慰,却不料越岂话锋突然一转:

    “既然韩大人不愿意收下这些金子,本侯库房中还有数十件玉石古玩,一会儿都送去韩府,就当本侯为昨夜的鲁莽给韩姑娘赔罪了。”

    “侯爷,我不是……”

    越岂:“来人,送客!”

    金子是还了一半回去,可现下又多了几十件玉石古玩,这都叫什么事?

    顺成侯府大门外,长生看着自家老爷不太好看的脸色,忍不住问道:

    “可是侯爷不愿意收回那些金子?”

    韩长忠面色沉重的摆了摆手,显然一副不愿意谈论此事的样子。

    见他这样,长生也不好继续追问,只得嘱咐马夫调转车头回府。

    本来,韩长忠以为韩芷碰上越岂这位不讲理的追求者,已经够倒霉的了。谁料马车行至芳书斋门外的时候,南平侯府的下人却突然将他们拦了住。

    “老爷,南平侯府小世子身边的小厮,让小的将这个荷包带着小姐。”

    一听是给韩芷的东西,韩长忠当即警惕的掀开马车围帘:“什么东西,拿过来我看看。”

    长生赶忙将手中荷包递给他。

    韩长忠先是拿着那荷包仔细瞧了瞧,见荷包样式并无什么特别,这才打开荷包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

    这不看还好,一看他整个脑袋又开始痛了起来。

    怎么又是送钱的!

    “小世子身边的小厮可还说了别的?”

    长生:“那小厮说,这荷包里面的东西是顾公子给小姐赔罪用的,希望小姐能大人有大量,不要再生他的气。”

    韩长忠皱眉:“顾公子?那个顾公子?”

    “就是小世子的礼教先生,顾砚之、顾公子。前年京中彩节,他曾以一首清乐曲,名动整个长安城,也是那个时候他被南平侯看上,选入府成了小世子的礼教先生。”

    经长生这么一提醒,韩长忠隐约有了些印象。

    可韩芷自来不喜出门,她是怎么跟世子身边的人扯上了关系。

    想到这里,韩长忠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不管是礼教先生也好,还是铁煞手战神也好,只要是打他女儿主意的人,他都得严格考察!

    一转眼,五日时间便过。

    今日是韩芷入宫给周岁欢交五十遍女戒的日子,本来她是准备将那些抄写完的女戒,直接由府中下人往内宫一递,转交到周岁欢手里就完事。

    可谁知事到临头,周岁欢却派人到韩府说,要她自己带着那抄写完的女戒进宫一趟,就连进宫的各项手续,周岁欢都已经替她办完了。

    “小姐,晨曦公主现在突然让你进宫,奴婢怎么觉着她没安什么好心。”

    韩芷瞧着铜镜里面自己白皙娇嫩的小脸,很难不赞同秋儿这句话。

    “她不过就是想寻个由头刁难我罢了,不敢真的对我怎么样,你不必担心。”

    秋儿替她戴好最后一支发簪:“奴婢怎能不担心,你说晨曦公主让你进宫就算了,还不准你把奴婢带在身边。若是你在宫中真遇到了什么事,身边连个向外传话的人都没有,还怎么搬救兵。”

    韩芷被她逗笑,却也觉得搬救兵这三个字兴许真的有用。

    想着,她当即低声冲秋儿说了几个字,听着她的话,秋儿有些犹豫。

    “这有用吗?”

    韩芷神秘一笑:“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保管有用。”

    一个时辰后,云雪宫。

    周岁欢懒靠在软椅上,随手翻了翻韩芷递上前一叠手抄稿纸:“这些都是你亲手抄的?”

    韩芷:“都是臣女亲手抄的。”

    “把你的手伸出来。”

    韩芷没抗拒,乖顺伸出双手。站在周岁欢身旁的贴身宫女,当即上前搬开她的手仔细瞧了瞧。

    “公主,她右手中指骨节处确实硬红粗糙,瞧着像是写了许久字,才会留下的印子。”

    闻言,周岁欢懒懒的翻了个身,靠到软椅的另一侧:“既然这样,你也算听话懂事,没有忤逆本公主。”

    韩芷立在她跟前没说话,知道她后面还留有一句重要的没开口。

    果不其然,周岁欢刚说完她没有忤逆自己,话锋却突然凌厉一转:

    “韩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顾男女大防与人私相授受,你可知罪!”

    韩芷面无表情的站着没动:“臣女不知公主何意。”

    “当天南平侯府,本公主去之前,你是不是在假山处同顺成侯私会!”

    韩芷千算万算,只道周岁欢还要拿顾砚之同她的事做文章,却不料她竟然会提及越岂。

    “你为何不说话?看来南平侯府下人说的没错了。来人!给本公主把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拿下。”

    数十个太监从殿外涌入,不等韩芷反应,她便被人强行按住跪到了地上。

    “臣女不知公主所言何意,臣女当天从未与顺成侯有过交集,何来私会一说。”

    提及越岂,周岁欢就像一只被人拔了毛的母老虎,再无半点冷静。

    “你还敢给本公主装糊涂,当日有人亲眼瞧见顺成侯进了花园后面的假山,而本公主赶过去时,你又刚巧出现在那里,你真当本公主是傻的?”

    那就是没人亲眼看到她同越岂待在一块了。

    韩芷双眸凝冰,乖巧柔顺的面容褪去,露出她本来的真面目。

    “晨曦公主,你可知得罪顺成侯会是什么下场?你这般污蔑我同他的清白,若是叫他知道了,你当他会作何反应。”

    听他提及越岂,周岁欢眸子微闪,却也只是一瞬。

    “你不过只是一个外臣之女,一心想攀附权贵,这才勾搭上顺成侯,你真以为他会看得上你?”

    韩芷险些要被她气笑了,先不论越岂日后身份会何等尊贵,单是现在,她同越岂真要在一起,那身份也是门当户对,算不上什么攀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只劝公主行事三思,莫要因小失大。”

    周岁欢冷笑一声:“因小失大?就凭你?”

    看着被宫女取过来的长鞭,韩芷眸子微沉,周岁欢这个疯子!她如今到底还是重臣的独女,她居然也敢私自对她动刑。

    “给本公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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