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的意思,夜墨马上就明白了,“那就带到美人湖那里吧,我和太子妃去船上。”

    “是,殿下。”

    “丫头,你一会儿打算是让我唱白脸儿,还是唱黑脸儿?”

    “你说呢?”倾城笑得有些奸诈样儿。

    “嗯,好人自然是要让你来做的。反正我暴戾的名声也是传了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点儿了。”

    倾城吧唧一口,亲了过去,“果然是我的阿墨,总是能第一时间知道我在想什么。”

    夜墨笑了笑,将夜星叫了进来,低声吩咐了几句,抱起了倾城就往外走。

    “阿墨,你先放我下来吧,我想自己走走。总是这样被你抱着也不好,不利于孩子的成长。”

    “真的?”夜墨蹙眉。

    “嗯!真的!”倾城使劲地点点头,心里头却是想着,总是被保护地这样小心翼翼地,她是真的怀疑,等生了孩子,还会不会走路了?

    “你刚刚让黑无常去做什么了?”

    “没什么,有些事,既然是做了,也该将话挑明了说。”

    美人湖距倾城现在休息的地方不远,所以,两人慢慢走着,一会儿也就到了。因为天气凉了,夜墨担心倾城的身体会畏寒,所以特意又吩咐了人在舱中燃了两个炭炉。

    “闻人恪是性情中人,我实在是不明白,当初皇上为何就会选中了他?他这样性子的人,若是稍有不慎,定然是就会痛苦一生,极其纠结。”

    夜墨挑眉,“你与他不过一面之缘,竟是看得如此透彻?”

    “我虽然只见过他一次,可是他的行事手法,以及处事态度,我却是了如指掌。这样的人,要么就是彻底地解脱,要么,就是一辈子活在了纠结之中,谁让他竟然是真的爱上了安华公主?而偏偏这个女人,竟然是还与他的主子为敌?”

    “你的意思是说,在忠心与美人儿之间,让他觉得两难了?”

    倾城摇头,“不!他不会觉得两难,他是个极有血性的人,他肯定是不会选择背主的,只是,他也未必就能过得了自己这一关。”

    好一会儿,夜墨的神色暗了下来,“你是说,他有可能会?”

    倾城点头,“所以说,我知道你刚刚是让黑无常去了公主府,倒也不失是一件好事。有些事,或许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糟。”

    “启禀殿下,鲁国公及其夫人与世子一同来访。”

    “让他们上来吧。然后就准备开船。”

    “是,殿下。”

    鲁国公一行人一进了船舱,便看到了太子正在为太子妃剥着松子,而太子妃的表情似乎是还有些嫌弃,“不吃!太油了。”

    “不吃怎么行?不是说了每日总要吃一些坚果类的东西的?”

    “不吃松子。”

    太子轻叹一声,似是有些无奈,“核桃仁你说有些涩,花生你说是长什么血脂,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定然也就是不好的意思了。让你吃粟子,你说是吃腻了,如今这松子到了,你又说太油了。丫头,你到底是想如何?”

    倾城却是脸一拧,还十分委屈道,“我就是不想吃!看到就不舒服,拿走拿走。”

    太子无奈,一旁的青兰连忙将那碟子端了起来,“殿下莫急,要不,奴婢去问问无崖公子,看能不能直接做成了点心或者是汤品给小姐用?”

    “也好。看看燕窝炖地如何了。”

    “是,殿下。”青兰端了托盘出去,直接就飞身掠出,若是被鲁国公等人看了,定然是会觉得心惊,连太子妃身边儿的一位侍女都是如此厉害,闻人玉哪能不遭人算计?

    鲁国公一看太子有心将人遣了出去,二话不说,当即就跪了,“还请太子,太子妃开恩,宽恕小女一次,微臣感激不尽!”

    鲁国公这一跪,其夫人和世子自然也是不能再干看着,也都跪在了地上,特别是国公夫人,已是直接就掉了泪下来,“还请太子妃恕罪,一切都是玉儿的错。请太子妃高抬贵手!”

    倾城一看到他们三个来此,闻人玉则是未曾现身,本就有气,再一看他们这一进门,就是这番态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直接就起身怒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宫和太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闻人家的事了!原以为你们是诚心地赔罪来了,却不想是来要挟我们了?来人,送客。”

    倾城话落,直接就是一个转身,似乎是再多看他们一眼,都觉得会污了自己的眼睛一般。

    鲁国公一愣,再一看太子一脸的阴沉之色,当即也不该再多说别的,连忙磕头道,“回殿下,一切都是微臣的错,是微臣教女不严!还请太子及太子妃严惩,微臣绝无二话!”

    国公夫人被倾城这么一骂,也就忘了哭了,连忙也跟着磕起了头,“都是臣妇教女无方,还请太子妃降罪,无论是如何责罚,臣妇都是心甘情愿,绝不敢有半分的异心。还请太子妃责罚。”

    太子睨了一眼倾城,心道,这丫头自有孕之后,脾气似乎是也渐长了!

    “起来吧,你们这般做,是要让外人知道孤与太子妃是暴戾之人么?”

    “是,微臣有罪。”鲁国公一听,连忙就起了身,闻人世子也是赶紧地扶起了母亲,静立一旁,连大气儿也不敢出了。

    船舱内一片寂静,倾城却是觉得自己的胸口憋闷得难受,剧烈地起伏,让夜墨再次沉了眉。

    “怎么了?不是说了,尽量地不动气!你这又是何必?若是看他们不顺眼了,直接不见不就是了!何必非要让他们进来?”

    夜墨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其它三人听了,个个儿更是吓得屏住了呼吸,生怕这位太子爷一不高兴,真的就将他们给扔下船去。

    “我没事,罢了,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吧。”倾城看到鲁国公的脸色难看,也知道不能将他们逼的太紧了,否则,怕是会适得其反了!

    夜墨将倾城抱坐在了怀里,丝毫不在意这船舱内还有着旁人,直接就是拿起了一件儿大氅,给她盖上了,“你先闭目养会儿神,他们说他们的,你只管听着就是。若是不想听了,我便直接将他们打发了就是。”

    “嗯。”倾城倒是乖觉,当真就是在在他的怀里开始闭目养神了。

    一看如此,这三人面面相觑,却是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了。

    夜墨伸手轻轻地将倾城的一缕碎发给揶到了耳后,再看到他们三人个个儿是有些畏惧地偷窥着自己,冷哼一声,三人立时便又是规规矩矩地垂手站了,一动也不敢动了。

    好一会儿,夜墨才道,“既然来了太子府,说吧,找孤与太子妃何事?”

    夜墨的声音温柔中透着清冷,唯一还让人觉得他没有生气地,便是他看向了倾城的眼神里,仍然是透着几分的暖意的!虽然是极淡,可是至少,证明了他这会儿不想发火!

    “微臣惶恐,臣的女儿在太子府做下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是罪该万死,微臣不敢奢求其它,只求太子能看在鲁国公乃是先帝所授的爵位的分儿上,饶了玉儿这一次,微臣与闻人家族,定然是全力支持太子,绝不敢有二心。”

    “你的意思是,孤很需要你的支持?”

    “微臣不敢!微臣知道太子英明睿智,而且神武非常,微臣只是甘愿在日后,能为太子尽上一份绵薄之力。”

    这话听着还顺耳些。夜墨轻轻挑了挑那本就有些冷峻的眉,透出的神色,更是让人觉得他有些诡异阴鸷,像极了那刚刚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出来的十殿阎罗,不言不语间,却已是透出了几分的肃杀气息。

    “闻人玉该死!”

    鲁国公正低头等着太子的回复,冷不丁地,便听到了太子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了一分。

    “你们该庆幸,出手对付她的不是孤,而是太子妃。太子妃仁慈,不肯直接取了她的性命,若是换了孤,你们以为,她现在焉有命在?”

    鲁国公的心里咯噔一下子,果然是被自己猜中了!

    闻人世子则是下意识地就看向了那榻上的一抹水蓝色。

    虽然是看不清楚她的脸,可是这一抹水蓝色,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那一晚,她的风华。

    闻人世子的眼神不过是才在太子妃的身上停留了短短数秒的功夫,便感觉到了身上有一道几乎就是要将他扒皮拆骨的视线,恨不能将其心肺都是直直穿透了一般,甚为骇人!

    闻人世子赶忙将眼神收回,这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已是一片冷汗,衣衫已是湿湿粘粘地粘在了身上,好不难受!可是即便如此,在太子如此大的威压之下,亦是不敢再有半分的动作,生怕真的惹恼了太子。

    “阿墨,我渴了。”

    就在舱内的气氛诡异莫测之时,一道有些透着娇媚的女声响起,夜墨瞬时,便将自己一身的冷气收回,转而低头,眉眼间俱是宠溺地看着她,“要喝些果子露?”

    “不要!太甜了。”

    夜墨蹙眉,“燕窝可好了?”

    “回殿下,青兰姑娘已经在岸上了,马上就能到了。”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道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的声音。

    夜墨这才舒开了眉心,“那就用些燕窝吧,我特意叮嘱了他们,少放些糖的。”

    “嗯。”

    倾城也只是轻应了一声,却是未动。

    青兰挑了帘子进来,手上果然是捧着一只精美的青白相间的炖盅,“殿下,如今正好,不凉不烫。”

    “丫头?”

    “嗯。”倾城有些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看到了那晶莹剔透的燕窝,似乎是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勾了勾唇角,有些不太高兴。

    “无崖说血燕用多了不好,容易上肝火,所以,我让人准备了白燕。”说着,夜墨亲自接过了那炖盅,舀了一勺,先尝了一口,点点头,示意她不烫,才再舀了一勺,送到了她的唇边。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将一盅燕窝用了,末了,夜墨还拿了白净的帕子替她拭干净了唇角。

    倾城却是微不可见地浅笑了一下,转头看着底下的鲁国公夫人,眸底宛若是一汪深潭,幽黑深寒。

    “国公夫人可是觉得太子殿下如此宠爱本宫,本宫果然不愧是传闻中的妖妃?”

    鲁国公夫人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太子妃会突然点到了她的名!更没有想到的是,这太子妃竟然是对将她的心思,一语中的!

    “太,太子妃此言何意?臣妇并无此意呀!”

    “是么?并无此意?难道先前国公夫人与慧嫔联手在京都散布谣言,竟是本宫冤枉了你不成?”

    三人齐齐色变,鲁国公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老妻,“怎么回事?你竟然是曾做下了这等事?你到底是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没有!我没有,真的没有!”国公夫人哪里敢承认?连连摇头摆手,只是略有些心虚的表情,还有那刻意躲闪的眼神,鲁国公,如何肯信她?

    闻人世子也愣住了,他本就觉得奇怪,这太子妃明明就是那样的一个柔若皎月,盛若牡丹的人,怎么可能会成了什么妖妃?竟是母亲在暗中参与了此事?

    若是果真如此,那他们闻人家,可就真的是惹上了大麻烦了!

    “太子妃,臣妇绝对不敢对您有半分的不敬之心,还请太子妃明查。”国公夫人无奈,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为了她的女儿闻人玉,只能是再次跪了下来。

    “闻人夫人,本宫以为你们今日来此,就是因为你们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意识到了自己错在何处?可是如今看来,本宫实在是太过高看了你们了。闻人夫人,你说你没有?呵呵!那要不要本宫将当时你们在宫内密谋此事时的情景,一一与你重复一遍呢?本宫想想,当时殿内共有两名宫人侍奉,而你的身边还带着一名资深的嬷嬷,本宫说的不错吧?”

    国公夫人吓得脸色惨白如纸,身子一瘫,就像是没有了骨头的软泥一样,瘫在了那里,再也直不起来了。

    “鲁国公,你现在还以为本宫是在冤枉你的妻子么?身为朝中重臣,可是却御下不严,纵容了自己的妻子犯下如此大错,你该当何罪?”

    鲁国公额上的冷汗,如豆大般滴滴滚落,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来这一趟,竟然是还揭出了自己夫人做下的这等卑鄙之事,诬蔑太子和太子妃,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呀!

    闻人世子也是身子一僵,再是一晃,自己的母亲竟然是连这种事情都敢参与,她们到底是生了几个胆子?最糟糕的是,竟然是还被太子妃给识破了,而且连当时总共有几个人在场都是知道地一清二楚!难怪自己的妹妹会遭此厄运,看来,太子妃是被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给惹火了!

    “启禀太子妃,母亲即便是曾参与此事,也是受了慧嫔娘娘的蒙敝,还请太子妃能宽恕一二,再给闻人家一个机会。”

    倾城倒是多看了这位鲁国公府的世子一眼,年纪不大,与荣郡王当是不相上下,不过,相比起来,他身上的书生气似乎是更重一些。

    “你以为,若是本宫不是看在了你们闻人家世代忠良的份儿上,闻人夫人现在还能出现在这里?还有闻人玉!我真是不明白了,怎么你们闻人家的男人都是聪明绝顶,可是这女人,却是一个比一个蠢!”

    “太子妃,玉儿做错了事,您要打要罚,我们毫无怨言,至于内子……”鲁国公似乎是也有些不忍心了,到底是一同生活了三十年的老妻了,哪里能说杀就杀了!

    “鲁国公,闻人家族,也风光地够久了。”夜墨凉凉地给了一句。

    鲁国公和闻人世子二人皆惊,太子这话,能让人产生的歧义,可是实在是太多了!

    “太子殿下,微臣明白了。”

    “散布妖妃谣言一事,孤必须严惩,国公府,必须给孤一个交待。”夜墨的声音已经是冷地宛若冰霜,更似那腊月的西北风,直刮地人无论是面上,还是心底,都是冰凉冰凉的。

    “一切都是内子的错,老臣,愿意同内子,一同受罚。还是那句话,我闻人家族,定然是会忠于太子殿下,再无二心。”

    倾城冲着夜墨眨了眨眼,眸底略闪过了一丝俏皮,像极了一个恶作剧成功的顽皮孩子。

    “明日,你自请上折子请罪吧。”

    “谢太子殿下。”他们知道,太子这样说,惩罚肯定是会有,削爵贬职,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国公夫人,不可能会活得过今晚了!

    鲁国公整个人的神情已是十分的颓败落寞,他不明白,到底是因为自己站错了队,还是果真就是因为妻子联手了慧嫔,散布了谣言,以致太子的态度,如此果决!即便是自己再三地表明了忠心,他仍然是没有就此罢手的打算!

    事实上,他们的确是应该感激闻人恪。如果不是因为闻人家族还有一个真正从一开始,就忠于太子的人,那么现在,怕是整个儿闻人家族都会不存在了!

    夜墨的本意,就是要将鲁国公府九族诛杀,当然,这要抛开了安华公主与闻人恪,因为闻人恪尚了公主,也算是皇族,可免受此刑。

    只是如此一来,京城必然是血流成河,致使了京中人人自危,这不是倾城愿意看到的。若是夜墨果真这样做了,怕是自己这个妖妃的名声,就真的再也洗不掉了!

    夜墨的本意是诛三族,可是倾城仍然是觉得过分了,毕竟,这等事情,说起来罪名不小,可若是因为这个,直接诛了三族,委实是有些太狠了。

    倾城觉得狠,可是夜墨还只觉得自己这样做,杀的人还不够,还是太便宜了闻人家了。毕竟,敢算计了他的宝贝妻子的人,这世上还真是不多!而他夜墨,最不能容忍的,也便是这样的人了!

    倾城的再三劝说,最终还是起了一定的效果,夜墨虽然是答应了不灭了闻人家,可是却没答应要放过国公夫人和闻人玉!

    倾城再三琢磨,若是保下了闻人玉,她也觉得有些气闷,谁让她敢给夜墨下药了?

    闻人世子知道他们此行,最终是弄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真相,可是也明白了,闻人家族在京中兴旺的时间太久了,当初没有站对了方向,也就罢了,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明明已经确立了太子之后,他们还再打了太子的主意!

    闻人世子看到了太子脸上的不耐烦,知道他们已经是碍了太子的眼了,可是细想想还有一个闻人玉的事儿没有解决呢,到底将来她能如何,总得是先让太子给个痛快话吧?

    “殿下,舍妹年幼不懂事,冲撞了太子,还请殿下明示。”

    “什么明示?”

    “父亲的意思,是要将玉儿送至家庙,自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只是不知这样的处置,太子可还满意?”

    倾城凉凉地看了闻人世子一眼,“看来,你还是很不服气的呀!觉得本宫出手这样对付一个姑娘家,太过分了?觉得杀人不过头点地,本宫不访如此心狠?”

    “微臣不敢。”闻人世子作揖道,“微臣现在只是庆幸,幸好当时太子并未全部饮下那汤品,否则,怕是玉儿更为难堪了。”

    倾城一挑眉,这是在暗示自己,闻人玉虽然是下了药,可是太子只是抿了一小口,幸好无碍,不然的话,现在闻人玉是嫁进太子府,还是被人唾弃,可就是有些说不准了!

    “你的确是该庆幸,因为她给太子的汤品里头下的,可不是一般的药!”

    鲁国公听了,眉心一动,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向了太子妃,似乎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闻人世子也是一脸的狐疑,“回太子妃,微臣知道,那是妹妹被人利用了,若非是有人刻意挑拨,玉儿向来单纯,又怎么可能会在太子的汤品中下了媚药?还请太子妃明鉴。”

    “明鉴?呵呵!看来,你们还真是天真呢!你们可以回去问问闻人恪,闻人玉在太子的汤里头,下的到底是什么?果真只是普通的媚药么?”

    鲁国公的身子不自主地就是一抖,然后再退了小半步,“还请太子妃明示。”

    “哼!一句话,本宫不妨告诉你们,若不是因为太子和本宫念着闻人恪这些年的功绩,仅是闻人玉敢给太子下毒一事,就可以诛了你们闻人家九族!”

    “给本宫制造流言,本宫可以不在乎,可是闻人玉竟然是敢在太子的汤里下毒谋害,死不足惜!闻人世子,现在可还是觉得将闻人玉送去了家庙,就足以洗刷了她身上的罪孽了?”

    倾城的声音清冷,话里头的讽刺更甚!

    闻人世子一刹那间,便如同是被人给浇上了一大盆的冰水,从头到脚,全是彻骨的寒意!

    下毒?

    闻人玉竟然是在太子的汤里头下了毒?可是玉儿明明就说那是媚药的呀!闻人世子眨眨眼,看到了太子妃一脸的冷意,特别是其眸底的戾气,那是只有在刚刚提到了闻人玉的时候,才有的!

    所以说,太子妃并未说谎,闻人玉也并未说谎,而是秦王妃利用了她,竟然是想要借着闻人玉的手,给谋害太子么?

    三人个个儿心如死灰,连问一句是什么毒的胆子都没了!

    夜墨也懒得再看他们一眼,直接就让人将船靠了岸,将他们遣了下去。

    鲁国公年纪本就大了,今日这么短短的功夫,竟然是接二连三地遭受到了打击,脸色灰白,目光呆滞,整个人走下了这船舫的时候,比来之前,已若是苍老了十岁不止!

    鲁国公一家基本上是都来了太子府,而安华公主府里,此时亦是热闹的很!

    “你说什么?闻人恪,你再说一遍!”安华公主瞪着自己的一双明眸,恨不能将眼前的男子给揪起来一般。

    “公主,你若是再执迷不悟,我也护不住你,你不会以为,这一次你利用了秦王妃的事情,太子和太子妃会不知道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偏过了头,安华公主有意躲闪着驸马的视线。

    “不懂么?”闻人恪低了头,轻笑一声,“呵呵!真是有趣呢,我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一直都是这么地宠着你,信任你,哪怕是你有时对我的父母不敬,我也是都由着你,从不肯与你说一句重话。可是到头来,竟是换不来你的一句实话呢?”

    “闻人恪!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嫁给你多年,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好吗?”安华不明白他今日为何跟自己议论起了这个,“我承认,我有的时候可能脾气会大一些,可我是公主,自小被母妃捧在手心里的公主,且不说这身分是否尊贵,我这性子,一直以来就是如此。当初你娶我的时候,不也是说就是喜欢我与众不同的性格吗?怎么这会儿竟是说起了这个?”

    安华公主的眼神微变,表情有些僵硬道,“我知道了,是不是你觉得我不够温柔了,没有女人味儿了,你想要纳妾了,是不是?”

    闻人恪一蹙眉,“不!我从未有此意。当初我们成亲的时候,我就说过,无论你是不是公主,我都是只在意你一个,不会再有别的女人,这些年,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安华公主想起即使是在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他也未曾提及要让准备通房之类的,如今想想,他做得的确已经是很到位了。

    “阿恪,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闲话?我们是夫妻,难道你还不信我么?”

    “信!我自然是信!如果不信你,我的妹妹怎么可能会受到了这样大的伤害?公主,她到底也是你的小姑子,是我的亲妹妹,你怎么忍心?”

    闻人恪额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可见其是果真恼了!

    “公主,你若是觉得我闻人恪尚公主是委屈了您,直说便是。这驸马的位子,微臣腾出来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妹妹的声誉如今被损毁地厉害,你要微臣拿什么再去面对她?怎么去面对自己的母亲?”

    “你胡说什么?”安华公主听到了他自称微臣,就知道事情不妙!

    “我什么利用了你妹妹?我没有!我没有!”安华公主大吼道。

    “没有么?呵呵!公主,大家都是聪明人,真人面前,何必再说假话呢?公主敢对天起誓,秦王妃手上的药不是你想法子送过去的?秦王妃会主动对玉儿示好,不是因为得到了你的暗示?”

    安华公主的脸色一白,眼神躲闪,眸光微浮,“不!我没有!什么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还是不敢承认呢?”

    闻人恪说完,竟然是直接一掀了被子,下了床。

    安华公主一看他一身衣裳整齐,而且原本是腿上该有的夹板等等,竟然是全都撤了!再细看,这才注意到,不仅仅是腿,就连他应该是挎在了胸前的左臂,此刻也是负于身后,一派无事人的模样,哪里有一丁点儿受了伤的样子?

    “你!你没事了?”安华公主突然就瞪大了眼睛,手也不自觉地就轻轻地放到了嘴边,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你一直在骗我?你根本就没有受伤?你是故意的?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闻人恪表情冷然,若是细看,不难发现,他的眸底还是有着一丝伤痛的!

    “这都不重要了!公主,你确定秦王妃手上的药与你无关么?即便是我信,你以为太子和太子妃会信么?你以为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秘密行动,太子什么也看不见吗?公主,你醒醒吧!秦王早已失势,太子既然是许了他一世安平荣华,你又何苦再生事端?就连秦王自己都已经是向太子妥协了,你一介公主,又是何必?”

    “你说什么?秦王他?他竟然是已经向南宫夜妥协了?不!他怎么会?”安华公主倒退一步,身形微微一晃,纵了纵眉,伸手抚上了胸口,“不可能!母妃明明交待过,只要是她不死,只要是武家还在,那么这一切就都还有机会!对,还有武业呢。舅舅死了,是死在了南宫夜的手上,表弟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他一定是会相助秦王,与南宫夜势不两立的!”

    闻人恪长叹一声,微微眯了眼,眸底的神色,似怒、似怨、似心疼。

    “公主,实话告诉你吧,武乾将军在世时,就已经是投靠了太子,而现在武业更是发下重誓,一生追随太子,决不背弃!”

    闻人恪的话说的很慢,同时,又是若字字千斤重一般,将安华公主给压地几乎就是喘不过气来!

    好一会儿,直到安华公主以为自己几乎就是要窒息的时候,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你,你骗我的,对不对?你只是不想让我涉险,担心事败,我会牵连了整个儿闻人家族,是不是?”

    闻人恪不语,只是看向了安华公主的眼神里,已是多了一分复杂且愧疚的神色。他知道,他不该骗她的,他们是夫妻,可是正如他刚刚所说,他们的这段婚姻里,到底是谁比谁更真实呢?

    “闻人恪!你不是人!你竟然是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出卖我!你,你早就投靠了南宫夜和洛倾城那个贱人了,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安华公主此时哪里还有往日的高贵端庄?整个儿人已是如同悍妇一般,颤着手指,指着闻人恪的鼻子大骂!

    “我与你夫妻多年?你扪心自问,我待你如何?别人尚公主,哪个不是君臣分明?可是我呢?我在你面前何曾自称本宫?我在你面前何时不是处处伏低做小?我何曾让你在人前失过你堂堂男子的颜面?”

    “闻人恪!你真是对得起我!你竟然是为了一个南宫夜,如此待我?你让我情何以堪?”安华公主的失态,显然已经是惊吓到了外头的下人,有眼色地,已是纷纷避到了院子的最远处,以免被两位主子的纷争,给波及到。

    “公主待我,的确不薄。”闻人恪的声音很轻,几乎是一出了他的唇形,便即刻散在了空气之中,恍若是未曾出现过。

    “你既知我待你不错,你又为何要与我为敌?你是我的夫君,你明知我与秦王是一母同胞,你竟然?你,你说!你是何时就投靠了南宫夜?”

    闻人恪的双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好一会儿,就在安华以为他不会回答她时,他才轻道,“很早以前了!那个时候,我还不是公主的驸马,那个时候,我也没有现在这般厉害的身手,可以说,我是先忠于太子,才遇到了公主。”

    “怎么可能?”安华不信,自己比南宫夜大了几岁,自己成亲之时,那南宫夜连王都未封,不过是一介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闻人恪怎么可能会在那会儿,就已经是投靠了他?

    “闻人恪,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你还想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闻人恪定定地看着她,“我从未骗你。事实上,我的主子,从一开始,就不是太子,而是当今皇上!因为得到了皇上的授意,我才会出现在了太子的阵营里,当然,我是暗棋。明棋,自然就是蜀地的晋国公了。”

    “暗棋?”

    “当年因为我与你的婚事,父亲等族人,自然而然地以为,他们与秦王已是站在了同一阵线里的人,除了相助于秦王,他们想不到还会有别的出路!而我,就是在那会儿,得到了皇上的指示,表面上,没有什么功绩,也是处处不及大哥,而实际上,我却是一直在暗中为太子做事。”

    “不!不可能!你的意思是说,当初父皇之所以会答应了母妃的提议,只不过是为了利用我?蒙蔽母亲和秦王?不!我不信!父皇不会这样对待我的,不会的!”

    “公主身为天家血脉,自小在宫里头是看尽了各种的争斗,岂会不明白,天家无情这四个字?”

    一句天家无情,将安华彻底地打入了冰冷的深渊!

    “不!你的意思是说,父皇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利用我?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天家无情?呵呵!父皇,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看到安华已经是开始有了一种近乎于歇斯底里的状态,闻人恪的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上前一步,本欲宽慰,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安华会成了现在这般模样,都是被他刚刚的话,刺激到的,不是么?

    生生地将自己的身形稳住,闻人恪仍然是将视线紧紧地锁在了她的身上,生怕她会一时想不开,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儿来。

    “明白了,我现在都明白了。当初母妃将我嫁给你,本意也就是为了拉拢鲁国公府,你与国公夫人的嫡子,是与世子一母同胞的公子,我嫁给你,不仅仅是没有辱没了我的身分,而且还能为了给秦王找到了一座强有力的靠山。你说的对,皇室中的儿女,哪一对新人的结合之中,没有掺杂了利益二字?”

    安华的声音微抖,像是那初冬仍然很顽强地挂在了树梢上的落叶,被寒风一而再,再而三地肆虐着,明明已经干枯,却仍然是不肯从那树枝上下来。

    “母妃利用我,我知道,我也是心甘情愿地被她利用!因为我知道,只有我的母妃地位越来越稳固,我的日子才有可能会好过!我也知道,若是我的弟弟能登上了皇位,那么,我便是成了千雪国最为尊贵的长公主!可是我没有想到,竟然是会弄成了这样?原来母妃的一切精心安排,早就在父皇的意料之中了!”

    “呵呵!母妃苦心经营着一切,却是不想,从一开始,这就是父皇为母妃布好的局?人人都以为鲁国公府会唯秦王马首是瞻的时候,我的好驸马,其实才是皇上最最看重的那一个人!人人都以为世子是闻人家族下一辈的支撑,可是谁能想到,真正左右着闻人家族命运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他,而是你!”

    艾玛,写到这里,大家可以放心了吧?闻人玉和鲁国公夫人的下场绝对不会太好的。另外,闻人恪是个性情中人,他不会背叛夜墨,可是对于安华公主,他是真的在意。所以,明天,绝对会出现大家意想不到的剧情转变…明天,千雪国的京城,将会彻底地归于平静。

    谢谢西灵春、zengfengzhu、每人送上的100花花,谢谢黄姐0126送上的3花,谢谢13658261152送上的两个50花花和1钻。亲,你别说是本来想送50的,结果手一抖,送了两个50出来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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