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水在这方面像刚破壳没几天的小天鹅,  羽翼还未丰满,笨拙,却又对一切未知的事物满怀好奇。

    周泽期把人抵在角落,  与他额头抵着额头。

    “三分钟?”

    奚水睁着湿漉漉的眼,  “嗯?”

    见奚水不懂,周泽期就不打算再说,  他把手送到奚水嘴角,“舔,  还是擦,  自己选?”

    奚水小心翼翼地看了周泽期一眼。

    睫毛颤得像受了惊的蝴蝶。

    他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周泽期的指尖,眉头立马皱了起来,“还是擦吧。”

    周泽期:“”

    奚水将手臂探出去拿纸巾,  刚碰到纸巾外层的包装,  还没抓住,就又被周泽期一把按下去,狠狠吻住。

    外头的人,  在奚水和周泽期离开之后,玩游戏玩得索然无味。

    孟科文把玩游戏用的木棍恶狠狠地在膝盖上掰断,然后丢在小桌板上,  “看,  我掰的是老周!”

    吴丰翼往嘴里倒着矿泉水,  “怜爱奚水一秒钟。”

    张看点了眉心与两边肩膀各一次,  然后神态虔诚道:“阿门。”

    他们都知道,  周泽期是一个异常随性又自我的人,  这种性格恰恰在在乎的事情上会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会把自己喜欢的事物往死里爱。

    哪怕他已经放弃了体育,  但为了气他爸,他能从经管又转到体院,在九成九的人眼中,周泽期这种人,像是长了一身反骨,做事不顾后果,随心所欲。

    吴丰翼和他玩了好多年了,没见他喜欢过谁。

    不管男的或者女的,温柔的还是高冷的,性感或者妩媚的,不吃不吃,老周都不吃他们那一套,还烦得要死。

    可奚水,他有什么特别的呢?特别到老周像见到肉骨头的一条饿疯了的狼狗一样冲上去。

    是特别的吧,特别纯。

    吴丰翼就没见过内外反差能这么大的人。

    明明长得像只高冷的小狐狸、小天鹅,但却单纯得要命。

    “想什么呢?”丁河问一直发呆的吴丰翼。

    吴丰翼看着黑漆漆的夜空,“我在想,老周咋还不出来?”

    孟科文嘿嘿嘿笑了几声。

    他和林小金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嘿嘿嘿。

    “”

    过了半个小时以后,周泽期先出来了,他撩起帐篷的帘子,神色懒倦,脸上写满了餍足。

    坐下时,吴丰翼靠过来,“老周,来根华子不?”

    “滚。”

    林小金问:“小溪呢?”

    周泽期开了灌啤酒,“他说等流星雨来了他再出来。”

    林小金点点头,过了几秒钟,他爬起来,“我去看看他。”

    林小金走了之后,十几个人立马扎堆开始叽叽喳喳。

    首先被叽喳到的是吴丰翼。

    孟科文推了他一下,“你和林小金看对眼了?”

    吴丰翼:“没,看他挺好玩的。”

    “不是吧。”

    吴丰翼也懒得瞒着自己人,他拨了拨衣领,缓缓吐息,“他妈的,你不是说他喜欢我吗?我今天下午暗示了他一下,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我我不喜欢沙雕1。”

    “家人们家人们,就说栓q不栓q吧?”

    丁河在旁边幽幽说道:“你先把你这一口网络流行语给戒了吧。”

    吴丰翼:“哪有流行语?我真的会谢。”

    不怪林小金看走眼,吴丰翼看外表是邪魅狂狷的类型。

    孟科文懒得搭理他了,他扭头去看周泽期,“奚水没事儿吧?”

    周泽期挑眉,“你这什么表情?我能把他吃了不成?”

    孟科文揪着草坪上的草,“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比吃还过分。”

    周泽期轻笑一声,不接孟科文的话。

    难道他还要和他们分享自己是怎么欺负奚水的吗?不可能的,就嫉妒去吧。

    -

    林小金走进帐篷里。

    “小溪?”

    他叫了声,没人应,但是地上一团毯子动了几下,奚水从里头钻出来,一脸惊愕,“你怎么来啦?”

    奚水换了件衣服,他自己没带,但周泽期他妈在他车上放了好几套干净衣服,周泽期就拿了自己的一件衬衫让奚水穿上。

    衬衫有些大了,扣子没来得及全部扣上,露出一小片白皙莹润的肩。

    林小金把帘子放下来。

    转身坐到了奚水旁边,伸手扒拉着奚水看了看。

    “他玩弄不对,他欺负你了?”

    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还有牙印,脖子侧面好几个吻痕,不重,浅浅的粉色,林小金觉得周泽期一定是做了功课的,否则按照他那牙口和力道,铁定不能是这么浅淡的粉色。

    脖子上不能亲得太重,容易造成一些出乎意料的意外。

    但肩膀那块的吻痕,就很重了。

    奚水从薄毯里爬出来,穿好裤子,“我有点没力气。”

    他很坦诚。

    林小金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奚水,发现他连小腿上都有印记,周阎王太变态了!

    “没有欺负我。”奚水声音有些沙沙甜甜的。

    “他还帮我了。”

    林小金眼神复杂,“他怎么帮你了?”

    奚水把自己和周泽期互帮互助的热心肠事迹,分享给了林小金。

    “还还互帮互助?”林小金捧着肚子笑起来,“可把你骄傲死了。”

    “你自己看看你被弄成什么样了,还嘚瑟呢?”

    奚水不说话。

    过了会儿,他小声问林小金,“小金,我刚刚是三分钟,有问题吗?”

    “什么三分钟?”林小金下意识地跟着重复了一遍。

    他重复完,立马就明白过来,也不需要奚水再解释一遍。

    “小雏鸟都这样。”林小金不以为意。

    奚水想到了刚刚周泽期的表情,好像是在笑话自己。

    “那我多练练。”奚水是一只好胜心很强的小天鹅。

    林小金怕奚水在这方面吃亏,他给奚水热心分享自己扎实的理论基础。

    奚水认真地听着,偶尔会插上一句话:“你上课记笔记都没有这么全面。”

    “闭嘴。”

    “好哦~”

    奚水:“你以前谈过恋爱呀?”

    林小金皱了下眉,“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我让他教我做数学题来着,他让我和他谈恋爱,不过就在一起三四天,我觉得不算,但好像又算。”

    “那你可以趁今天追吴丰翼啊。”

    “不想追了,腻了。”

    奚水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我不喜欢他的性格,和我想的不一样,”林小金说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谈恋爱喜欢被动,被掌控,就是那种对方得碾压我的那种,所以我对吴丰翼这种性格,不感兴趣。”

    奚水轻叹一口气,“那好可惜啊,他脸还是很不错的。”

    帐篷里安静了一会儿。

    奚水很喜欢这种和朋友挤在一起谈心的氛围,交换着秘密,之后,他们就是最亲密无间的朋友。

    “我感觉,期期就是你说的这种人格。”奚水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我能感觉到。”

    奚水会注意到一些细节。

    “你不喜欢?”林小金问道。

    奚水想了想,“喜欢。”

    因为奚水的世界过于纯粹,除了舞蹈,就是家人和少之又少的朋友,他不愿意去想太多东西,更加愿意将精力都放在自己所热爱的芭蕾上。

    所以如果周泽期愿意负责其他琐事,奚水觉得很不错哇。

    除了芭蕾舞以外的其他事情,在奚水眼中都是琐事。

    林小金憋不住了,“你喜欢周泽期!”

    奚水眼神不躲不避,“有一点。”

    “一点?”

    “我得再谈谈看。”奚水小声说,“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

    -

    气象台说流星雨推迟到十二点才会出现。

    于是山顶的所有人都没睡。

    奚水躺在铺在草坪的地毯上,昏昏欲睡,他作息一直很规律。

    周泽期盘腿坐在地上,在和孟科文他们打牌。

    奚水慢慢挪,挪到了周泽期旁边,抱住他的腰,往他怀里拱。

    “等会儿。”周泽期把牌放下,从一侧拉了一张毯子过来,盖在了奚水肩上,之后才继续出牌。

    吴丰翼手气不好,连着输了好几把了,输得脸都黑了。

    吴丰翼:“张看!老周是地主,你他妈别顶我了成不成?”

    张看:“啊,我还以为你是地主,扫瑞扫瑞。”

    “”

    头顶一道亮光闪过。

    让整片山顶明亮了一瞬间,亮得扎眼,但又很快陷入漆黑。

    孟科文丢下牌,拿出了自己的望远镜,“来了?”

    “可这才十一点半?提前了?”

    奚水抱着周泽期的腰,叽里咕噜在说些什么。

    周泽期低下头,“你在说什么?”

    奚水仰起脸,睡眼朦胧,“打雷了?”

    打雷?

    周泽期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好像被落下了一滴水。

    轰隆隆的声音在云层后出现,由远及近,宛如要将山顶击碎的阵仗。

    “我去下雨了下雨了!”孟科文爬起来,抱着毯子就往帐篷里跑,“天气预报又骗人!”

    山顶上等着看流星雨的人立马都抱着自己的装备,吃的喝的,往帐篷里躲,帐篷里的灯纷纷都亮了起来。

    周泽期把牌收了,递给吴丰翼。

    然后用毯子把奚水一裹,直接抱起来往帐篷里走。

    奚水迷迷瞪瞪地就离了地,他直起身,看见大颗大颗砸下来的雨珠,伸手接住,“下雨了?”

    奚水回到了帐篷里。

    他躺在厚厚的被褥上,外头电闪雷鸣,雨声瞬间就大了起来,奚水觉得这种感觉很神奇,外面下着雨,打着雷,他睡在帐篷里。

    奚水在被子上滚了一圈儿,一扭头,看见周泽期脱了上衣。

    “你怎么把衣服脱了?”

    周泽期回头睨了一眼奚水,“你睡觉不脱衣服?”

    奚水答道:“不脱。”

    “不脱也行。”周泽期说完,直接躺到了奚水身侧。

    奚水立马僵硬了。

    他一动不动。

    周泽期的呼吸声没有被雨声和雷声覆盖住,他的体温也从身侧一阵一阵袭来。

    奚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帐篷顶上垂挂着的照明灯,看着灯泡里发光的灯丝,看久了,灯丝变得模糊不清,眼睛也不舒服,奚水下意识把头转开。

    对上了周泽期黑漆漆的眼神。

    “你,看什么?”奚水咽了咽口水,发现喉咙干涩无比。

    周泽期慢慢靠近,“你猜?”

    这还用猜?

    “你在看我。”

    “那你问什么?”

    两人的呼吸撞在一起,就快将空气都点燃。

    奚水急忙推拒着周泽期,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我要睡觉了。”

    “哦,然后呢?”

    “你现在不可以亲我了?”

    周泽期笑了声,“我说过我要亲你了?”

    “没没说,但我感觉得出来。”

    “怎么感觉出来的?”

    “你,不要管。”奚水拉过毯子把自己盖住,闭上了眼睛,“晚安。”

    灯还亮着,周泽期的视线也没移走,外面的雨也还在下着。

    奚水闭了会儿眼睛,一直没有听到其余动静,以为周泽期应该也睡了,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

    正好对上周泽期擭人的目光。

    他没睡!

    他一直在等着自己!

    周泽期把人一把拖到怀中,抢在奚水扯些有的没的之前封住了他的唇。

    衬衫又被解开,被亲过的地方再次被毫不留情地亲了一遍。

    雨声与雷声混杂在一起,山顶的气温是偏低的,雨落下来后,空气就变得更加湿凉。

    奚水却觉得自己热得快要融化了。

    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吻在雨声中开始,也在雨声中结束。

    奚水不躲了,因为躲不开,他认命地躺在周泽期怀里,小口小口喘着气,默不作声。

    过了半天,奚水才抬起头,“你以后尽量少一点这样亲我。”

    他眸子亮晶晶的,又不满又羞怯。

    今晚没能成功看见的流星雨,周泽期好像在现在的奚水眼中找到了。

    “为什么?”周泽期垂首轻轻咬着奚水的脖子。

    “我受不了。”奚水小声答着。

    受不了?

    周泽期埋在奚水肩上笑起来。

    “那我不亲你,我受不了,”周泽期抬起头,目光与奚水交缠,“你想想办法,平衡一下。”

    怎么平衡?

    奚水也很苦恼,“我没有办法。”

    “为什么会受不了?”周泽期贴着奚水的耳廓,“我觉得你挺喜欢的。”

    这不一样的。

    奚水推开周泽期,虽然人还是在周泽期怀里,但距离稍稍拉开,他说:“我是说我受不了,但我没说我不喜欢。”

    “”

    “那你既然喜欢,为什么还让我不要这样对待你?”

    “因为我受不了呀!”

    “你受不了,为什么还喜欢?”

    奚水被绕晕了。

    他自己默默地想了一会儿。

    是真的有在认真思考。

    “想明白了?”周泽期见奚水抬起头,准备要开口说话的样子。

    “没有,”奚水小声说:“但是我想,既然我喜欢,那我肯定是受得了的,但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我在撒娇。”

    奚水自问自答得很起劲。

    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奚水显得很高兴,他主动用力抱住周泽期,“我明白了!期期你以后尽管亲我,我口是心非。”

    而且,亲得这样用力,肯定会消耗很多热量,自己又喜欢,一举两得!

    周泽期点头,“嗯。”

    然后奚水眼神突然变得羞羞怯怯的,他小心翼翼地说:“那你,还要继续亲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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