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越南的红河三角洲地区,许家庄与福建郑家的拓殖活动,搞的红红火火的时候。
十二月十五日。
海南岛,崖州港(即三丫港,后来的三亚港)。
许霍青带领的海军舰队,足足六艘的蒸汽铁甲战船,在这个港口短暂停留,补充了一些淡水和蔬菜之后,立刻启程出发,直奔着东南方向而去。
三缸蒸汽机都达到接近满负荷的工作状态,输出七千多匹马力的功率,驱动着耀武号、扬威号、尸山号、血海号、天下号、无敌号这六艘铁甲战船,开出了近二十节的最大航速。
甚至也不会在意南海的天气情况,不考虑会不会遇到风暴,完全不管不顾的,朝着吕宋岛而去。
连福建郑家倾巢派出的进行助战的38艘夹板船,也早就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又以郑家舰队只有6到8节的平均航速,不知道多久才能追上。
话说许家庄的海军舰队,这么火急火燎的干什么?
连原本的由近到远、步步为营的拓殖计划都遭到打乱,不得不先去对付西班牙殖民势力,且一刻都不能耽搁。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很简单,泄密了。
许家庄准备拓殖东南、横扫南洋的计划,已经被马尼拉的西班牙殖民当局知晓了,他们立刻采取了应对措施,正在调动一切可以集中的力量,避免遭到横扫的下场。
但是问题来了。
西班牙殖民势力,得到消息怎么会这么快?
虽然两个月前的十月份,许家庄在《东方时报》上,大张旗鼓的宣布要去海外拓殖,在大明境内搞的人尽皆知,没有任何保密的意思,但马尼拉距离大明最近的地方,都有上千公里,坐船都要小半个月,且大明境内,应当没有西班牙人派来的耳目,更没有无线电这类高科技的联络设备。
西班牙人是如何做到在短短两个月内,就了解到许家庄的拓殖行动,并迅速做出应对反应,出乎许家庄的意料。
原因也很快调查清楚了。
告密。
是广东香山澳租界区的葡萄牙人,在看到《东方时报》上的内容的时候,其总督里卡多大感不妙,立刻派出多艘快船,卸下所有货物,空载行驶,前往马尼拉(西班牙殖民中心)、巴达维亚(荷兰殖民中心)、马六甲(葡萄牙殖民中心)三地,进行通风报信,要求南洋的所有西方殖民势力,都要做好战争准备,甚至必须放下内部矛盾,共同应对许家庄这个威胁,如果再不团结起来的话,他们将丧失在南洋的一切利益。
正是在总督里卡多的通风报信下,一个月内,西班牙、荷兰、葡萄牙三方,全部得到了消息,立刻重视了起来,并且采取了行动。
而对于许家庄而言,泄密就泄密吧,影响并不是很大,就算南洋地区的殖民势力,全部做出了反应,开始了战争动员,也无伤大雅,以许家庄海军舰队的实力,不管集结多少的海面力量,都是被碾压毁灭的结局。
但马尼拉的西班牙殖民当局,开始了战争动员不说,因为害怕城中的一万多汉人叛乱,居然又打算举起屠刀,要在许家庄海军舰队到来前,将这些汉人全部屠尽,消除内部隐患。
这就超出许家庄的容忍范围了。
要知道自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起,马尼拉的汉人商民在遭遇了第一次的屠杀血洗之后,就再也没有得到过公正的对待,只有更加残酷的剥削与防备,并在天启四年(1624年)、崇祯六年(1633年),又遭到多次有预谋的系统性的屠杀,即便汉人做出了激烈抵抗,也给殖民者带来了巨大损失,甚至西班牙殖民者明知马尼拉的繁荣,根本离开不了这些汉人的参与,但还是一次次举起屠刀,从没有心慈手软过。
因为西班牙人害怕,他们内心极其恐惧。
现在许家庄的报复马上就要来了,像是某只靴子落地了,既然如此,那就更不必手软了,最后一批的汉人,不,肥羊,也可以宰杀了,即便他们大多值得信任,有些汉人都皈依了他们的主,但该杀还是得杀。
许家庄派驻到马尼拉的情报人员汇报,大屠杀极可能就在这两天发生,最晚不会拖过十八号,完整越晚会越危险。
这个时候,许家庄高层只能调整计划,做出了两项安排。
其一,让福建郑家帮忙出兵三千,直奔广东的香山澳,拿下所有的葡萄牙人,敢反抗者全部斩杀,摧毁这个西方殖民势力占据的租界区,自此以后,大明境内,不会再有任何的殖民势力,就算花钱也别想留下来。
其二,就是让许霍青带着海军舰队,以最快的速度,即刻赶往马尼拉,尽量在屠杀发生之前抵达,消灭西班牙殖民势力。
……
十二月十六日。
吕宋岛,马尼拉城,这座建立历史已有六十多年的殖民城市,其经济发达,商业繁荣,拥有非常多的西方哥特式建筑,修建了喷泉公园,以及非常壮观圣洁的天主教大教堂,乃至石板道路、排水设施等,体现了不少西方文明独树一帜的建筑美学,大气美观的同时,也兼具了实用性。
街上走来走去的,有戴着礼帽,撑着蕾丝伞,穿着束腰长裙的白人贵妇女子,若见到身份地位较高的男子走过,她们会姿态优雅的捡裙行礼,看得出非常的有教养,即便这里是遥远的远离西方文明中心的殖民地,她们依然保持着优雅和美丽。
但在许家庄情报部门派过来的精英情报员许玉成的眼中,对于马尼拉这座人口不足十万的美丽城市,最近这几天他的感受只有两个字:诡异。
诡异般的宁静。
诡异般的肃杀。
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
西班牙人要动手了,从这种特殊的氛围都能差距到危险。
许玉成则通过花钱贿赂的方式,买通了总督府中的一名吉卜赛人厨师,从他的嘴里,得知总督拉莫斯·奎瓦,这几天就要对汉人动手,说是不能给汉人里外夹击的机会,一定要在许家舰队到来之前,就把汉人杀的一个不剩,不管是老人、妇女、小孩,全在屠戮之列。
不得了。
这个重要情报,让许玉成感到不得了,立刻用电报把这份情报发送到许家庄,然后就是让三名下属,立刻到各个汉人的居住区,把消息通知下去,让所有汉人都做好防备,或者想办法逃跑,实在不行就找个隐蔽地方躲藏,都有一定几率存活。
很快,商馆联络点,三个下属相继回来。
“老大,城北的汉民居住区我去通知了,那边的老少青壮,都开始搜集武器物资,准备进行反抗,而且都不打算逃跑,因为城外的土著野人,都是站在西班牙人一边的,逃出城的下场肯定是个死,还不如留在城里拼,只要坚持到援军到来,就有活下来的希望。”下属唐旭龙道。
“好!留在城里拼可以,只要抱成一团,消耗西班牙人的时间,就一定能坚持到援军到来!”许玉成点头认可。
“老大,我去了城西的汉人聚集区,但这边的汉人,大多是有钱的商人,跟西班牙人打交道最多,也最听西班牙人的话,我的好心提醒,他们并不领情,还说他们跟西夷合作多年,没有他们西夷发不了财,赚不到钱,绝无可能对他们不利,劝我不要危言耸听……老大,这帮人是要钱不顾命啊,还在心存侥幸。”下属孟祥林道。
“呵呵,商人就是这个德性,他们不信就算了,等屠刀落了下来,他们会感到后悔。”许玉成摇头冷笑。
“老大,不好了!西班牙人开始动手了,要对我们汉人大开杀戒,这事错在于我,我通知了城南的汉民后,不应该出于心软,把消息也告诉了信奉天主教的陈牧师,我看陈牧师为人不错,平时对我多有照顾,所以就想给他指条活路,没想到我前脚刚告诉他,后脚他就告诉了西班牙人,导致西班牙人不得不提前动手,怪我,全怪我!”
下属胡文慌张的冲进屋中,汇报了一个惊天消息,并不断捶打自己胸口,感到后悔不迭。
“你、你简直糊涂透顶,那个陈牧师都已经受洗了,早就不站我们这边了,你竟然还敢通知他?”
许玉成气的不得了,恨不得一脚踹死把这个混账,怒斥他道:“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多少汉人同胞?”
“我错了,我错了!”
胡文泪流满面,连扇自己巴掌。
呼呼呼~屋外哨子的声音响起。
踏踏踏~整齐的步伐声越来越近。
下属孟祥林则立刻拉起胡文道:“别自责了,我们快走,不然会全被杀死!”
唐旭龙看向许玉成问:“老大,我们往那边逃?”
“去城北的汉民区!”
许玉成想了想道,快速打开了桌上的一个箱子,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着二十颗的手榴弹,道:“每人拿上五颗,省着点用,其中四颗送给敌人,最后一颗留给自己。”
“是!”
四人瓜分了手榴弹,从商馆后门离开,在混乱一片的街道上狂奔,很快抵达了城北的汉民居住区。
但马尼拉城不大。
踏踏踏的整齐脚步声中。
上千名的西班牙步兵,分成四个标准的大方阵,从四个方向,朝汉人居住区压迫而来,每个白人士兵的眼中,都是极其嗜血与贪婪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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