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推载泽上位的计划执行的很成功,但是清流们在瞿鸿机被ps的照片祸害之后,又推出了张之洞,此时张之洞正在京城面圣,并协助盛宣怀主持铁路国有案。不过事情又出了意外,在张之洞并不赞成光绪某些主张,而为光绪帮腔的载沣一句“怕什么,有兵在”之言一出,他便心灰意冷,把竞争内阁总理的事情给辞了。

    既然是载泽正常上位,那他便要把国会的权利扩大了,但是载泽也很精明,没有一上来就扩权,而是先勾结着洋人,弄了一个四国银行团,推出一系列改革措施。其一是树立政绩,为下任打下基础;其二是向洋人贷款,既可以讨洋人欢心,又可以携洋自重。这个套路下来,铁路不说,币制改革便要清理国内那些大大小小的钱庄,使得大清银行的势力扩张到最大。现在同样是从美国引进的钢版印刷设备已经装到了北京,以光绪为头像的新货币母板也正在雕刻,就等着国会上议案一通过,然后开始币改。这时候,若是大小钱庄被股市套牢并巨亏,那这对于载泽来说再也没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载泽若是也收购倒闭的钱庄,岂不是会和我们抢生意?”杨锐追问了一句,但是忽然又想到,载泽的不是就复兴会的?满清的还是不是汉人的?有什么好抢不抢的。他看着张坤笑了起来,便道:“那就让他去抢吧。抢的越多越好,现在就等美国那边的动静了。小霖,你舆论上都准备好吗?”

    “先生。都准备好了,只要美国那边出台限制橡胶消费的政策,那么胶价大跌之下,我们除了宣传南美的运胶铁路马上要开通,还将曝光那些设在南洋的空壳股票公司。到时候大家见自己受骗上当,一会全力抛盘。”王小霖道。舆论的作用越来越大了,橡胶股票价格能拉到这么高。宣传部功不可没。同样,要想打低股价,也非舆论不可。

    杨锐点头。再问刘伯渊,“渊士,股票的事情估计要退后一个月,你那边都调整好了吗?”

    股票崩盘。草民进京。这是之前安排好的戏码,而且这两件事情必须是一前一后。本来计划是股票崩盘是在八月发动,草民进京是在十月国会刚开的时候,但美国那边没有出消息,只能是延后了。杨锐担心告状告早了,光绪就找到了支撑点,那载泽就要危险了。载泽危险,那橡胶股市是不是能打压下去就未可知了。所以股票崩盘推后,那么草民告状也要退后。两件事时间上必须要拉的足够开,这样载泽有时间操打压股市。

    “先生,都安排好了。国会要到农历十一月才闭会,时间上来得急。”他看了身边的王小霖一眼,又道:“就是事情要在短时间闹大,不闹大,光绪得不到舆论和其他人支持,那关闭国会就怕会不了了之。我现在已经联络不少亲王贝勒,一旦百姓在京里闹起来,那他们就会乘机要求光绪关闭国会,归政军机,就是报纸这边……”

    刘伯渊一说报纸,王小霖就接着道:“报纸上也安排好了,已经收买了一批报纸,而收买不了的报纸我们也已经从撰稿人入手,他们的文章在报纸上多有发表,这一次只要议题不太过分,那编辑自然会放过,舆论主要是要往关闭国会和百姓疾苦上面引。再有就是盛宣怀,他的铁路国有案已经得罪的两湖、广东、四川等地的士绅,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再抛出汉阳铁厂侵吞一案,那么载泽内阁一定是要垮台的。内阁就是国会选出来,内阁不行,那就说明国会不行,能治理中国只有靠贤明的皇上,到时候我们可以集中火力宣扬这点。”

    王小霖说是标准套路,反正就是要把舆论往关闭国会上引,而光绪一定会乘机机会做些什么的。谢缵泰却对事情的细节并不完全了解,见他那么有把握,只问道:“要是光绪顶住了舆论,铁了心不废除国会内?”

    见杨锐问这个问题,王小霖一时语塞,而旁边刘伯渊则道:“重安先生,按光绪的脾气来说,他是一定会想废除国会,自己励精图治。如果他不想废除国会,那也有办法,那就是宣传再开国会这条路。”

    “再开国会?”谢缵泰再问道,显然他不明白备用计划。

    “不能废除国会,那再开国会一定可以堵住士绅的口,但就光绪和满人来说,国会本来就是他们不愿意开的,当时之所以开是因为那时光绪立足未稳。现在光绪已经把全国大部分督抚都收归在手,军权也完全控制,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重新来过,他一定会会忍不住的。

    第一届国会因为时间仓促,满人在设计的时候,还留下不少漏洞,可经过这一两年的实际运作,以前定的那些国会章程,那里好那里坏满人都很清楚。再开国会,光绪一定会把那些漏洞堵的干干净净,还有一些权力也会借机收回去,等第二届国会开会,民选议员就会发现自己的权力比之前还小,第二届国会估计会和俄国杜马差不多,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若是那样,那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刘伯渊道。

    股票崩盘、灾民上京、载泽垮台、国会重开,这些就是今后一年满清的政治大事了。谢缵泰只想到这个计划的时候,杨锐又对着张坤和王小霖交待一番,方才让他们离去。此时阁楼里就只剩下杨锐、谢缵泰、刘伯渊三人。

    “孙汶的事情你再说说?那边到底怎么样了?”杨锐问道。接下来的事情显然是同盟会的,为了掩护复兴会的布局,现在全国范围内都是民乱和暴动。更有一些假举义,这样的好处是没有人能看出复兴会的意图,坏处则有两个。一是各地的治安极差,抢劫杀人时有发生,再是在美国雌伏的孙汶闻到了味道,也想学着复兴会一般占山为王。

    “那边也不是孙汶,只是他之前发动广西云南起义的那些余党,现在在胡汉民的鼓动下,也找了一个地方发展根据地。他们选的是钦州的十万大山,现在已经在那里扎下根了。”刘伯渊道。

    “扎下根了?”杨锐觉得好笑,“广西地处边疆。有那么多的清兵巡防营,怎么就让他们扎下了根呢?他们枪械弹药都是不足,能打得过清兵?”

    杨锐如此说法只让刘伯渊怪异,他道:“先生。你倒是忘记了?现在整个南中国的兵都已经调到了浙江。北中国的兵有一小半都在山东。第二十五、二十六两镇,还有广东混成协都已经开往浙江了,如此两广兵力极为空虚,但广州毕竟是重镇,所以广西的巡防营又调至广东,这样下来广西就没有剩下多少兵了。”

    “哦,对!”杨锐很久没有关注同盟会、孙汶之类的消息了,一直只想着复兴会的革命。却不想因为复兴会的革命,同盟会也搭了顺风船。他看着谢缵泰道:“重安兄。广东那边我看可以发动了,你看呢?”

    本来说孙汶十万大山的,现在杨锐却说到广东举义,谢缵泰不明就里的道:“清远是可以发动了,可是竟成,千万不能给孙汶任何机会啊,他就是他疯子。广西地处边疆,一旦被他站住脚跟,那么事情可就不好办啊。”

    “重安兄多虑了。满清如果覆灭,要占领不是州县,而是省城,谁能先占领省城,谁就是一省之主。十万大山适合养兵,但那里离省会桂林太远,一旦到时候发动,只要把桂林先占了,那这个省就是我们的。哪怕孙汶的人在十万大山落脚。就是广州这边,去年同盟会想着在广州新军中发动举义,后来新军调走,现在不知道是他们是怎么个方略,我估计他们还会计划广州举事才甘心。”杨锐说道。他可是把辛亥起义的事情想了无数遍,发现这辛亥革命,其实就是省会革命。事情是四川闹起来的,但首义之地却是武昌,究其根本,还是四川没有占领省会,不能全国通电说“**”。

    谢缵泰见杨锐说的在理,认同之下又听闻同盟会要在广州举事,惊讶道:“他们去年不是闹过一场了,怎么还不死心?”

    杨锐说同盟会在广州举事,那是因为历史上有黄花岗,军情局这边也有类似的消息。刘伯渊见两人都提到广州,只接着道:“五月初的时候,宫崎寅藏和儿玉右二两人一起到香港和黄兴碰面。这个儿玉右二和寺内正毅有关系,现在日本在东北和满清交涉没有进展,而我们狮子大开口的吓住了日本人,他们就只好去同盟会那边想办法,此去大概是调查同盟会的实力的,但这事情已经没有下文。”

    刘伯渊说的都是一些次要信息,他是对谢缵泰不熟悉,又常常听惯了杨锐一个人的,只是把一些不太要紧的事情说出来,杨锐见此道:“有什么你就说吧,重安先生和孙汶是老冤家了,你就不要怕你那些小伎俩会被他笑话。”

    杨锐一说谢缵泰是孙汶的老冤家,谢缵泰就是大笑,笑毕道:“是啊,和孙汶认识也有十多年了,恩恩怨怨的,也算是老冤家了。”

    刘伯渊见杨锐这样说,那便道:“现在同盟会内部似乎在闹分裂。六月份的时候,孙汶从美国回到了横滨,见了同盟会诸人,两湖的会员宋教仁、谭人凤等和孙汶发生争执。两湖还有四川籍的会员认为。举事不能老选在两广,应该到长江上游发动,而孙汶还是认为要在两广等地发动。双方争执一番,最后孙汶气恼,不再和他们争辩,只身往南洋去了。而他在南洋各地被拒绝入境后,只好去了新加坡槟榔屿,另外又派了黄兴、胡展堂等去了缅甸仰光。”

    杨锐听着孙汶和宋教仁争执,并不意外,这两人本来就不是一个路数的,只是听到孙汶居然派黄兴去了缅甸。问道:“他们去仰光干什么,募捐吗?”

    “不是的,先生。他们大概是希望从缅甸入云南。联络吕志伊几个,想联络云南军队举义。但是事情难办,他们又退回了槟榔屿。”刘伯渊道,

    “也就是说,这些人全聚在槟榔屿了?”谢缵泰问道。

    “是的。重安先生。似乎是在密谋广州起义,但是具体的计划还没有出来。广东那边虽虽有广西调来的巡防营,但这些巡防营里面却有不少是会党份子。若是一旦举事。他们还是有很大的可能会成功的。”刘伯渊道。

    刘伯渊把情况说完,杨锐再道,“现在广州城防空虚。只有李准的那些水师营能顶些用处,外来的巡防营甚至还不得不防。我现在想,若是清远那边发动,就不知道广州那边会不会更加空虚?但清远那边还是要发动的。不然无法招募士兵。也没有时间训练部队,所以我想,同盟会那边是不是可以行缓兵之计?他们要举事正缺款项,那就让人给他们送钱,十万不够就送二十万,反正这个数目要让他们满意为止,只是这钱的期限一定要在明年中秋之后交付,这样就可以把他们拖到我们举事之后。重安兄。你看如何?”

    听到杨锐说要行缓兵之计,谢缵泰叹道:“竟成你还是太心善了!我看最好的办法是联合这李准把同盟会这次举事也给消灭掉。如此同盟会再无骨干。以后想闹事也是不能,不如此,那以后这些人怕是要闹到我们头上的。”

    杨锐被谢缵泰说中软肋,只好讪笑。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他可是从小就记忆尤深的,与妻书中学的时候也学过,那语文老师一朗读只读得涕泪直流,真要让李准设伏,然后把这些人干掉,那他还是于心不忍的,毕竟这些人在后世曾活生生的为他所知所感。杨锐笑后只仰头道:“重安兄,你的意思是趁着同盟会举事,让他们的骨干都死光?”

    “嗯。必须死光!”谢缵泰很是肯定的道,“孙汶这个人可是有风便是雨,有奶便是娘,丝毫没有什么立场和原则。即使同盟会中了缓兵之计,被我们拖到明年中秋之后,但他看见我们把整个中国都占了,那一定会心有不甘。到时候他们一旦接受外援,那又是国家一害。现在趁同盟会在广州举事,灭其党羽,才是治本之术啊。”

    “好!那就听重安兄的。渊士,你这边紧跟着同盟会的计划,有什么消息就通知李准那边。同盟会多少进广州,那就让他们死多少人!”杨锐很是大声的说道,声音里只有些异样东西。

    刘伯渊闻言而去,谢缵泰这边也感觉杨锐有些不忍,但却不好说什么,只先告辞去了。

    诸人一走,阁楼一时间又是空了,杨锐点了支烟,只凝望着窗子外的风景发愣。他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出门了,去年想着成立一个总指挥部,想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好地方,最后还是穆湘瑶出了个主意,通过教会的关系,把现在这个小而破败的教堂接手了下来,彻彻底底的修缮一番,然后才入住。现在特科的人都假装入了教,变成了牧师,而指挥部的各部门人员则是信徒,很是虔诚来此祷告,杨锐的办事处则设在教堂的阁楼。这样的伪装之下,没有人能想到这个不起眼的教堂会是复兴会的总部。

    杨锐只乱七八糟的想着的时候,咚咚咚的上楼声响起,陈广寿在外面道:“先生,师母过来了。”

    一说程莐过来了,杨锐便把剩下的烟头掐灭,然后拿着一个湿毛巾擦了下脸,再漱了几口茶,感觉身上的烟味不重了,这才快步的迎了过去。半时急切半是责怪的道:“不是让你在家吗,怎么又跑过来了?也不怕摔着。”

    程莐此时已经是六个月身孕了,肚子大的吓人,之前有一次滑了一跤,但万幸没事。杨锐交代过她不要乱跑,却不想今天到这里来。

    “怎么,我来教堂祷告孩子平安都不行吗?”程莐笑着道,现在的她不再青涩,眼眉嘴角都有着成熟的韵味,孩子生完之后身材恢复,怕是要比以前更有味道,

    “你……”杨锐无言以对,现在这女人依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会撒娇了。其实杨锐责怪她来不是因为保密问题,而是担心她自身的安全问题。“早就应该把你送到夏威夷去。”

    “你敢!”程莐佯怒道:“你要是敢把我送出国,那我就让你儿子入美国籍。到时候给你养出个香蕉人来。”

    程莐这边进了阁楼,杨锐眼色之下陈广寿退了出去。只等都没有人呢,杨锐这才把女人搂了过来,柔声说说道:“怎么,家里呆着太闷?”

    “不是!”程莐道。“瑛姐给我来信了。”程莐一说瑛姐,杨锐心中就是一跳,只听她再说道:“她现在问我要钱。我能给她吗?”

    在某一次程莐承认之前给方君瑛汇过钱之后,杨锐和她之间对于同盟会的话题不再是禁忌。但是杨锐只是和她商谈,并不想缓和与同盟会的关系或者支持同盟会。今天程莐来杨锐只以为她是想自己的。谁知道闹了半天还是方君瑛在作祟。他没好气的道:“你今天就是为了这个事情?”

    “我…”程莐语塞,“你已经几天没有回家了,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然后顺便说这个事情。你答不答应。不答应我就告诉她没钱。”

    女人成功的把来此的目的转移到答不答应这件事情上,杨锐回忆着刚才和谢缵泰的谈话,心中本想同意程莐送钱,如此正好可以让同盟会有钱发动广州起义,最后全部死光光。但是再想到让一个孕妇去做这样没天良的事情,自己儿子生下来不会没屁眼吧!

    沪上杨锐乱七八糟瞎想的时候,新加坡槟榔屿内的同盟会诸人齐聚一堂。胡汉民正在向诸人汇报同盟会的财务情况。

    “忠山先生,各位同志。去年我们投入到股市的款项现在已经翻了三倍。一股从原来的两百两,涨到了现在的六百八十两。之前投入的一万三千多元,现在已经变成四万四千六百元。现在股票的势头还在上涨,可以预计,等到年底广州举事的时候,股票大概要涨到九万多元,到时候卖光股票,举事的经费一点问题也没有!”有钱声音就大,胡汉民声音洪亮,只让满屋子愁钱的革命党惊讶的同时又欢喜起来。

    黄兴急切而激动的道:“这里有九万元,那只要再募集一万元,便可有十万元巨款了!”

    “对啊!只要再募集一万元,便可有十万元巨款了。”旁边的黎忠实、汪兆铭、邓泽如几个也是如此说道,而一边的方君瑛却笑而不语。

    同盟会多次举事失败,不说底层会党,就是黄兴等骨干也都心灰意冷,在谈到举事资金的时候,黄兴几个更是怨声载道,不过孙汶还是有后手的。昔年程莐汇给方君瑛的钱只是用了一部分,有一些义军将士不想再跟着同盟会革命,只想有一份生计,便都想留在矿区,好挣钱过日子,如此情形让方君瑛手上还剩了九千多元。这些钱并着潮州举事失败剩下的钱,在某个神秘人士的指点下,去年全部投入了橡胶股市,最终翻番涨到了近五万元。现在同盟会士气低落,孙汶只好把这事情提前公布出来,果然,诸人闻言都是信心大增。

    “忠山先生,那是不是能再募集些钱买股票,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举事资金?”汪兆铭说道,他现在跟一个富家女子好上了,便想着让那女子拿出钱来投到股市里。

    “可以!”孙汶老神在在的说道,“但是大家不能乱投资,现在股票的事情都是汉民和润如(方君瑛)在负责,你们不要贸然的把钱投到股市,没有确切的消息那是要折本的。”

    孙汶一说折本,大家都是大笑,屋子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只是大家欢笑间,孙汶、胡汉民还有方君瑛心中冷暖自知,昨天沪上那边的消息说,股票务必要在这几天内抛空,不然就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一万多元变成四万多元,这可要跑多少路募多少捐才能凑集的啊。现在有这四万四千多元,距举事要用的十万还差五万多元,这五万多元若是以前还好想办法,可现在复兴会抢占了大部分华侨,要想募集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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