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又害羞的躲进云层里,没了月光照拂,漫天星辰也照不亮芦苇湾里的一隅。四下一片漆黑,只剩下轻柔的风声和隐约的喘息。
桑乐一直觉得宋子珩是个冷静自持的矜贵公子,如今这个拥着她强势掠夺的男人却与之判若两人,她浑身软得不行,连一颗心也跟着发颤,只能无助地揪紧男人衣襟任他索取。
过了良久,才瘫软在男人怀抱寻找着自己的呼吸。
耳畔是极有力地心跳声,桑乐能真切地听到那一声声透过薄薄布料从胸膛传进耳膜,她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舌尖,脸颊一阵阵发烫,又忍不住偷偷发笑。
宋子珩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将心跳恢复平稳,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只能看到她头顶漆黑的发,抬手抚了抚,道:“怎么今日没戴花?”
上面只有简单的几根发绳绑着,连一点装饰也没。
那发绳晃了晃,桑乐闷声道:“我今次过来这边没带什么首饰,仅一支黄金流苏坠,还是你送的簪子上拆的,才不想戴。”
男人听着她娇嗔,唇角轻轻勾了勾,说:“不戴也好,那般俗物配不上你。”
“你也知道配不上我。”怀里的人轻哼了声,“为那东西,先是知意再是闻蔷轮番地笑我,更别说宫中其他人了。”
宋子珩将人捞起来,揽着她的肩细细打量,深灰色的眸子里一片柔软。
桑乐鲜少见这人流露出如此灼热目光,羞赧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云层被风吹散,澄莹清辉洒在她脸上,直教人移不开眼。宋子珩轻轻抚过她精致眼角,忽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什么物件来。
借着清朗月光,桑乐看见一抹红色,是一支发簪。与之前的黄金簪子截然不同,是有些素雅的样式,仅在尾部用颗宝石装点。那宝石清透莹莹,沐浴着溶溶月光,显出饱满清澈的红。
她心底喜欢得很,却故意做出一副嫌弃模样,说:“怎地又是簪子。”
“”宋子珩面色微讪,僵硬道,“我没买过姑娘用的东西,府上也没有女眷,实在不知该送什么”
桑乐自然明白这层,若这人懂得如何讨姑娘欢心她反倒该恼了,故此也不再拿乔,将笑容都绷在嘴角,朝他伸出手:“那本郡主就勉为其难收下罢。”
男人却没给,而是将那簪子拿在手中,找了下位置,缓缓插进她乌黑发间。
他没做过这事,手法不太稳,又担心簪子落下,扶了会儿,确认没掉下来,才松开手。他耳尖通红,热度一直漫延至耳根,喉结滚动,轻咳一声,才转动眸子去看眼前的人。
桑乐更是红透了整张脸,连脖子也泛着粉色,一双灵动的大眼扑闪扑闪,比跃动的萤火虫还有晶亮。
她低着头不敢抬起,嗫嚅道:“古有张敞画眉,今有宋玄戴簪?”
宋子珩眸中笑意瞬间顿住,有刹那的愣怔,旋即恢复往日的清明,勉强弯起嘴角朝她笑了笑,说:“你喜欢什么样的首饰,抑或是别的物件。”
桑乐只敢盯着他胸前被自己抓乱的衣襟,却不甚透过被风吹起的缝隙看到那轻薄布料下隐约起伏的肌理,登时心跳乱成一团,慌忙别过视线,却又忍不住拿余光去瞥。
男人没得到回应,抬起她下巴:“嗯?”
桑乐满眼的羞涩,轻轻摇头,说:“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这些身外物我想要什么皆是唾手可得,你本就不擅这些迎合之术,平日里又忙,不必将心思费在这些琐事上面。只要只要别像之前那样一忙起来就冷落我就很好,得空了就回一回我的信,若是路过东宫,就进来看一看我。”
宋子珩说不上来心底是什么感觉,酸酸麻麻,又仿佛有细密的针在轻轻扎着。
他忍不住在那张今晚已被反复蹂躏的唇上轻轻浅啄一下,随后垂眸深深地望着桑乐,沉着嗓音道:“我答应你。”
桑乐开心地笑了。
船身轻晃,她似乎站得累了,便扶着小心坐在船头,靠在他肩膀望着满天星辰。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这浩瀚苍穹,被漫天星光填得满满当当。不知又想到什么,满脸笑容,越想越美。
宋子珩也忍不住被这笑容感染,问她笑什么。
她一双眼睛也笑得弯起来,指着头顶夜空,说:“我觉得自己好幸福。”
“幸福?”男人浅浅开口,仿佛念着一个极其陌生的词。
“嗯。”桑乐点头,“我自小虽说亲爹不疼,也没娘爱,身边又常有些小人闲言碎语。却有个特别疼爱我的皇爷爷,如今又有了你,还生在帝王之家,受着普通人享不尽的富贵荣华,人生顺风顺水,万事如意,料想这世间再也没别人比我更会投胎了,噗”
她说到最后竟是崩不住笑出声来。
男人脸上却没了笑容,眸光转黯,思绪渐渐飘远。
桑乐独自乐了半晌,没得到身边人回应,不禁转头去看,只见男人双目低垂,不知在想什么,眉宇间染着淡淡的愁,修长的手指竟也紧紧捏成拳。
她有些担心,问:“怎么了?”
宋子珩回过神,说:“没什么,只是还有些公务没弄完。”
“可是什么重要的事?”
男人摇头:“算不上重要,而且明日就回去了,不急。”
“明日就要走?”桑乐心情顿时跌到谷底,“不是才刚过来没两天。”
“我是臣子,自然得为皇上鞠躬尽瘁。”宋子珩看着她侧脸,“此次也是好不容易才挤出时间过来的。”
“皇宫离这边中途遥远,天气又热,只怕你过来一趟不容易。”桑乐有些不满,小声念叨,“到底是有要紧的事要向皇爷爷亲禀,就不能等他回宫或者差人送信么”
男人视线落在她噘起的嘴角,说:“谁说我来是为了见皇上?”
“不是为了皇爷爷?那”桑乐脸又红起来,“那是、是为了谁?”
男人不再说下去。
桑乐却有些急,拉着他的袖子,问:“谁呀,谁呀谁呀”
宋子珩看向指尖交缠的葱白手指,顺手捉住那手腕,拿到面前,指尖灵活动了几下,原本和手链缠在一处的草环顷刻间被摘下。
反手一扔,只听噗通一声,那草环便坠入水底。
桑乐被他这一番动作逗笑,故意问:“宋大人不是说这我戴什么与你没关系么,这又是做什么?”
她一连几个问题都让男人答不上来,只好假装抬头看天,道:“夜已深了,郡主要不要回去了?”
桑乐脸上笑容霎时没了,扫兴地哦了声。
宋子珩似没看见,喉间滚动,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再开口时嗓音低沉,轻轻道:“闻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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