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德吉宽人他们离开的方向，只要顺着过去走走，问问附近的路人要找到三五个少年和一个成年人的组合并不困难。
只是中原中也没想到他们会一路从中华街走到电玩城，几个少年凑在两台对战的机器前喝彩欢呼，兴致上头完全没注意到门口站着脸色不善的羊之王。
“不进去吗？”尤莱娜站在中原中也身后一步，踮脚探头透过他的肩膀看进去里面：“里面好像很多人的样子。”
中原中也沉着脸，道：“你呆在这里，我进去把他们叫出来。”
电玩城里面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尤莱娜跟着进去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呆在外面等他将人都带出来。
“我不可以进去吗？”她歪着头好奇，金发搭在肩头顺着动作滑落。
他们都一起走了这么远，现在要把她放在门口等……
人类果然是无情的生物。
人类少年也是。
“也不是不能，”中原中也开始犹豫，他只是觉得电玩城跟尤莱娜不是很搭：“里面人多口杂，你要进去就跟紧我，别随便被人骗走了。”
一个水果挞就能骗走的小姑娘。
守护自家众多小羊的中原中也非常担心她对外人的戒备心，说不定别人告诉她，德吉宽人在后面的巷子等她出去，她真的会相信跟着人离开。
“我不会被骗走。”而且她都说了是因为中原中也担心孩子们和德吉宽人受伤，希望她跟着一起去的心愿大打动她，不是因为简单的水果挞。
只有人类才有欺骗同类的习惯。
她有读心术，不会随随便便相信别人跟着离开。
“是是、你不会被骗走，”中原中也敷衍着应声点头，完全没有要相信的意思：“跟着我进去，别东张西望。”
白色的烟雾聚集飘荡在上空，尤莱娜难受掩唇轻咳两声，眼睛几乎要被浓浓的烟熏成红色。
“烟味好呛……”
他们是把香烟当做香薰球点吗？为什么烟会飘得四处都是，不管走到哪都躲不开。
“涉谷也会有这样的地方吧？”中原中也瞥了身后的人一眼，经过兑换游戏币的柜台时，伸手敲了敲桌面，示意道：“给我一个口罩。”
坐在柜台的老板有些意外：“这不是中也吗？这么久不见，你还带了小女朋友过来？”
“看起来是个有钱的小美女，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他递过口罩，挤眉弄眼：“争取早日嫁入豪门离开擂钵街。”
中原中也接过口罩，没好气道：“你说什么呢，我们是来找人的。”
电玩城的老板性格不坏，偏偏嘴上总是喜欢说这种不正经的话，中原中也每次过来都要被他调侃一番。
“给。”有了口罩，多少也能挡住一些烟味。
尤莱娜眼眶红红，捂着嘴嗓音闷闷：“不用给钱吗？”
她好像没看到中原中也掏钱包出来，是因为买水果挞花光了钱？
“记账，我跟这里的老板比较熟。”
中原中也咂舌道：“快戴上，废话这么多。”
这个人类少年总是凶巴巴的。
但性格好像不是很坏，应该是个好人吧。
尤莱娜戴上口罩遮挡住口鼻，也挡住大半张明丽漂亮的小脸蛋，只余下一双清透碧绿的眼眸直勾勾瞅着中原中也：“我们走吧。”
他看起来要没什么钱了。
还是让狡猾的人类给他报销付账吧。
总不能让他连饭都吃不上，这样太可怜了。
中原中也打了冷颤，莫名感觉有些恶寒。
他警惕左右四处看看，没发现什么敌人仇家，暗自嘀咕：“是错觉吗？”
“什么？”尤莱娜疑惑不解，乖乖跟着停住脚步：“你发现什么了吗？”
“……不、没什么，”中原中也摇摇头，勉强安定下心神：“我们走吧。”
他大步走上前，双手揣在兜里：“喂、你们——”
少年刻意压低拖长的声音听起来语调不善，顿时吓得几个围拢在一起的少年回过头，脸色止不住心虚惊讶：“是、是中也啊。”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这段时间都不会来电玩城吗？”他们打着哈哈，试图先一步转移开中原中也的注意力。
只要将问题先推给中原中也，他们就能顺利逃过被质问的事。
重要的是他们也怕中原中也嘴上没有遮拦，会将他们原本的目的都说出来，打破几人在德吉宽人面前贫穷又勤奋刻苦的艰难形象。
不是所有人都会通过抢劫偷窃来薅羊毛，也有自认为相貌不错的少年会通过装乖卖惨来博人同情。
中原中也压着声音：“当然是来找你们。”
“良子已经都把事情跟我说了，”蓝眸深深望着少年们，他不想在这里把他们还没做的事都说出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小聪明不少的少年瞬间明白中原中也话中的意思，眼前一亮道：“当然是回去好好劝说白濑和省吾他们。”
他勾着中原中也的肩膀，羞赧的目光止不住偷瞄向他身后安静站着的金发少女：“咳、都是我们之前误会了德吉先生，现在我们都把事情说清楚了。”
“去涉谷是好事，我赞成！”
中原中也目光止不住怪异，顺着少年的力度躲去角落商量：“你之前不是极力反对离开擂钵街的吗？”
他记得这小子反对的势头和声音都是最响的，急得脸红耳赤疯狂以各种不好的想法去揣测试图骗他们前往涉谷的两人。
甚至直言中原中也是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想丢下羊独自离开。
“咳咳、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几个少年团团围住中原中也，不好意思打着哈哈：“德吉先生是诚心想邀请中也去涉谷，他给我们还有基地里的孩子们买了好多礼物和食物，还说中也不想离开横滨、离开擂钵街都没关系，这些都是他送给我们的。”
中原中也动了动眉头，意味不明打量他们一眼：“你们……”
“不会是这么把我卖了吧？”
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他们骗得团团转，他以前怎么不觉得这几个家伙戒备心这么差。
“咳咳咳咳、中也说什么呢！”
“才不是把你卖了，我们又不是笨蛋！”
顿顿饱和一顿饱的区别，他们还是分得清楚的。
更不别说羊现在基本都是靠中原中也的异能保护，把他卖给涉谷的组织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
“哦、原来你们也知道啊，”中原中也拖长声音，低哼一声：“什么都知道还收那家伙这么多东西？”
他们真不怕拿着烫手心慌。
“啊、这不是，送都送上门了吗……”他们越说越心虚，容易动摇的立场又开始摇摆不定，觉得德吉宽人今天做的事都是蜜糖陷阱，等把中原中也骗到手，他就会甩下他们这堆大包袱。
中原中也头痛得厉害，无力道：“你们还把基地的位置告诉他了？”
他上次刻意没把人带去基地就是不放心德吉宽人，没想到这群小傻子们倒是半点戒心没有，统统都把秘密给抖搂出去。
少年吞吞吐吐道：“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坏人……？”
中原中也嗤笑一声，眼神转向另外几个少年。
“光是我们觉得没用，要让白濑他们接触一下，”蓝眸凌厉的眼神刺得他们阵阵心虚，急中生智道：“评议会十三人，如果我们都觉得德吉先生可以相信，羊离开擂钵街去涉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
“对啊对啊，中也跟白濑关系比较好，你信不过我们还信不过白濑的判断力吗？”“还有省吾和晶他们，女孩子们不方便跟德吉先生接触，但跟那孩子聊聊也可以。”
七嘴八舌的话堵得中原中也心里有气都发不出来，只能啧声默认下他们的主意。
……
“看起来你的心愿快要成功了。”
尤莱娜默默收回视线，抬头看向止不住笑意的人类：“你骗他们了吗？”
他们看起来不是好搞定的样子，没想到德吉宽人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让他们完全转变态度放下戒心。
德吉宽人笑容僵住，无奈道：“不要把我想的这么阴险好不好？”
他只是用了合法合规的手法，让几个少年心服口服相信他说的话而已。
想要让别人相信他的话，首先要做的是建立信任机制。
显然合格的商人是其中的佼佼者，搞定几个刺头少年只用了几个小时。
“他们只是被迫流浪的孩子们，向往安定和平稳定的生活，而这些我都能给他们。”德吉宽人笑眯眯回答。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会养闲人的冤大头，等羊的少年们去了涉谷经过培训上岗，统统给他去咖啡厅、奶茶铺、便利店、水族馆……打工賺钱养自己！
“你总是能说出很好听的话，”尤莱娜张了张嘴，感慨道：“心里的想法却相当现实。”
狡猾的人类善于用语言来掩饰自己的行动。
“这是语言的艺术，”德吉宽人笑眯眯道：“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跟你学如何变成狡猾的人类吗？”尤莱娜垂眸轻声叹气：“一想到自己以后会变成满口谎言的天使，我就好担心。”
“不不不、你应该好好学才对！”
还有不要用那张圣洁又漂亮的脸说这种刺人难听的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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